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39、落崖

　　萧煜铭和齐司玉扶着太后回到永寿宫内，外面还有些乱，不知道宫里到底有多少刺客。
　　齐司玉扶着太后到床边，低声安慰她，“母后，没事了，皇上和王爷会查清楚的。”
　　庄梓芳看着外头有些吵闹，叹了口气，“铭儿，你去帮帮你皇兄吧！哀家有玉儿陪着就好。”
　　萧煜铭点头，拉起齐司玉的手亲了一下，“你在这陪母后，我处理完就过来接你。记住，别离开永寿宫。”
　　“好。你也小心点。”
　　齐司玉送走萧煜铭，就见到刘嬷嬷端着粥进来。
　　庄梓芳心里乱糟糟的，好好一个除夕夜，大家正吃得开心，结果就碰上一群刺客。
　　老人家如今最不喜欢见血，更何况是在这喜庆之夜。
　　“娘娘，您好歹喝一点，这样才好睡些。”
　　齐司玉见刘嬷嬷劝不了太后，自己走过去端着碗，“母后，您多少喝一点，玉儿陪您喝，好吗？”
　　庄梓芳看着他点头，又在对方的劝说下喝了半碗粥，然后才睡下。
　　齐司玉坐在正殿里头，有些担心。
　　萧煜铭和萧煜宏在御书房里，禁卫军首领苏锌走进来，“属下参见皇上，王爷！”
　　“免礼！苏锌，抓到多少刺客？”
　　“回皇上，禁卫军一共找到二十五个可疑之人，但抓到的活口只有五个。”
　　“只有五个？”
　　“是。”
　　萧煜铭知道血剑盟的习惯，“皇兄，如果是血剑盟的人，他们被抓之后，通常就会服毒自尽。”
　　苏锌点头，“不错，刺客大部分刚被抓到就服毒自尽了，剩下的五个人还是王爷带来的暗卫抓到，他们有办法留住他们的命。”
　　萧煜宏叹了口气，“又是这群人！九弟，活下来的几个刺客，交由你处理，现在朕只放心你了！”
　　“皇兄请放心，臣弟会好好利用这几个活口，得到尽量多的消息！”
　　萧煜宏叹了口气，“李洵，太平殿的人如何了？”
　　“回皇上，嫔妃，皇子公主们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宫殿内，并且派禁卫军守着了，奴才也传了陛下的口谕，让他们安心休息。至于其他各位大人，已经安排回府了。”
　　“母后呢？”
　　“母后在永寿宫，玉儿陪着她，不会有事。只是今晚是除夕，出了这种事，母后心情大概会很糟糕。”
　　“给朕查清楚！二十几个刺客，到底是如何混进宫中而无人得知的！苏锌，你可知罪！”
　　苏锌跪下，“属下知罪！这件事是禁卫军的疏忽，属下愿意受罚！”
　　“皇兄，苏锌跟随您多年，是可以信任之人，血剑盟势力越来越大，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员是血剑盟的人，宫人也只怕早就被安排进来了！这几日宫里忙着举行各种宴会，就难免会混进一些陌生人来，皇兄怪苏锌也没用！”
　　“朕知道！”萧煜宏叹了口气，“但总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苏锌，李洵，你们俩各去领三十大板，之后给朕查清楚。”
　　“属下谢皇上隆恩！”
　　“奴才谢皇上隆恩！”
　　萧煜铭见皇帝有些累了，劝了一句，“皇兄也累了，其他事明日再说吧！要查清楚也没那么快。”
　　“朕去清华宫看看容妃，今夜他受惊了，肚子里还怀着皇子，朕有些担忧。”
　　“那臣弟先告退了。”
　　萧煜铭走向永寿宫，看着四周紧张的宫人和护卫，皱着眉头。
　　齐司玉和白润坐在大殿里等待萧煜铭，看着外头巡逻紧密的禁卫军，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刺客是如何混进皇宫里的，又有多少刺客。”
　　“这些事情，皇上和王爷会查清楚的，公子累了吗？”
　　“不累，我还有点担心表哥，不知道他会不会动了胎气？”
　　“容妃身边如今有那么多人在，皇上比公子还紧张，不会有事的。”
　　“嗯。”
　　齐司玉和白润闲聊着，又聊了几句，白润就突然变了脸色，急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又走到齐司玉身边捂住他的，结果有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在白润身后，一掌劈晕了白润。
　　齐司玉扶住晕倒的白润，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口鼻，结果那人一把甩开白润，把手掐在齐司玉的脖子上，转身看着刚出现的暗卫。
　　“别过来！”
　　齐司玉被对方挟持，暗卫不敢动，只好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突然又有一个暗卫被打落地，其他暗卫往上一看，才发现房梁上还有一个人在，被打落地的暗卫本想趁机去通知其他人的。
　　挟持着齐司玉的刺客冷笑了一声，抓着齐司玉就破窗而出。
　　齐司玉被对方抱着，速度极快地往皇宫外去，后头暗卫发出信号，出现了许多人追着他们。
　　跑了一段路，齐司玉被人塞进马车里，他浑身无力，似乎是刚才的药粉起效了。
　　齐司玉躺在车厢里，努力回想，这刺客的声音他听着耳熟，身形也眼熟。
　　马车走得急，有些颠簸，齐司玉躺在车厢里，浑身无力，直想吐，拼命稳定好情绪，他才听到后面一阵阵马蹄声响起。
　　“玉儿！”
　　齐司玉听到萧煜铭带着内力的声音，想爬起来往车窗靠近，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甚至因为马车晃来晃去而撞到车厢的角落。
　　“萧大哥……”齐司玉小声地喊着，企图让萧煜铭听见，但因为难受声音怎么都大声不起来。
　　可他依旧没有放弃，一直试图爬到车窗边，嘴里不停念叨着“萧大哥”。
　　萧煜铭骑着马在后面追着，脸色发黑，这一次又一次地针对齐司玉，他已经忍受不了了。
　　刺客赶着马车往山上跑，萧煜铭令众人分散，包围住马车。
　　齐司玉发现四周都暗了下来，马车停下了，然后他就被刺客拽了出来。
　　刺客拉着他往悬崖上去，齐司玉不作反抗，随着他的脚步走，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的脸。
　　齐景旭并没有蒙着脸，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着。
　　“是你，齐景旭。”
　　齐景旭拉着他到悬崖边，冷着眼看他。
　　“为什么要杀我？”齐司玉声音沙哑，却表现得很冷静。
　　“睿王针对血剑盟，我们一直杀不了他，若杀了你让他难受，也挺痛快的。”
　　“你是血剑盟的人？”
　　齐景旭没有回答他，只盯着他的脸看，眼底有些茫然。
　　“为什么？血剑盟到底是为什么成立的？”
　　齐司玉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像一条毒蛇。
　　“若宁……”齐景旭突然出声，闭上眼睛怀念，“你长得真像他！太像了！所以我才恨不得杀了你！”
　　齐司玉被他突然爆发的气势和声音唬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爹亲？”
　　“你没资格提他！”齐景旭愤怒得眼红，手控制不住地掐住齐司玉，“我爱他！我这一生最爱的，就是白若宁！但他却嫁给了齐景博！我们本来已经决定好了要私奔！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你的出现而被打乱了！”
　　齐司玉被掐的难受，瞪大眼睛看着他，手抓着齐景旭，试图推开对方。
　　“如果他没有怀孕！如果没有你出现！他就不用继续留在齐府，被人冷落，任人欺辱！甚至不用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而被人毒死！”
　　齐司玉听到最后一句，放开了自己的手，眼里都是惊讶，直接忘了挣扎。
　　他听到了什么？
　　呼吸越来越困难，齐司玉脑袋开始空白，就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了。
　　齐司玉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眼前发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齐景旭手上全是血，恶狠狠地瞪着赶来的萧煜铭。
　　萧煜铭脸色很臭，心里却在哆嗦，他一赶到就看见齐司玉被人掐着，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样子，即使他镇定地出手打落刺客的手臂，但紧不紧张只有他知道。
　　齐景旭见人都来了，一把抓起齐司玉，“睿王，你想他死吗？”
　　萧煜铭上前一步，红着眼看着齐司玉，“冲着本王来就行！别伤害他！”
　　“王爷对王妃真是用情至深。”齐景旭笑了一声，“王爷捅自己一刀，我就放了王妃，如何？”
　　齐司玉听了，忍着喉咙的疼痛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萧煜铭，“不要……”
　　萧煜铭确认齐司玉状态还可以，点头答应，“可以。余立，拿刀来。”
　　余立犹豫着拿了把刀给萧煜铭，齐司玉看见了，摇头喊着不要。
　　萧煜铭拔出刀，“你先放了玉儿。”
　　“不可能！”齐景旭掐着他的脖子更加用力，“别想商量。”
　　萧煜铭又上前一步，对方立刻拽着齐司玉往后退。
　　“可以！”萧煜铭怕他再往后退，后面便是悬崖了。
　　齐司玉看着萧煜铭真的准备捅自己一刀，流着眼泪，趁齐景旭放松之际，猛地往后推了对方一把，齐景旭失去重力，拉着齐司玉一起掉下悬崖。
　　“玉儿！”萧煜铭飞身过去拉齐司玉，刚好拉不住他的手，眼见着齐司玉掉下去，他想也不想地跟着跳了下去。
　　“王爷！王妃！”余立和暗卫一同上前，可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齐司玉身上到处都疼，寒风凛冽，他还在往下掉，划得他脸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司玉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他一向最怕水，贸然掉进水里反而让他更加害怕无助。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只熟悉的大手拽住他，拉着他出水。
　　齐司玉被抱到岸上后，昏迷前最后看了一眼，是追着他跳下悬崖的萧煜铭。
　　“萧大哥……”
　　萧煜铭听齐司玉喊了他一声，随后就晕了过去。
　　“玉儿！玉儿！”萧煜铭摸着他的脸，见他昏迷着，急忙看着附近，崖底除了一个水潭，到处都是树木和石头。
　　突然又有一个人从水里冒出来，萧煜铭回身戒备，发现是早一步掉下来的齐景旭。
　　萧煜铭怒气正盛，见到对方立刻出手，毫不留情。
　　齐景旭刚才在悬崖上面手臂就受伤了，掉进水里挣扎了许久才出来，结果视线还模糊的时候就被萧煜铭一掌击中，直接吐了口血。
　　齐景旭挣扎着想出手反抗，可萧煜铭完全不给他机会，招招狠辣，直接要了他的命。
　　待萧煜铭杀了齐景旭之后，他走到对方面前，确认他已经没了呼吸，才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萧煜铭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齐司玉身边，抱起对方。
　　寻了许久，萧煜铭一直抱着齐司玉不放，兜兜转转，他才找到一间屋子。
　　不知这崖底为何会有这样一间屋子，萧煜铭却没时间多想，怀里的齐司玉身子越来越烫了，他直接上前敲门。
　　“有人在吗？”
　　萧煜铭等不到人回答，再用力一拍，门就直接开了。
　　萧煜铭猜想这屋子的主人大概不在，直接抱着齐司玉进去，进门却先闻到一股灰尘味道。
　　屋里装饰很简朴，但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萧煜铭抱着人走到床边，用内力逼走被子上的灰尘，放着齐司玉躺下。
　　随后他赶紧出门打个水，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弄湿给齐司玉搭在额头处。
　　萧煜铭摸了一下齐司玉的腰带，果然摸出一瓶药，赶紧给他服下，环境简陋，萧煜铭只好用内力逼干齐司玉的衣裳，再打理自己。
　　萧煜铭握着齐司玉的手，试探着他身体的热度，那药丸是慧可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制作的，所以服下很快就起了作用。
　　萧煜铭仔细替齐司玉擦干身上的汗水，外衣是不能穿了，他只好抱着穿里衣的齐司玉躺在床上，一边给他输内力，顺带调理自己的内息。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萧煜铭见齐司玉呼吸开始正常，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可人还是没清醒过来。
　　天气寒冷，萧煜铭一直用内力给齐司玉暖身，一边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这悬崖地下怎么会有这么一间屋子，卧室，书房，厨房都有，但看起来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昨夜齐景旭带着齐司玉上的山位于京城西郊，西山的悬崖底下并不是没人来过，可从来没听人说到有这么一个住所。
　　究竟是何人？
　　屋子所用的木材皆是好木材，所以屋子无论外观还是内在，都很完整。屋里放着一些草药，大概是驱虫用的，因为屋内一点蛇虫鼠蚁都没有。
　　萧煜铭又看了眼被子枕头，虽然有些旧，但也没坏掉，这屋子的主人大概有一年不在了。
　　萧煜铭静心凝听屋外的声音，冬日里连鸟儿都躲起来了，除了风声，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司玉才醒来，萧煜铭看他睁开眼睛，眼里都是茫然。
　　“玉儿。”
　　齐司玉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萧煜铭，慢慢才想起来在悬崖上发生的事，急忙抱紧对方。
　　“萧大哥！你没事吧？”
　　萧煜铭亲了亲他的脸，“我没事！你还难受吗？”
　　齐司玉摇摇头，这才感受到对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他浑身都热热的。
　　“萧大哥，别浪费你的内力！”齐司玉移开他的手，看着萧煜铭有些苍白的脸。
　　“天气冷，你才刚发热，这样会受不了的。”萧煜铭看了眼屋内，“我去点个火盆，你好好躺着。”
　　齐司玉见他走过去点火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们正在一间屋子里。
　　“萧大哥，我们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嗯，悬崖底下是一个水潭，我们都掉进水里了，所以没事。后来我走了一段路才找到这间屋子，这间屋子的主人不在，我就带你进来了。”
　　齐司玉听着他说话，这才反应过来，“萧大哥，你……你也跟着我跳下来了？”
　　萧煜铭走过去抱住齐司玉，他差点失去这个人了。
　　“以后不准再那么冲动了，知道吗？你若不能好好活着，那我一定跟着你一起死！”
　　齐司玉眼眶红红的，他很少哭泣，可听到这句话，又想到刚才差点和萧煜铭天人相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会了，萧大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一起活着。”
　　萧煜铭得到他的保证，心里的石头才放下。
　　两人劫后余生，温存了一番，才相互冷静下来。
　　“萧大哥，齐景旭呢？”
　　萧煜铭小心地碰了碰齐司玉脸上的小伤口，“死了。”
　　“死了？”齐司玉听到这个结果，整个人都呆愣愣的，想起在悬崖上齐景旭说的那些话。
　　“这次又是因为我害了你，齐景旭是血剑盟的人，他是为了对付我才抓你的……”
　　“不对。”齐司玉打断他，眼睛有些无神，“他本来就是想杀我的。”
　　“玉儿？”萧煜铭看他奇怪的样子，有些担心。
　　齐司玉抓着他，“萧大哥，他本来就是要杀我！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爹亲不会就在齐府里任人欺辱，最后还被人下毒害死！他说是我害死了我爹亲！”
　　萧煜铭抱住情绪失控的齐司玉，不知道齐景旭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玉儿，你爹亲不是你害死的！害死他的是齐景博和乔燕佟！不是你的错！”
　　齐司玉听他这么说，推开萧煜铭，“萧大哥，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
　　萧煜铭安抚着激动的齐司玉，见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只好再给他输内力。
　　“玉儿！你冷静点！冷静下来我再告诉你。”
　　齐司玉一边抽泣，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萧大哥，我不想冲着你喊的……”
　　“没事！我知道你紧张，可是这事实你迟早要知道的，我本来也不想瞒你太久的。”
　　齐司玉看着萧煜铭，泪眼朦胧，“萧大哥，你跟我说吧！我会冷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