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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秋风还不算萧瑟,南云舟的话随着风落到迎喜耳边时,如同落叶入池,惊起他一身的涟漪。

      “殿下真是博学,奴都听不懂。”宫中耳目众多,迎喜很懂得何为静守己身。

      “那真可惜。”南云舟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由着迎喜将他扶上撵轿。

      这撵轿,怕是那人的“补偿”吧。

      今日这场戏,已经做成了,南云舟上身微斜靠在撵轿边上,煞有其事的看着迎喜:“多谢公公提醒。”

      迎喜闻言,脸色一变,太子殿下这是要杀人诛心吗?

      迎喜想婉转澄清,撵轿上的人已经已经收回了身子,正在假寐,周身散着勿近的气息。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迎喜一时间被镇住了。张口哑声,恐惊轿上人。

      待迎喜反应过来,撵轿已是再宫道上行了一段路,他失去了时机。

      想到三皇子,迎喜难得的有些懊恼。

      他分明知晓这位太子殿下,表里不一,睚眦必报,非是那般好欺的人物。马球场,他有如此明显的攀咬,怎会心存侥幸,期盼殿下未曾发觉呢。

      -

      留园内,简宝意看着自己早上送去的点心,被岑言从观景台摆回这桌面,心绪有些复杂。

      “你不觉得它们脏了吗?”马球场尘土飞扬的,这点心没能及时用掉,再带回来,未免勤俭过头了吧?最重要的是,万一殿下用了后不舒服,算谁的?

      “早年,哪有这东西吃的。”就是因为陪着南云舟吃了那些年的苦,他才舍不得倒了那盅益气升阳汤,结果害得沈小公子出糗。也正是因为殿下记得当年的苦,才只罚他碾了三日的药草。

      殿下便就是如此爱憎分明,对内宽和,对外锱铢必较。

      “什么意思?”殿下是宗人府亲选的,何人敢克扣他的食粮?简宝意从未设想过这种境况,一时间不敢置信。

      再者,南云舟那身矜贵气度,岂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能养出来的。

      “自是没多久啦。殿下还有外祖在呢。”岑言知道简三小姐是殿下划在留园内的人,才会把当年的隐秘之事,告诉她。

      当然,也是希望她能多心疼殿下几分,慰藉殿下孤身独行的寂寥。

      “和姑母有关吗?”简宝意眼眸微颤,她怕自己和这些伤害南云舟的事有关。她可能会接受不了,在她和南宛月掰着不想吃的糕点喂雀鸟时,南云舟食不果腹。

      “那倒没有。长宁殿不想殿下过分优秀,这等腌臜事是没有插手的。”但也没有帮衬,只是静静看着殿下勉力求存。

      “最难的时候,吃过什么?”简宝意揪着帕子,她最难的时候,是被杨嗣年手下的人,误绑的那段时间。硬生生饿了三日,饿得她好像看到了菩萨。

      “雨水。”倒不是没有饭菜,是都被下了药,不能吃。岑言有一回饿狠了,只想着做个饱死鬼,被殿下一脚踹下水。等他爬起来,殿下手上有温贵妃养了许久的鹦鹉。那夜他们终于吃上了久违的肉。

      也是自那以后,宫里贵人的活物就常常不见。

      殿下在宫学问先生,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人没有,是否有因果有报。

      正巧那段时间,三皇子身子有恙,久难痊愈。

      温贵妃便再没动留园的饭菜,只偶尔三皇子会故意打翻殿下的菜。后来,殿下就不在留园之外用餐,他烦这种无谓的吵闹。

      不需岑言事无巨细的描绘,简宝意已经能猜到是什么手段。她莫名在害怕,害怕殿下有一日会主动与她说那些。

      她承受不起殿下的分享,她只想逃开燕京,不愿将余生浪费在这些没有止境的斗争中。

      殿下可以垂怜她,但万万千千不要对她上心,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只是,殿下那么好看,看不到委实可惜。简宝意想到来日的扬州,遇不到殿下那般的绝色,有些遗憾呢。

      “怎么了?”南云舟一进院子,就看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简宝意。他自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兴味渐起,悄然走了过去,捞起简宝意的下颌,让她的眼里只看到自己。

      “唔~”南云舟的忽然又换成掐着简宝意两腮的肉,让她抗拒的声音,都变了调。

      “殿下,我的脸不是面团子。”会揉坏的,简宝意双眸泛水,瞪着南云舟,无声控诉。

      “面团子哪有你软的。”南云舟放了手,拿起一块糕点。嗯,很不错。

      南云舟边尝边点头,简宝意的厨艺是真的好。

      “陛下不信任殿下吗?”若非如此,殿下何需亲自入局。回宫学的这段时间,她逐渐冷静下来,稍能理解殿下为何这般冒险。

      垂眸略思索,简宝意问出了她今日最想知道的事。

      “简大人原是不想你入宫的吧。”南云舟拿了边上的帕子,细细擦着手,动作缓和又利落。

      简宝意没想到南云舟有此一问,疑心自己问错了话不成?

      “所以,才会教你看时局,辨时势。”这可不是什么坏事,一无所知的世家女,会被吃掉的。南云舟点了下简宝意的鼻头,他能接受这样的她。

      “不想让入宫是真。但没有言传,是身教,是妾、”简宝意摇头,“不,是我聪明。”

      简宝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把“妾”换成了不顾尊卑的“我”。她清楚南云舟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与她计较,就像南云舟不对她说“孤”一般。

      “我先前在想,为何你对有些事懵懂得厉害,有些事又能一阵见血的剖析。约莫就是,本心至纯,便能一眼看到层层迷雾后的本象。”就是不知道,看得到本殿的吗?南云舟勾唇,他不认为这不好。相反,他希望简宝意有自保的能力。

      若他未能成事,亦可自在度日。不过,他一定会成的。那个位置,谁坐上了,谁就是名正言顺的君。这一点,他和南云淮是同道中人。

      简宝意眼眸转了一圈,她勉强能接受这说辞。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事后诸葛罢了。”

      “好了,回答你前面的问题。他不是不信任我,是会放弃我。”

      简宝意听着南云舟毫无芥蒂的回答自己的疑问,愣了半晌。

      “因为温贵妃?”最怕美人枕边言。都说母凭子贵,但往往是相互成就的。三皇子有这样得宠的母妃,在陛下眼中与其他皇子自是不同的。

      “算。”更多的是,那位自己的缘故。非嫡子之身,群王争斗中意外成了帝王,最是怕人提及出身。一心觉着南云淮如他一般,受了天大的委屈,便把当年得不到的偏爱,补到南云淮身上。若是小温妃还在,这心头宠是谁还未可知。

      “罢了,不提他们。”简宝意晃晃头,人太多,她有点晕。还是不要逼自己配得上殿下那番话了。

      “殿下可还好?”到底是惊马了,她看的分明,殿下勒紧缰绳时的冲击,必会伤着些地方的。但那个地方,她不好提醒,只能笼统问一句。

      “嗯,擦伤了一片。”南云舟伸手解开脚边丝带,卷起白色中裤。

      原先简宝还觉得南云舟唐突,看到那一片瘀伤后,惊得站了起来。

      “殿下糊涂。”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在马球场待了那许久。

      简宝意要去找人,被南云舟拉了回来。

      “不看到伤,他会寻借口罚我的。”南云淮初次做此大局,被他破得七零八碎,心头的那股气,估计是压不下了。那位这样疼南云淮,怎容得他逍遥呢。

      “真真不是个好、人。”简宝意气的上火,险些要把“不是个好东西”骂出来。

      若说南云舟先前还有些不舒服,看到简宝意难得的气愤,心头一阵微风抚慰,将今日的秋燥化得干干净净。

      “如今吃瘪的不是我们,你夜里可以看他们的笑话。”南云淮的神色一定很有趣。

      “可今夜是温宜过府的日子。”想到那个和自己惬意翻花绳的柔和女子,简宝意下意识反拉着南云舟的衣袖,期盼他不要有所设计,毁了温宜的好日子。

      “怎么,这么快就变心到人家那里去了?”南云舟叹了口气,放下中裤,勉力起身,要回寝屋。

      “没有,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简宝意赶紧扶住人,满眼讨好。

      “殿下要放血吗?”若是那瘀伤小一些,静待时日就好。但殿下那么大一片,当是要的。简宝意擅骑术,对这些伤熟悉得很。

      “那也不能让你来啊。”南云舟揉了下简宝意的侧脸,由着她扶住自己回寝屋。其实,是很疼的。回到留园,整个人松懈下来,那丝丝如针扎的疼就沁了出来。

      要不然,他真想拉着简宝意说到宫宴开始为止。

      一看到她,就能记起那夜她在自己身后说的话:我不会背叛殿下,也不会放开殿下的手。

      他把后背交给了她,她选择环住他,而不是知进退的不言语。

      “我扶你进去,再去叫岑言。”简宝意如何不知晓这细密的疼有多难耐,她初次上马,贪玩过了时辰。夜里拉着阿娘的手,哭了半宿呢。

      岑言端着玉盘,听到简宝意的话,麻溜过来了。不枉,他在外头斟酌了那么久的何时进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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