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38、除夕夜宫宴

　　京城的街道上，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小孩子欢喜地在街道上堆雪人。
　　除夕一到，天气虽然寒冷，但抵不住新年喜庆气氛的火热。
　　王府里也早早换上红色的装饰，齐司玉躲在小书房里处理着这几日王府的事宜。
　　他已经处理王府事宜有一个多月了，刚开始还有方海祥帮他，但齐司玉脑袋灵活，很快就上手。
　　等他处理了才知道，睿王名下原来有这么多产业，因为齐司玉想尽快熟悉，所以这一个多月他都很忙，忙着看账本，忙着见各个产业的负责人，甚至忙着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萧煜铭在卧室见不得人，只好到隔壁小书房里，果然见到齐司玉还坐在桌子边上看账本。
　　“玉儿。”萧煜铭走过去抱了抱他，“别看了，再看眼睛要坏了。”
　　齐司玉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已经申时了，原来他都忙了一天了。
　　“现在倒变成你忙得没时间陪我了！”萧煜铭似乎只是随意抱怨了一句，齐司玉把它听进了心里，急忙跟他道歉：“对不起，萧大哥，我只是想好好帮你处理这些事。”
　　萧煜铭见他听进去了，正好趁机劝说他：“我知道你想找些事情做，也想为我处理好这些闲杂事务，但是你越来越忙，还因为这些事少了许多时间陪伴我，这是不是跟你原来想要的背道而驰了？”
　　齐司玉越听越觉得亏欠了他，“对不起，萧大哥，我以后尽量不那么忙！”
　　“尽量可不行！这事以前有方海祥负责，他处理的很好，我也很放心。所以，以后这些事呢，还是交给他来处理，如果有什么大事，再让他来向你汇报，不是很好吗？”
　　齐司玉考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同意。
　　“嗯，去换衣服，今夜除夕，宫里举行家宴，我们先去永寿宫给母后请安。”
　　齐司玉敲了敲头，“瞧我，都差点忘记了！”
　　“有我提醒着你！”
　　宫里举行家宴，齐司玉就得盛装打扮一番，虽然他还是不习惯，但看到萧煜铭英俊潇洒的行头，齐司玉有了些危机感，便顺从白润的意思给自己也好好装扮。
　　萧煜铭看着他，皱着眉头。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齐司玉摸了摸自己的头饰。
　　“没有。”萧煜铭抓住他的手，“王妃打扮得太好看了，本王有些担心罢了！”
　　齐司玉放下手，“明明是你打扮得太好看了！我才担心！”
　　萧煜铭看他不开心的脸，自己倒高兴起来了，“放心！我眼里只有玉儿一人！”
　　白润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个透明人一样。
　　睿王夫妇每天都在他面前晒恩爱，他已经从不习惯到习惯了。
　　到了宫门前，萧煜铭扶着齐司玉下马车，两人慢悠悠地走向永寿宫。
　　齐司玉看到前方的齐少辰，有些惊讶，脱口而出：“大哥？”
　　齐少辰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齐司玉，连行礼都忘了。
　　齐司玉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连萧煜铭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弱弱问了一声：“我喊的不对吗？”
　　萧煜铭很了解齐司玉，心想大概是齐少辰两次救了他，心里对他产生了好感。
　　“对，他的确是你大哥。”
　　齐少辰更惊讶地看向萧煜铭，想起之前睿王还特意警告自己不要特意靠近齐司玉，但如今看他，这才明白，睿王对齐司玉是真用心，他只是怕齐司玉受到伤害。
　　“臣参见睿王爷，睿王妃！”齐少辰收回心思，跪下行礼。
　　“大哥请起！”齐司玉虚扶了一下，“前段日子，在相国寺的时候，大哥救了我，我一直还没和大哥道谢，今日便在这里谢谢大哥了。”
　　齐少辰阻止他弯腰致谢，“王妃不必客气！只是王妃以后出门还是多注意些，别单独一人呆在一个地方。”
　　齐司玉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大哥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奉母亲的意思，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齐司玉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我母亲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今日她在府里繁忙，所以特意派我来请安。”
　　“哦！”
　　萧煜铭给齐司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里冷，别呆太久，你先去母后宫里和她聊聊，我有些事找齐少辰。”
　　齐司玉看了眼两个人，点头答应。
　　萧煜铭见他走远，脸上温柔的表情迅速消失，只剩下阴冷。
　　“齐景旭想杀玉儿，你知道是何原因吗？”
　　齐少辰惊讶地看了眼睿王，发现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摇头，“我不知道，小叔的心思最难猜。自小我就觉得他性格阴冷，不好相处，而且小叔离开齐家多年，谁都看不清他。”
　　萧煜铭早就猜到他不知道，“所以，你知道齐景旭要杀玉儿的？”
　　“感觉得出来。那日小叔对王妃，的确露出了杀意。”
　　萧煜铭沉默了许久，才对齐少辰说：“你救了玉儿两次，玉儿便真心把你当大哥，齐少辰，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玉儿的？”
　　齐少辰想了很久才回答：“还记得自我懂事以来，母亲对我严格，父亲经常忽略我，而白叔叔在世的时候，是齐府里头对我最温柔的人了。所以当我练功累了，功课完成得不好，我就去青竹小院里找白叔叔和玉儿，他们会安慰我，陪我玩，逗我开心，我还答应过白叔叔，会好好照顾玉儿的。可惜，年纪太小的我，一点都不能为他做主，让他自己遭受了那么多委屈的事情。”
　　萧煜铭看他表情不做假，但没有相信他，“如果你真的为玉儿好，就离他远点，他和你们齐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煜铭说完就离开，刚走几步就被齐少辰喊住：“王爷，即使你说了玉儿跟齐家没关系，那真的就没关系吗？你让我远离他，他就能跟齐家真的撇清关系了？”
　　萧煜铭转身，脸上的笑容很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少辰淡定地看着他，靠近几步，悄声说：“若以后齐家真的出事了，牵连全家，到时候，玉儿真能脱开关系？皇上真的不会心存芥蒂吗？”
　　萧煜铭长大瞳孔，一把掐住齐少辰的脖子，“你知道什么！”声音冷得吓人。
　　齐少辰被掐的难受，用力呼吸，“我知道……王爷在查……血……剑……咳咳咳……”
　　萧煜铭差点用力掐死对方，还是余立及时阻止，“爷！”
　　齐少辰感受到对方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咳嗽了几声，“王爷放心……我不是……血剑盟的人，我也在查血剑盟的事。”
　　萧煜铭放开齐少辰，盯着他，“你在查？”
　　齐少辰揉了揉脖子，缓解一下喉咙的疼痛，“没错，我在查血剑盟的事……我还知道……我父亲……是血剑盟的人……”
　　萧煜铭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真假。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为什么查血剑盟？”
　　齐少辰看了看四周，“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煜铭只好带他到长兴宫内，坐下来谈。
　　“这里安全，可以说了，你到底为什么去查血剑盟？怎么查到你父亲是血剑盟的人的？”
　　齐少辰喝了口水，“王爷弄错了，我先知道我父亲的事，才去查血剑盟的。”
　　萧煜铭想了想，“齐景博为血剑盟做事，你是他儿子，知道了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替血剑盟做事。”
　　齐少辰笑了一下，坦然地看着他，“王爷，我自小就被外公教育，为皇室，为晅朝，为百姓付出自己的能力，你可以质疑我父亲的为人，但请你不要质疑我外公，他为大晅征战沙场多年，对皇室忠心耿耿，我虽然不如外公，但君子坦荡荡，我还是能做到的。”
　　萧煜铭暂且相信着他说的话，“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十二岁那年，当时我和玉儿在玩捉迷藏，我躲在花园的，因为躲得严实，没人能发现我，所以来到后花园里谈事情的父亲和三姨娘也不知道，具体事情我听不懂，但血剑盟，主子这两个称呼，我记得很清晰。”
　　“三姨娘？”
　　“嗯。三姨娘也是血剑盟的人，所以我父亲才那么宠爱她，甚至比我母亲还宠爱……我听不清他们的具体对话，后来听他们走远了，我才出来，然后就在后花园里碰见了白叔叔……”
　　“白叔叔？玉儿的爹亲？”
　　“对，玉儿一直找不到我，所以让白叔叔帮忙，他知道我一向喜欢藏在后花园里的。”
　　萧煜铭想了想，“齐少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少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出现在后花园的事，被后来又回到花园的乔燕佟看到了……”
　　萧煜铭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玉儿的爹亲，是怎么死的？”
　　齐少辰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我那天晚上害怕得很，就出门想去青竹小院找白叔叔说话，结果就碰到乔燕佟让下人给青竹小院送茶……”
　　萧煜铭揉着眉头，想到齐司玉每次提起他爹亲的时候，都笑得一脸开心又温柔，心里有些痛。
　　若让他知道他爹亲的死是人为的，玉儿该有多伤心。
　　“我实在害怕，到处乱走，最后被我母亲抓住，关回了房间里，那夜之后，我就大病一场，等好了的时候，玉儿已经不在齐府里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齐少辰只要每次想到白若宁是因为他死去的，他就痛苦万分。
　　“白叔叔因为我才死去的，我想为他报仇，但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去查血剑盟。”
　　“那你知道多少事？”萧煜铭声音有些沙哑。
　　齐少辰摇了摇头，“我查不到。父亲疑心病重，他也不敢让我接触半点，所以我根本没进展。我还想找外公帮忙，但外公岁数大了，又不参与朝政多年，我最后才放弃这个想法。”
　　萧煜铭有些失望，齐景博那老狐狸藏的太深了，他查不到东西，没想到连齐少辰也查不到。
　　余立见屋内两人都不说话，天色也开始暗下来，提醒萧煜铭，“爷，天色不早了。”
　　萧煜铭起身，“这件事你别再查下去了，免得牵扯太深。先离开吧！”
　　齐少辰跟在他身后离开，“王爷，我已经跟太后娘娘请过安了，家里还有家宴，先告辞了。”
　　萧煜铭挥手让他离开，却听到他离开时又喊住自己，
　　“王爷，臣还有一事。”
　　齐少辰靠近他，低声说：“我怀疑，小叔跟血剑盟，可能也有关系。”
　　“怀疑？”萧煜铭皱眉，“有证据？”
　　“没有，只是一种直觉。玉儿说的没错，上次在相国寺，小叔看玉儿的眼神，带有杀意。”
　　“行了，齐景旭那边，我派人去调查了，你别管太多了。”
　　萧煜铭说完就走，一到永寿宫就看到齐司玉的笑颜，糟糕的心情才好了些。
　　“王爷。”齐司玉走过去迎接他，“怎么谈这么久？”
　　萧煜铭摸了摸他的头，“一时没注意时辰。儿臣参见母后。”
　　庄梓芳笑着点点头，“免礼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陪哀家一起过去吧！”
　　睿王夫妇陪着太后到太平殿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许多人，只皇帝和白容嘉还没过来。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坐上位置，让众人免礼。
　　“参加睿王爷，睿王妃！”
　　“免礼。”
　　“皇上驾到！容妃驾到！”
　　众人跪下行礼，皇帝喊了句“免礼”，扶着白容嘉坐好，才坐到自己的位子。
　　简单寒暄了一番，皇帝便让人上菜起歌舞，太平殿内一派祥和。
　　萧煜铭细心照顾着齐司玉，也没有顾忌场合和面子，看得其他人倒有些目瞪口呆的。
　　一开始他们是听闻睿王冷落睿王妃，好些妇人还曾经在背地里嘲笑过睿王妃，后来出了殷蔓语一事，众人才哗然，睿王因为睿王妃受气晕倒一事大发雷霆，还是太后出面做主才消停，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殷蔓语如今的名声都臭了。
　　但也多亏了殷蔓语一事，京城的人才知道睿王对睿王妃的重视程度，从那以后，没人敢对睿王妃有半点不敬的。
　　不过看今日睿王对睿王妃的细心照顾，果真是夫妻恩爱。
　　太后看着底下萧煜铭的动作，叹了口气，虽然看到现在他们两口子感情好，她很欣慰，但这会儿到底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注意一下王爷的架子！
　　齐司玉夹了块肉给萧煜铭，低声跟他说话：“萧大哥，我够了，你别再夹给我了，再说了有白润给我布菜呢！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损了你的名声不好。”
　　萧煜铭知道了白若宁死亡的真相，这会儿正心疼着齐司玉，巴不得对他更好，只是普通的夹菜而已，他还嫌不够好呢！
　　“不会。”萧煜铭捏了捏他的手指，“他们不敢得罪我！”
　　齐司玉还想说话，就见他抬头扫了周围一眼，眼神不善，瞬间大家都不敢再看过来。
　　“看，没人关注我们了，你别太拘谨，想吃什么多吃点。”
　　齐司玉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刚才那些探究的视线都消失了，是好受一些。
　　“萧大哥，刚才你和我大哥谈事情，是说到什么了吗？”齐司玉心思细腻，对萧煜铭这个经常陪在身边的人更是敏感，觉得他似乎有心事。
　　“没什么，玉儿怎么这么问？”
　　齐司玉看着他一脸没事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我感觉，萧大哥有点怪……”
　　萧煜铭叹了口气，他对齐司玉的心疼的确是收敛不了。
　　“真的没什么事，我只是问清楚他齐景旭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恶意，为什么对你有恶意。”
　　齐司玉愣了一下，握着他的手，“萧大哥，我对齐家人已经不在意了，你别为我担心太多了。”
　　“他若真对你有敌意，我不会放过他的。”萧煜铭不想让他想起那些糟心事，“好了，你别想太多，齐景旭交给我来解决。”
　　齐司玉点头，他和齐景旭没有过纠葛，所以猜想会不会是因为齐景博和萧煜铭的政治立场问题才对自己有敌意的，如果是这样，他的确不能插手。
　　萧煜宏今日很高兴，他方才去清华宫看白容嘉，感受到了胎动，现在又见他吃得香，心情大好，喊人上了平日里藏着的佳酿。
　　萧煜铭听见了，笑了一声，“那可是皇兄平日里藏着不舍得喝的，呆会儿你尝一点？”
　　齐司玉听他这么说，也挺感兴趣的。
　　宫人很快把就端上来，齐司玉看着眼前的宫女给萧煜铭倒满了一杯酒，抬眼看了一下那宫女，就见她也抬眼瞄了萧煜铭一眼，就这一眼，齐司玉直觉出现了问题。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齐司玉拿过宫女奉上来的酒杯，看了眼萧煜铭，“王爷，这酒闻着真香，我能先尝尝吗？”
　　萧煜铭有些惊讶，齐司玉就这么先抢过他的酒杯，有些无礼了，平日里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玉儿那么想喝？”萧煜铭笑着看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齐司玉看着萧煜铭，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萧煜铭的手，“嗯，闻着很香。”
　　萧煜铭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伸到身后给余立做了个动作。
　　齐司玉拿着手中的酒杯靠近嘴边，又看了眼那宫女，果然又跟对方对上眼，一把就把酒泼到对方脸上。
　　那宫女反应迅速，用手挡住那酒，拔出腰带的刀就想刺过去，却被早就提防着的余立一手劈开。
　　刺客见刀掉落，赤手空拳地就和余立打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几个宫人反扑起来，一群正吃得开心喝得开心的皇亲国戚都反应不过来。
　　萧煜铭喊来当值的禁卫军，紧紧牵着齐司玉的手，“皇兄，保护好母后和容妃！”
　　萧煜宏起身让身旁的护卫保护太后，自己走到白容嘉身旁。
　　刺客人不多，很快就被禁卫军控制住，幸亏萧煜铭先下令让人留活口，刺客才没有被完全杀害了。
　　萧煜宏震怒，“查！给朕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