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冬之章-伴君》雨山潜

4、矛盾非要等到爆发才想起来解决可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翎籽刚起床，打开窗子想要换换屋里的空气，竟被吓了一跳：“总司，你这么早在这干嘛？”

　　“睡了一夜，不是该换药了嘛……”他目光躲闪。

　　翎籽欣慰一笑，看他昨晚上焦虑的样子，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呢，没想到竟然细心地记住了她换药的时间。她开门欢迎：“那就麻烦你啦~”

　　她耐心等待笨手笨脚的他帮忙换好了药才去厨房准备早餐，却在厨房门口遇到了土方：“土方桑？”

　　“早上过去看你，总司已经在了，我就过来帮忙准备早饭了。等早会的时候，和大家说一下昨天定好的事情，我已经连夜把轮流安排表做好了。”

　　她不禁感叹他的执行力，同时谢过他的好意，一起去到了开早会的地方。冲田见他们俩又是一起来的，心里更烦闷了。

　　早饭开始前，近藤桑说有事情要宣布，便让土方公布了昨晚约好的事情。果然，大家听了都一片哗然，觉得不可思议。没等有人多说什么，翎籽突然开口：“抱歉，都是因为我……其实，昨晚上我不小心手臂受了伤，没法保证照顾好大家了，所以才只能麻烦近藤桑想想办法，土方桑也是连夜做了这个安排表，真的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呢……”

　　冲田听了，赶忙说道：“怎么能说是你给大家添麻烦呢，平时都是我们受你照顾，这种时候，别说是给你帮忙了，就是完全照顾你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纷纷表示赞同。翎籽内心一阵温暖，谢过了大家，便招呼大家赶快吃饭训练了。

　　此后的几天，因为翎籽的伤，冲田老实了很多。就在翎籽欣慰地觉得可能事情就这么解决的时候，矛盾终于爆发了。

　　当时翎籽的伤基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久违到训练场转转，只有冲田在，他也很开心，还兴致冲冲给她介绍他的新绝招，等他重新去训练后翎籽准备离开，正巧碰上近藤、土方和山南进来，打招呼的时候顺路问了一下她的伤，在听她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不影响生活的之后，近藤和山南欣慰地进了训练场，土方也是停下和她多说了两句话：“委屈你了。”

　　“哎？怎么说呢？”

　　“上次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吧，为了我。如果大家知道是我要求这么做的，会闹意见的，尤其是总司。所以装作是因为你受伤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翎籽惊异于他竟然如此敏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举手之劳而已~”

　　“你不是为了这事故意受伤的吧？”土方一脸担心。

　　“怎么会呢？土方桑你想的太多了~真的只是因为我太笨拙了呢~”翎籽为了掩饰不安，甜美一笑。

　　“那就好。”土方温柔地摸摸了她的头。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一幕落入冲田眼中，他本就对近藤和土方一起来有些不满了，毕竟今天他去找近藤想要展示自己绝招的时候对方以有事为由没有来，结果他竟然又是和土方在一起。现在，土方又和翎籽这么亲近，小时候被人抛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怒火网往上直蹿。

　　“土方桑，来和我比试一场！”他走过去强行打断他们的对话。

　　“好。”

　　翎籽有点担心，她已经意识到冲田状态不对了。但既然土方都答应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停住了要离开的步伐，留在这里，以免万一。

　　近藤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兴致满满给俩人做裁判。山南则默默在一旁观察。随着开始的口令，冲田就开始猛攻，土方则沉着应对，始终处于守势，一边寻找冲田的破绽，一边忌惮着他的绝招。

　　酣战之时，翎籽听到门外传来什么声音。土方显然也听到了，手上的动作明显放缓。近藤也正准备叫停比试，但就在此时，冲田抓住机会，猛地向土方攻去，使出了除了翎籽之外都没人见过的“三段刺突”。土方有点措手不及，木剑直指他的心口，他只得紧急一个侧身，却还是被击中。冲田得意洋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但土方放下手中的木刀，一脸赞许：“真是厉害呢，你的新招数！”

　　就这么简单被他认可，冲田反倒有种不爽快的感觉，他正欲说什么，被山南打断：“有人来了。”

　　这时间翎籽早已经走到门口，听了山南的话立刻打开了门，发现了门外站着几个人。

　　原来是其他流派来挑战的。冲田满心期待近藤会派他出战，不料近藤却选择了刚刚被他打败的土方。“近……”话没说完，他感觉到衣袖被拉住了，转头一看，翎籽对他摇了摇头。

　　就这样，土方代表试卫馆出战，对战中的土方一反和冲田比试中的样子，刀法凌厉不守反攻，先后两次都是一击就打败了前来挑战的对手。

　　对手讪讪离开，冲田却心里不是滋味，这算什么？偏偏这时候近藤没有注意到冲田的反应，只顾着对土方说话：“阿岁，真是太棒了！真不愧……”

　　冲田越听越气，明明是他赢了土方，明明应该是他代表试卫馆出战，明明近藤桑是他敬重的人，为什么土方要来到这里，让一切都失去了变了？

　　“近藤桑！”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

　　近藤这才注意到冲田的表情，这孩子有些不对劲，他关心地问到：“总司，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好像总是特别急躁，是不是有什么事？”

　　“近藤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嘛？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受控制。

　　“近藤桑！”翎籽察觉到大家脸色都变了，为了防止事情恶化，她必须快速止损，便抢在冲田前说完之前插话道：“近藤桑，总司说的是我的事。”

　　“你怎么了？”还好近藤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因为冲田而紧皱的眉头换成了疑惑。

　　“最近总司这么焦躁都是因为我。”她把冲田拽到身后，趁没人注意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土方桑其实一直在尝试着融合到我们中来呢，对我这个剑道馆中并不必要的存在也是关爱有加，再加上最近我受伤也是靠土方桑的药方才能这么快好起来，所以，最近就和土方桑走的比较近。近藤桑，你也知道，总司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为了我也是劳力操心的。如果陌生人突然和我走得近，他肯定会担心我的呢~所以才对土方桑多了些提防。说到底，都是为了保护我，最近才会这么焦虑呢。我想，刚刚他那么激动，就是因为大家只顾着说比试的事情，却没来得及关心我的伤势。毕竟他不知道咱们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问候过了呢~”翎籽见近藤有所缓和，接着补充：“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总司一直认为试卫馆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找土方桑比试，一定也是为了试试他的实力，才能让真正有才能的人留在这里，给近藤桑帮忙呢~”

　　“真是的，总司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心思这么多呢！哈哈，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让阿岁欺负翎籽的。”近藤仔细想想这几天确实土方和翎籽交往密切，当初也是他提出她太辛苦了，她受伤后也是日日跑去送药，嘴角一阵微笑，转向土方：“阿岁，翎籽，如果你们有意，为何不好好交往？”

　　“那怎么能行！”冲田更急了。

　　土方抿嘴一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被翎籽抢了先：“近藤桑，不是的呢~土方桑和我只是兄妹之情，他待我像是对妹妹一样的疼惜，我也觉得土方桑像是兄长一样。”

　　土方微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顺着她的话接着说：“是啊，翎籽是个贴心的女孩，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近藤桑可别误会了。也怪我，没有把话说明白，总司也是这么误会的吧。”

　　“这下都说出来就好了呢~是我不好，没有早点给总司解释，让他担心这么久呢~”看现在的气氛，冲田也不再好说什么，翎籽总算放下心。于是，土方和翎籽当众约定，以后以兄妹相称。

　　当天晚上，冲田正在房间里护理他的剑，听到门外翎籽轻声唤他，便开门邀请她进来。

　　“心情好点了吗？”翎籽开门见山。

　　“怎么能好啊，被你抢了发火的机会。”话是这么说，但他没法对她生气。

　　“总司，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是在活稀泥，逃避主要矛盾。但如果你是近藤桑，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弟子和器重的人才没法和睦相处，会是什么心情？”

　　见冲田沉默不语，她继续开导：“现在的试卫馆不同从前了，所以刚刚继承这一份责任的近藤桑压力有多大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他该多欣喜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那么任性呢~”

　　“嗯……我……我也知道……只是……”冲田没想到这些他早就该意识到的东西竟还需要别人来点拨。她今天在近藤桑面前没有说出他耍性子的另一个原因，给他留足了面子。反观自己的行为，实在愧疚。

　　“你也看到了土方桑的实力，他的人品近藤桑和我也可以保证。所以，还担心什么呢？”翎籽牵起他的手，循循善诱。

　　“我就是看他不爽！而且今天看了他和那两个人比试，我就更气了，明明实力那么强，和我比试的时候却只是防守，难道是瞧不起我，不稀得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吗？”

　　“傻小子，你也可以这么想，但为什么不觉得土方桑这么做也是为了近藤桑呢？他不恋战，因为不想让近藤桑看到你们针锋相对的样子。而他全力对付外人，正说明他把试卫馆放在心里，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和那两人比试就是用了全力，和你比试就没有用全力呢？”她觉得他还需要成长，便又推动了一下：“你一直是个冷静的人，这也是你和别人相比最大的优势，怎么在土方桑面前就失去冷静了呢？如果你还是不觉得释怀的话，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他看她卖关子，特别着急，加重了握住她的力道。

　　“直接去问土方桑呀~沟通是最好的方法，不理解的时候，直接去问他就好了呢~你看，这次的事情，如果我早点和你聊一聊，也许就不会闹出今天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所以，这就是给你的建议呢~”她趁他不注意抽回手，起身离开。她知道，想要这么简单改变他别扭的态度没那么容易，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坐在原地，思考良久。

　　第二天是冲田当班，翎籽因为要出去买菜，所以饭前准备的事情就拜托给他了。他正慢悠悠干活，正巧碰到土方来找翎籽。得知她没在，土方正欲离开，冲田犹豫着把他叫住：“土方桑……”

　　“嗯？”土方试探着看向他。

　　“我有话要问你。”

　　“好。”

　　“我可不会像近藤桑一样，被翎籽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你应该知道吧，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知道，但不理解。我也不像翎籽一样，能做到理解所有人。”土方料到他会这样。

　　“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不服气。为什么不认真和我比试？你是看不起我吗？”

　　“你觉得我没有认真和你打吗？那你真是太高估我了。你是个天才，总司。以为我采取守势就是不认真吗？你也认真看待一下自己的水平。第一次见识到你的招式我就知道了，你很厉害，但你也很年轻，所以想要赢你只能先守后攻，等到你不再冷静的时候，用我的经验战胜你。”土方冷静地分析。

　　“冷静”，这个词昨晚翎籽也提到了，看来这是他的弱点。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土方会这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怪不得近藤桑那么看重你。我就是看你这个很不爽……”

　　“我知道。所以我说不理解。你看重近藤桑，看重试卫馆，却不愿意接受一个和你一样想要为它努力的人，是该说你幼稚吗？你已经是一名武士了，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土方决意要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近藤桑和翎籽都太温柔，不会让他直面自己的短处。

　　“你知道些什么！不需要你对我的觉悟指手画脚！”

　　“在我看来，你的觉悟连翎籽一半都不及。”土方严厉的眼神着实有些镇住了冲田。“你知道她昨天为什么说那些话吗？明明你我都知道那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怎么不知道……”冲田还记得昨晚她和自己谈心的话。也许并不该听她的，来和他当面沟通，根本就是让人更火大。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旁边有别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两个门生路过，正巧在议论着昨天发生的事：“你听说了么？”

　　“嗯，从训练馆里传出那么大声音，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不过好像只是冲田那家伙失控了，到底为啥你知道吗？”

　　“偷偷听的，好像是为了翎籽姑娘。”

　　“我以前就说，剑道馆里非要留一个女人，这回搞得争风吃醋的，成何体统啊！”

　　“别瞎说，不是那么回事，你也知道冲田和翎籽的关系，应该是误会了，怕土方桑对她不利。”

　　“那不还是一样，不过也无所谓，小小闹剧而已。我还以为他和近藤馆主闹翻了呢……”

　　“要真是他们闹翻了，那可就是大事了，到时候谁还敢来试卫馆啊？”

　　“也是，我还指望着在这里吃饱饭呢，可别出什么乱子……”

　　声音渐行渐远，冲田听到他们竟然如此说翎籽就怒不可遏。

　　“住手！”土方拉住听到一半就愤怒地要跑出去的冲田，冷静地和他解释：“别让翎籽的委屈白费了。如果你真的知道她的苦心，就不会继续这么任性。她想要保护的是你和近藤桑之间的感情！哪怕是把所有矛盾都引向自己身上。万一你真的顺着冲动的感情说出本来想说的那些话，就意味着你怨恨他，不仅让人觉得你没有足够的胸怀，更会让这次的别扭永远横在你们之间。就算近藤桑不在意，对试卫馆的影响就更不必说了，他们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日后等你醒悟过来，你能保证自己不内疚后悔吗？那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说到底，都是为了你！”

　　冲田久久不能说话。【这个笨蛋，昨晚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为了给我留下可怜的面子吗……我才真是混蛋……】

　　“土方桑，我明白了。对不起。”冲田主动伸出手。土方难得露出一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