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医仙》小男大夫

18、草木有情方为药 下

　　叶夕在心里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刚想继续开口，一个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爹与大哥一心战时，久不在京城，似乎都忘了，殴打朝廷命官，是该当何罪了？”
　　大盛朝法令规定，凡无圣令殴打朝廷命官者，重则下狱流放，轻者杖刑三十，原因很简单，官者在外，代表着朝廷，若是一个官员随意便被打骂，那朝廷的颜面何存？而叶夕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医官，可也是朝廷的官员，享朝廷的俸禄，这云波对叶夕出手，便是对朝廷不敬，而刚刚云夫人那一番话，就是为了将云波的行为，说成是不忍母亲受辱，将这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歪成是孝。
　　而云沥这一番话下来，则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若叶夕刚刚真的受了云波那一掌，那便是殴打朝廷命官的重罪，许是云沥这话里警告的意味太浓，一个旁桌的将士就想要站起反驳，却被云将军一个眼神阻止了。
　　云大将军深深看了依旧挡在叶夕身前的云沥一眼，眼神中意味不明，然后对叶夕抱拳道：“竖子无端，冲撞了叶太医，还望叶太医见谅！但是！”
　　这‘但是’二字一出口，让周围的人莫名身上一寒，普通人可能不明白，可是同是行伍之人的各位将士却明白，这是云大将军纵横沙场多年来练出来的杀气，为的就是在心理上震慑对方，而云大将军现在这么做，毫无疑问就是想靠这股杀气给叶夕压力，让叶夕不战自退。
　　“但是，还望叶太医记住，叶太医今日所说之事，乃云某的家事，这是非对错，还轮不到叶太医置喙！”云大将军这番话说下来，再加上放出的杀气，若对方是个普通人可能已经瑟瑟发抖不敢回话了，胆小的人甚至可能已经吓得跪地求饶了。
　　只是可惜云大将军面对的是叶夕，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叶夕，敢于虎口取骨的叶夕，听完这番话的叶夕，不但并未摄于云大将军的气势而退缩，反而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更胜，因这云大将军话里话外都表达着一个思想，无论真相如何都要护着他那夫人和儿子了。
　　可再看那云夫人和云波因云大将军这番话而勾起的嘴角，身前云沥听到这番话后那微微僵硬的身躯，叶夕忽然感觉到一丝无力和悲凉，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叶夕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刚刚捡起的雪梨皮，轻笑出声，这笑声里不知含着多少讥讽与无奈，然后丝毫不畏云大将军那慑人的气势，上前一步，与云沥并立。
　　“云大将军说笑了，叶夕只是太医院一名小小的太医，又怎敢置喙云大将军府内之事？今日只是感于这赠药之人情深似海，不忍其被误会才出言说明！还望云大将军恕叶夕无礼之罪！但是！”说着，抬手将雪梨皮递到云大将军面前，“还望云大将军收下这药吧！”
　　云大将军面色沉的可怕，直直看向叶夕，叶夕也就这么捧着药，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而就在这两人互练眼力之时，没人注意到了云沥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的叶夕，那眼神太过于深沉，似乎埋了惊涛骇浪，千古洪荒，但也仅仅一瞬，云沥便收回了目光。
　　此时云大将军也拿起了叶夕手中的药，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叶夕清冷的声音又起，带着几分空灵几分感叹：“草木有情方为药，草木无情空谈效。”
　　其实叶夕这话只是一时感叹，她自己并未多想，但听在众人耳中，大家心里都认为是这小太医是在讽刺云夫人大费周章的举办千药宴，看似是在为云大将军求药，实则是在标榜自己如何的贤良淑德，如何得云将军宠爱，而并不是真心为云将军求药，而一直被大家说成是跋扈冷血的公主，确是默默为云大将军寻药的真心人。
　　正当众人默然之时，云沥再次出声道：“多谢父亲收下母亲与儿子的寿礼！”，转头又对叶夕继续道：“多谢叶太医今日为我等解惑，叶太医乃皇宫内院之人，今日天色已晚，恐宫门关闭，不若让云沥先送叶太医回太医署吧。”
　　叶夕看了看云沥，她明白云沥眼中的含义，他不希望她参与进来，叶夕轻轻点了点头，向云大将军等众人告辞后，随云沥离去，同来的牡丹茯苓也向众人告辞后，随叶夕离去。
　　将军府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车夫看见他们出来后上前行礼，“主子！”，“嗯”云沥点头并说道：“你送这两位医女回太医署。”
　　“是”
　　这两位医女当然便是指牡丹和茯苓，牡丹和茯苓虽然心中诧异，但看了看一脸毫无表情的云沥，又看了看和她们一样一脸疑惑的叶夕后，默默上了马车，毕竟云沥的御林军的总统领，应该不会对叶夕怎么样吧…

　　昏暗的街道，一席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与一身黑衣的男子相对而立，远远望去，宛如一对璧人，十分和谐。
　　“愿意陪我走走吗？”低沉清冷的男声响起，纵是大盛的民风素来开放，但是一个成年男子对一名女子提出这样的请求，也是却有几分越矩，叶夕看着面前这个眉目如画，眼神却冰冷异常的男子，想了想那一匣子的雪梨皮，默默地点了点头。
　　瞬间，冰雪消融，春意盎然，叶夕对上这样的眼神，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惊慌间忙移开了眼，暗暗平复了下心情，心中不禁吐槽道：“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还有那双眼睛，眉目含春似的看着人，简直简直，勾人犯罪啊啊啊啊！”
　　云沥并不知道叶夕心中所想，但是他看见叶夕慌忙转开的眼，和微红的耳垂，心中却甚是愉悦，轻轻开口到：“为什么帮我？”
　　“哈？谁帮你了？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
　　云沥看着嘴硬的叶夕，轻笑出声，再看看她那红潮未退的耳尖，忽而就起来几分逗弄她之心，“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好看呢！”
　　“！！！”叶夕一时间被他噎得语塞，心想这人还不要脸，可又想起，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调侃他之语，现在到被他又调侃回来，一时间甚是郁闷。
　　看着叶夕气鼓鼓的脸，云沥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却不敢再调侃下去，怕真的把叶夕气着了，于是悄悄转换了话题：“想听听那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吗？”
　　叶夕诧异抬头看向云沥，她以为云沥不会告诉她，毕竟那是关于他母亲的，关于他云家的辛密。
　　“我母亲与先帝乃是一奶同胞，母亲自出生后，身体便一直羸弱，且只要受风感凉便咳喘不止，严重时甚至无法顺的呼吸，所以常年待在自己的宫内，且药不离口。”
　　“看着症状像是先天性的哮喘病，”夕暗暗思量着“的确，在这个时代，患有先天性哮喘病几乎是致命的！”
　　“母亲每天接触的人，不外乎就是嬷嬷、宫人、太医，生活单调无趣，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十分疼惜这个妹妹，便偶尔会带一些有趣的游记或是纪事本子给她解闷，而母亲最喜欢的，竟然是医案类的书籍，也许是因为在那些记录各种各样疾病的医案里，母亲会觉得她自己不是唯一被疾病折磨的可怜人吧！所以一来二去母亲便喜欢上了医术，而且因为身边有太医指点，母亲的医术还很好。”
　　叶夕慢慢的走着，听着云沥好听的声音继续说着下面的故事，其实故事的真相和叶夕推测的基本相同，公主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太医的调理慢慢好了起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公主见到了少年英雄的云大将军，自古美人爱英雄，更何况当时的云大将军意气风发，玉树临风，后来云大将军在一场突袭中中了毒剑箭，军医并不善解毒之术，云大将军危在旦夕，而此时身在京城的公主听闻这些后，忽然记起自己曾在一本医书中看到过解毒之法，其实那毒并不难解，难就难在解毒需要一味药引，便是那雪梨皮。
　　“而那珍贵异常的雪梨皮，宫中的确是有的，因为那雪梨皮也是治疗母亲咳喘的一味要药，在母亲一岁时，先帝不远万里，从北海之滨将几棵雪梨树移入宫中，只为能治好母亲的病。”
　　瞬间，叶夕心中一片清明，激动道：“所以，当时公主将给自己制药的雪梨皮换了出来，用它给云大将军制成了解药！但没有药的公主殿下！”叶夕忽地止住了话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云沥心中暗叹这小丫头果真通透，看着她悲伤的神色，又觉得这丫头真是个心肠软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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