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炼之蜻蜓

29、第29章 龙骨之妖

　　桑宅关了多少鬼怪没有人知道。这老宅子世世代代传下来，人住在地上，鬼却是关在地下的。然而转转折折，桑宴却带他们来到一处园子，古木郁葱，一个少年模样的俊俏男子一身蓝色宽衫在树下闭目乘凉。他不像是被囚禁在这里，倒好像只是来做客。
　　桑宴只将他们带到园子门口，没有进去。
　　月见跟在玉盏身后进了园子，站在那少年面前觉得有点懵。面对这样一个恬静美好的少年，她有些茫然，一时竟想不出从他那里拿到龙骨，究竟会是怎样一回事。
　　两个人，一根龙骨。
　　难道要他让出一条命吗？
　　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龙骨妖缓缓睁开眼，在睁眼之前他似乎与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但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对眼珠，却和月见残笙一般，是冰冷的灰色。他似乎也一眼看出月见的身份，对她和善的笑笑，才问：“你们是来找我的？”
　　他们已经从桑宴那里听说，这只龙骨妖名叫那璍，与这里其他的鬼怪不同，他是自己要留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囚禁他。
　　面对这样一个笑容恬静的人，月见自然难以启齿。跟他说，把你的骨头给我？
　　玉盏可不像月见这般单纯，他看得出虽然面前的人容貌如少年一般，却有一双少年绝不会有的眼睛。他不知道要历经多少风霜才会有这样一双眼。在这样的人面前，就算耍心眼也是多余，玉盏面上笑容依然，话语却省了拐弯抹角，“没错。我们来，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那璍缓缓笑了，“要我身上的龙骨？”
　　这实在不难猜，他身无长物，唯一值得被人惦记的就只有身体内的那根龙骨。而眼前的月见—— 一个被不完整的复活法术以非龙骨复活的骨妖找上他，不为龙骨又为什么呢。
　　“我已经活了很久，对‘生’倒也不是那么眷恋，也过够了靠吃人过活的日子——不过，这根骨头，对你们有什么用吗？”他看了看月见又在玉盏身上打量片刻，“她身上用的应该是你尾部缺失的那块骨头吧？既然使用的不是鱼骨，龙骨与蛟骨，对她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玉盏完全没有想到会被看出来，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已经来不及了——月见不曾知道自己使用了玉盏的骨头这件事，一时间愣住，两个人都暂时忽略了那璍话里的另一个信息。
　　“你的——骨头？”面对月见愣愣的模样玉盏的笑容一如平常妖娆妩媚，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块骨头，我身上还多得是。”
　　那璍默。
　　他怎么好像在看某人跟小朋友说：哥哥兜里多的是糖，给你一块够不够？不够再拿两块玩儿去。
　　然而这回却哄不住月见，她拉住玉盏声音里都带了颤音，“我不要龙骨了，我不换骨头了，否则，否则，你给我的骨头就白费了——”
　　“如果你不换，万一摆脱不掉龙宫的控制，那岂不是更白费？”
　　那璍继续默。
　　你们换不换骨头是不是先跟物主沟通好看人家给不给再决定？
　　月见这回听完直接就哭，坚持不肯丢弃玉盏给她的骨头，玉盏没辙，只得道：“你换了龙骨，把那块骨头再还给我，我戳回去不就得了——”
　　那璍这回直接喷了。
　　他哈哈一阵大笑，这两个人真是很有乐，他很久没这样大笑过了。
　　笑到玉盏的脸色有点晴转阴他才收敛，微笑道：“你们还真是不错。我很中意你们，如果龙骨对你们真的有意义，我可以给你们。”
　　那璍的话终于把话题绕回来，玉盏提起那个从方才听到时就很介意的问题，“方才，为何你说靠吃人为生？龙骨妖不是与鱼骨不同，可以不必吃人吗？”
　　那璍向前倾了倾，十指交叉在面前支住下巴，半眯起眼睛减淡了笑容，“谁这样告诉你呢？”
　　玉盏一愣，的确，从来对于龙骨妖的一切都只是传言，而真相如何，除了龙骨妖本身，谁知道呢？他微微蹙了眉头，侧目看了一眼月见，“你是说，龙骨妖也要吃人？”
　　“比鱼骨强些，至少食量是不能相比的。过去我一年需要吃一个人来维持，后来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就来到这里——在这里的十年里，我还没有吃过人。”
　　似乎他们的希望便因着那璍的话被打碎，如果龙骨妖同样要吃人，月见要如何忍受呢？难道要她也如那璍，如自己生前一般，永远的留在这个巨大的囚笼中？
　　“——没有别的方法？”
　　“若是有，我也不用在这里无聊十年。”他看了看两人，“你们是情人吧？有爱的人在身边待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不同，不如一起留下，在这里一样也能白头偕老。”
　　月见着实有些心动，纵然心里还残留着生前那些孤单和惶惑，但若玉盏肯留下来陪她一起——她偷偷看向玉盏，玉盏脸上的冷笑却让她不解。
　　玉盏挑着一边眉毛，对那璍道：“果然活的太久就成了精，差点连我也被你说动。你说这些其实不过是想忽悠我们也留下，陪你解闷吧？”
　　那璍一笑，“可惜说的动她却骗不了你。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吗？其实那是个不错的提议。”
　　“暂时不必，我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至于龙骨——”玉盏还未说完，低头却见月见拉着他的衣袖摇头。现在月见必定更不肯换骨，那至少——“既然你无心眷恋，不如把龙骨交给我们保存——”月见更用力的拉他，拼命摇头。先前想要换骨时她尚不忍心害那璍丧命，如今她已经不肯换骨，怎么肯让玉盏向他要龙骨。
　　玉盏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并未放弃。虽然那璍没有办法，但他总可以继续寻找让月见不必吃人就可以得到自由的办法。未免到时找到了方法那璍却跑了，他自然会想先拿到龙骨。可是月见坚持不肯，他思量片刻，拉起月见，“好，我们今天不拿龙骨。”转头又对那璍道：“想必我们还会拜访。希望到时候你还在这里，不必让我们多费些周章，还得去别处见面。”言下之意，无论他跑到哪里，他都会找到他。
　　那璍只是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见玉盏要带月见离开，他开口问道：“你们真的现在就要走？”
　　“当然，不然留在这里又没什么好处捞。”
　　“听老人一言不会吃亏，你们现在最好不要走出这栋宅子。”
　　玉盏回头看着那璍，长期偷儿的谨慎告诉他，那璍有此言，必定有什么原因。
　　“月见，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月见点点头，玉盏独自走出园子，远远看到桑宴站在大门内，正对门外的来客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找人。”
　　这声音让玉盏一顿，立刻闪身到一棵树后——是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