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奴者》苏木曦

15、第十五章 离开

　　现场十分热闹，没一会，周末带着李丽娟也过来了，大伙围成一个小圈，关娅琳坐在越谦旁边，越发的不自在，自己像个局外人，这一天下来，虽然大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她看得出来没有一个是真心欢迎她的，就连越谦也不对劲，似乎刻意的跟她保持一点距离。
　　反而这个卡奴冷冷淡淡的，大家反而对她格外的照顾，三句离不开她，关娅琳心里委屈，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以前跟越谦好的时候，陈成再怎么样不待见她，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啊。
　　“卡奴。”关娅琳突然开口，大家莫名其妙的看过来，关娅琳笑笑，“卡奴，你是哪里人啊。”
　　“跟你没关系。”卡奴看着她，神色不变。
　　大家都是一愣，关娅琳更是尴尬。气氛有些沉默，陈成看着卡奴，又看看关娅琳，虽说卡奴不好相处，可是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闹的有点不愉快以外，其他时候卡奴虽然清冷，但是不至于这么不给人脸。陈成暗香，难道是听他说了越谦跟关娅琳的事以后，卡奴替越谦打抱不平？想到这里，陈成笑了，装作出来打圆场，“我们卡奴就是这样的性格，太直接了，关小姐别在意。”
　　周末噗嗤一笑，差点没被酒水呛到。
　　“没关系。”关娅丽脸色一会晴一会阴，可是又不好发作，“我只是在想，卡奴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她说的这么明显，傻子都知道什么意思了。卡奴微微一笑，“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卡奴真不是好惹的，一句话说的关娅琳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陈成扑哧一笑，真是解气，该，让你没事随便招惹人，人卡奴是你这大小姐能招惹得起的么，人家中了子弹自己能咬牙用刀给挖出来，你算什么。
　　“她这人就这样，你吃点东西。”毕竟还是有情分的，越谦安慰了一下关娅琳，又看了眼卡奴。其实他心里也有疑惑，卡奴一向的为人处事，绝对不是这样的，就算是厌恶，她最多也是离开而已。可是她跟关娅琳又不曾相识，为何有这么大的反感？
　　“来，娅琳，先吃点东西，这牛肉可是越谦亲自去买的，说你不爱吃羊肉。”东子一直是和事老。
　　“是啊，吃东西吃东西。这肉谁烤的，怎么焦了。”周末在旁配合。
　　“老子烤的，你爱吃不吃。”陈成嚷嚷。

　　卡奴坐了会，跟春云说回客栈换衣服便起身离开，一路上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吵的卡奴脑子疼，回到房间躺了好一回，才缓过来。换掉衣服，卡奴把这一身异服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衣服都是在这边买的，大概可以扔了，从背包里掏出好几个证件，检查一遍又给放了回去。
　　正想出门，看见桌上一张纸，是陈成写的号码，把它放进包里，打开门，越谦站在门口护栏边。越谦看着她这身打扮，心里也明白了，“要走了？”
　　“嗯。”卡奴点点头，没想过跟任何人打招呼，没想到被越谦发现了。
　　“大晚上的你去哪，这时候哪还有车。”越谦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薄情，招呼也不打，大半夜的就走。
　　“没事，我有办法的。”
　　“有个屁办法，你是要去偷辆车啊，还是走回去啊。”越谦二话不说，拉着卡奴往房里走，“你有没有点脑子，真把自己当女特务了，你能打过几个人啊，上次还不是差点让人给捅了。”
　　“那次是意外。”卡奴甩开越谦的手。
　　彭，越谦一把门关上，到了房里更是大声，“你有几条命经得起意外，看看你，一个女孩子身上不是枪伤就是刀伤，上次是意外，那上上次呢，要不是我们，你他|妈早就成干尸|了。”
　　“那也不管你的事吧，越谦，你是我什么人，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卡奴对他的叱呵不以为然。
　　越谦那叫一个气啊，通红的眼睛巴不得掐死她，他发现卡奴就是有这种不知好歹的本事，分分钟钟挑战他的底线，“行，是我们犯贱，我们非要救你，就应该让你死在这房间里，给你上什么药啊，给你包扎什么啊，你是谁啊，多了不起啊，中了子弹能咬牙自己挖出来的人，我看你哪天死了，都能自己动棺材里爬出来，是吧，哪轮得到我来瞎操心。”
　　“就是。”卡奴被他说乐了。
　　“我他妈掐死你。”越谦双手掐住卡奴的脖子，还就是，没心没肺的东西，真是一点都不知好歹。
　　他用的力气不大，装模作样的，卡奴也没反抗，冷哼，“你掐死过谁啊。”
　　越谦真是拿卡奴没一点办法，真要是正儿八经打起来，他还真不敢说打得过她，毕竟这女人心真是狠，弄不好真敢捅他，松开手，越谦往床上一坐，好心好意劝她，“卡奴，咱也别较劲了，真要打起来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卡奴冷哼，屁股往他旁边一坐，“真不要脸，明明是你打不过我。”
　　越谦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压住脾气，相处这么久，真正动手也有两次了，跟她来硬的真不行，你再狠，你狠的过自己把子弹从自己身体里挖出来的女人吗。
　　看她背了个包，越谦拿着包提了提，没什么重量，“这里面都什么东西。”
　　“证件。”
　　“假的？”
　　卡奴倪了他一眼，不屑道，“真的。”
　　“真的证件？”越谦一手抓住她的包，从包里掏出五六本护照，每张名字都不一样，年纪跟卡奴大概是差不多，“这不是你的护照吧，卡奴。”
　　“我没有身份，怎么会有护照。”卡奴拿回来，数好放回包里。
　　卡奴说的风轻云淡，越谦听了心里发酸，抬手摸摸她头发，“你的名字谁帮你取的。”
　　“我师傅。”顿了顿，卡奴又说，“他已经死了。”
　　越谦不知道她师傅为什么要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起码说明名字是真，越谦竟然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你是要回f国吗？”说实话，她这一走可能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没有电话，没有身份。虽然陈成给她留了电话，可是按照她的性格，也许永远不会给他们打电话吧，毕竟认识一场，越谦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卡奴嗯了一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
　　越谦点点头，说不上来一种什么感觉，其实他挺想知道卡奴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危不危险。可她耷拉着脑袋，神情漠然，明摆着你别问我，问我也不会说。
　　最终越谦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一个人在外面小心些，别总让自己受伤，下次可没人救你了。”
　　卡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憋了好一会，笑出来，“越谦啊，你怎么像个老头子。”
　　“卡奴，你别不知好歹啊。”越谦没好气，“你没什么朋友吧，要是真出了事，都没人给你收尸，这也就算了，别人到了下面都是自带别墅，你要是成孤魂野鬼了还到处蹭吃蹭喝，这也太给我们活人丢人了是不。所以啊，卡奴，要是真有什么事，给我们个电话，如果帮不到什么忙，我们至少还能给你烧点纸钱，别让你在下面太寒酸了。”
　　卡奴听乐了，笑得肩膀都开始抖，“越谦啊，你真能扯，按你这么说我临死还真应该给你打个电话，不过你怎么就知道冥币长什么样，到了下面阎王要说货币不通用怎么办。”
　　难得看到卡奴笑的这么肆无忌惮，越谦继续忽悠她，“这是什么问题，你看啊，人民币跟美元也不一样，难不成到了美国人民币就不是钱了。要是阎王老子看你长的漂亮为难你，你也别跟他客气，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说不定一不小心还真从棺材里爬回来了。”
　　“死都死了，还爬出来干嘛，活着多累啊。”笑着笑着，卡奴突然噤声了，小脸极其认真的望着越谦，“越谦啊，我要活着啊，我答应了我师傅要活到八十岁的。”
　　接近虔诚的眼眸看的越谦一愣，她说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她说活着多累啊，二十五岁的女孩子都在干嘛呢，一般都是像娅琳一样吧，被父母关爱着，跟男朋友生气了就可以任性的跑掉，有一群不痛不痒的朋友粘在一起讨论一下最近流行的妆容，可是卡奴呢，听到她两次说要活下去，几乎都是接近虔诚的语气。
　　越谦心里发酸，动了动嘴唇，还没说点什么，敲门声响了，打破了沉默，卡奴又恢复到冷清的模样，他起身开门，手摸到门把才反应过来，敲的是卡奴的房门，凭什么要老子开门。
　　出现在眼前的人又让他一愣，“娅琳？”

　　关娅琳站在门口，没打算进门，眼神在越谦跟卡奴两个人身上游离，半响，她看着越谦开口，“我们谈谈吧。”
　　越谦有点犹豫，看见她眼眶发红又实在忍不下心，转身对卡奴说，“你早点睡，明天我送你。”
　　卡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出了门，关娅琳一言不发往楼下走，她在门口站了好久，也看见了他把卡奴拉进房间里，开始还能断断续续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后来什么也听不见了，或许是为了验证女人的直觉吧，她一直忍着不去敲门，时间过了好久，她心想如果想做什么事情也该结束了吧，现在敲门正好抓个正着。
　　她鼓起勇气敲门，没有她想象中的衣衫不整，床铺也是干净的，只有床沿边的两个屁股印，也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真的受不了越谦对其他女人好。
　　“娅琳，别走了，就在这说吧。”到了庭院，越谦叫住她。
　　关娅琳停住脚步，转身慢慢走到越谦跟前，“越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越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他心里还放不下她，所以他真的说不出口什么脏话，狠话。“娅琳，我这里不是想来就想，想走就走的。”
　　关娅琳苦笑，“你是在怪我选择了张浩对吗，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怪你。”他知道，所以他他娘的一直在责怪自己，是他没有做到答应她的事，让她失望了，遭到家里的压力，逼迫。她要走，他不强留，这两年他也不想回去给她添堵，就想着，既然都这样了，就想她过得好点。
　　“那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我哥醒过来了，你知道吗越谦，张浩也有了别的女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关娅琳眼泪直掉，好像一下子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位置，就连越谦身边都有了别的女人，唯独她，就剩她一个人了。
　　“好了，不哭了。”越谦双手替她擦干眼泪，拉着她坐下，“我都知道，乖，不哭了。你看，妆都哭花了。”
　　“越谦你知道吗，我刚刚在门口站了好久，我不想把你叫出来，可是我又不想把你叫出来，我怕你会介意我有过别的男人，我想如果你跟卡奴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我会原谅你，这样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越谦实在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逻辑，紧接着又是一阵叹息，他把关娅琳从自己身上扶起来，“娅琳，这没有什么介不介意的，感情也不是这样算的，不能这样去追求心理平衡，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该找个女人谈个两年。别胡思乱想了，要是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如果你还不想回去，就在这里呆几天，散散心。”
　　关娅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越谦，我们没可能了是吗，即使我跟张浩分手了，我们也没可能了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关娅琳哽咽的眼泪都止不住了，她咬着嘴唇，身子颤抖，双手捂脸，豆大颗的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越谦啊，我们怎么就成这样了，那四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不知道怎么了，梦就醒了，我们也就不明不白的分手了，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啊，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物是人非了。我还经常想着，在莫斯科你背着我在大街上跑，你说让我做最好看的媳妇儿，可是我们这是怎么了，不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吗，怎么就分开了呢。对不起啊，越谦，是我的错，是不是，是我跟了别人，所以才分开的对不对，对不起啊，越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了别人了。”
　　越谦心疼的不行，是啊，怎么他娘的就分手了呢，想抱抱她，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往脸上一模，竟是满脸泪水。这个女人他越谦真是真心实意，掏心窝子爱了四年，即使到今天仍然放不下。回想起来，真的，当时分开的太仓促，连句像样的告别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