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里晚一》余沉

35、围巾还有电梯

　　不用上晚自习还可以提前离校的感觉很美妙。
　　 陆巧提前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
　　 张时晚跟周里一商量着去逛陆巧家附近的商场。

　　张时晚对新鲜事物好奇，步子总是快里一两步，周里一扎着高马尾，对每家门店似乎都提不起兴趣。

　　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对着里一激动招手。
　　两人进了一家饰品店。
　　张时晚对着满墙坠耳的银饰念念有词，眼凑近观察在白灯的打磨下反光发亮的饰品形状，似乎心有多选，取下几款，跑去问周里一的意见。
　　“班长，你觉得百屁会喜欢哪款，不对不对，适合哪种？”

　　摊开第一对，是以四叶草为主题的。
　　四片叶子各占一个直角，完美的对称轴图形。

　　张：“四叶草代表幸运，送这个的话到时候她生日我就再加句考试加油，很好。”

　　周里一本想说你开心就行，结果时晚一句解释，听到她说想送的是幸运，眉毛一挑抬眼：“你这段时间不适合送幸运。”

　　张：“......”事情好像是蛮多的，接受。

　　摆平第二对，是一对宽扁的瓶子，瓶子中间，有波纹点睛。

　　张：“我对这个瓶子的想法呢，是希望她把不开心的事都用瓶子装起来，只留开心的事。完美。”

　　周里一转身，看一眼那面墙上的类别：“她什么时候生日？”

　　张时晚：“嗯，好像是阳历一月初。”

　　周：“这个是星座精选，一月初是摩羯，这个，目测水瓶。你的想法很好，我没有意见。”

　　张：“......”看百屁的空间，她好像迷过一段时间星座，疯狂得对应过自己的性格与同星座的人是否有相似之处......虽然自己想法独到，但送别的星座......总归有点不妥。

　　第三对......

　　张：“第三对，你先听我说！百屁喜欢猫，我觉得这只猫做工精致！平常咱看见的猫都是温柔的、慵懒的，但是这只猫！给我非同一般的震撼！它的表情很酷，很有王者风范！”

　　“请看！”张说着摊开最后一对，周里一眼凑上去，“我送的话到时候寓意就是咱虽然是猫，但不是好欺负的猫，咱......”

　　“张时晚，你怎么区别猫跟老虎？”周里一佯装淡定发问。

　　张：“嗯？你什么意思？”

　　周：“我反正是看额头上有‘王’没‘王’。”

　　张：“可我确定这是在猫堆里捡出来的！”

　　周：“老虎属于猫科。”

　　张：“......”

　　这么坑？
　　从饰品店出来，张时晚郁闷至极低着头，周里一昂首斜嘴有点乐。

　　乘坐直升电梯到四楼。
　　出了电梯门，周里一遥遥看见有家玩具店，门口成面的玻璃窗从里朝外摆满娃娃。
　　大门在中间，左边是一墙大大小小的蜡笔小新布偶，右边是动作各异的哆啦A梦杂烩，周里一瞟了眼身边受了打击的某张：“去玩具店看一下？”
　　饰品不行，玩具来凑。

　　“好。”有人指点，总归是好。
　　距离玩具店越来越近，张时晚甚至模糊得看见里面的陈列整洁......
　　在路过隔壁家的“冬季必备”时停住了脚步。
　　有了目标地点后的周里一走得快，察觉身后的人停住，偏头，就见张时晚定格，顺着她的目光，锁定橱窗里，一条群青蓝的围巾。
　　周里一走过去，侧方瞅见时晚眼里的希望。
　　“班长，我有红、橙、黄、绿、青、紫的围巾，群青是最古老最鲜艳的蓝色，我一直没能找到满意的。”没见过最纯粹的，像这条这般好看的，“买下这条，我就可以实现冬季周一至周日每天一色围巾的大计了！！！”
　　周：“......”
　　不是没发现，张时晚，喜欢彩色。
　　校服里穿的衣服，七天之内是不重色的，围巾、袜子，更是因为组了颜色，数量极多，她跟陆巧那天没打招呼直接搬时晚的东西，陆巧可是感慨万千，就怕时晚的床铺被子也有七色七床。
　　不过，张时晚适合那些颜色，每一个亮色，穿戴在她身上，都不唐突。
　　好像没见过她穿白色还有黑色。

　　张时晚的动作很迅速，进店直接找店员帮忙取橱窗里群青蓝围巾的存货，被告知只有那唯一一条且是刚戴上不久的后，更是激动让她们帮忙速度打包，深怕店内的顾客跟她抢似的。

　　周里一看着她，一副紧张喜爱的表情，还有跟店员交流时客气、含羞，但又杂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有点蠢萌。

　　目光回收，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纯白色和黑色围巾专属的挂木。
　　白色，白的朴实，不争，不是亮白，色泽暗淡，却让人一眼喜爱。
　　黑色，黑的透彻，不抢，没有杂质，黑色爱好者的首选。

　　张时晚买完单，回头找周里一的时候，就见她在欣赏挂木上的黑白。

　　买完东西后激动的心情退散，周里一，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站在那。

　　胜于橱窗里被精心打扮穿着的模特。
　　胜于这家店里其他为特地出来购物换了很多次衣服，画过浓淡妆的顾客。

　　美的。

　　算盘打着“这么美的人是自己认识的哟”往前迈了一步。
　　等等，班长，好像，从来不围围巾。

　　出了店铺。
　　张：“班长，你为什么不围围巾？”
　　周：“没有那个习惯。”
　　张：“你脖子跟我一样长，我天天最冷的就是脖子。”
　　周：“我习惯了。”
　　习惯大冬天穿的少，告诉所有人都是自己不冷。小时候，是不想给收养哥哥和自己的爷爷再多要那些温暖。
　　即使爷爷完全有能力承担，甚至买来给她，她也只是放在枕边，从不围戴。
　　她那时候只信任一点，除了哥哥，其他人的暖都是不需要的。
　　所以她拼命适合寒冷，顺应自然。
　　久之，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怕冷。
　　也不会，让自己适应暖。

　　可是她面前的女孩，那个叫张时晚的人，到底是如何三番两次得让自己放弃原则的？

　　张：“习惯什么？习惯了现在冬天的温度，还是习惯了冷也不说？干冻着？”
　　张：“我跟你讲，人的风度跟温度是可以兼得的，你看我穿那么多，但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俊流倜傥～”
　　张：“我感觉你跟我是一样的，所以——”

　　张时晚蹲下把包装好的围巾耐心取出，而后迅速跳起，甩出围巾，勾过周里一的脖颈，超快打了个结。

　　“我不需要。”周里一伸手欲解。

　　“群青蓝色，其他的蓝色，我以后不会再买了。”张时晚也不阻止周里一，弯嘴笑得很暖，“你不需要的话解下来丢了吧，我就当我的七彩色围巾，我的每周每天不同里的那一味蓝色送出去了。”
　　张：“送给周里一喽！”
　　张又担心周里一真的会丢，补充：“丢了的话，时晚就见不到那味蓝了。”
　　拜托拜托班长大人呐，请收下吧！

　　周里一停住不动。
　　真的，该拿她怎么办？

　　“你等我一下。”周里一转身回“冬季必备”，脚出去两步又退回来，“黑跟白，选哪味？”
　　张：“我......”
　　周：“你不选的话，我不收。是你说的，别人对你多好，你都是要回报的。”
　　张：“......”
　　张：“黑色吧。好搭配。”

　　周里一却拎回来一条白色的围巾。
　　张：“我刚刚说错了嘛？我说的是......”
　　“黑色。我知道，你没说错。”周里一也取出围巾，就着时晚脖子上原本就围着一条黄色的，把白围巾套在了外面，“我希望你能白/痴一点。”

　　我希望，你像老师口中常说的“不懂装懂”的人。
　　也不要，你看透了一切，笑看生活里那些时常出现的群体演员。

　　白色，将就着喻为白/痴吧。
　　对日子里的好事琐事总是傻蠢，遇上了坏事坏人又都心知隐忍。

　　张时晚，你没有那么聪明该多好。

　　而张时晚，默不作声，紧了紧白色的围巾。
　　“白/痴”两个字。
　　周里一说出来的时候。
　　她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真的，适合吗？白色。
　　周里一最喜欢穿的白色。

　　给童百寻的最终礼物是火影忍者里，宇智波鼬的手办。
　　只是向店家定制，隔日来取。

　　路过一家名表店的时候，门口有面特别大的镜子。张时晚跑去照了照。
　　现在的自己，两条围巾围着，白色在外，盖过里侧的黄色。
　　怎么，怎么突然有点像打了膏药在颈处的病人？
　　扭头，周里一也看着镜子。
　　群青蓝的围巾，倒是添了她几分帅气。
　　帅气？
　　没想过会浮现这个词。
　　倒是又突然有点好奇，班长戴这条围巾，头发散下来的样子。
　　“我可以解下你的发圈吗？想看你散着头发，这条围巾衬得住衬不住。”
　　“不行。”周里一直截回绝。
　　“理由呢！”
　　“我暂时看不了你把头发扎起来，围巾衬得住衬不住。”
　　张时晚挠挠自己的短发：“......你赢了。”

　　在四楼也顺便吃了些杂食，算算时间，是时候撤了。
　　直降电梯等候的人很多。
　　两人不由自主往商场的自动扶梯向下处走去。

　　往常，自动扶梯都是按层截断的。
　　一楼通往二楼，二楼通往三楼，以此类推。
　　只是，这个商场有一个直观的优势。
　　四楼有直接通往一楼的扶梯。
　　梯长30米，可以在上面看到二楼与三楼的门店、人群，但是只能直达一楼，不作二、三楼逗留。

　　周里一图直接、能一口气到达底层，便引导着时晚到这个长达30米的扶梯路口。

　　“班长，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某张还在纠结围巾衬不衬这个问题。
　　“要不，我去弄顶假发，够意思了吧？”
　　张时晚说话一直看着周里一，以致于以为面前向下的扶梯不过是四楼通往三楼的距离。
　　两个人抓过扶手，张时晚还是满眼期待看着周。
　　“到了底层再说吧。”周里一有妥协的意思。
　　终于！
　　张时晚心里窃喜，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头回正，前面没几个人，看着还有26米前后才能下扶梯......
　　二十多米！！！按垂直向下的距离，至少10米高。
　　瞬间恐惧侵袭，头脑眩晕，松掉了扶手，屈腿蹲下，捂着脸不敢睁眼。
　　“张时晚？”这串变化来得太突然，周里一也蹲下询问。
　　见时晚紧闭着眼睛，手臂微颤，这是......
　　“你恐高？”
　　“嗯。”张时晚鼻音回答，点了点头。
　　旁边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倒是有轻微的呼吸声。
　　镇静下来的时晚，抽搐着睁开半只眼睛，去看那呼吸声是不是心里错觉。
　　就撞见围着群青蓝围巾的周里一也蹲着，双眼皮下的视线与自己的直直相撞。
　　！！！
　　“班长，那蹲着干嘛，你又不恐高，这样子蹲着很丢脸。”张时晚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哪有人坐自动扶梯蹲在电梯上面的？
　　她张时晚一个不留神，没有提前做好防恐高的措施，才会在看到下面那长度距离的时候，本能蹲下。

　　可是，班长不恐高呀。
　　完全没必要承受同坐扶梯，后面的人不明所以或笑或好奇的目光。
　　“班长，你快起来吧！”

　　张时晚甚至幻听幻想出别人对着她自己与里一这一举动的评价......

　　周里一丝毫没有要动身起来的意思。
　　两人就蹲在电梯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班长，不骗你的，这真的很丢人！”
　　“嗯，也许吧。”周里一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张时晚会一直劝说下去，“我好像，也近墨者黑了。”

　　（回忆）
　　那天，周里一笑厉方宏，一个靠武力解决事情的人，嘴巴怎么也变得那么厉害。
　　厉方宏说：“近墨（周凯一）者黑。”
　　（回忆结束）

　　周：“我现在的脸皮厚度得到了你的真传。”
　　所以不怕丢人，丢脸。

　　张：“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周：“我觉得，我头发散下来跟这条围巾也是衬的。你怎么看。”

　　张时晚用手掩住前面的视野，睁开双眼，呆愣着没说话。

　　周里一看着前方，松了发圈，飘逸清顺的长发绽放双肩。
　　侧脸的轮廓，长睫骚动。
　　张时晚竟在这一秒痴迷到无可自拔。
　　一定是因为眼睛太自私，聚集了时晚所有的注意力。
　　才会。
　　让时晚没有发现，那跳动着，震耳欲聋声响的心跳。

　　周里一继而转头，暖了笑容：“我数三个数，我们起来。”
　　“1。”
　　周里一把手“啪”一声拍在张时晚手腕。
　　“2。”
　　周里一掰过时晚僵硬的手腕，握紧。
　　“3。”
　　两人起身，下了自动式扶梯。

　　三个数的全程，张没有移过目光。

　　时晚，对那天，自动扶梯最后的印象，是她正准备回答周里一在扶梯上问的：“你怎么看？”
　　但是还没回答，就听那个能让人用美用帅夸到无法无天的周里一道：“这是咱们浪费的第二个晚自习，一个晚自习算3小时吧，周末，安排出六个小时来陆巧家报告。”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