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风暴[星际]》白热Whitehot

6、第六章

　　老妪从一个木制盒子里拿出一沓照片，照片上印有季尼戈斯军队中的将领。女孩在看到一张照片时突然倍感熟悉，认为她好像认识画中的男子。

　　她问雪梨：“这个人是谁？”

　　雪梨说：“他曾是季尼戈斯联合部队的统领，布雷德斯。”

　　“他有没有长得很像某个人？”

　　“他是盖娅星军队统领康拉德的哥哥。布雷德斯在盖娅星长大，后来到季尼戈斯星系的马尔迪乌斯[1]星的军校学习，毕业后留在了马尔迪乌斯。”

　　康拉德，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鸣起警钟。

　　老妪又手指着桌面上摆放的一幅照片给付冕看，照片中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棕红色的头发披在肩头，头上佩戴精美的发饰，由绿色和白色两色的粗线构成。

　　女孩问：“他们是谁？”

　　雪梨翻译道：“这是这位老奶奶的儿子们。他们被季尼戈斯的人带走，强迫着加入军队。这位老奶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到他们了，是死是活还未曾可知。”

　　她捧起照片，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不是滋味，好像却什么也做不了，感到无力与无助。

　　她从老妪的屋中走出时还问了战后重建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一直是阿马塞斯特星系的人帮助他们。

　　她还问了这位老妪关于她父亲的消息。她说：“您有没有遇到过其他特里斯代勒斯星系来的人，尤其是中年男性?”

　　雪梨翻译道：“没有。我们遇到的人类多从阿马塞斯特星系来，特里斯代勒斯星系的人我从未见过，你是第一个。”

　　她点了点头，还告诉这位老妪，她的飞船还停在银锡城的广场上，需要维修。老妪派遣了两个年轻人去帮她把飞船拖到这里来，其中一个就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位异族人，名为阿帕，另一个名为契尔。

　　灰蓝色的夜空中点缀着明晰的星辰，飞舞的兀鹰诉说着天空的秘密。她和两位年轻人奔走在雨林中，树叶的沙沙声与他们作伴。

　　来到银锡城的广场上时，阿帕拿出腰里怀揣的麻绳，系在雪鲸上。

　　雪梨翻译他的问题：“受损程度严重吗？还能不能滑行？”

　　女孩说：“我上去试试。”

　　她试图启动飞船，但是失败了。

　　“不能，麻烦你们了。”

　　她和两位年轻人拉起麻绳，带动飞船，向雨林深处走去。

　　夜深人静，她翻出工具，开始对飞船进行维修。她何时能离开这里取决于她维修的进度。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滞留太久。一是给这些异族人添麻烦了，二是这里毫无她父亲的下落。

　　可是，白蔻只教过她怎么驾驶飞船，却没有教过他怎么修飞船。她只好在雪梨的帮助下缓慢地对飞船进行检修。正聚精会神时，她听到阿帕在不远处呼喊她的名字。

　　“白蕊，白蕊。”

　　她抬起头，让雪梨问他：“怎么了？”

　　阿帕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她跟他来到篝火旁，在契尔身旁坐下。她发现坐在这里的还有今天下午在河流旁遇到的那两个编辫子的姑娘。她们一个叫奇，一个叫阿琳。

　　一副用动物骨骼制成的牌摆放在他们五个人的面前。她拾起一块放在手中把玩，看着骨头上刻下的图案，她认为很像麻将。

　　阿帕为她讲解了规则，雪梨翻译给她听。

　　“原来真的和打麻将相似呢，要凑出图案一样的。”她嘟哝道。

　　“麻将？”雪梨疑惑道，“千年前地球人的游戏，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额，撒了个谎：“小时候看纪录片时知道的。”

　　他们五人在跃动的篝火旁玩牌，舌头般的火焰不时舔舐着阿帕飞舞着的缭乱的发丝，空气被炙烤得干燥了许多，她的嘴上起了皮。

　　就在欢笑声不断，众人玩牌玩得正投入时，灰蓝色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明亮而艳红的线。他们抬头望去，仔细查看后，发现是一架正在燃烧的飞船在坠落。它银灰色的身躯若隐若现，快要被火焰的鲜红色遮盖住。火焰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像飞船燃烧着的尾巴。最末尾处是黑色的浓烟，似乎在为这不幸的事故的发生熏上烙印。

　　突然，雨林中传来一声巨响，该是飞船落地的声音。一个红色的火球在不远处闪烁，浓烟袅袅升起。

　　“我的天啊。”她惊叹。

　　她看到阿帕站起身，在确定飞船的具体方位。他拿起一根树枝，又找来布条将一头缠绕，伸到篝火中将其点燃，做成火把。其他人均效仿。

　　“走。”他说。

　　他们四人跟着阿帕向浓烟升起的地方跑去。不到五分钟，他们便看到一架毁坏的飞船躺在河流的边上。

　　“这是军用飞船。”雪梨大声说。

　　“什么？”付冕问，“难道是军队？”

　　她想到这里毁于战火，顿时紧张起来，甚至不敢呼吸。

　　“不是季尼戈斯星系的，是特里斯代勒斯星系的军用飞船。”雪梨解释道。

　　她舒了口气，让雪梨翻译给阿帕他们听。

　　雪梨翻译阿帕的回话：“他说特里斯代勒斯星系的人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今天真是反常。”

　　他们一行人在飞船周边走着，查看有没有幸存者的痕迹。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叶子也沙沙作响。他们借着火光看到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年幼的男孩。

　　男人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白色的裤子，打扮简约朴素，没有穿军官服。女人穿了一件丝绸般的长裙，裙摆拖在地上。男孩十二三岁，穿得格外正式，白色的西装，领结精致，像个要参加晚宴的少爷。他见到一群异族人，面露不悦，似乎在嫌弃他们，眼神也在逃避。

　　女孩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怔住了，和布雷德斯是多么的像。她颤抖着问雪梨：“他是……”

　　雪梨说：“正是盖娅星军队统领，康拉德。”

　　她后退了一步，紧紧盯住康拉德的面容。

　　康拉德感到尴尬，主动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他们，开口说：“我是康拉德，来自特里斯代勒斯星系，我和我的爱人和孩子在度假，可我们的飞船遭遇了宇宙风暴，受到损坏，只能迫降于此。我们在空中跳伞，得以幸存。”

　　雪梨刚想将他的话翻译给了阿帕等人，就听到了康拉德的智能助手说着这里的语言，传达他的意思。阿帕听后脸上也布满愁闷，似乎也觉得他和曾经侵略过这里的布雷德斯十分相像。

　　“那你应该听说过布雷德斯吧。”女孩用盖娅星的语言说。

　　康拉德诧异了片刻，打量起和其余人长相不同的她，说：“你是盖娅星人？”

　　“是的，”她镇定自若地说，“我叫白蕊，来自盖娅星。”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康拉德的夫人米歇尔问。

　　“我也遭遇了宇宙风暴，是磁暴，就在我来到莱拉星系不久后。”

　　“我知道布雷德斯，”康拉德说，“他是我的兄弟，但我对他做过的一切事情一概不知。他离开盖娅星后我们再无联系。”

　　她看着康拉德深沉而看不透的眉眼，产生一丝怀疑。

　　阿帕要把他们带回营地。她走在最后面，望着康拉德高大的背影，看他迈出每一步。

　　回到营地，最年长的那位老妪在见到康拉德后也感到惊诧与疑惑。雪梨为她讲解他真实的身份，她才松了口气。

　　这里的夜晚比盖娅星和地球都要长几个小时。夜已深，康拉德和他的家人围绕篝火而坐，阿帕为他们端来食物。男孩看了一眼，就说：“这什么东西！”

　　她就坐在他们的旁边，听到男孩的话语后感到不适。她说：“这是豆子。”

　　她被男孩白了一眼，又听到米歇尔说：“要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快吃吧。”

　　男孩用勺子舀起一勺煮好的豆子，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后说：“太难吃了，我不要吃他们的食物。”

　　身旁的阿帕问她：“他说什么？”

　　她摇摇头，悄声对雪梨说：“这种话是不能翻译的。”

　　阿帕疑惑地看着她，她只是摇头，让雪梨对他说：“没什么。”

　　康拉德一家用完晚餐后，她随阿帕带他们到帐篷里休息。路上康拉德看到了雪鲸，问道：“这架飞船是你的吗？”

　　她说：“是的。”

　　她借着火把的光，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一种复杂的情感。她想，难道他联想到了付鹫的白莺之啼？

　　“看起来是架好飞船，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成年礼。”

　　“母亲？那你的母亲一定不简单。她是做什么的？”

　　她一时语塞，喉咙像被人掐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的……母亲，”她最终磕磕绊绊地说，“是维修飞船的工人。她对飞船再了解不过了。”

　　“你的父亲呢，他又是做什么的？”

　　她的耳边鸣起警钟，说：“我的父亲也是维修飞船的。”

　　“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长大，你应该对飞船了如指掌吧。”

　　“还行吧。”她笑了笑。

　　阿帕带领他们走入为他们准备的帐篷。男孩一进去，脸上就布满抵触的情绪，这都被她看在眼里。她和阿帕从帐篷中撤出，又行走在星空之下。

　　雪梨翻译阿帕的话：“带你去为你准备的帐篷那里。这里昼夜温差大，晚上会很寒冷，记得盖上被子。”

　　她点了点头，跟随阿帕前往。她的帐篷是由白色的粗布和树枝搭建而成，帐篷内部却五彩斑斓。她的床单由红、蓝、白三色构成，纹饰也颇有讲究。她躺不安地躺到床上，心理活动异常丰富。

　　她小声嘟囔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场宇宙风暴将可能的仇人送到了眼前。”

　　“我该怎么试探他呢？雪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雪梨说：“你要想办法啊。”

　　她带着繁杂的思绪进入梦乡。

　　[1]马尔迪乌斯，意为战争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