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里晚一》余沉

34、翻了个外

　　S市，某星级酒店第8层。
　　大理石镶金雕缀成装潢的套房内，金边传统的餐桌上，十二三四的男女围坐成圈。
　　浓郁的香水味混杂男士的古龙水掺入酒精气，偶尔烟雾缭绕，雪茄兼外国牌的香烟，侵占嗅觉。
　　闲聊谈话中，得知在座的大底是商业大户，再不济，也是有后台刚起步的富二代。
　　唯独......
　　坐在近门穿着衬衫套着牛仔裤的女生，似乎只是一家普通公司的总经理，除此之外，再无背景说法。
　　而她出现在这，是为了拿下组织在座聚此的领头人于还峰手里的一个项目，关系到她下半年闲忙的大项目。
　　只是，这些人到现在，一句项目没提，倒是吹牛暧昧上了一盘又一盘菜色。
　　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那女生一欣喜，眉宇洋溢幸福。
　　坐席上的人又开始催酒。“诶，张总是吧？”西装革履的男士松了松花色领带的结，又把酒杯递上来给女生，“谈生意，喝酒吸烟少不了，你推了一晚上，我就让你喝这一杯酒，不算过分吧？”
　　那男士将“过分”二字加得极重，一脸暧昧扫过众人的脸，众人纷纷将目光都聚集在那拒了一晚上酒的人身上，抱以看热闹的心态。
　　正巧，男士口中拒酒的张总手机响了。
　　张时晚看了来电提示，笑容转暖，拿起手机划了一下，盖回桌子上。
　　“既然是王董事执意肯赏脸，那我张某人就不推辞了。”她今天描了淡妆，长发已过肩胛，远山眉颇有神韵，笑靥如桃，大概是有了喝酒的雅兴，她特地把音量调高，十分惹人注意。
　　接过盛了啤酒的酒杯，一饮示敬。
　　“好，张总够爽气！”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张总，今晚执意敬你酒的，我也不少吧？”
　　张：“行，蔡大总监的酒，我喝！”
　　“还有我的......”
　　“我的这杯......”
　　张：“不急，大家的酒，我都接！”

　　......
　　“张总，我的，再喝一杯。”最先开始劝动时晚喝酒的王董事不依不饶。
　　“王董事，再喝，我恐怕是要醉了。”“醉了不正好，嗯？”王董事特地起身，走到时晚身边，意味不明瞟了一眼后方。
　　时晚跟随他的目光，隔壁房间......
　　微昏旖旎的睡房......
　　“呵呵......”时晚打量着这位董事，再一饮杯。
　　娘的，人模鬼样。
　　大概是一下子态度过于爽气，劝酒的人失了乐趣，开始聊其他话题。
　　张时晚忙从桌底下打开藏青色的蓝牙耳机。
　　蓝牙连通手机，戴起。
　　刚刚的电话，她没挂，而是按了接听。

　　刚戴好耳机，电话那头有人在说话。
　　（电话那头）
　　“AKEN，下个路口转弯停车，你下班了。”
　　“好好好的......”
　　刹车的声音，有人开门，关门。
　　车子重新启动不久，耳机里的声音有些混乱，忽近忽远的救护车急救喇叭响，车子急刹的刺耳和引擎加码的轰动，交加不断。张时晚笑容更盛，抿了唇，离了位置，走出套房。
　　张：“到哪里了？”
　　“距你15公里。”电话那头几乎是不假思索。
　　张：“好慢哦，我的头开始晕了。”
　　“26分钟前我还在机场。”
　　43分钟的车程，AKEN这个专业飙车手硬是开出26分的好成绩，但是电话那头现正驾驶的女士，似乎一点也不满足。

　　张：“哎，我发现，里面都是帅哥美女，而且多金多斤的，身材嘛......”
　　“都没有我好。”电话那头开车的人冷不防插入一句。
　　张：“嗯？你是说土肥圆没你性感，还是瘦如柴没你丰满？”
　　那头：“我夫人，应该比我清楚。”
　　张：“可是我不清楚他们的尺寸~”
　　“他们”指的便是套房的商人。
　　“张时晚。”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沉不住气，“安静待着，等我。”
　　这边，张某人让某人醋意横生得逞，面朝着黄金天花板，心跳加速。
　　有人开了套房门，出来抓时晚。
　　“诶，美女，怎么出来了，进来再喝几杯！于兄讲合同了，都等着你呢！”
　　“哦哦哦~马先生，我马上去嘞。”张时晚特意对着耳麦加了尾音。
　　“哎哟，小美女，晚上有没有去处......王董那边不喜欢，要不......我陪你？”在座唯一称得上土肥圆的马先生红光满面，听到时晚那酥麻的尾音，脑袋充血，当即邀请。
　　充血的还有一把把方向盘打死，一脚踩刹车，将Zenvo ST1漂移出一个漂亮弧度的驾驶人。

　　张时晚开心弯了眼。
　　（电话那头）
　　“周...周老大。”纤长一米八的保安认得这辆车，难以置信能见到开车的人，毕恭毕敬。
　　“我到大门了。”周里一扶着同时晚款的蓝牙耳机道，甩手丢出车钥匙，保安会意接住。
　　（电话这头）
　　“那我还可以再喝三杯~”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张时晚回到餐桌，估摸着电梯上升的时间。
　　在座有人应和：“再喝10杯！”
　　（电话那头）
　　“老大，有什么指示。”周里一的步子走得急，大堂经理不敢怠慢，他刚挂断首席董事CANK的电话，得知周里一穿着......
　　一身屎色的运动衫，高速前往这里。
　　一向说话注意分寸的CANK居然会用“屎”来形容......老大穿的衣服......
　　而且......那到底是个什么颜色......
　　但是，当周里一真的出现，并且过了旋转式大门，经理根本无需管她衣服是什么颜色，款式是运动衫还是其他，光是看到那张有资本目中无人的脸，加急步行却失不了风度的样子，就足够他大气不敢出紧随其后询问指示。
　　“VIP8888的单我结。”VIP专用电梯的门开启，周里一跨步进门一转身，“里面的人员资料，除了夫人的，其他明早全发到我邮箱。”
　　大堂经理闪身跟进电梯，站在周里一后面，额角冒汗。
　　夫人，居然居然在这！？
　　（电话这头）
　　马总已经为时晚满好酒，张时晚接过，嚷唤：“第一杯～”
　　杯还没递到唇边，套房镀了金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众人看着时晚的目光纷纷转向门口的骚动。
　　张时晚斜了眉毛，含了一口酒在嘴里。
　　好快！

　　周里一穿着棕色地边摊运动衫跨步进门，齐刘海未过眉的短发一丝不苟，冰凉的眼神扫过在座的各位，锁定靠门背对自己的时晚的时候，目光转向柔和。
　　松了口气。
　　皱紧一字眉上前，抽走时晚手里的高脚杯，看着她紧闭嘴一副恶搞得逞的嬉皮模样......
　　一手扶着金丝靠背，另一手掰过某张的脸，一弯身，唇凑上去，就是一吻。
　　可张时晚岂是安分之人！
　　周里一的唇刚碰到自己的，她就双手上阵，圈住里一的脖子，启了齿。
　　啤酒的麦味混合着泡沫悉数度到周里一口中。
　　后者的黑色瞳孔微缩一秒，松了眉头，将那混了爱人气息的酒吞咽。

　　吻闭，唇齿分离，张时晚环着周里一的手没松，两人碰着鼻子：“来得那么快，你是压着弹簧弹进来的吧？”
　　周：“弹簧多慢，我会瞬移。给我什么奖励？”
　　张：“刚刚的酒。”
　　周：“不够。”
　　周里一脖子一伸，在时晚唇上小啄了一下，讨了个亲亲。

　　“这位是？”突如其来的人还有这个人接下来做的事的对话，让众人看呆了眼。最先稳住气息，抑制住对外来人突然闯入不满的于还峰问道。
　　“她是......”大堂经理上前正准备解释，门口又来一个气喘吁吁的金丝框男子。
　　那男子手扒着门，似乎是把成年后所有的步都跑了，眨了眨眼睛，让视野清晰，往套房内看，瞄到那个被女生环着脖子的人后，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气也不敢喘，上前就是哆哆嗦嗦喊人：“周...周老大......小的失职，您来未大驾恭候，实在是......过失过失......”
　　又一想她的周老大被女生环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夫......夫人也在这？”转而把脸对着旁边干站着的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抽抽鼻子，朝他点了点头。
　　完了。

　　坐席上的人们都是有头有脸之士，来这家酒店次数不少，也认得那气喘吁吁的金丝框男子是酒店的总经理。
　　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过四十五的中年男子如此客气结巴的一面。
　　那么他口中的周老大......不会就是新闻里常提但从不露面的......

　　那头是酒店总经理的结巴......
　　这处，周里一似完全没听见，只看着时晚问道：“我可以看一下你刚刚说的王董事吗？”
　　张：“不行，你干嘛，喜欢他？”
　　周：“那马先生呢？”
　　张：“更不行，你老说我没肉。”
　　周笑：“那于老板？”
　　张：“对哦，合同还没签。但是你不许看！”张时晚抽回手，食指轻轻置于周里一眼皮处，向下推，盖住周的眼睛。
　　然后，转面一脸谄媚地看向主座上的于还峰道：“于老板，这饭局我是来了，酒也喝了，不知合同的事......”
　　“合同还没签吗？赶紧拿过来！”于还峰一扬手，示意时晚越快越好。
　　他娘的，若是早知道这小妮子是传说中周里一的女人，他还敢让人家来饭局签字吗？直接飞人家公司求签！
　　大堂经理会意周老大跟夫人的姿势不适合抽身拿合同，便几步上前，等待指示。

　　于老板豪气一签。单子终于有了着落，时晚一开心，环住周里一，唇贴在周耳朵上小声道：“好了，下半年保准让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张夫人。起骄！”
　　周里一睁了眼，笑到露齿，一胳膊伸过时晚的后背，一手臂透过张的膝后，小心将她抱起。
　　路过总经理与大堂经理身边的时候，张时晚伸了食指跟中指，作了对掉的手势：“我觉得他俩的职位可以换一下。”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