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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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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在皇城东南处,最是可以看到晨阳的地方。但在夏日,就有些炙人。
简宝意在轿中悄悄撩起纱帘,看着宫学内还在温书的几些人,找着哥哥简绥英的身影。
呼,这会儿哥哥不会在的呀。
简绥英习武,这会儿当是在校场才是。她以后怕是没机会和哥哥去京郊跑马了,收住眉眼内的失落,简宝意放了纱帘,缴着手上的帕子。
“简三小姐,千秋院到了。”宫学的言公公亲自撩了轿帘,迎这位未来的太子侧妃。
简宝意规矩下了轿,微微颔首谢过。
言越一愣,倒是许久没人对他的恭维这般好脸色了。
难怪,皇后会选她。
跟着言公公的步子,简宝意未进长秋院就听到里边的玩闹声。
原来,宫里也有热闹啊。
简宝意静静侧了耳朵,想听她们在玩什么。
“没意思,没意思。”都让着她,一点也不好玩。庆宁公主南宛月一把扔掉手上的球,弹了两下,滚到简宝意脚边。
“表姐!”南宛月早就听母后说过,宝意表姐要来,一看到人就忘了刚刚的不悦,挽着简宝意的手,去她的寝屋。
简宝意少时常进宫,性子软糯,但倔强,从不让刻意让着南宛月。初时南宛月并不喜她,但简宝意的眼眸真诚且良善,生得又可口,像极了南宛月爱吃的江南糕点,渐渐成了闺中密友。
见简三小姐来了,千秋院的大婢女唐绵暗自舒了口气,可算是把这事掀过去。南宛月要是闹起脾气来,惊动了皇后娘娘,她们都不好交代。
“所以,你是给南云舟当陪读的?!”南宛月满心都是要和简宝意一同读书、习字、玩乐,结果插进来一个她本就不喜欢的南云舟,怒气满面。
“嗯、”简宝意迟疑了下,“公主现在学的,家中西席都教过了。”毕竟,她略长南宛月三个春秋。
说罢,简宝意拉起南宛月的手:“但,我们住在一处啊。有什么不能玩的呢?”
简宝意看向院中的彩球。
南宛月就在简宝意这么一惊一喜内被哄好了。
南云舟回宫学时,特意路过千秋院,远远看到一个窈窕身影在夕阳下踢着彩球,嘴角不自觉翘起。
门口的侍女看到南云舟,想通报一声,被南云舟身侧的宦官岑贺拦住。
岑贺摸摸鼻尖,他可不会在这时候打断殿下的好心情。
若无殿下的顺水推舟,皇后再大的本事,都塞不进人来。
“哎。”简宝意玩的尽兴,为了躲南宛月的抢球,不慎用力过度,彩球直直往千秋院外飞去。
简宝意怕砸到院门口的侍女,轻喊了句:“快让开。”
随后,拦住了要奔过去的南宛月。
姑母看着温和,却是御下甚严。
那年也是这般,彩球滚了出去,宛月为了捡球,摔了一跤,若兰姑姑便被罚了十丈。
现下,她们为了不让彩球滚出去,怕是会用身子挡住的。宁可皮上青一块,也不能臀背破一片。
岑贺也是被吓了一跳,正要出手,边上的南云舟先接住了彩球,饶有兴致的把玩着。
简宝意没有看到彩球没有落地,而是看到了彩球之后的皓衣绝色,一时间定定站住。
他生得真好看。
南宛月感觉到宝意表姐的失神,有些气恼。该不会表姐还没入东宫,心就被拐了吧?
他不就是生得人模狗样了点嘛。
“见过太子哥哥。”为了打破现场这静止又旖旎的气氛,南宛月敷衍开口,懒懒行了礼。
“见过太子殿下。”简宝意回神,速行了礼。
她眉眼低垂,长睫在夕阳中轻颤,格外动人。
“无防。”南云舟语气柔和,轻抛彩球,把它踢了回去,正正好滚到简宝意的蜀锦鞋面边。
简宝意看着彩球,满脑子都是话本子里绣球招亲的桥段。
“时辰不早了,太子哥哥不回去用晚膳吗?”南宛月只想赶南云舟走,“宝意表姐累了,我们回寝屋吧。”
说罢,就要拉着简宝意回去。简宝意不明所以,也不好在此刻开口问,乖乖跟着。
“宛月,你的课业写好了?”南云舟不能继续赏美人,南宛月也别想和简宝意花前月下。
南云舟这话一出,南宛月牙都要咬碎了。
“写完了。”一顿一字扔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云舟今日已是满意了,看着简宝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悠哉游哉地出了千秋院。
简宝意接过唐绵呈来的香茶,喂到南宛月嘴边。
“课业真的写完了?”
南宛月刚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取了温帕子,简宝意轻抚南宛月眉心,“有什么好恼的,不是还有我吗。”
简宝意看了眼唐绵,唐绵把南宛月的课业取来。
“不算难啊。”简宝意不解,她一十二岁时,这速算早已学过了,“是不想做?”
南宛月瘪着嘴不说话。
“为何不喜太子?”简宝意想了下,把话头转到南云舟身上。
“他总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好像就他最懂。写不完课业还得罚抄,烦死了。”南宛月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
“宝意表姐,可不可以不要和他好?”扯着简宝意的袖子,南宛月看的明白。那位太子哥哥看向表姐的眼里,是与看向旁人不同的。有几分宠溺,又有几分独占的意思。
“宛月,我与他之间,是陛下钦定的姻缘,无可更改。”简宝意摇头,她不想哄骗宛月。
“只是,我忽然想起一段往事,你要听吗?”简宝意偏头一问,面上满是这故事很有趣的模样。
南宛月点头,撒娇要她快些说。
“少时,我爱溜出家门玩闹。爹娘宠爱,下人不敢管束,纵得我无法无天,胆大如虎。后来,我被人拐到一处院落里,饿了三天才被哥哥找到。”简宝意抓紧手上的帕子,似回到那个场景。
“我还没来得及哭诉,哥哥就打了我十大板。我趴在木榻上,颇有些进气少出气多的意思,醒来后,以为爹娘会为我撑腰,岂料爹爹直接又罚我跪了三天祠堂。”
“三天!那表姐你的膝盖还好吗?”南宛月完全不知这事,要去掀简宝意的裙子,被她按住了手。
“那我帮你罚表哥?”南宛月想给简宝意出口气,试探着问出口。毕竟,她可没本事罚舅舅。
“那会儿,我也很气,连着一个月不和哥哥说话。觉得,要不是他在爹娘面前多嘴,我就不会被罚。”简宝意义愤填膺,握了拳头,“过了半年,我才在榜文上知道那些被拐的女子,死得惨烈。而那三日里,哥哥因为担心我,还摔了马,右腿险些废了,修养好些日子才恢复的。”
“也是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拢住南宛月的手,简宝意与她平视,“若太子殿下不喜你,大可纵着你,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纵得你没有皇家公主的体面。为何要做这个坏人,罚你,训你呢?”
说了这一堆,简宝意小心观察着南宛月的神色。方才她也是在南宛月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气愤与纠结,才敢冒犯的。
“我知道,”南宛月声音很小,她也曾与太子哥哥兄友妹恭。可母后说,太子哥哥迟早会对云生下手,让她不要与他太亲近。
“母、”南宛月看了下周围的人,靠近简宝意耳侧,“母后不喜欢太子哥哥。”
“阿爹也不喜欢姑母,那我有与你疏离吗?”简宝意同样小声回她。
对上简宝意的目光灼灼,庆宁开始思考。她不是不懂,更是下不去台阶。
“读书,就是为了明理。明理,方能分辨是非。”简宝意把课业放回南宛月手上,对她用力点点头。
“啊,表姐,我真不想做啊。我算不出来的。”南宛月瞬间没了笑脸,扑在简宝意怀里。
留园内,南云舟一面端详着手上的琼花玉簪,一面听岑贺说千秋院里的对话。
这个没良心的,怕是早忘了当年的琼花宫灯。
“软垫、茶水、糕点你都得备好,千秋院那边未必上心。”但这人是他自己同意接进来的,自然没有不周全的道理。
“得嘞。”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他定会好好照料着。
翌日,简宝意坐在太子侧座,听太傅说着治国之策,有些发困。
掩面呵欠时,瞥向南云舟的靛蓝色披风,便目光上移,望着他的侧颜出神。
殿下真好看,简宝意心里又一次感叹。
那个琼花玉簪别在他发间,也好好看啊。
端庄沉静,姿容出尘,她也不亏嘛。
“咳。”简宝意的目光太过直接,南云舟的耳根子染了些绯红,无奈低头轻咳提醒。
这一垂首,有些不胜娇羞的感觉,可不比那些诗会上的公子好多了。
简宝意为自己这一想法捂脸,她在想什么啊,殿下咳嗽了哎。
简宝意看向外头的岑贺,小声与他说:“备茶水。”
“殿下可是受风了?”课中休息三刻,简宝意记挂南云舟咳了那声,软声询问。
“没有,只是喉间忽感不适。”对上简宝意过于真诚的眼神,南云舟闪躲了下,胡诌了个缘由。
“课后,我做些梨汤可好?”不知殿下用汤时是如何矜贵的模样,约是比方才还要好看些的。
“可。”南云舟点头,眉眼内满是温柔,荡着简宝意的心。
“莫伤了手,我让你来,不是做厨娘的。”南云舟提醒,一碗梨汤谁都可以做,伤着她的手,就大不值当了。
“殿下放心,宝意厨艺还是可以的。”爹娘说她万般不必出色,中庸最好。唯有这厨艺,未曾多言。
“嗯,孤等着你的汤。”南云舟本想用我,又怕被有心人听去,按着规矩回她。
皇后在这里安排的人可不少。
她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有没有,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算是养成系;然后,和南宛月比较亲近,故用我。与太子尚未行礼,也不好用妾自称。大家要是要合适的建议可以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