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5、昏迷不醒

　　京城皇宫中，长兴宫内愁云满天，九王爷在城郊遭遇刺客，受了重伤，宫里太医束手无措，皇上和太后着急得不行。
　　萧煜铭中了奇毒，一天过去了，还是昏迷不醒，太医们只能阻止毒药不再蔓延，解药还在配制。
　　碰巧大和尚在宫里，知道后赶过来诊断一番，他虽然懂些药理，到底是不擅长，诊断过后，看到太医们也困惑，于是跟皇帝和太后提出建议：“不如去请我师弟过来吧！慧可医术高明，他一定有办法。”
　　于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第二天一早就去北郊临风寺请慧可大师，正巧慧可在考验齐司玉。
　　“九爷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李洵皱着脸回答：“是啊！都昏迷一天了，宫里的太医们至今还没能配出解药，恰巧慧忠大师在宫里，皇上听了他的建议，只好来请大师进宫！”
　　慧可点点头，对齐司玉吩咐：“今天先到这，我进宫去了，功课别偷懒。”
　　齐司玉点点头，“知道了，师父慢走。”
　　送了慧可师父出门，齐司玉看着皇宫里来的一群侍卫和奴仆，个个都面容严肃，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他许久不接触人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宫里来的人，看起来衣着的确鲜艳精美。
　　晅朝很繁荣昌盛，皇帝治理有方，天下太平，没有内忧外患，百姓也丰衣足食，并且民风开放，齐司玉出身在一个好的时代。
　　记得听师父提过，晅朝皇姓为萧，那萧公子……
　　果真是王公贵族。
　　齐司玉叹了口气，不知道萧公子有没有寻找过自己。当年他跟着慧可师父离开齐府前，师父曾经嘱咐齐府所有人，他已经拜入佛门，从此与世俗不会再有关系，齐府从来就没有他这个二公子，若是有人找来，千万不要承认有过齐司玉这个人，否则怕会惹祸上身。
　　所以齐府也就真当没了他这个人，从来没有派人过来联系过他。
　　他八岁以前从未离开过齐府，八岁那年又只是在南郊农户那里住过几天，后来跟着师父到了临风寺，也没出去过多少次，认识自己的人，除了齐府的人，也没别人了。
　　恐怕萧公子要找，也找不到了。
　　他同萧公子的缘分，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又何必还总是遗憾呢？
　　齐司玉抛开这些心思，静下心来听课。
　　直到夜里，慧可大师还没有回到寺里，齐司玉泡着药浴想到，九王爷中毒了，那位公公还说他是遭遇刺客刺杀，晅朝虽无内忧外患，但这些大大小小的打闹还是有的。
　　也不知道那九爷身上的毒难不难解，不过师父那么厉害，什么毒都难不倒他。
　　齐司玉在医术这方面，似乎还是欠缺了一些天分，慧可师父教导他十年了，可惜他的医术还不如只学了七年的白润。
　　慧可的确是已经配制出了解药，并且给萧煜铭服下了，可惜过了几个时辰了，依旧没见他醒过来。
　　慧可替他把完脉，翻了翻他的眼珠子，皱着眉头对皇帝萧煜宏说：“他身上的毒确实已经解了，只是这依旧昏迷不醒，一时间，我也找不出原因来……”
　　萧煜宏正值壮年，周身威气，面容严肃，听他这么说，皱着眉头问：“连慧可大师也无法诊断出九弟为何还昏迷？”
　　“有可能毒还残留在头部，所以还昏迷，过两个时辰再喂一次解药，我再开些药，明天早上给他喂下去。”慧可皱着眉头，坐下写好单子交给太医。
　　熬了一天了，他也有些疲惫了，萧煜宏见了，对他说：“大师也累了，今天辛苦你了，李洵，带慧可大师去休息。”
　　慧可朝他行礼，“多谢皇上！贫僧先告退了！”
　　李洵带着慧可到休息的地方，吩咐宫人们好生伺候着，就退下了。
　　慧可刚坐下休息，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慧忠进来就不打招呼，直接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然后还评论：“这宫里的茶还没有师弟那里的香醇。”
　　慧可一向清楚这个师兄的放荡不羁，也没介意，“师兄日理万机，没空到我那喝茶，你既然喜欢，下次我便派人给你送过去。”
　　慧忠点点头，欣然接受他的建议，“说起来我们师兄弟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听说你收了徒弟了，我这个做师叔的也没去见过他。”
　　慧可看着他，“真没见过？我以为师兄可是挺了解了，否则今日也不会来我这喝茶了！”
　　慧忠见他把话说开了，依旧笑眯眯地：“看来你也算到了，只怕这次九爷很难清醒过来了，除非你把徒弟嫁给他。”
　　“今日夜里，那红鸾星亮的异常。”慧可走到窗台打开窗户，夜空中果然有一颗红星闪亮非常，“这是九爷命中的劫数，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毒我已经解了，可九爷依旧不醒，看来果真只有我那徒弟救得醒他！只怕是要委屈玉儿了！”
　　慧忠想到十年前遇到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孩，眼神清澈，容貌上佳，笑了笑：“他们两个的情缘是命中注定的，三世情缘，断不了的，能嫁给九爷，也是圆了他俩的姻缘，如何能委屈玉儿！”
　　“不委屈！”慧可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萧煜铭自出生就煞气冲天，克死他娘亲，若不是太后福泽深厚，如何能安全养大他！当年他们两个提前相遇，若不是我们及时阻止了，只怕我那乖徒儿又要被萧煜铭害死了！”
　　慧忠知道他心疼自己的徒弟，由得他无理取闹，“九爷自小煞气冲天，那不是前两世爱人惨死自己眼前所带来的！十年前他们就早早相遇，这只能说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深厚无比了，是如何都断不了的！如今我们也是时候成全他们了，否则这情缘若是又断在这一世，只怕接下来将会更乱了！”
　　慧可听进去了，他也懂得这因果轮回，刚才只是想到乖徒弟要离开了，觉得不舍罢了。
　　“行了！他们两个的姻缘不是我们能斩断的，你打算如何做？”
　　慧忠摸了摸手里的佛珠，“你尽量护住九爷，过几天我会跟太后和皇上提出娶亲之事。这一世他们两个的生辰八字可是天作之合，无论是谁卜算，都只会得出这个结果，皇家会同意的。”
　　慧可听了，点点头，“他如今是我的病人，不管如何我都会尽力救活他，只是你这办法，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慧忠看了一眼慧可，只说：“放心吧！最后一定会是他们两个成亲的。”虽然中间会有些曲折。
　　慧可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最后玉儿嫁不成，那也没问题，他就可以真正让玉儿进入佛门。
　　晅朝两位最德高望重的和尚之间的谈话，没人知道，皇宫里许多人依旧在担忧着九王爷的病情，皇帝已经下令要彻查此事，那天还活着的唯一一个刺客一直被关在大理寺内，生不如死地接受拷问，可惜依旧不能得到有效的消息，三天后，那个刺客被发现死在了大理寺内，死因是被人刺杀，可大理寺内的人都不知道是何人来刺杀，皇帝知晓后震怒，这么些天过去了，九王爷至今还昏迷不醒，刺客却已被杀害，大力训斥了大理寺卿，并要求他务必查清楚事情，皇帝心烦地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内，太后刚虔诚的礼拜完佛祖，就得知皇帝来了。
　　太后看着皇帝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安慰他：“你也该注意身子！铭儿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让哀家担心。”
　　“是皇儿的过错，让母后担忧了。只是如今九弟昏迷不醒，那刺客又在大理寺内被人刺杀了，还无人察觉，朕实在是烦恼！”
　　太后这才听说此事，皱着眉头，“那刺客，可是那个……血剑盟的人？”
　　萧煜宏点点头，“正是九弟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组织，查到现在，这个所谓的血剑盟越查越不知道底细，而且，恐怕牵连甚广！”
　　太后庄梓芳叹了口气，“既然这个血剑盟已经危害到大晅皇室了，就要把它斩草除根。可如今哀家最心痛的就是铭儿！他虽不是哀家亲生，但自出生后就由哀家养着，平时虽有些顽劣，但对我们母子有多真诚，你也很清楚！哀家一直担忧他为你办的那些事，这会儿就真出事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萧煜宏见太后伤心得很，立刻转换立场安慰她：“母后可别太过伤心，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就算是为了儿子着想！”
　　庄梓芳平复了心情，想了许久，“慧可大师的医术，在大晅是数一数二的，连他都无法，那该如何是好？”
　　萧煜宏也想起前两天慧可大师说的话：“九爷这些年来受的伤，大大小小的不停，表面上伤口是好了，可他并没有把身体内积留下的暗伤给彻底养好，久而久之，这些暗伤积累下来，在这次中毒后一次性爆发了，导致他如今就算毒已经清了，也依旧昏迷不醒。我会尽我所能医治他，但他到底能不能撑得过去，只有看天意了。”
　　可惜又过了三日，萧煜铭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宫里的气氛顿时更加肃穆，皇帝忧心国事，又烦恼大理寺刺客被杀之事，还苦恼九王爷未醒之事，脾气越发不好，伺候着的宫人一个个心惊胆战的。
　　太后也因担忧九爷而开始吃不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不好了，好在还有一众亲人每天劝说着她，后宫那些妃嫔也算老实，不敢让太后皇帝忧心。
　　慧可大师已经住在宫里数十日了，每天都十分仔细地照料，但也看得出来他本人也有些疲惫了。
　　众人实在是束手无策，皇帝已经无法，正在考虑是否需要广贴告示，昭告天下医术高明的医者进宫来了。
　　慧忠大和尚看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只需再添一把火。
　　这日，郡主萧依雪从驸马的封地来到京城，她也是听说了萧煜铭重伤昏迷之事，赶了四天的路程才抵达皇宫，一进宫就先去看了萧煜铭的情况，的确不是很乐观，随后就去了永寿宫。
　　太后精神看着就不是很好，萧依雪同她聊了一会儿，见她神情总是带着一点哀伤，叹了口气，复而又想起上个月知晓的事。
　　“母后，九弟这情况，有请大和尚来吗？”
　　庄梓芳点点头，“大和尚自铭儿出事前就来到宫里了，如今还住在长兴宫内。”
　　“他来宫里有事吗？还有，九弟一直昏迷这事，大和尚怎么说？”
　　“早先是哀家请大和尚进宫里来，铭儿今年已二十六了，连个王妃都还没定下来，哀家有些主意，想请大和尚来定夺，结果没想到铭儿就出事了！这些天大和尚一直在念经卜算，倒是没听他说什么！哀家也没心情。”
　　萧依雪一听，心思一转，下决心，“大和尚应该有卜算过的，母后不问他结果如何，可有方法救九弟！”
　　“铭儿这是身体出问题，慧可大师都无法，慧忠大和尚能有什么法子？”
　　萧依雪靠近太后身边，悄声同她说话：“母后，我上个月在驸马的封地亲眼看了件事，今日听你说起九弟的婚事，我才想起……上个月梓君侯家那位曾受过重伤，而后身子总是不好的小侯爷成亲了，成亲后过了些日子，我去了侯府，一看那小侯爷又拿得起刀枪了！听那老夫人说，当初成亲也是为了冲喜，本来那小侯爷的身体都快不行了，无奈之下，老夫人去了庙里求签，遇到一位高人，提出这个冲喜的办法，侯爷等人考虑了一下，最后同意了，找了个生辰八字同小侯爷大合，命格不错，有助于小侯爷命格的女子成亲，没想到那小侯爷身子果真开始好起来了，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
　　庄梓芳听完，皱着眉头，冲喜这办法，在她看来，算不上一个好法子，连太医都没法医治好，靠这冲喜能行得通？
　　萧依雪听了她的疑惑，也叹了口气，“我也看如今是没法子了，才提了这么一个主意，可若是真的行得通呢！毕竟还是有许多人真的靠这个办法活过来了！要不我们去问一问大和尚的意见？”
　　庄梓芳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心动，想到那小侯爷靠着这冲喜真的好起来了，考虑到最后，还是连同萧依雪去找大和尚了。
　　大和尚没料到这把火添得这么及时，听完太后晦涩地说完冲喜这个建议，他表面没给出什么表情，心底却是挺欣赏这位郡主的，倒是省了他们一些时间了。
　　慧忠沉默了许久，等得庄梓芳开始急了，才慢悠悠开口：“贫僧这几日一直在为九爷卜算，只是这天意难测，到底是费了些时候。太后娘娘所说的法子，贫僧晓得，如今也请听听贫僧的。”
　　庄梓芳终于等到他开口，听他似乎有办法的样子，急忙同意，“大和尚可是有法子了？”
　　慧忠笑了笑，“娘娘可还记得几日前请贫僧入宫的缘由？”
　　“自然记得，哀家当时看中了一两家女儿，想让大和尚卜算一下，谁与铭儿最般配，毕竟你也算是铭儿半个师父。”
　　慧忠点点头，“这几日我再次卜算，这次中毒，也是九爷命定的一个劫难。若想渡劫，九爷的确得娶亲了。这是贫僧算出来的结果，如今九爷昏迷未醒，能做主的，也就是娘娘和皇上，接不接受这个法子，也在你们。”
　　庄梓芳没想到大和尚提出的也是这个办法，颇有些惊讶，“这……”停顿了许久才开口，“这法子真能行？”
　　慧忠行了个礼，“阿弥陀佛！贫僧得到的指示，就是这样的，接不接受，还是在于娘娘和皇上。”
　　庄梓芳沉默了许久，又再问，“那……大和尚可有算出，要何人才可助铭儿渡劫？”
　　慧忠给出了一个生辰八字，没再说什么。
　　庄梓芳拿着那张纸条，纠结地回到永寿宫中，一路沉默。
　　萧依雪见了，安慰她：“母后，这是大和尚卜算出来的结果，您跟皇上必须尽快决定好，免得耽误了九弟。”
　　庄梓芳这才清醒，唤人去找来皇帝，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萧煜宏看着那生辰八字，他的确是有些不赞同的，可这是大和尚给出的方法……
　　皇帝看着太后和郡主的脸色，开口说：“待我再去仔细问问慧忠大和尚和慧可大师，再做决定吧！”
　　说完转身就去了长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