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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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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奥利维亚一个人被锁在了家里。
妹妹还在监护室,母亲将她送到家又匆匆回了医院,而父亲一天也不见踪影。
她做恶梦了,梦到自己上厕所的地方忽然变成了教室的讲台,所有同学,包括她最喜欢的数学老师都在满脸讥笑地看着她,而自己是完全赤-裸的……
那满屋子的笑闹声早就变了调,刺耳,让她觉得骨头酥麻。她想赶紧逃离教室,却看到凯文抱臂站在教室后门旁的角落里,他是唯一没有笑的人。那双蓝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她,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她满面通红,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呼吸声又粗又急。
“啪”的一声轻响,就像是什么膜破裂的声音,梦醒了。
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阳台上的窗子没有关严,浅蓝色的窗帘微微拂动,墙壁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几乎重叠在了一起:凌晨2:11 。
奥利维亚额头上的汗水穿过发丝淌了下去,有些痒痒的,可她一动也不敢动,门外有动静。
是穿着皮鞋上楼的声音,奥利维亚熟悉这个声音,是父亲。
鞋底踩在木地板上,清脆而乱了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奥利维亚尽力地屏住了一口气,轻轻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只剩下额头露在了被子外边。烘热黑暗的被窝加重了窒息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可能就快晕了。
这时候,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钥匙相碰的“哗啦”声,紧接其后的是“吱嘎”一声沉闷的拉长音。
门开了。
他进来了。
烟草和酒精的味道瞬间肆意地游弋着,就像是毒蛇的信子。
他坐在了床边,垫子往下沉了一截,奥利维亚的心跳早就快得乱了节拍。
“奥利维亚,你没有睡觉,对吗?”大卫的嗓音此时已经低沉到了极点,那语气并非是责怪,亦或是厌恶,尾音反而有些值得玩味地轻轻上扬。
可她显然听不明白话里的情绪,也根本无心顾及这些。妹妹这次病得格外严重,下午母亲和医生谈完话之后,一直在哭泣。奥利维亚知道,他的心情也一定糟透了。
大卫脱下了西装外套扔在了床边的地毯上,一把扯下了领带,缠了两圈握在了手里。
“我的奥利维亚,你在发抖。”
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大卫重新坐在了她身边,将被沿翻到了她胸口的位置,从她怀里抽出了那只被抱得变形的毛绒熊玩具,他几乎扯掉了代表小熊眼睛的那枚塑料扣子。
奥利维亚紧紧闭着眼睛,泪水顺着她浓密的长睫毛从眼角冒了出来,有一颗滚落了下去,还有一颗寄存在了眼窝里。
“睡觉为什么要系围巾呢?让爸爸看看你,好吗?”带着烟酒味儿的湿热气息轻轻喷在了她的面颊旁,那语气就像是原来哄她睡觉的调调儿,熟悉却又陌生。
奥利维亚处于本能地死死攥住了围巾的流苏,却也只能任着它从自己的掌心一点一点流逝,只剩下了些许不为足道的红色纤维。
脖子上忽然间空落落了下来。
异常明亮的月光穿过半透的轻薄纱帘,如水般映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一道青紫的横纹在很靠下的位置,被睡衣的领子遮掩了一多半。
赫然醒目。
“小宝贝,是不是很疼?”大卫带着冰凉指甲的纤长指端轻轻划过了奥利维亚的伤处,语气里的怜悯就像是在外对这那些需要法律援助的不幸孩子,“索菲亚要死了,或许熬不过这两天了。你很开心吗?你是不是在偷笑?不要装睡了,告诉爸爸,和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每一个字都像是响尾蛇的毒牙,钉在她的脖颈上。
奥利维亚的一声哽咽没有压制住,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她又湿又凉的小手死死抓住了大卫的衬衣袖子,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断断续续已经不成句子:“妹妹不会死……我错了,爸爸……我没有和谁说……说过话……这是真的,爸爸……我没有说谎……”
“是吗。”
他的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钳住了奥利维亚的两个腕子,另一只则格外克制地解开了她睡衣最上端的一枚扣子,而深灰色的眼眸毫无温度地落在了奥利维亚涕泪模糊的脸上,又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去。
“我肮脏的乖宝宝,真可爱,即便你身上流着不洁的血液,真可爱……没有说谎?你的存在正意味着谎言,难道不是吗?”大卫微笑了起来,他将领带轻轻盖在了奥利维亚因痛苦而痉挛颤抖的脖子上,垂下头去舔了舔她眼窝里贮存的泪水,望着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审判很快就会到来,一切都将结束了,没有痛苦。乖宝宝,爸爸是爱你的,永远永远。”
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就消失了,只剩下指甲戳进肉里带来的余痛。门嘭地一声关上,他离开了,但却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留在了房间里。
还有搭在奥利维亚脖子上那条森凉水滑的真丝领带。
它就像是一只手,仍然扼在她的脖子上,如同父亲口中的“爱意”,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