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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牢狱 ...

  •   窒息的巨石猛然压在胸口,长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旬焦踏进院中,时间过的太过缓慢,长天看着自己房中衣柜倒地,桌椅掀翻,没来由地心疼,忽然相信谷梁说的话,权势愈发高,想做到的事情愈发容易。
      若今日旬焦只是一个单纯的王爷,会有着滔天的权势来搜查她的住处吗?
      厄运还是来了,方正拿着一本书从书房中走出来,长生已然变色了,吓得呼吸都屏住了,捏在袖中的双手捏得骨节发疼,他看着长天低低唤道:“阿姐,阿姐……”
      长天却是极其淡然,方才刹那间的怆然与慌张已经不见了,旬焦变了,或者他原本就是如此,此法虽是太过拙劣,但却是百试百灵,军防在夹在书中,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二人并没有什么抹不开的血海深仇,不值得旬焦如此费尽心机地设局,除非旬焦疑心她的身世……
      眼睫在昏暗地夜色中颤了几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白日间妇人的话会让谷梁疑心她的身世,若她现在有难,谷梁心中难解,并不一定会救她……旬焦显然断了她的退路。
      思忖到此,她不再心存胆怯,大步走上前,虽然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但脚步和神态都是很平稳,丝毫不见所谓的心虚与慌张,一双秋水波光轻漾,轻声问着旬焦,“太子,这么多的人闯进我的府中,怎知这不是舶来品?”
      方正大怒,就差没有指着鼻子骂人,“百里大人说我等冤枉你不成,老子官没你大,但年纪比你大,不屑与你这般女子争夺,女子在家就该相夫教子,出来与男人争长争短,像什么样子。”
      长天未说话,旬焦朗目生起了恐惧,上前不顾他副统领的面子踹了他一脚,眉眼带火,斥责道:“滚下去,说什么疯言疯语,”还有未句未出口,陛下就是女子,若传到她的耳中,今日在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方正被踢的脑袋发晕,也不再敢说话,揉着自己的脖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因为心慌下阶梯时没走稳,踏空一步摔倒下来跌了个狗吃屎,禁卫军捂着嘴在底下笑着,不敢如统领般放肆。
      旬焦目光阴沉地在长天身上停留了半刻,眸中却是按耐不住都欣喜,语气装作冷冷地:“百里长天,方才那些话你对陛下说去,你现在去趟大理寺跟主审这个案子的大理寺卿说去,孤不管是不是舶来品,但是出现你的府中,就与你脱不了关系。”
      禁卫军上前来欲伸手拿住她,长生面色铁青瞬间拦在她身前,可惜弱冠未至的小小少年何来与当朝太子抵抗地资本。旬焦面露厌恶,猛然喝道:“旬子生,你想造反吗?”
      “太子殿下,长天自会去大理寺,此事必须查明白,”长天慌然推开了少年,低声劝道:“长生,回去,此事太过复杂,你去寻袁子宸,将此事告知她。”
      事到临头,她想到的只有袁子宸,或许只有袁子宸才可靠!
      更深月色,金风已凛,更漏声声。
      袁府离长天的府门极其相近,拐过一条无人的街道后,长生撇开随行的小厮,熟门熟路地翻过了袁府的院墙。袁家虽是百年簪缨世家,可是早已破败,一半的宅子都是空的,下人也不过十余人罢了。敲上了袁子宸的房门,显然屋内人已经睡着了,过了半晌才有人点了烛台,迷迷糊糊地朝外喊道:“谁啊?大半夜敲什么门?”
      “袁姐姐,是我长生!”
      袁子宸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懒洋洋地打开了门,深深打了一个哈欠,眉眼都是浓浓的睡意,头靠在了门板上,眯着眼睛说话:“长生,大晚上你当我家是客栈啊,这个时候来投宿?”
      长生抓着她的肩膀,使劲的晃荡,急道:“袁姐姐,阿姐被太子带去大理寺了。”
      许是未清醒,也许是被晃的脑袋不做主,袁子宸仍旧云里雾里,歪着脑袋看着急不可耐的长生,茫然道:“带走了去找陛下,你上我这儿有什么用?”
      “宫门下钥了,进不去。阿姐让我来找你,你有没有办法去救她,”长生很急,急到俊美的五官纠在了一起,他在朝中无权无势,当真救不了人。空学了武艺也无可用处,当真有些滑稽可笑。
      袁子宸这才从梦中反应过来,回去从衣架上拿了衣服就拿往身上套,一面走一面道:“我也没办法,我去问问我母亲可有什么办法,再不行我翻进宫中去见陛下,大理寺一夜过去,长天指不定会被怎样,刑囚可是大理寺最平常的索要供词的办法。”
      韩莫言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微微凝眉,点起了烧了大半的烛火,看着二人急切的脸,目光里的犹疑更是加深,夜风冷冽,忽地吹灭了刚刚燃起的火焰,昏暗地房间里神色一端,“你们若闯宫门,太子必定会率先抓住你们,大理寺更是守卫重重,救人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等吗?”冷风加重了袁子宸眼中的重重阴云,她抓住了桌沿,恨不能用力捏碎,奈何力气太小,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韩莫言紧了紧身上随意披着的衣服,眉眼淡淡,本就是性情冷淡之人,平时也无琐碎的言语,此刻也着实看不出是何心情,惜字如金:“阿宸,你不许出去。”
      “母亲,为什么?你让我见死不救?”袁子宸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背脊上冷汗直冒,转眸看着韩莫言,却对上了她不可置否的眸光,心中骇然,脸上脩然滚烫,语气少了些许恭谨,“母亲,您该恨的是陛下,与长天何关?”
      袁子宸知道母亲心中有着看似很淡却又极其浓重的恨意,若无谷梁悠之,袁家几百人何至于枉死,她何至于在外隐姓埋名逃亡十几年,她夫妻何至于临死都未见一面。虽说现在已平反昭雪,可是人已不在,心中怎能平?
      万里河山,天光云影,何处可见袁家祖祖辈辈的功劳。青丝染霜,镜鸾沉彩,怅望几许,到底是谁得错?
      韩莫言收敛外露的情绪,深黑乌眸中只余下一律复杂的纠结,喉间滚动,正色道:“白日间的事情我就在怀疑真假,晚间又来这一出。陛下对长天的身份已经起疑了,你们若莽撞去救人,连你们自己的性命都会搭上,军防图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子既然设下连环局,就想好了阻断你们去救人,陛下无论知不知道,救人之心都会迟上三分,更何况天子凉薄,袁家经不住你再折腾了。”
      长生听了韩莫言的解释,跌坐在椅子上四肢百骸都凉了些许,长天的盈盈笑容好似在遥远地记忆中回荡,他看向了窗外,月光似乎穿透了窗纱,带着特有的清冷,眼神凝涩,“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言及此处,袁子宸眸色里暗淡几许,忽地一拳砸在桌上,震翻了桌上摆置的茶盏,也震得自己手掌发麻。如此,惹得韩莫言目光一跳,扶住了兀自打转的杯子,防止了落地的杯具,惯常沉稳的心绪也是不由乱了几分,澄澈眸子微荡了荡,终是忍不住开口,“长天身世难解,但谷梁家不会见死不救,军防图一事虽说归大理寺,但大将军谷梁渊应该有资格插手去问上一二。”
      袁子宸转身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慢慢地说:“母亲,我……我”
      韩莫言摸着杯盏的手染上了些寒意,面上仍是笑了笑,语气温润道:“我知道的仅此而已,阿宸救过我,她与陛下不同,这点我还是能分清的。我唯有一点,今夜不可踏入大理寺,你若答应我便出去,若不答应,你该知道,我不会让你出了府门的。”
      千年冰层的缝隙中出现了裂痕,而这道裂痕让袁子宸看到了希望,仿若窥见了久未寻着的秘密,她起身对着母亲跪地叩首,直起身子道:“母亲,方才是儿说话不对,待回来后,任您打骂。”
      话落地,便拉着长生离开了。
      大理寺地牢房又深又黑,浓烈的腐朽味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长天心中犯呕,她以手抵唇轻轻咳了几声,眸光阴森至寒,看着眼前稳坐的大理寺卿,“长天不管怎样都是朝廷官员,军防图一事案件重大,小小的大理寺怕是没资格独自审吧,陛下规制,凡遇重大案件,大理寺需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你现在就想审我,是否有违规制。”
      大理寺卿还未一言就被长天堵得无话可说,暗沉地脸上不自觉地掠过了一抹怨毒之色,“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官高显赫的御前女官吗?阶下囚有何颜面与本官争高论低,陛下规制?等你见到陛下再说吧。”
      长天站在那里,身形绰约,星眸幽沉,扬了扬娇俏的下巴,“在未见到陛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刑不上大夫,你们也不敢随意在我身上用刑。我若死在这里,陛下面前你也无法交代。”
      “百里长天,你还真是天真,你今夜进了这个大门,还能善了?最好写了供词,你也好体面些。”
      牢内火盆里的熊熊烈火滋滋往上扑,却带不来一丝暖意,手足一阵冰凉,彻骨的冷意透过单薄的衣衫钻进了肌肤中,她不愿低头,可也知道低头亦是无用,寒梅怒放,她依旧抬高了脑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供词不可能,或许你们可以直接毒死我,再以我的名义写一份供词也可,不过得看陛下信不信了。”
      大理寺卿也未料到百里长天一张嘴如此厉害,许是与谷梁悠之在一起待久了,染上了清高傲气的气质,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若没有谷梁在后撑着怕也没有如今这份胆子与他对峙,他突然有些胆怯了,可片刻后思及自己已站了队,便厉声道:“你不写,我这里亦有很多办法让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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