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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中秋马球赛如期而至,南云舟也在这天将南承书布置的课业全部交了上去。
都说字如其人,南云舟的行书如他母亲的女书一般,似柳叶、似弯月,既有锋芒又不失柔美。
非要开这个赛吗?南承书的眼神掠过南云舟的腿,不明白他的执着是因为什么。
“夜里用眼太伤。勤勉可以,不要伤了身子。”想到那个人用最后一丝力气,请他善待南云舟,南承书再次暗示。
南云舟若是听得到南承书这番心里话,怕是要当殿吐出来。
太子与皇子不同,是有宗人府协管的。沈乐央知晓自己命不久矣,又清楚南承书的薄情,便去求了宗人府的老王叔,将南云舟推上太子之位。
沈乐央身殒前告诉南云舟,太子之位只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待他长大之后,若是觉得疲惫,便就主动让位,回荆州去。他的外祖会竭一族之力,保护好他。
而在最后,她又喃喃自语到,凭什么要躲呢?
正是这最后一句,让年幼的南云舟开悟。母后躲了那么久,又如何呢?
卑躬屈膝换来的苟且,是不长久的。唯有站到那至尊之位,才有永除后患。这点,于他们而言,亦是同理。
自那时起,南云舟就开始收敛风头,中庸处事。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母子自己挣来的,与南承书有何关系。
“谢父皇体恤,这是儿臣的本分。”南云舟垂着头,恭敬十分。心下是无限嘲讽,母后竭尽心力为他求来的保命符,如今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罢了,去吧。”南承书一噎,这话原也没什么不对。但他不可能告诉南云舟实话,就这样吧,他尽力劝了。
想要爬上这个位置,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南承书丝毫不觉自己心偏的没边,自我催眠般文过饰非。
“是,儿臣告退。”南云舟稽首、起身,身姿如松,大跨步出了勤政殿。
“让陈太医在马球场候着。”看着南云舟稍显清瘦的身影,南承书的心似针扎般不自在。揉额片刻,他给了南云舟能最快被救治的机会。
-
南云舟得知千秋院的事后,让岑言去岳师傅那边碾了三日的药草。
“殿下磨人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岑言揉着手,在马球场的观景台往下看,找着岑溪的身影。
殿下说看易容的人,要看他的眼睛。
可惜岑言看了许久,啥也没发现,反而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陈非鸣。
陈非鸣是太医院的愈骨圣手,陛下又一次良心发现了?岑言悄声“切”了句,把简宝意提前给南云舟备好的点心摆了出来。
还是我们简三小姐靠谱,要不是她发现了端倪,还及时告诉了殿下。今日,他们留园可要哭死过去。
简宝意在女宾席上心如擂鼓,她一遍遍劝慰自己,要相信南云舟,可还是忍不住张望远处的马。
“这么紧张?”南宛月从简絮卿那里躲了出来,想寻简宝意的乐子,却看她紧盯着远处。南宛月细想,不过开个赛,能有什么难的。
然而,直到马球赛结束,南宛月才明白简宝意的忧心,从何而来。
“好奇他们怎么个玩法。”宫里的马球赛没什么意思,以往简宝意都以身子不适为由,留在家中。她这话,南宛月倒是不起疑。
“唱戏懂吗?一招一式,一来一往,都是定好的。要不是身份在这里,我都不会来。”父皇都不来好不好,每年就是母后主持,差不多打个三场就了事。
最好玩的是夜里的宫宴,可以看每家的新式花灯。
简宝意点头,听着南宛月的嫌弃,过了两刻时。
“姑母来了。”看到太监高呼千岁,简宝意提醒南宛月回上座。
南宛月起身,正了下衣裙,款款而去,颇是有一国公主的典范。
简絮卿照例说了些点到为止的场面话,就让近侍宣布开赛。
马蹄声入耳,简宝意坐正了身子,朝来处看去。
马上的南云舟穿了一身少见的暗红色骑装,和平日的温和相较多了几分桀骜。他绕场一圈后,取下朱红色大旗,从远处掷向高台,稳稳落在原本定好的旗桩里,引得一阵欢呼。
南云淮的眼神落在他的右腿上,饶有兴味的倒了口酒。
我的好哥哥,我很期待在你脸上看到隐忍难发的痛苦。
果然,下一刻,南云舟身下的马开始暴动。简宝意身子比脑子快,直接冲到看台栏杆边上。
看台上的众人,也是各有议论,都在紧张观望。
陈非鸣以为自己就是陛下扔来敷衍世家子弟的恩赏,没想到真有不测出现,也是赶紧摆开药箱候着。
马球场内的南云舟顺势勒紧缰绳,将马高高带起,愣是将惊马变成驯马。
然而,马依旧奔腾不止,一副誓要将马背上的人掀翻的架势。
简宝意双手紧扣栏杆,她知道南云舟的打算。如果他不惊马,就瞒不过背后之人。她不知道南云舟要做什么,但他一定还有后手,才会把自己也放在局里。
南云舟蹬开两边的脚踏,全靠手上缰绳控制,又将岳师傅给的麻沸散撒向马首,带着马在场内狂奔了三圈,才逐渐缓下来。
在马即将倒地的前一瞬,南云舟勒紧缰绳,借力跃起,与马同时落地。
这场面,与南云淮想的差不多。南云舟不是等死之人,但他应该是在不断尝试后,跟马无奈倒下。而不是现在这样,毫发无伤的站在马球场内。
“殿下!”桂安轻呼。
南云淮手上的瓷杯已然被他捏碎,血正一点一滴的往下掉。
桂安颤巍巍的靠近南云淮,又不敢有所动作。
“闭嘴。”南云淮松开手,碎瓷片稀稀拉拉从他手上落下。桂安上前想将碎瓷片收拾起来,被南云淮一个酒壶压在了上面。
碎瓷入肉之痛,让桂安魂都没了一半。可就是如此,他也不敢出声。殿下最讨厌他们在这种时候发出声音。
慵懒靠在座上的温贵妃轻咳一声,她身边的瞿嬷嬷领命悄悄出去。
“殿下,来日方长。”计划不成,还死了人,没得讨了圣上的晦气。又若是因为桂安这种小角色,被长宁殿那边拿住,不值得。
南云淮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无言松了酒壶。一旁的医者见状,赶紧上前为他清理伤口。
那边的简宝意看到南云舟的口型,对她说了一声无事。拂着心口,简宝意再次感叹,自己真不适合皇城。
依她的性子,就是躲。不论怎样,躲过去再说,更不敢像殿下这般将自己置于局中。
一场惊马在南云舟的醇熟马技中平稳落下帷幕,众人皆赞其能力的背后,几家欢喜几家遗憾。
南宛月在惊马的一开始,就看向了母后,见她同样惊讶,知道此事她应当不知情。
“南云淮果然是个狗。”南宛月小声嘟囔了句。
这么损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这是要南云舟从里到外都失去继续保住太子之位的资格。
一个破了开赛吉祥祈望又断了腿的太子,除了嫡子的身份外,无他增益,又有谁还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南云舟这边。
南宛月看了眼女宾席的简宝意,见她脸色仍是不好,起身和简絮卿说了下,陪简宝意去了。
“你别怕。”南宛月顺了下简宝意的背,又帮她倒了杯热茶,“祸害遗千年呢,他哪有那么容易被设计。”
简宝意喝过热茶,心神才稍稍稳了下来。
“我想回家,宛月。”埋在南宛月怀里,简宝意的身子微微发颤。若她没有发现驯马园的不妥,殿下当如何。
南宛月无声叹了口气,只能轻环着她。她们都是不能自主的人,宝意表姐又是不曾接触过这些腌臜事的。这以后的艰辛,可见一斑。
就在南宛月同简宝意伤感之时,马球赛照常开始。
有了前头的惊心动魄,这中规中矩的比赛,没几个人认真瞧着。女宾席的话家常,男宾席的发闲呆。
忽然,马球场上出现两道巨大的声响。
众人望去时,高家嫡子高长兴和陆家嫡次子陆白一同连人带马倒在地上,捂着腿大呼痛。
“散开。”南云舟最先反应过来。
他开赛后,从不上观景台,这下也是离马球场最近的人。只见,他一个箭步从栏外跃了进来,拉住要踏向高长兴的惊马。
高长兴本就被马压得不能动弹,又看到徐柳控不住身下的马,以为自己今日就要命丧马球场了。没想到南云舟宛如天神般降临,救了他这一命。
“还不赶紧救人。”简絮卿厉声吩咐,让人上去清场,赶紧把马从两位贵人身上移开。
陈非鸣正打盹呢,被吓醒后,又听到皇后的声音,麻利提着药箱就跑进马球场。
马球场的混乱,传到南承书耳中,他抄写佛经的手一顿,墨染黑了整面纸。
正如南云淮的黑脸,他盯着场内的南云舟,断定这就是南云舟的局。
他居然被南云舟反利用了!南云淮刚包扎好的手,因为他的握拳再次出血。
桂安身子一抖,跟着医者上来。果然,南云淮转向了他。
桂安认命般跪到南云淮脚下,将未曾处理过的手,放在他脚下。
殿下说看易容的人,要看他的眼睛。--这个是我很久以前,大概小学时候看到的、类似的一句话。来自哪里,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不是《少年歌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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