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五章 ...

  •   马球场上,除高长兴和陆白外的世家子弟皆都散了出去。

      “高公子忍忍。”高长兴和陆白已然从马身下挪出,陈非鸣凝神为高长兴摸骨。

      南云舟为防高长兴和陆白因痛挣扎,加重伤情,提前让人按住了他们的手脚。

      “啊!”在陈非鸣摸到腿骨的某一处时,高长兴疼得冷汗直冒,险些挣脱束缚,踢到陈非鸣。

      “幸而殿下有先见之明。要不然,静养三月要变成一年了。”陈非鸣嘴上唠叨,手上动作不落,迅速转身为陆白摸骨。

      情况与高长兴大差不差,都得上板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难免的。性命无虞,可比万金值当。”南云舟拍拍高长兴的肩,出言宽慰,实则心里早有数。

      “是啊,我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陆白忍着痛打趣,徐柳的马要是踏到高长兴,下一步就会倒向他这边,还好太子殿下眼疾手快。

      “你不说话,憋不死你。”高长兴脸色煞白,羌族近来不安定。父亲私下提了几回,陛下有意让他带兵镇压。如今这腿,是没法去了。

      今年的马是撞邪了吗?先是太子,再是他和陆白。

      不,不对。今年的马都有点问题,高长仙脑中迅速闪过几个片段。今年的马,眼睛都是赤红的。他相信南云淮的安排,才没有多嘴。

      难道是三皇子想针对太子,但没布置好?

      是了,太子殿下将至及冠之年,届时宗人府必会为其上书。待太子正式搬入东宫,只要无甚大错,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三皇子野心勃勃,自视高之,最是不能容太子殿下挡着他的路。

      现下,太子还在为他们善后,三皇子却是不见身影,高长兴敛下眼眸。

      他日,三皇子若是登上至尊之位,又会容得下他高家吗?

      南云舟无所谓高长兴与陆白在想什么,他要的是朝中无将可用。这样,简绥英才能顺利入兵部,任将职。

      南宛月的眼神从马球场回到简宝意身上,她今日不合常理的过分紧张,是因为知道后面会有这一出吗?

      “你、”

      南宛月的话还没问出口,简宝意就摇了头。

      “我只告诉他驯马园的马不大对劲,后面的事,我一无所知。从始至终,我紧张的都只是太子殿下。”简宝意看着南宛月,丝毫不避她的眼神巡视。

      “我们先回去吧。后头的事,就交给南云舟了。”将计就计,不愧是南云舟。难怪今日沈卓然会被留在宫学听学,南云舟是怕他沉不住气。南宛月牵紧简宝意的手,表姐定然是吓着了,这唇色还未恢复呢。

      简宝意点头,她留下对南云舟无所帮衬,还容易被姑母看出端倪,不如回去。

      -

      勤政殿,南云淮低头跪着。

      “怎么回事?”南承书揉额,放任他肆意一回,却是这样的结果。云淮一路至今从未受挫,心里怕是难受,他得先问清楚,才好为其遮掩。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就是看不惯南云舟,没想过伤其他人。”南云淮抬首,满眼的无辜,将那残害手足之事,说的跟小儿玩闹一般。

      “罢了,你先起来。”到底是不忍责备,南承书看向迎喜,“高长兴和陆白怎么样了?”

      “太子及时拉住徐柳小公子的马,救下了高公子和陆公子。”迎喜懂南承书想听的话,把南云舟咬了进来。至于那二人,陈太医既未特意来报,便就是断腿了。

      “你把人都叫来,还有高远和陆关。”南承书蹙眉,他隐隐觉着这事和南云舟脱不开关系。那孩子,看着中庸温和,却是最有心思的。云淮这脾气,做事想得多,竟还反被设计。南云舟到底是生了几个心眼子?他母亲那样纯良,他怎会如此。

      可南承书也不想想,南云舟若是如沈乐央一般无害,还能安然活到如今?

      南云舟等到了高家和陆家的人,看着高长兴和陆白安然被抬上了马车,才让陈非鸣和他一起去勤政殿复命。不料,转身就瞥见了匆匆赶来的迎喜。

      他的好父皇来为他的好儿子找“替死鬼”了。

      “殿下,陛下请您去勤政殿一趟。”迎喜喘着气,还好南云舟还在。这要是寻不到人,三皇子出不了那口气,桂安又得吃苦头。

      “陈太医不用吗?”南云舟神色自若的提醒,俨然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要的要的。”迎喜这才反应过来,他太“冒昧”了,竟是这么明显。他如此畏惧三皇子的暴戾吗?

      -

      勤政殿里,高远和陆关已经跪着了。

      高远已是能猜到南承书的意思,暗示过陆关几句。陆关却是不开窍一般,念叨着马的问题。

      “见过父皇。”

      “见过陛下。”

      南云舟掀炮、跪下,一气呵成,全然不受方才纷乱的影响。

      “都起吧。”任下首的人跪了半刻时,南承书淡淡扫了眼南云舟,才叫所有人起来。

      陈非鸣暗自咽了口水,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今日马球场一事,是何缘由?”南承书看着南云淮,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不止一点点。

      南云舟勾唇浅笑,嘲讽之意,全压在低垂的眉眼里。

      “这马是祁连山来的,想是野性难驯。”南云淮可不会把事拦在自己身上。

      “陛下,官马采买、驯养一事,皆是郑家的营生,此事与他们脱不开干系。”陆关不等南承书回话,就赶着说,惊得高远拉着陆关又跪下了。

      “陛下,陆大人爱子心切,失言了。”高远背上生汗,陆关是怎么了?

      “不,月前就有郑家恶意给马下药再出售,而后挣一笔治马费的事传出。燕京上下谁人不知,但朝中众臣因着与郑家关系尚可,皆都当作不知。如今出此大祸,是臣等失职。”陆关信佛,南云舟知晓他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去庙里上香,让人在附近念着郑家的事。

      顾着体面,陆关随大流,只当不知。不想,陆白今日就出事了。眼下,他满心都是谶言成真的恐慌。

      “郑家?”南承书蹙眉,他记得云淮府上好像有郑家族下的幕僚。

      “是。陛下若不信,臣愿为马前卒,为陛下查清此事。”陆白无大碍,定是自己平时修佛的缘故,他可得把这事查清楚了,还陆白一个安平无忧的来日。陆关陷在自己的恐慌里,根本感觉不到殿内众人的情绪。

      例如,一旁的南云淮,都要把盯他出火了。他平日怎么没看出来,陆关这么轴。

      高远瑟瑟低头,就当自己不存在。

      南云舟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只是手上悄悄揉着腿。

      南承书看到了,不好什么都问,“云舟可无碍?”

      “儿臣皮糙,只擦破了点皮。”南云舟躬身回禀,语气柔和。好似方才那场惊马,不过寻常事。

      确实,在高长兴和陆白这事之前,众人都料不到这场惊马,会有如何可怕的结果。

      这会儿再回头看看,殿下当真好骑术。

      “陈太医,你替太子看看。”南承书摆摆手。

      “是。”陈非鸣请南云舟坐下,取出剪子,为南云舟剪开裤脚,往上一卷。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大片擦伤。南云舟类其母,肤白,衬得这淤血可怖得很。

      “陛下,殿下这伤亦需静养数日。”这种擦伤无有大碍,却是有最难耐的疼。殿下带着这伤,还能如此平静的处置马球场上的纷乱,真是可怜。陈非鸣从不觉得,忍耐是什么好东西。只有没人疼的孩子,才需要忍耐。

      “陛下,臣请查清今日惊马。”陆关见南承书不回他,南云舟膝上又是那样一片伤,怎么也得为他救下陆白一事,有所表达。便是再一叩首,求南承书应允。

      “那便查吧,务必将相关事宜查清。”这事想牵扯到南云舟身上,看来是不成的了。南承书瞥了迎喜一眼,意味明显,要他将南云淮的关联摘干净了。

      陆关高呼万岁,谢南承书英明。

      “退了吧。夜里的宫宴,可不要再生事了。”南承书这话,就是要高家和陆家不要坏了南云舟今夜的好事。

      夜里这场宫宴,纵有万千委屈,他们也得先吞下,三日后朝会上再行处置。

      “是。”众人又是一叩首,退出了勤政殿。

      “你送太子一程。”想到南云舟不声不吭的模样,南承书叹了口气,让迎喜扶着他到宫道上去坐撵轿。

      “你疯了不成。”高远扶着陆关走出去好远了,才敢问他一句。

      平时,他不是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吗?

      陆白也只是断了腿,又不是好不了,何至于对上三皇子。

      “唉。我那日在云升庙里听到郑家那事了,也是不打算管的。偏我求了签,签言上就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陆白这孩子,无甚大志,又无辜被牵连。他这心里七上八下,再不敢视而不见了。

      “这事还真是巧了。”高远虽不那么信谶言,可能避着,谁会冲上去犯忌讳。又想到杨嗣年那事,感叹世家处境愈加不易了。

      “殿下慢些。”勤政殿西侧,迎喜躬着身,由南云舟撑住,缓缓朝宫道去。

      “无妨。”南云舟脚步款款,无有不妥。那剪开的裤脚被压得很好,完全看不出破漏。

      “迎喜公公,宫里的荷花谢得差不多了。”路过一处红墙,南云舟抬首看向延熙宫的方向。

      “啊?”迎喜被问的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只能陪笑到,“确是到了吃藕的时节。”

      “藕有九孔,处处通透。偏是分离之时,总爱连丝缠绵,自缚其身。”南云舟衔笑而立,似在感慨秋藕,又似在看迎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