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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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过后，南云舟所辖事务渐多，应酬如雨后春草，随风而起，一茬接一茬。
光是简宝意从长宁殿请安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好几位大人的名字，皆是有未嫁女的人家。
果然如南云舟所料，这段时间，燕京的许多人都会很忙。
他需得左右逢源，简宝意要黯然神伤，好在结果不差。
想到姑母欲言又止的安慰，轿中的简宝意垂眸不语，不枉她连日来姜汁熏眼的辛劳。
掀帘瞧着今日好晴光，简宝意决定要犒劳自己一番，拉着南宛月去了月起寺。
“果然是上品。”见着那位僧人精心栽养的山茶，简宝意连伸手都不敢，就怕自己伤了那娇嫩的花瓣。
“两位贵人皆是惜花的，这是它们的福气。”会赏花的人不少，惜花却难得。不行僧人将花赠与她们，一点不心疼。
“想在这山里把茶花养好，可不简单。您是费了心的。”月起寺是出了名的禅房简陋，每月的香油钱，不是给了山下的孤儿庵，就是添去学堂，给读不起书的学子用。
“栽养花草也是一种修行。单用心不够，用对心才可。”不行僧人指了下日头，“譬如这会儿，瞧它们被晒得蔫气，可怜坏了。但要急着浇水，反而损了它们的根基。”
南宛月眼神随着师傅的手在山茶和日光间移动，很是骄傲，“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都交给会养花的人去做。”
“是这个道理。”不行僧人朝南宛月点了头，又看向简宝意，似还有别的意思。
“关心则乱？”简宝意不解他为何对自己说这番话。难道，他也是南云舟的人？不对，南云舟只会亲自来和她解释。
“姑娘明白就好。”不行僧人朝她也点了头，又问她与南宛月要不要尝尝寺里炒的茶。
“能喝到月起寺的茶，是我们的福气。”南宛月欣然同意，还圆了福气一说。正是不受无谓之夸，不却真心之意。
不行僧人动作利落，请南宛月和简宝意于不空亭内小坐，他取了茶叶就过来。
亭中石案上早有备好的茶具，待沸了水，不行僧人没有什么繁琐的茶道，就是简单的落水冲泡。
“二位尝尝。”不行僧人倒了三杯茶，将其中两杯推于南宛月和简宝意。
“好味道。”
南宛月和简宝意眼中都是意外，这茶意外的好喝。
“入口柔滑，虽微涩但生甘极快，颇有回味无穷之意。”简宝意细细嚼着，“还有些说不出的花香。”
“是，像茉莉，又不那么浓馥。”南宛月忍不住想再尝一杯。
不行僧人起盖落水，动作随意，无一丝卖弄。
“这杯又是不大一样的滋味。好厉害的茶。”南宛月只觉口齿生香，意犹未尽。
简宝意也是一样的感悟，专心于眼前的茶水。
如此，一杯又一杯。
待七泡之后，不行僧人收了杯子。
“好舒坦。”南宛月觉得像是饮了酒，周身发汗，唯舒坦二字是从心里头流出来的。
“有些像武夷大红袍的味道，又自成一派。”宫中有天下名茶，简宝意喝过不少，勉强对得上这一种。
“都是高山乱石养出的茶，自然风骨相似。”是一种茶树，不过地域之差。不行僧人泡这一盏茶，只为疏解简三小姐。近日，燕京里的故事都传到了月起寺，他也听了几耳朵。
“起风了，两位贵人再不下山，要着凉的。”茶泡的随意，送客也随意。觉着泡过的茶叶凉了，不行僧人就将茶盏中的茶叶倒去花盆中。他没理南宛月和简宝意是否要走，好似只为给花施一点肥而泡的茶。
“多谢您的茶水。”简宝意心里不解，面上举止周到，也不管那僧人知道否，起身福了一礼，才与南宛月带着山茶往前山去。
“上回，他没这么奇怪的。”南宛月不懂其意，偏头细细思量这两次的差别。宝意表姐也是第一回来啊，怎么她一来就有茶喝。可是，不行师傅也没有很热络的样子，应该只是巧了？
简宝意摇头，她能确定，她就是第一次见的不行师傅。
然而，今日的缘，始于曲如安。
曲如安陪何念如来月起寺数次，曾随手救过一个高热不退的僧人，那人就是不行。
见曲如安次次祈愿都有简宝意，便记住了简宝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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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的伤比高长兴轻些，只要小心不磕碰着，是能下地走走的。他是闲不住的性子，想到京郊北苑的别庄有暖泉，就要做东请客，叫大家来聚聚。
就是这请柬上犯了难，他请三皇子不可能不请太子。以往，两人面上都还过得去，兄友弟恭，一片和谐。
温家出事后，三皇子看似毫不知情，内里谁又说得清。
这万一要打起来怎么办？陆白咬着笔杆，好是一通纠结。
陆明看他长吁短叹了有一刻时，实在忍不住提了醒，“三皇子最好面子。”
意思就是，打不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白连连点头，开始下笔。
两日后，四月庄上，热闹着。
世家子弟来的不少，熙熙攘攘围在别庄内。
“这个时候，也就你敢请，也只有你请得动。”温瑞庭一语双关，既是说他自己也是说那两位“相谈甚欢”的贵人。
那日，温瑞庭收到请柬时还愣了下，大温府被罚，旁人避他不及，他自己也不好多交际，已是闲了许久。没想到，陆白竟是叫人送了帖子来请，好是客气。
“好歹，咱俩同过窗，哪有不叫你一起玩的道理。”虽然不是同一年入的学，陆白挑了个坚果扔嘴里，“太子那边，使的是我哥的面子，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南海子一行，太子对陆明夸赞再三，皇帝都破格给了刑部侍郎的位置。这可不是简单的越级升迁，是平地起高楼。
“那你哥的意思呢？”南云舟风头正盛，陆明又是因他得的荣光，岂不是和三皇子那边对上了。
“我哥不管这些，他只忠君。”陆白知道温瑞庭的未尽之意。其实，上次马球场摔断腿后，他爹就再三警告过，不许攀附任何一位殿下，只管忠君。
反正他们陆家没女儿，荣衰全看后人本事。
“嗯，你哥本就不爱理俗事。”陆明对世事看的太清，不愿阿谀不甘落后，便直接不争了。温瑞庭也不再说这些，他看小厮煮好茶，让陆白清清口。
“坚果子吃多了，积内火。”这一把接一把，看得温瑞庭心惊。
爱吃会玩就是陆白的本色，正好补了陆明缺的人间烟火气。
正午时分，小厨房上了全羊宴配青梅酒，南云舟与南云淮分做主位，倒是相敬得很。
“宴后你带些青梅酒回去。”南云舟一尝味道，就想简宝意肯定喜欢。
“是。”岑言瞧了眼青梅酿，心领神会。不醉人的佳酿，自然是要给量浅的人带。
“大哥这次能平安归来，真是吉人天相，三弟敬您一杯。”南云淮看他们主仆私语，有心搅合，故意提起南海子。
“都是父皇派来的医官厉害，要多谢父皇才是。”有父皇给你收拾烂摊子，都扶不起你，是不如他吉人天相的。南云舟最是知道南云淮多疑，也偏往南承书身上带。
“大哥说得对。”南云淮倒下那杯青梅酿，又道，“这酒配羊肉是极好的，就是甘甜有余，劲力不足，不醉人的玩意。大哥可要多饮些。”
“一起。”想说他不成气候啊，你也是。南云舟举杯，笑面依旧。
上头两位话里有话，看得陆白喉头干涩，扯了下身旁大哥的袖子。他眼神询问是否要打圆场，陆明点了头。毕竟是陆家做东，不能让三皇子带着气回去。
“庄子后头有一处暖泉，隔成几处雅间。里头正泡着西域进来的葡萄，两位殿下可要去试试？”这葡萄四月庄试栽多次，仍比不上西域的口感，最后还是千里运了过来。蜜果润心，泡泉解乏，两位赶紧去吧。陆白心里发麻，想无论如何得让两位分开才是。
南云舟和南云淮相视一眼，都未表露心意，底下的人更是不敢多言。
一时间，颇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
“太子殿下先前说过，对张太仙的画作很是感兴趣。臣下近日寻到了一幅，殿下可有意一看？”陆明起身破了僵局。
他说这话时，语气清淡，众人只觉得是真心邀太子赏画，而不是谄谀之举。
“竟有这般缘分，甚好。”南云舟面上一喜，像是果真喜欢得厉害，直接给了台阶，由陆明引他离了静雨厅。
“那咱们就去泡泉吧。”南云淮本也没打算发作，只是南云舟不开口，他也不想给陆白这个面子。陆明既然都起来了，他不顺陆白的意，就有找茬的嫌隙了。
起身时，他远远瞧着南云舟的背影，不语冷笑。烟火不也是落尽前的绚烂，最能迷人眼吗。
想到父皇直接把南海子的吉金交给他处理，南云淮更是不把南云舟这一时的风头看在眼里。
他正好借着这些时日养精蓄锐。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