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梧桐雨》念念秋风

20、小产

　　白景言的脸阴沉到可怕，定定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站在他身边，尴尬到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为是东楚那边的事，谁知道竟带着白景言来捉他皇后的奸。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看到这样一番光景。
　　白景言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直到里面风平浪静了，白景言才一脚踹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但是想到也是我带他来的，总不好一直躲着，索性便跟了进去。
　　殿中还有着欢爱过后特有的味道，我一进来便皱着眉捂住了鼻子，白景言则浑然不觉，直直的走向被床帐遮住的大床。
　　“南秋？”魏蔓蔓听到声音，慵懒的说：“进来也不敲门，发生什么事了？”
　　白景言没有出声，一把拉开床帐。
　　魏蔓蔓吓了一跳，抬头对上白景言的视线，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尖叫起来。
　　那男人原本是闭着眼睛，听到魏蔓蔓的声音后才睁开，一看是皇上，连衣服都没穿，连滚带爬的跌倒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请罪，嘴里竟然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连忙转开视线，看着床上的魏蔓蔓，她一时忘记盖住身体，那平坦的小腹便这样暴露在我们眼前。
　　魏蔓蔓顺着我的视线，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身体。
　　“皇、皇上。”魏蔓蔓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景言看了看魏蔓蔓，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抖似筛糠的男人，挥手撤下床帐覆在他身上。
　　白景言冷笑一声，“皇后这是作甚？”
　　“臣妾、臣妾……”魏蔓蔓唯唯诺诺，声音颤抖。
　　“皇上！是皇后勾引奴才！”地上的男人突然喊了一句。
　　魏蔓蔓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刷白，也不顾我与白景言在此，声泪俱下的哭喊：“康则！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是你趁皇上不在的时候来关怀我，是你说早就爱上我的！”
　　康则跪的更深了，“皇上！奴才怎敢觊觎皇后娘娘啊！是皇后娘娘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正碰上奴才当值，先与奴才说话的。后来又三番四次的出现在那里，这才将奴才勾来的。”
　　“康则！”魏蔓蔓怒吼一声，又痛哭的对白景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皇上，不是的！”
　　白景言揉揉眉心，不悲不喜，“先穿上衣服，出来见朕。”
　　说完，他转身走到殿中的太师椅上坐着。

　　魏蔓蔓与康则哆哆嗦嗦的穿完衣服，快步走到白景言面前，双双跪下。
　　“蔓蔓。”白景言叫着她的小名，声音缺没有一丝感情，“朕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该一时糊涂的。”魏蔓蔓闻言，哭着膝行过来，想要趴在白景言的膝盖上，却被白景言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开。
　　魏蔓蔓不妨，一下子跌落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景言，“皇上……”
　　“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罪？”白景言看向她。
　　“臣妾……”魏蔓蔓恢复跪着的姿势。
　　白景言依旧冷冷的盯着她，薄唇轻启，“假孕，通奸。你说，朕如何还能留你？”
　　魏蔓蔓惶恐的摇摇头，哭道：“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是她！是南夏！”
　　她指着我，“肯定是她派康则过来的，臣妾是冤枉的！”
　　我怒极反笑，这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她竟然还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果然，不用我开口，白景言就发话了，“你若老老实实交代，或许朕还能饶你一命。”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魏蔓蔓反反复复重复这一句话。
　　“皇上。”一旁的康则听到能活命，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皇后娘娘您一直冷落她，她才谎称有孕想得到您的关注。皇后后来碰到奴才，给奴才送过吃食，又找奴才哭诉过几次，说她累了倦了，只想找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她，奴才才心软答应了她。奴才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奴才一命吧！”
　　不堪的过往被康则这样说出来，魏蔓蔓羞愤不已，生生的将嘴唇咬出血来。
　　“蔓蔓，他说的，可是真的？”白景言听完，不作回应，只看向魏蔓蔓。
　　魏蔓蔓两只眼睛哭的肿成了核桃，“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康则继续道：“皇后娘娘说，先皇后小产的时候您曾说过，您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她便认定您是可惜先皇后的孩子，您想要一个孩子。只是您不再宠幸皇后，皇后便想借奴才怀上身孕。可是按月份来算娘娘要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却迟迟没有，娘娘也放弃了，只说日后让奴才想办法从宫外抱一个孩子进来。”
　　听康则说完，我也是大惊，当初我小产的事，只有我院子里的人知道，魏蔓蔓怎会得知？！
　　果然，白景言震惊的看向我，又转向魏蔓蔓问，“先皇后小产？”
　　“皇上，是臣妾错了！”魏蔓蔓见康则交代的如此清楚，自知逃不过了，便直接认罪。
　　白景言自知现在不是问先皇后小产的时候，便不再看她，一掌打向康则。他的内力极深，这一掌下去，康则当场气绝身亡。
　　魏蔓蔓惊惧的看着康则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样子，吓得哭也不敢哭了。
　　白景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带着震惊、疑惑、疼惜与愧疚。我抿了抿嘴唇，躲开了他的视线。

　　过了一会，白景言起身，朝魏蔓蔓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那年，你也是这样柔柔弱弱的，求着朕救你。朕心软，将你带了回去。恰好碰上别的事，朕不得不假装对你宠爱、冷落小沁。蔓蔓，说白了，你不过是朕的一枚棋子，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朕主动的。”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魏蔓蔓的脸颊，对魏蔓蔓来说却像是一条毒蛇的蛇信子舔过，惊的她不住的颤抖，“皇上……”
　　“朕原本不想动你，甚至你与康则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朕也不介意。因为，朕心里从来就没有你。”白景言声音温柔，却像是一块寒冰，直直的冲入魏蔓蔓的肺腑，“许是朕纵容你太过了，让你沉浸在这个假象里。”
　　魏蔓蔓突然变了表情，不再害怕，而是哈哈大笑几声，用肿胀的眼睛费力的盯着白景言，“你果然忘不了那个贱人，你果然都是骗我的！我本不想做你的女人，我只想有一个安身之所而已。是你，带我入府之后对我宠爱有加，是您让我落入你的谎言之中的！从始至终，你心里只有苏亦沁那个贱人！”
　　啪！
　　白景言一巴掌将魏蔓蔓掀翻在地，正好倒在我的脚边。
　　魏蔓蔓艰难的撑起上半身，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抬头看到我之后，冲我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南夏，你看到没有？他是个冷血的，他心里只有苏亦沁，你和我，都被他耍了！”
　　我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白景言过来，一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说，朕如何才能容得下你？”
　　“你杀了我吧！”魏蔓蔓大喊一声，“既然我犯下如此大罪，那你便杀了我吧，与其这样没有希望的活着，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白景言的手逐渐收紧，魏蔓蔓的脸也渐渐变红。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欲再看，转过身去，只听到魏蔓蔓喉咙里传来的咯咯声与她的长指甲在地板上划过的声音。许久之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转过来，看到魏蔓蔓瞪着双眼躺在地上，白景言则无比冷静地走到水盆旁边洗了洗手。
　　原本鲜活的两条生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白景言不动声色的杀了自己的女人，一次是我，一次就是魏蔓蔓。
　　我从未喜欢过魏蔓蔓，反而认为是她的出现，抢走了与我一同长大的白景言。如今，她就这样狼狈的死在我的面前，倒让我突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她也是被白景言利用了啊。
　　而白景言，他的心，当真如此冷漠吗？

　　白景言带我离开盈月宫，出来之前解了南秋的穴道，让她进去处理后事。
　　“你打算怎么说？”走出盈月宫，我不由得问道。今晚的变故太大，我也是没有想到。
　　白景言呵出一口气，牵起我的手，“刚才，可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不知道，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指的，自然是魏蔓蔓与人通奸。
　　白景言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顿了顿，他又问我，“你小产是怎么回事？”
　　还是问到了，我却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像是看到了我的想法，白景言一把抱起我，施展轻功带我飞上傍边宫殿的屋檐。
　　这是个无人居住的院子，里面漆黑一片。
　　我坐在屋檐上，看到不远处只有几个院子是有灯火的，这皇宫，实在是太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