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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惊魂 ...

  •   袁子宸心头一颤,上前接过画像,摊开在长天眼前,推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道:“你看一眼,说不认识就得了,这么多人在,再闹下去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长天微微定了定心神,顺着袁子宸地方向看去,画像所用的纸质一般,纸面已经呈现微微的黄色,年代应该久远了。画面上的女子不过二十年华,荊布钗裙,眉眼带笑,长天的心在一刹那间狠狠了漏拍了一下,画上女子赫然是养她六载的姑姑。
      心中百感交集,一切来的太快,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将她以往的认知颠覆。她死死抓住袁子宸的手腕,力作淡然道:“就凭一副画像,就断定我是你的女儿是否太过荒唐,我姑姑早已死去十多年,画像怎可作为凭证,你今日在户部门前大力喧嚷此事,是否有什么不可告知的阴谋,如若你再纠缠我会去含元殿告知陛下,去查个明白。”
      “不不,是真的,她当初带你去了关外,因为家穷养不起你,所以没办法才将你卖给别人的,长天,你要相信你真的是……是我的女儿,那女子当时临走时说了给你换名随她姓,取名长天,你的生辰是七月半,对不对?”
      “那你怎么知道百里大人就是你口中的孩子,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能肯定?”袁子宸将画像还给了妇人,语气不善引得周围的百姓频频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妇人。
      世人多会怜悯弱者,长天也明白这点,眼下妇人言之凿凿,将她的过去俱数说了出来,连她几乎无人知道的鬼节生辰都知道,要么是真的,要么背后有人做鬼。她扯了扯袁子宸的袖子,示意她镇定下来,瞧着眼前看似胆怯的妇人,面色暗黄,单薄的衣服,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当真是凄苦异常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身世愈发迷茫,妇人说的毋庸置疑。那她到底是谁?
      “长天,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但我真的是你的母亲,你不能不承认,”妇人颤巍的上前一步,语言满是哀求。
      围观地百姓似是发挥了真正的作用,有人插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老人家都已经这样祈求了,那么大的一个官还缺养自己母亲的银子吗?”
      “做官人就是这样,眼高于低,眼里哪有自己父母的存在……”
      纵使心思再是沉稳,面对眼前无法收拾的局面,也是心神俱乱,面对幽幽众口,她无法去反驳,索性让袁子宸将人先安置在客栈,此事急不得。
      面对这般大的一个闹剧,如此匆匆收场,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唏嘘不已,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连皇家都有难以启齿的秘事,更何况一个小小官宦之家。
      袁子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情,十分不喜,但仍旧听着长天的吩咐将人送到天泉客栈中,派了几个手下仔细守着。

      秋花惨淡,秋灯耿耿,深远小院,静静空空。
      灯光朦胧,星星点点,晚间乌云遮蔽天空,灰色席卷人间。长天习惯了夜晚独自在灯下的感觉,也习惯了唯一此时可静下心来,细细整理白日间杂乱不堪的事情。
      今日的夜很静,静到她几乎受不了,而今夜的月色让这份静多了些许深邃,提笔而写,却不知从何写起,笔尖落下一墨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污染了白玉,神思仿佛随着淡淡虚渺的墨香飘忽到回忆里,虚幻大千本是两茫茫,可一旦邂逅,终是难忘,她初见谷梁时本是一个贫穷的士子,再见时她却是清淡高贵的帝王,一笑间二人竟早已相识。
      她习惯了谷梁待她特有的温柔,她也习惯了有人守护,心微动奈何情不属自己,提笔落下: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阿姐,这是思念谁了,这般念念不忘,晚间也是失魂落魄,”话音落,眼前诗词便落入他人手中,许久未见的长生,如今已是堂堂相貌的少年郎了,一年可真快,快到她记不住这一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玉冠束发,锦绣衣袍,神骨秀气,郎朗一笑,长生的相貌已然已然融进了长天的骨血之中,她笑着拿回了纸张,薄棉缀雪梅的衣裙在灯光下摇曳,她笑着倒了一杯梅子茶,淡淡的华贵,清美的姿态,动作温婉让长生心旌摇荡。
      长生目光安静,在长天抬眸望他时却又心虚地垂眸,顺手抓起茶盏饮了一口,眉头紧皱,道:“阿姐,这是什么茶,好酸啊。”
      “梅子茶,当然酸,谁让你如牛般饮一大口,”长天打趣道。
      “阿姐,你晚上不睡觉,喝这么酸的茶做什么?”长生弃了茶杯,也不再饮顺口提了一句。
      面对他,长天罕见地沉默了。屋内高烧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袅袅如雾的兰草清香,二者纠缠在一起。长生自知失言,也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道:“阿姐,白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怎么处理?”
      “不知道,多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能慢慢查,”长天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水面掀起一层层涟漪。
      长生不知内情,不以为意道:“既然那人拿出证据来了,那你就收下她,置所宅子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收下就等于将人认下,谷梁那里又该如何计较,她摇首不认同这个办法,唇角弯起一条冷硬的弧度,口气十分苦涩,“不可能认,更何况她的身份不知真假,今早我若不将人留下,世人会认为我凉薄,若她离开再有何闪失,撇不净的脏水定会泼到我的头上。最重要的是若简单认了,陛下那里……”
      “陛下?与陛下何干?”少年一头雾水!
      越理越乱,还来一个百万个为什么的孩子,长天愈发觉得头疼,起身将一面少年推出门外,一面道:“出去,你该回府,不然太妃该着急了。”
      当日,秦王被贬为庶人,长生被赐为安王,秦王妃性子柔软,可待长生到底有些薄凉,可长生已不是当初襁褓中的婴儿了,是一方亲王,与那时不可比拟,她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安心地做了安王太妃,只是秦王成为庶人,长生请旨将之送到皇陵中守陵去了,眼不见为净。
      二人推推搡搡地到了门口,长生站在门外,长天站在了门内,少年今日不想离去,双腿也不再迈动脚步,可怜兮兮求道:“阿姐,你我多日未见,我在你院中歇上一夜又怎样,再说我话未完呢。”
      “夜深了,我这里从不留人,你回去吧,”长天的语气发冷,目光幽远,她的的心一直都是乱的,眼前少年只会让她愈发心乱,她已无心再关注他了。再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人管教的孩子了。
      说话间,少年已经深深感到了长天对他的生疏,时间在指尖慢慢滑过,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些他以前渴望的亲人,可也在不经意间失去了曾经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姐姐。他站直了身子对着长天作揖,道:“阿姐,既是如此我明日再来。”
      二人不再多话,长天心思紊乱,未再长生的脸色上留心,只是照着寻常将人送至院门口。往常幽静无人的小胡同里蓦地出现了重重的脚步声,长生习武人感到不了一般的气息,抓住长天的手腕,提醒道:“阿姐,有数人往这里走来。”
      少顷,胡同里的昏暗被火把上的灯火替代,猩红的火光照亮了胡同里的每一寸土地,站在门口的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都选择不作声。火光照亮了数名禁卫军身上的银色铁甲,刀剑皆是出鞘,在更深露重的夜里中泛着渗人的寒光。
      此处毕竟是自己的府邸,禁卫军竟这般明目张胆地闯了过来,再好的脾气也沉住了脸色,长天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漠然道:“你们可有旨意,如此枉为可有将本官放在眼中。”
      几排的禁卫军往两边让去,狭小的胡同里被堵得水泄不通,后面走出一个面方大耳身体精壮的将领,他上前将银刀入鞘,高声道:“东宫来了刺客,下官等追至此地便没了影子,因此下官带人进来挨家挨户搜一搜,若扰了百里大人的好梦,也别见怪。”
      手轻轻一扬,身后禁卫军四散开来,三人一队闯进了百姓家中。暗声惊风,风自撩人。须臾间,尖叫声不绝于耳,寻常百姓未曾见过这种骇人的架势,纷纷围在角落中,不敢高声喧闹,随着禁卫军翻箱倒柜。
      夜色凉凉如水,玉轮沉沉天际。
      月黑风高,是一个很好的杀人之夜。
      长天自始至终都是冷眼瞧着这一切,搜查百姓家中不过是掩耳盗铃,真正想搜的应该自己的府中才对,她望了一眼长生,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查完了一无所获,将领方正又来到长天的门前,如昼的火光下瞧见了门神一般站立的长生,当下低首抱拳,歉疚道:“原来安王您也在,天黑不清,恕下官眼拙未看清您。”
      长生摆摆手,也不在意这般虚情假意的道歉,“搜完了也该走了,别饶了百里大人的清静。”
      方正眉笑眼不笑的笑一下,并未妥协,反而跨前一步,气焰冉冉,道:“这附近都搜完了,唯有百里大人的宅子未搜,不如王爷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搜搜,一炷香即可耽误不了百里大人休息的时间。”
      得寸进尺,长生上前拦在门口挡住了方正的步伐,厉声道:“这可是官宅,不是寻常百姓的院子,尔等可有陛下的旨意,否则你们就是擅闯官宅,明日陛下面前你们可有胆子造次。”
      瘦小的背影好似在瞬间长大了,长天很是欣慰,并未开口,只是仍旧站在那里保持沉默。
      “安王拦着我等,是否刺客就在里面呢?下官也是为大人安全着想,比较刺客武功不低,”方正冷笑着质问。
      看似粗鄙的武将,山野莽夫,竟可以把话说的这般滴水不漏,当真让人咋舌,长天秀眉微蹙,她记得方正是个十足的大老粗,不可能有这般机智的话语。
      深夜寒风吹的枝头的枯叶簌簌而下,萧萧瑟瑟,冰寒刺骨,徒惹凄冷。长天顺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毋庸置疑的笑道:“方副统领,今日你若有陛下圣旨,长天这小小的宅院敞开大门随你怎样搜,若没有,那你休想翻动我府中一根草。”
      “你……百里大人就是不配合下官了,我握有太子令牌,不论是何地方都可搜上一搜。”方正打定注意不愿就此离去。
      闻言,长生冷笑道:“不管是何地方……那你去搜一搜陛下的含元殿,看看那里可有刺客。”
      一时间僵持下来,方正也没胆子硬闯,毕竟陛下新封的安王在这里。
      原以为就这样结束时,胡同口里又走来几人,顷刻间打破了僵局,太子旬焦来了。
      此刻宫门已然下钥,旬焦为何还会出宫,难道闯了宫门不成?长天愈发觉得今日深夜之局为自己而设,她拽了拽长生的衣袖,率先走下台阶,俯首行礼。
      旬焦却不是往日与她笑言,眸子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冷厉,深夜金冠锦衣,龙腾的披风,黑色金绣的皂靴,齐整的装扮,问着方正:“搜到了没有?”
      方正指了指敞开的大门,道:“只剩下这所宅子未搜,只是不让搜。”
      旬焦冷哼一声,轻蔑道:“天王老子的房子吗?为何搜不得,进去搜。”
      长生欲挣脱长天的束缚,可被她用力地握住自己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是太子,你不可与他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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