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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The Unforgiven 1 ...

  •   Morgoth已经很久不曾给Noldor造成重大损失了。当然,这不是说大敌自从星下战役的惨败之后就没蠢蠢欲动过。Orcs组成的大军曾经一夜之间蜂拥而至,主攻Angrod和Aegnor驻守的Dorthonion,一时甚至成功突破了西线的Sirion河谷和东线的Maglor豁口,侵入了Beleriand的疆域。然而到头来,这次尝试只帮Noldor成就了Dagor Aglareb的辉煌——Fingolfin和Maedhros并没有像大敌料想的那样“四处游荡,无心战争”。他们从东西两面同时发动了反攻,犹如铁锤与铁砧,把正在攻打Finarfin家族两位王子的敌军夹在中间,彻底击溃。
      他还记得那种以摧枯拉朽之势追击残敌的快感。那时他才彻底理解,父亲当年为何轻率地决定只带着少数卫士就一路深入敌后。让邪恶生物的污血在闪亮的剑刃上挥洒。让丑陋怪物的肢体在如雷的马蹄下断折。Valinor的猎犬Huan始终在他左右,与他配合默契,Morgoth的爪牙在他们面前四散奔逃,溃不成军。然而在他们到达Curufinwe Feanáro曾被团团围困,力战到底的Dor Daedeloth边界时,Maedhros却传令全军止步。出于直觉,他约束住部下,便放眼向西望去,果然看到了另一支精灵大军。当先飘扬的银蓝王旗下,端坐在神骏非凡的白马背上的,赫然是King Fingolfin本人。
      有那么一瞬,两军只是遥遥相对,鸦雀无声。接着,Fingolfin和Maedhros不约而同地驱马越众而出,迎向了对方。当两个家族的旗帜在一处会合,黑发的君王望着红发的王子,率先开了口:“一场伟大的胜利。”
      Maedhros毫不犹豫地向Noldor之王低下了头:“这胜利属于Noldor。”
      Fingolfin点了点头:“只要Noldor不忘亲情与友谊,保持统一,胜利就将永远是我们的。”
      Noldor的王所言不虚。之后他们迎来了一段漫长的和平时光——漫长,且无聊,至少在东线就是这样。Dagor Aglareb之后,Morgoth似乎意识到了Maedhros的警惕,于是转而打起了西线的主意。Orcs绕道Lómin山脉以西,经Lammoth南下,意图自西偷袭Hithlum,但警惕不亚于Maedhros的Fingon提前在Dor-Lómin得到了情报。Hithlum的王子在Drengist峡湾的出口以逸待劳,只动用了Hithlum的部分兵力就把来犯者尽数赶下海去——一场没有悬念的胜利。此外,还曾有一头前所未见的怪物破坏了Ard-galen的平静:一条恶龙。又是英勇的Fingon亲率擅射的骑兵出击,成功挫败了不可一世的火龙,将其逐回了Angband。
      这些事件他只是风闻,不曾亲见。大敌没把这些小伎俩用在东线,他不免有些遗憾。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他时常取道Aglon隘口前往北境,从Himring的丘陵中眺望辽阔的草原Ard-galen,知道Noldor已经自西、南、东三面对黑暗魔君盘踞的大本营设下监视,俨然形成了合围: Fingolfin和Fingon在西,Angrod和Aegnor在南,Feanor众子在东。Noldor似乎靠着实力和勇气让Morgoth不敢妄动,他父亲当年描绘的美好前景也变成了现实:晴朗的星空,甜美的流水,广阔的天地,自由的子民。
      除了北方蛰伏的魔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即便拥有精灵视力,Thangorodrim上空的烟云也淡得几乎看不见。更何况,这些他为什么要操心?他已经不是那个必须统筹全局、思虑未来的人了,他的长兄已经揽走了这个令人头疼的责任。在那段波澜不惊的岁月里,最困扰他的并不是黑暗魔君。
      现在我们也许不是望着同一片大地,但想必还望着同一片星空。
      他放自己的坐骑去自由游荡,然后在Huan身边坐了下来。夜色已深,从Himring吹来的风总是凉意透骨,而猎犬的体温无疑提供了慰藉。

      随着和平持续下去,Noldor各个家族的王子很快恢复了旧时的爱好——狩猎。他最喜欢的猎场是东Beleriand南部的树林和原野,那是Amrod和Amras的领地。初到东Beleriand的时候,双胞胎曾经很不情愿到远离对敌前线的地方去,Amrod甚至对Maedhros抗议过一次,Amras也从旁附和,但Maedhros并没有斥责他们,而是露出了微笑:“你们被派去驻守那里,是因为那里需要你们。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两个是Noldor数一数二的优秀猎手。”
      “不比Turko强,”Amrod指出。而Amras立刻追问:“那为什么不派Turko去?他可还有Huan做帮手。”
      这样的不服从,Maedhros也容忍了。“因为我这里需要他。他懂得飞禽走兽的语言,而事实证明,它们能提供宝贵的情报。”然后他敛起了笑容,“Ambarussa,后方和前线一样重要。我希望你们能在我们背后守住一条可靠的退路。”
      双胞胎对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接受了安排。
      如今,和这两个弟弟一起在东Beleriand的原野上驰骋,目力所及全是杳无人迹却美不胜收的土地,随心所欲地狩猎、欢宴、休憩,若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偶尔会遇上Nargothrond的堂亲了。他对Finrod不抱成见,但Caranthir显然无意掩饰对Finarfin家族的轻蔑。尽管Finrod向来宽容得体,双方还是常常不欢而散。
      不过那不要紧,因为他们可以改去Thargelion。在Helevorn湖畔,Rerir山的西坡上,Caranthir建起了自己的要塞。事实上,Curufin更爱那里,因为它离山中的矮人城邦Belegost和Nogrod更近。Caranthir不喜欢矮人,认为那个种族外貌丑陋、行事鬼祟,但Curufin不然。Curufinwe Atarinke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外貌与天赋都最像父亲,兴趣爱好自然与矮人更加投缘。在Himlad,Curufin就经常花时间和前来Beleriand贸易的矮人讨论知识技巧;作为交换,他也向他们传授了Noldor的语言与学识。尽管Maedhros由于救了Belegost之王Azagh??l一命而赢得了矮人的友谊,但Curufin仍然很可能是最欣赏矮人的Noldor王子。靠着Curufin的努力,Noldor从矮人处理金属与岩石的经验中获益,矮人对Noldor雕琢宝石和武器淬火的技艺也叹为观止。
      就这样,他和Curufin成了Thargelion的常客,有时Caranthir会盛情相邀,有时他们就直接前去。在Thargelion,人人各得其所:他和Caranthir外出狩猎,Curufin则带着天分极高的儿子Celebrimbor,与矮人会晤商谈。
      Himlad的信使来到Rerir要塞的时候,他正在庭院里和Caranthir比剑。Curufin和Celebrimbor也在附近,正在研究一柄矮人打造的短刀,它是Nogrod最有名的巧匠Telchar送来的礼物。
      “Lord Celegorm,有件事我们相信您该尽快知道。”信使说。
      “说。”他手腕一转,巧妙地卸开了Caranthir强有力的一击。而Caranthir迅速回剑,先是阻止了他顺势进逼的企图,继而袭向了他露出的空隙。
      “大人,Himlad来了一位稀客。Lady Aredhel五天前来访,孤身一人。”
      一声清脆的撞击,他的剑脱手飞了出去。Caranthir没想到胜得如此轻易,愣在了原地,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迷惑。而Curufin本来表现得漠不关心,这时也抬起了头。
      “她难道不是跟Turgon在一起?”他问,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在一座外人不知道方位的城里?”
      “Lady Aredhel确实来自隐匿之城,大人。她说她来看您,昔日的兄长和朋友。”
      仿佛Helevorn的湖水全泼到了脸上,他猛然感到了一阵冰寒。兄长和朋友。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选择了这样的措辞。她想传达给他的是:“现在我来看你,但一切都和从前没有区别。”
      “那么我看我们应该整理行装,准备回去了。”Curufin站了起来,从Celebrimbor手里取过短刀,把它挂在了腰间。
      “等等。”他几乎没认出自己的声音。Curufin挑了挑眉,但Caranthir还忙着擦拭额头的汗水,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何必这么急着回去?”他在成功找回了自控之后说。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要是出身Fingolfin家族该有多好,那样就不必动用全部意志,只为显得浑不在意。“Kurvo,你不是还计划会见Belegost来的Naugrim吗?”
      Curufin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Turko,你很了解她。她也许不会有耐心等待,哪怕等的是你。”
      她真没有耐心就好了,他苦涩地想。但她要是有呢?她毕竟已经等了这么久,耐心早就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现在她终于来了,提醒了他她的存在,但没有一点和解的姿态,反而强调了过去——那个对他来说并不愉快,对她来说也很可能不算美好的过去。她想逼我去面对她;但是,为什么?
      他不能回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
      一个卫士替他拾起了剑,这给了他掩饰不安的机会。接过剑,他看也不看就把它插回了剑鞘,动作优雅,熟极而流。“她不会在意的。你知道她是我们的朋友。”
      Curufin又挑了挑眉,这次保持了沉默。
      满意于Curufin的反应,他转身面对Caranthir,觉得和这个弟弟说话要轻松得多:“刚才我输给你是个意外,Moryo。我要求再比一次。‘败在弟弟手里’这种名声,我可不想要。”
      Caranthir嗤之以鼻:“你要么也没赢过我,Turko,以后也不会。”
      “是么,”他嘴角一扭,“我们走着瞧。”毫无预警,只见寒光一闪,Caranthir前襟的系带就断成了几截。他让铮亮的剑尖停在Caranthir胸前,唇边慢慢浮起了一个绝称不上光明正大的微笑。
      Caranthir吃了一惊,接着怒不可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赢了。”他优雅地收回了剑,一举一动饱含嘲弄。眨眼间,Caranthir就拔出了自己的剑,狠狠地盯住了他。刹那的僵持之后,金属碰撞、刮擦的声音又在庭院里响了起来。
      看了他们一阵,Curufin微微摇了摇头,便带着Celebrimbor离开了。
      就这样,他留在了Rerir,Curufin和Celebrimbor亦然。时光无情地匆匆流逝,暮春变成盛夏,盛夏又变成了金秋,等到寒冬来临,他那hasty-riser的名声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变得一天比一天烦躁易怒。终于有一天,他在和Caranthir较量时失手伤了对方,但接下来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是,他居然暴跳如雷,大肆指责他弟弟,而他才是该受责备的人。
      Caranthir脾气并不比他好,当然不会逆来顺受。假如不是Curufin及时闻讯赶来,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足以让Morgoth在黑暗的梦境中大笑。当天晚上,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瞪着天花板上的图案,心不在焉,睡意全无。Curufin进来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不会道歉。”他平板地说。
      “我也不会要你去道歉,哥哥。”Curufin回道。
      他没料到这样的回答。扭过头,他看到了他弟弟:长身挺立,面容平静,心思全然揣测不出。也许这才是我最危险的兄弟,他想。Curufin的冷静要比Caranthir的怒火难对付得多。而我在Himlad的部下呢?他们服从的是我的脾气,还是他的言语?但他即刻驱除了疑虑,因为那毫无根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迄今为止,Curufin从不曾与他作对。
      “你还记得当初在Mithrim,我对你说过什么?”Curufin问,“关于你那个撤退的决定。”
      他没有回答,Curufin也没等他回答。“我认为你应当回去,Turko。”他弟弟说,“即便不是为了她,也要为了你自己。你能不能重新考虑?”
      “那跟你没有关系。”他粗暴地答道。
      Curufin没有直接回应。他弟弟只是后退一步,转身向房门走去。但在出门之前,Curufin又开口了,一如既往地冷静。“我是你的弟弟,Turko,记住这一点。我对你没有恶意。”
      门合上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转回头,他重新把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直到那些图案渐渐模糊、淡化,而他沉入了Irmo的领域。

      双圣树的光辉照耀着Valinor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原野,两骑如风,披着银与金的光采疾驰而过,在繁花点缀的草海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我比较喜欢豹子,”照例穿了一身雪白的她说,“它们比狮子要优雅。”
      “你在它们的语言里也能发现同样的差异,”他赞同道,“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这些豹子认为你的‘皮毛’颜色太显眼,不可能是个好猎手。”
      她大笑起来:“它们可能是对的,但习惯就是习惯,我不想改也不能改。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再比一次如何?”
      “你知道你不会赢。”
      “我还知道,如果我不去尝试,那么就连赢的希望都没有。”她反驳道,接着突然抬起了头,“等等。你看,天鹅!”
      “你确定?”他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向上望去。她是对的,那确实是只天鹅,洁白的双翼,优雅的长颈,醒目得谁都不会认错。但他非常了解它们的习性,一只天鹅这样出现在Valinor的平原上,实在是很不寻常的。
      他提高声音,用她不懂的语言向那只高傲的大鸟发出了召唤。稍一停顿,他重复了一次,而她注意到了两次的区别:“你为什么要用不同的腔调?”
      “起初我有Noldor的口音。”他解释道,目光不离正向他们盘旋降落的白鸟,“他不习惯。他来自海港之城Alqualonde。”
      “那他一定是Osse送给Teleri的。”她轻盈地跳下马,扎起乌黑长发的亮银丝带在风中画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问问他为什么到Valinor来。”
      “我更想问他的伴侣在哪里。”他也下了马,走到她身边,“天鹅通常会和伴侣在一起,如果已经选定了一位。”
      天鹅在他们面前落了下来,收起了翼翅。他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天鹅曲起长颈,回以几声悠长的鸣叫。她站在一旁观望,又惊讶又入迷,因为他那引人注目、几乎触摸得到的骄傲竟然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你显得很奇怪。”她评论道。
      他不免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奇怪?”
      “你简直显得平易近人了。”
      “那不奇怪,”他迷惑了,“只要了解它们,你就会知道它们需要什么——尊重。”
      “不,”她促狭地笑了,“我觉得奇怪的是,你平易近人的时候相当……反常。”
      意识到她是在取笑他,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和天鹅专心地交流起来,仿佛那只大鸟变成了世界的中心。见他恼火,她又笑了,不过等到他们的交流告一段落才又开口:“你对他说了什么?”
      “只是些反常的话。”他绷着脸。
      “你对他说了什么?”她不理他的讽刺,保持着微笑再次问道。
      他叹了口气,知道她决不会对他妥协:“他在找他的伴侣。他已经找遍了海边,现在打算搜遍Valinor全境每一吋土地。”
      “他失去了伴侣?”她大吃一惊,不由得抛下了矜持,“怎么会?”
      “他显然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他要是找不到呢?”
      “他会一直找下去。天鹅就像我们Eldar,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结为连理,就不会改变。”
      “可我们不总是那样,”她低声说,“否则我就不会存在。”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向天鹅伸出了手,此刻它看起来无比落寞孤单。
      “对Curufinwe Feanáro的家族来说,永远都是那样。”过了片刻,他说,“那是父亲对我们的要求。”
      她张开嘴,但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她越过他走上前去,在天鹅面前单膝跪了下来,这样就可以平视那只白鸟的双眼。当她开口时,她的语气十分严肃,甚至可以形容为庄重。
      “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也不管需要多少时间。”
      ……你一定会找到她,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也不管需要多少时间……
      周围突然变冷了。浓云聚集,迷雾升起,很快遮蔽了光明;无处不在的黑暗包围了他,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不是冬季的寻常寒冷。它就像有着自己的生命,起自恶意与残酷,渗入心灵与□□,麻木了所有的知觉;它冻结了血肉骨骼,扼杀了希望与欢笑,用一种可怕的空虚填满了世界。
      就像他曾在Formenos城外遭遇的黑暗。就像Valinor的长夜。
      这是哪里?他伸手去拔剑,剑却不在身侧。幸好他没发觉威胁。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停滞,没有生命的踪迹。
      渐渐地,他敏锐的精灵听力从死一般的寂静中辨出了一种声音,奇异,却又熟悉。回想起来,他在Araman附近的白船上听过这种声音,但那时它微弱又遥远,被淹没在凄厉的风声里。
      那是坚冰相互倾轧的尖锐摩擦和沉闷轰响。
      我怎么在这里?有一刻,他茫然了。这必定是Helcaraxe的严酷冰海。
      就在那时,有一点光亮了起来,尽管暗淡,却足以照亮了四野。他抬起头,看到上空的浓云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冰冷遥远的群星。他迈出一步,发现自己站在没膝的积雪中。举目望去,只有连绵不断的庞大冰山与危险冰墙,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荒芜雪原上,似乎只有他一个孤独的生灵。
      Helcaraxe……可他从海路来到了中洲,从不曾踏上北方那处冰冻的地狱。他为什么在这里?这里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他不想留在这里。他必须开始前进。然而就在他又迈出一步时,他耳中捕捉到了另一个声音,一个不可能在这里响起的声音:马蹄踏破积雪的声音。
      它正在逼近,速度之快就连他从前所知的最快的马也有所不及。猛然转身,他只见一匹银色的母马冲出暗夜,向他疾驰而来,骑手雪白的斗篷乘着冷风在背后飘飞,如同翼翅。他就在马的必经之路上,骑手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过了这么久,你终于找到了机会。这个念头划过了他的脑海,就像闪电撕裂夜空。伴着这样的认知,他硬是压制了本能,不闪不避,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如果你想惩罚我的背叛,那就来吧,来做个了断。毕竟,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但他没有感到当头的重击,反而听到了一声近在咫尺的突兀马嘶。他睁开双眼,刚好见到银马在他面前人立而起,因为骑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勒紧了马缰。
      他蓦然悟到了什么。不假思索地冲向侧面,他躲开落下的马蹄,然后欺身向前,在夺过马缰的同时揽住骑手的腰,把她拖下了马背——对,是她。他知道是她。他一见就知道了。
      而这一次,他决不会把她当成从前那个小女孩。
      她斗篷的兜帽滑落了。乌发在风中飞散开来,擦过了他的脸庞,遮住了他的双眼。他揽着她的腰,但臂间的感觉不再是孩子的纤瘦脆弱;她高挑苗条,却又强壮结实,他不能不由衷赞叹她匀称的肌肉,赞叹其中的力量、协调与坚韧。令他惊奇的是,她没有挣扎。在一个仿佛没有尽头的瞬间,他们都一动不动,直到他感到一只手犹豫着碰了他的脸,指尖冰冷却又火热。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同一只手的修长手指拨开他的发丝,滑过他的耳际,优雅的双臂绕到他的颈后,合成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颤抖了。他想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屏住呼吸,集结了全部勇气才能望向她的双眼,但奇怪的是,他看到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在她眼中的镜像。
      一只饱受煎熬的野兽。一个痛苦挣扎已久,几乎被撕离□□的灵魂。
      他不想也不能再看下去了。闭上眼睛,他深深吸气,再坚决拉她入怀,低头时摒弃了一切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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