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鬼邪魅还皮》阿九王兄

11、无心一

　　掌台打着算盘，心口默算这个月调查处的开销。

　　江山，凤乌，安歌三人坐在大堂的木桌前品茶，竖着耳朵等听他的叙述。

　　鬼魂调查处市面隐秘，安静的很，没人说话的正堂，除了算珠碰撞和茶杯磕瓷的声音，算得上静谧。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掌台算好了账，拿了一蓝色的本子走过来，边走边说：“上次不是说咱们广陵有狐妖么，昨天青楼的遗光姑娘死了，被挖了心，一身的狐骚味。”

　　广陵进了妖，就像一个很多年平静祥和的地方突然发生战乱，之前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那么现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

　　妖不同鬼，广陵驭鬼的有很多，驭妖的可没有，况且妖可比鬼难对付多了。妖有内丹，功力与生俱来加上逐年修炼，一只妖，功力高的话，能灭掉一个镇。

　　“弄影堂用通天境照不出广陵的妖气，又担心妖潜伏在这里，所以能调查就调查；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之前无情先生也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的徒弟帮忙帮忙。“

　　江山等他说完，放下茶杯，道：“我会帮忙，不用搬出我师父。”

　　安歌也道：“降妖除魔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职责，你不用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对吧。”他还拍拍胸脯，吹道：“我安家还有武术馆的势力呢，一个顶俩。”

　　掌台笑嘻嘻道：“那就行，尸体在后面要不要先看看？”

　　江山：“安歌你留下来看看吧，我和凤乌去一趟青楼。”
　　掌台：“那好，你们去吧。”

　　广陵青楼这等烟花柳巷姑娘们的姿色，比喻为天上的仙子一点也不夸张。

　　最差的一个姑娘来找的客人都能排成一条长龙，更别提头牌货色了。

　　只可惜，这里的头牌命不好，好不容易熬到上一任花魁下岗，享受没几天的人上人之乐，就惨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江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刚进来就得到不少姑娘的青睐，但花丛蝶堆过，他跟个和尚似的，眼不斜视，端着一身正气凛然。

　　那些姑娘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江山不太适应这些，毫不怜惜地推开那些讨好的女子，径直上了楼。

　　反观凤乌这边，虽然在世没有福气，死后也风流。

　　凤乌逍遥仙似的流连在这些姑娘的怀抱中，她们手不规矩，他的手更不规矩，这个脸摸到那个脸，便宜都让他占尽了，风流话也信口捏来，惹得这些莺莺燕燕含笑羞涩。

　　江山上了楼回头发现人不见了，朝下看去，见他同粉黛胭脂嬉笑打闹，心底不由一沉，高声喊道：“凤乌，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玩的。”

　　凤乌舍不得软香温玉，亲昵地同她们告别，大摇大摆地走上楼梯。

　　身后姑娘的赞美议论他听得是任督二脉齐通，周身舒畅。

　　江山在上面等他，一本正经说教道：“花街柳巷俗粉气重，以后注意点。”

　　修道之人十有九人不近女色，江山也不例外，他心在天下，根本顾不上这些。

　　凤乌阴鬼一个，在世享不到福，成鬼了，一不做坏事，而不杀生，逗弄逗弄姑娘还是可以作为生活的调味剂的。
　　他不受阳间各种规矩束缚，自由自在的很。

　　二楼一路走过，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也随之增多，江山眼正前方，眼不见心为静；倒是他后面跟着的这只死鬼，不说大话，啧啧一路也甚是烦人。

　　不过幸好遇见了楼里的老妈子，她见有两位翩翩公子哥，赶忙上前伺候问：“哟，两位公子，可是来找哪位姑娘的？”

　　江山开门见山，毫不绕弯子，道：“鬼魂调查处，请带我们去一下遗光姑娘的房间。”

　　老妈子一看是缚鬼司的人，脸上奉承的微笑立马换作恭敬，身边让出一条道，说：“请跟我来。”

　　他们进了二楼里面的走廊，往右拐了下，第一间房就是遗光的屋子。

　　因为前不久发生命案，众人又信鬼邪之说，自当觉得这里晦气，不愿来这，短短几日，房间的门窗都积了一层灰。

　　推开门的一瞬，凤乌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老妈子解释说：“自从出事之后，我们就没来过这儿了，也一直没人打扫，有些灰尘。”

　　房间符合姑娘家细致温馨的装扮，梳妆镜前的胭脂盒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床褥亦是叠的规整。
　　窗台那边有一架木质琴，也落了灰。

　　整间房最显眼的该是端放酒水的桌子。

　　那块地有摩擦的痕迹，地上有一堆酒壶碎片，周边凌乱倒着几个酒杯，有的缺了口，有的整个碎了。

　　凌乱的木桌边上有一摊血迹，晕染的范围不大，应是心脏被挖出来流的那滩血。

　　老妈子年纪稍大，见不得血色惨状，一旁皱着眉，抿着嘴，想快点离开。

　　但江山有话要问，并没有让她轻易离开的打算。

　　“遗光姑娘最近有什么异常，在出事之前去过别的地方吗？”

　　老妈子摇着手里的团扇，说道：“没什么异常呀，该干嘛干嘛。遗光不怎么喜欢出门，总喜欢待在窗台那边抚琴，她琴艺好，很多客人都点名想看她弹琴。”

　　“她有常客吗？和谁的关系最好？”

　　老妈子想都不用想，立刻说道：“是桥东那头的张提刑官。”

　　凤乌用手丈量了下桌腿划痕的长度，顺便问道：“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清楚啦，张提刑官是遗光的老客人了，遗光不是花魁之前，他每次来都是点她名的，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只是张提刑官有夫人，来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总赶着半夜时辰。”

　　江山：“那遗光姑娘出事后，他有没有再来过？”

　　老妈子摇摇头：“出事前一天来过，后来就没来了。”

　　江山听进了话，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那老妈子实在忍不了这房里的灰尘气，赔笑道：“二位公子，我可不可以走了？”

　　凤乌抬眸看了她一眼，飘了下他的眼睛，笑说：“可以啊，不用管我们了。”

　　老妈子如获赦免，点头往外退：“那你们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她走后，凤乌漫不经心道：“死了人的地方这么怕，干嘛楼下还养那么多鬼，不瘆得慌么。”

　　江山一遍遍检查梳妆镜的胭脂，而后走道窗台前，盯着那琴看了一阵。

　　窗台的门被推开过，底下有摩擦的痕迹。那架琴，琴弦完整，除落了一层灰，看不出异样……

　　江山正从旁走过，突然余光瞥见了琴上有东西。

　　他俯身细看，用手抹了下琴身上一团褐色的东西，放于鼻下闻了闻，有股血腥的味道。

　　他回头仔细看了那琴，看到血迹上方的琴弦有一处红色，应也是血痕。

　　凤乌此时凑过来，道：“狐狸是从窗台进来的？”

　　江山点头。

　　当时遗光正在窗边抚琴，忽而有风推开窗户，惊到她，慌忙起身时不小心被琴弦割到了手指，血滴落到琴上。

　　“但是狐狸为何要杀她呢？一个普通的青楼花魁，对妖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难道说这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狐妖？

　　还是说，这只是普通的狐妖挖心为提高妖力修为？

　　凤乌安静下来思考，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是不是这个狐妖也喜欢张提刑官，为了得到她，不惜代价杀了她，这样就少了个情敌了。”

　　江山被他打败了，反问道：“那她怎么不先杀张提刑官的夫人，那才是正主。”

　　凤乌：“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她了呢。”

　　虽然听上去有那么点不靠谱，但不为是个调查方向。

　　他们俩决定去一趟张提刑官府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不过到了张府，家仆告知张提刑官不在府上，夫人也回了娘家，寻人问话便耽搁下来。

　　广陵大街上，不少街头百姓在议论青楼发生的命案，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恐怖，彷佛他们亲眼见过被吓晕过去似的。

　　凤乌他们在路上走着，忽然看见有人边跑边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德门的魏老爷死了。”

　　“啊？什么情况？”
　　“怎么好端端的死了呢？”
　　“这次是人干的，还是别的东西干的？”
　　“……”

　　凤乌挑一挑眉，问：“德门的魏老爷是谁？”

　　江山：“魏老爷世代经商，家财万贯，他家是广陵缚鬼司最大的钱库，缚鬼司所有的支出都是他家承担的。因为祖上十五代都与缚鬼司合作，魏家和缚鬼司的关系也好。”

　　现还不得知魏老爷的死因，他们还不能妄加揣测，只得先回了鬼魂调查处，做个情况了解。

　　他们回到调查处的时候，安歌和掌台刚从魏家回来。

　　带回来江山心中猜测大概的消息——魏老爷的心脏也被挖了，不过这次他的身上有额外的伤痕。

　　“眼珠被挖，手腕断了，比青楼那位姑娘惨多了。”

　　说到青楼那姑娘，江山随口问了一句：“遗光姑娘手上可有伤痕？”

　　安歌道：“有个细长的伤口，像是割伤。”

　　那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了。

　　掌台给他们倒了茶，问：“你们去青楼调查出个什么结果了。”

　　凤乌一屁股坐下，敲敲桌子，喊：“没有酒吗？喝茶喝的我脸都绿了。”

　　掌台也无奈，从里间取了一壶烧酒，给他倒上。

　　凤乌喝酒嘴就爽快，一轱辘全倒出来：“本来以为是情杀，现在看来多出了一条命，总不该说魏老爷也喜欢张提刑官吧。”

　　掌台知道他说笑，还是批评说：“没个正经，喝酒都堵不住你嘴。”

　　魏老爷的尸体稍后运了过来，顺带捎了个断成两截的小塔。这塔是用来祛邪的，里面存着一道灵光，可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小妖小怪。

　　想必魏老爷发现了狐妖，才用这宝塔来对付，不过很可惜，他还是被杀了，还死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