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37、相国寺遇刺

　　寒风萧瑟，天气越来越冷，睿王府的主院里却暖和得很，几个伺候的仆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萧煜铭醒来，先抱紧身旁的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天气冷的突然，齐司玉之前落下了病根，即使已经千注意万注意了，还是在天气骤变的那天起了热。
　　萧煜铭担心他，想把在临风寺的慧可接来王府，还是齐司玉阻止了他。
　　也幸好这次发热不严重，白润的医术足够医治了，但萧煜铭还是紧张，这几日都只在王府办事。
　　萧煜铭起身穿戴好衣服，洗漱过后，看了眼依旧沉睡的齐司玉，自己先出门。
　　天冷了，齐司玉又身子不好，近日醒的比较晚，太后体谅他，让他一个月进宫请一次安就够了。
　　萧煜铭出门前叮嘱白润：“今日本王要进宫跟皇上议事，王妃醒了，好好伺候，他许久没出王府了，若今日想和夏生出门，你们都跟紧点。”
　　“是。”
　　白润一直在给他调理身体，这几日齐司玉已经好了许多，又刚好夏生约他一起去相国寺，齐司玉不敢直接答应，昨夜先询问过白润和萧煜铭了。
　　夏生过来的时候，齐司玉还在用早饭。
　　“最近总是起得有些晚，现在才吃早饭，你要吃吗？”
　　夏生摇头，“我在府里用过了，你病才刚好，贪睡正常。但今日天气瞧着不错，还跟我一起去相国寺吗？”
　　“好。”
　　齐司玉收拾好就和夏生一起出门，相国寺平日里不对平民百姓开放，每个月就一天时间让百姓去上香。
　　齐司玉身为睿王妃，又是大和尚的师侄，他若想去随时都可以，不过今日陪夏生凑凑热闹也挺好的。
　　他们到达相国寺的时候有些晚，但这里的信徒依旧很多，好在有皇宫调来的禁卫军在现场巡逻，百姓都规规矩矩的。
　　今日余立奉睿王命令，跟随齐司玉到相国寺，有余立在，齐司玉不用和其他平民百姓一起排队，而是直接进入寺内。
　　这是齐司玉第一次进入相国寺内，以前他总是只能远远看着，相国寺的外观已经足够宏伟了，进入殿内才明白为何相国寺被大晅百姓称为大晅第一寺。
　　大殿里头的佛像全是金身打造，三层楼的佛像罗汉菩萨加起来得有几百座，大殿内的烛台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货，更别提那些小小的装饰物。
　　闻着香味，齐司玉跪在佛前静心求拜，周围的吵闹声似乎都远离了他，心中只剩下阿弥陀佛一字心咒。
　　夏生知道齐司玉拜慧可大师为师，看他虔诚念经的样子，不敢打扰，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齐司玉睁开眼睛。
　　白润扶起齐司玉，担心他跪太久腿麻。
　　余立走上前，“王妃，属下问过，大和尚今日不在相国寺内。”
　　齐司玉点头，“不巧，今日不能拜见师伯了。”
　　夏生笑着扶着他，“司玉要到处参观一下吗？难得来一趟。”
　　齐司玉看了看四周，“好。”
　　两人随意逛了一圈，因为寺内人多，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往人少点的地方走，很快就到了禅房附近。
　　一个和尚拦住他们，“几位施主，前头是禅房，不对外开放，还请施主见谅。”
　　齐司玉跟他道歉，转身正要离开，就被人喊住：“几位施主请留步！”
　　齐司玉看到一个和尚正朝他们走来，刚才拦住他们的和尚对他行了个礼，“大师兄！”
　　对方走过来，向齐司玉行礼：“阿弥陀佛！贫僧了凡，见过睿王妃！”
　　齐司玉回礼，“了凡师兄！”
　　“贫僧方才才听说睿王妃的到来，招呼不周，请王妃见谅！”
　　齐司玉笑了笑，“了凡师兄客气了，我今日只是前来上香，师兄忙，司玉不敢打扰。”
　　“该忙的已经忙完了，若王妃需要，贫僧可带王妃到处参观一下。”
　　齐司玉没有拒绝，一行人跟在了凡身后，参观了更多不对外开放的地方。
　　快到午时，了凡建议：“王妃若不介意，不如留下一起用午膳？相国寺的斋饭也是不错的。”
　　齐司玉点头答应，他也想尝一尝这第一大寺的斋饭。
　　了凡带他们到一间亭子里，吩咐人去送来斋饭，陪他们聊起天。
　　了凡是大和尚的大弟子，算起来就是齐司玉的师兄，昨日就听大和尚说起今日齐司玉要来的事，所以早上才匆忙做完自己的事情，好照顾一下师弟。
　　就在气氛一派和谐的时候，又有一行人突然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了凡师兄怎么会在此处？”为首的和尚看到亭子里有人了，皱了一下眉头，看到是了凡，便恢复正常的表情，“怎么？师兄今日也有客人要招待？”
　　了凡一直和这个师弟有些不和，了明心胸有些狭隘，对待他这个大师兄也有些不尊重，但却喜欢在师父面前拍马屁，一众师兄弟都不喜他。
　　“师弟，”了凡看了一眼了明背后的一群人，“这里已经先有客人来了，还请你们另寻他处。”
　　齐佳瑶走了一早上，腿有些酸软，在齐家又是被宠坏了的，一听了凡这么说就不满意，“凭什么要我们离开！之前我们明明一直在这里用斋饭的！小叔～”
　　齐司玉转头看过去，发现来的竟是一群熟人，因为不想跟他们搭话，便又回头不再看他们。
　　却不知，他这一转头，好几个人都心头一震，各有心思。
　　了明不知道坐在亭子里的是什么人，说得就直接：“师兄也听到了，我这客人一向在这里用午饭的，还请师兄带人离开……”
　　“你可知客人是谁？”了凡打断他，“睿王妃在此，该离开的是你们！”
　　了明顿时惊住，没料到今天踢的是一块铁板，脸色很难看。
　　尚书府的人得敬重，可睿王妃更是尊贵。
　　“王妃喜静，还请各位赶紧离开！”余立面无表情，摸着挂在身上的佩剑，冷漠开口赶走人。
　　乔燕佟和齐佳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想瞪齐司玉又不敢。
　　齐少辰和邓玉瑛倒是没什么表情，直接跪下行礼，“参见睿王妃！”
　　因为他们两人的跪拜，乔燕佟和齐佳瑶即使脸色再难看，都得跪下行礼，同样，身为朝廷命官的齐景旭也下跪行礼。
　　齐司玉没有回头，“免礼，这里我先来的，请你们去别处吧！”
　　了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余立请离开。
　　乔燕佟和齐佳瑶脸色很差地跟在了明后面，越想越生气，可齐司玉如今已是睿王妃，即便这个王妃的位置是她们让的，在听说过殷蔓语的下场后，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睿王有多宠爱睿王妃，她们如今是惹不起齐司玉了。
　　齐少辰和邓玉瑛倒是很平静，齐景旭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刚才那个，就是睿王妃齐司玉？”
　　只有齐少辰回答他：“小叔，睿王妃的名字，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称呼的了。”
　　齐景旭笑了一下，“长得还真像白若宁……”
　　齐少辰看了他一眼，却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疯狂。
　　齐景旭前些年一直不在京城，今年才回京，当了皇家派守在相国寺的禁卫军统领。
　　“公子。”
　　齐司玉听到白润喊他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白润有些担心，“公子没事吧？”
　　齐司玉摇摇头，这才发现众人都担忧地看着自己，“我没事，刚才在发呆而已。”
　　夏生笑了笑，“王妃没胃口，多少也吃一点吧！”
　　“好。”齐司玉夹了菜进口，刚才乍一看到乔燕佟和齐佳瑶，他便一时回想到从前她们总是针对自己的一些事，才一时有些恍惚。
　　而且，前些日子萧大哥才和他提起齐景博，今日又见到齐家人，十年和齐府没牵扯了，近来怎么总是碰到他们。
　　用过午饭后，了凡见齐司玉没什么精神，“王妃可要回去了？”
　　齐司玉不知道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点头，“夏生，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吧？”
　　“好。”
　　马车停在相国寺的大门前，齐司玉他们只好走到前门去，午时已过，相国寺的人流一点都没减少，似乎更多了，因为逆着人流，齐司玉被人撞了一下，然后便被人拉住手，他回身想看看是谁，就被人用刀子抵住威胁，“别出声！”
　　齐司玉不敢出声，任由那人带着他往人流外走。
　　齐司玉从一道侧门出了大殿，随后被那人逼着走进一处院子。
　　“你到底想怎样？”齐司玉停下脚步，不肯再走，后面那人也立刻停住脚步，刀依旧抵在他腰上，却似乎不敢伤害他。
　　“哼，怎样！”那人笑了一声，“睿王杀了我那么多弟兄，我杀了你，既给我弟兄们报仇，还能让他痛苦一辈子，一石二鸟！”
　　齐司玉趁他说话分心，从袖子里撒了一把药粉出来，再猛地退开一步。
　　那人没有想到齐司玉会来这招，直接中了招，可只是迷了眼睛，手里的刀子乱挥着，嘴里骂道：“你找死！”
　　齐司玉跑了几步就被对方抓住了肩膀，即使刺客被迷了眼，可他依旧可以根据齐司玉的呼吸声抓到他，刺客不再多话，刀子直接向齐司玉的心脏处捅去，千钧一发之际，齐司玉看见一把剑出现在刺客的心脏处。
　　刺客最终没有把刀捅进齐司玉的心脏，自己反倒被人先捅死了。
　　齐司玉吓出一身冷汗，刺客倒地，他才看清楚救了他的人是谁。
　　不认识，但是刚才在齐家人身旁见过。
　　齐景旭阴冷着一张脸抽出手里的剑，随后抬眼盯着齐司玉。
　　齐司玉的手有些颤抖，毕竟他刚才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掉，可如今看着齐景旭的眼睛，他依旧觉得全身发凉。
　　齐景旭并没有把带血的剑收回剑鞘中，反而是拖在地上，一步步向着齐司玉靠近，活像一条毒蛇。
　　“你是若宁的孩子？”齐司玉听到他的问话，脚步却不能移动一寸。
　　齐景旭似乎也没想要得到他的回答，“若不是你，或许他还活着……”
　　齐司玉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眼见着齐景旭越来越靠近，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迈开脚，就听到另一个声音，
　　“小叔！发生什么事了？”
　　齐司玉抬头看向来人，见是齐少辰，松了一口气。
　　齐少辰快步走到齐司玉身旁，看见地上的尸体，又看着齐景旭手中的剑，抓住齐司玉冰冷的手。
　　“小叔，这是谁？”
　　齐景旭看着齐少辰，终于把剑收回剑鞘中，“刺客，这刺客试图刺杀睿王妃，被我杀了。”
　　齐少辰瞪大眼睛，拿出佩剑，对着齐司玉说：“睿王妃，失礼了！”说完就刺向地上的刺客，结果应该死去的尸体却动了一下，等齐少辰拔出剑才软了身子。
　　齐司玉倒抽一口气，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齐少辰似乎是怕他受惊，拉着他的手不放。
　　“小叔，这还是你教我的，未免敌人假死偷袭，得确认对方真的断气了才能背对着尸体。”
　　齐景旭依旧面无表情，“你学的很好。”
　　齐少辰开口喊人，“来人！”
　　很快就有禁卫军的人过来，“大人，怎么回事？”
　　“此人试图行刺睿王妃，已经被我杀了，看好尸体，睿王爷正在外面，一切交由他来定夺。”
　　齐司玉看着齐少辰，手紧抓了他一下，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齐少辰握紧他，对着齐景旭说：“小叔，睿王正在外头等着睿王妃，我先带睿王妃出去，免得他找不到人着急。”
　　“嗯。”齐景旭转身离开。
　　齐少辰拉着他走了几步，齐司玉有些腿软，见齐景旭离开了视线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带你去找睿王，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齐司玉靠着齐少辰的搀扶，往大门走，“王爷真的在外面？”
　　“放心，他就在门口等着你。”
　　齐司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快速走向相国寺大门。
　　当他站在台阶上远远看到萧煜铭的身影时，齐司玉匆忙地跑下楼梯，嘴里悄声喊着：“萧大哥！”
　　萧煜铭似乎有所感应，望着齐司玉的方向去，一看见他的身影才脸色好些，又见他匆忙跑下楼梯，急忙飞身到他身边。
　　白润和余立几人看到齐司玉出现，才松了口气。
　　“萧大哥！”齐司玉抱紧面前的人，也不在意场面，“萧大哥……”
　　萧煜铭在宫里用过午膳后就没事了，便想着来相国寺找齐司玉，结果刚到就看见夏生一个人在马车旁焦急的样子，一问才知道他们把齐司玉弄丢了。
　　萧煜铭喊来所有暗卫分散开来找人，连禁卫军都喊上了，他吩咐下去之后，自己正要离开去找人，齐司玉就出现了。
　　萧煜铭也抱紧他，“玉儿？”然后他发现齐司玉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
　　“玉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萧煜铭想看看他的表情，但齐司玉却不肯松手。
　　“萧大哥！”齐司玉刚才才面临死亡，这会儿一见到萧煜铭就害怕。
　　萧煜铭盯着跟在齐司玉身后的齐少辰，“齐少辰，到底怎么了？”
　　齐少辰皱起眉头，“有刺客暗杀睿王妃，不过那刺客已经被我小叔杀了，尸体在后面，我吩咐禁卫军看着，一切等王爷定夺。”
　　萧煜铭听到刺客暗杀，又抱紧齐司玉，明白他为何这种反应了。
　　“别怕！我在这，不会有事了。”萧煜铭安慰着他，抱起他进了马车。
　　“余立！”
　　“属下在！”
　　“去后面把尸体搬走。”
　　“是！”
　　白润安慰着齐司玉，替他把脉。
　　“今日谢谢你了！”萧煜铭坐在马车上，看着不远处的齐少辰。
　　“王爷客气了！还请王爷好好陪着王妃，他刚才受了些惊吓。”
　　齐少辰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但萧煜铭没有和他计较，让车夫驾马先离开了。
　　齐司玉回到房间里才稳定好情绪，“萧大哥，我好多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萧煜铭见他脸色好了点，才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的像齐少辰说的那样？”
　　齐司玉点头，“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的确有个刺客胁迫我，听他说的话，似乎是血剑盟的人，他要对我不利的时候，正好被人杀了。”
　　“齐景旭吗？”
　　齐司玉摇头，“我不认得他，但是齐少辰喊他小叔。而且，他似乎认识我爹亲……”
　　“他是齐景旭，齐景博的弟弟，最近才回京，是驻守相国寺的禁卫军首领。”
　　齐司玉犹豫了一下，对萧煜铭说出他的怀疑，“萧大哥，我觉得那个齐景旭，有些危险……”
　　“怎么说？他对你做什么了！”
　　齐司玉抓着他的手，“他杀了刺客之后，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带着杀气……我甚至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察觉到自己说话乱七八糟的，齐司玉叹了口气，“总之，如果不是后来齐少辰及时出现了……我觉得，我大概会更危险……”
　　萧煜铭见他还在后怕，抱着他，“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先睡一下。”
　　萧煜铭抱着他躺下，齐司玉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我刚才最怕的，就是再也不能见到萧大哥了。”
　　萧煜铭心里有些痛，“今日是我错了，应该跟你一起出门的。”
　　齐司玉摇头，“是我的错，我太没有防备心了。你身为王爷，平日里有许多事忙，现在因为总是要陪我，把许多事情都推了，若连这种普通的出行都要你陪着，我该成祸害了！”
　　萧煜铭笑了笑，“我愿意你祸害我！”
　　齐司玉跟着笑了一下，“以后我会多注意些，你别担心！最多以后出门，一定让白润紧跟在我身后！”
　　萧煜铭亲了亲他，齐司玉躺在安全熟悉的环境中，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