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35、遇刺

　　齐司玉坐在马车上，欣喜地同慧可说着话，精神头看着很好。
　　慧可大师要回临风寺，齐司玉想送送他，萧煜铭见他闷在王府里多日，询问过慧可的意思后，便一起出门送慧可大师回临风寺。
　　慧可大师一回到临风寺，因为他离开了许久，许多事务都需要他处理，齐司玉见他忙，不敢打扰他，带着萧煜铭回到他住了十年的院子。
　　“这里就是你住了十年的院子？”萧煜铭看着四周，院子虽然有点小，但这里安静清幽，看着挺温馨的。
　　齐司玉看着一切都没变的院子，心里暖暖的，师父一直都记着他。
　　“这里一切都没发生变化。以前我就在这桌子上认字，看书，跟师父读佛经，认药，学习医理的，十年的光阴，一下子就度过了。”
　　齐司玉又带着他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摆饰也没有动过，全和他离开之前一样。
　　“这里和以前一样，师父没让人动过我房间。”
　　萧煜铭看他怀念的神情，“师父很宠爱你。”
　　“嗯。自我爹亲去世之后，师父就是第二个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曾经说过，会孝敬他一辈子的。”
　　萧煜铭摸了摸他的头，“我陪你，一起孝敬师父一辈子。”
　　齐司玉笑了笑，拥抱着他。
　　“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吗？在齐府时候的事。”
　　齐司玉坐下，握着对方的手，犹豫了很久，齐府对他来说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开不了口？”
　　齐司玉摇头，“不是，我对齐府的记忆太模糊了，有些记不清了。”想了一下才开始说：“我从出生起，就跟爹亲相依为命，我爹亲是齐府的妾侍，地位低下，所以我们住最差的院子，身边也没人伺候。吃饭得自己去厨房拿，否则会饿死。八岁那年，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爹亲躺在我身旁，全身冰冷僵硬，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没有醒过来，我知道，爹亲离开我了。”
　　萧煜铭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喉咙有些发苦，紧紧握着他的双手。
　　“那时我父亲不在府里，不过就算他在，他也不会理会我们。我给爹亲简单办了丧事，后来三姨娘冤枉我偷她东西，我怕出事，只好想办法逃出齐府，然后，就遇到萧大哥你了。”
　　萧煜铭抱着他，“怎么没有早点遇见你呢？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齐司玉笑了一下，“已经没关系了，而且，遇见你之后，我就开始变得幸运起来了。我后来不告而别，是因为被齐府里的下人们找到的，那时候慧可师父作客齐府，说要收我为徒，然后我就离开了齐府，一直在临风寺住了十年。”
　　萧煜铭抱了他许久，等两人心情都平静下来，才问他：“你恨齐景博吗？”
　　齐司玉想了想，摇摇头，“我跟齐府的人没感情，谈不上恨，而且，早在十年前，我们的亲情就已经断了。”
　　萧煜铭看他没有撒谎，提起齐景博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安心了下来。
　　“没错，齐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的睿王妃。”
　　齐司玉听他这么说，心底有些疑惑，但没有问他，只点点头。
　　“公子。”白润进来，“大和尚来了。”齐司玉站起身，看了眼萧煜铭，“萧大哥……”
　　萧煜铭从前最烦见到大和尚，但是昨晚听了慧可师父说的话，对大和尚之前做的事倒是不至于怀恨在心了，不过让他放开芥蒂是不可能的。
　　“我跟你一起。”有齐司玉在，他倒是能宽容点。
　　齐司玉和萧煜铭出了房间就看到大和尚坐在院子里。
　　“师伯。”齐司玉牵着萧煜铭到他面前，向大和尚行了个礼。
　　大和尚起身，“阿弥陀佛！老衲见过王爷，王妃！”
　　“师伯请坐！”
　　慧忠看了一眼萧煜铭，笑着坐下，齐司玉拉着萧煜铭坐下，给大和尚倒了杯茶。
　　“王妃，许久不见，今日恰巧来这里看看师弟，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你回京之前，老衲已经收到清真和圆心的来信，这次多亏了王妃帮忙，在此多谢王妃了。”
　　齐司玉回礼，“师伯别跟我客气！我应该感谢您才对，若不是这次您让我出行，我还不能见见外面的世界呢！而且，说不定就这么错过了萧大哥……”
　　慧忠看着他们两个，欣慰地点点头，“能成就王爷王妃一桩美事，是老衲多年的心愿，如今看你们两个感情和睦，老衲也就放心了。还请王爷，不要再怪罪老衲！”
　　萧煜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放心！本王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大和尚既然帮了本王和王妃，本王会感恩的。”
　　慧忠摸着胡子笑了笑，“今日能和睿王爷这般和睦地谈话，老衲已经心满意足了，希望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
　　“呵！老和尚！这么多年来，本王听你念经听到耳朵都起茧了，今日你倒是第一次说了句本王爱听的，就冲着这句，本王暂时原谅你了！”
　　“哈哈哈哈……”慧忠哈哈大笑，余立站在一旁，他跟随王爷多年，今日的确是王爷第一次能这么平静地和大和尚谈话。
　　用过午饭之后，齐司玉不想睡觉，又有些无聊，就提议：“萧大哥，今日天气好，我又难得能出来一趟，能不能去郊外游玩一下，我好久没看看外头的风景了。”
　　萧煜铭宠他，当然答应他。
　　两人一同骑着一匹马出游，马儿慢悠悠地四处乱逛，马上的两个人说着话，情意浓浓。
　　这美好的画面很快就被一些人打扰了。
　　“九皇叔！”
　　萧文翰从远处骑马过来，靠近才看清楚了萧煜铭怀中的月人。
　　“白公子？”
　　齐司玉看着许久不见的萧文翰，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一时愣住。
　　“喊睿王妃。”萧煜铭更正了萧文翰对他的称呼。
　　萧文翰这才反应过来，“睿王妃！”
　　原来真是白公子。
　　齐司玉点头回礼，看了眼萧煜铭。
　　“这是大皇子萧文翰。”
　　齐司玉急忙想弯腰行礼，却有些惊动了马儿，自己吓了一跳。
　　萧煜铭拍了一下马背，蠢货这才消停。
　　齐司玉有萧煜铭护在怀里，自然不会有事，松了口气，礼貌地喊了一声萧文翰，
　　“大皇子！”
　　“行了，不用跟这小子客气！”萧煜铭转头看着萧文翰，“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和一些朋友出来游玩，正在赛马，没想到就碰到九皇叔了。”
　　“朋友？什么朋友？”
　　萧文翰刚想回答，后面就有好几个人骑着马过来了，
　　“大皇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来人看清楚正在跟萧文翰谈话的人后，都沉默下马行礼，
　　“微臣参见睿王爷！”
　　萧煜铭看着这几个人，有些他认识，文妃的弟弟殷衡平，状元郎杜昊清，还有齐府大公子齐少辰。
　　“参见睿王妃！”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向齐少辰。
　　齐司玉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人怎么知道他是睿王妃？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萧煜铭挑眉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齐少辰，又看了眼完全不知情的齐司玉，“都起来吧！”
　　一个个青年才俊这才起身，杜昊清抬头看了眼一起和睿王坐在马上的月人，惊讶地开口：“白公子？”
　　齐司玉移开看着齐少辰的目光，看着杜昊清，想了想，“杜公子？”
　　“这是睿王妃，不是白公子。”萧煜铭继续开口纠正，“行了，你们既然出来游玩，那就放松些，本王和王妃也是到处走走而已，不打扰你们了。”
　　萧煜铭说完就拍了拍蠢货，蠢货似乎听懂了，转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蠢货跑了一段路才停下来，齐司玉头一次骑马奔跑，感受到风在身旁呼啸而过，整个人神清气爽。
　　蠢货停下来后，齐司玉深呼吸一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很开心？”萧煜铭笑着问他。
　　“嗯！这是我头一次骑马！感觉真舒服！”
　　萧煜铭看着他的笑脸，“想学骑马吗？我来教你。”
　　齐司玉还没答应，就发现身后的人下了马，一时失去背后的依靠，急忙夹住马背。
　　蠢货被他夹的不舒服，动了两下，萧煜铭连忙安抚住它，“放松点，你一紧张，蠢货也跟着不舒服。”
　　齐司玉深呼吸，慢慢放松自己，找回平衡。
　　“玉儿这会儿怎么变胆小了？”萧煜铭笑了一下，“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掉下马的。”
　　齐司玉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听他给自己讲解马上的姿势要求。
　　萧煜铭牵着马带着他走了一圈，慢慢放开手里的缰绳，齐司玉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稍微拍了一下马背，蠢货慢慢地跑起来。
　　萧煜铭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慢走着跟在他身后。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一支箭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出来，直指齐司玉，萧煜铭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施展轻功上马，踢了一下马肚子，蠢货立刻奔跑起来。
　　暗箭射不中目标，很快就有更多的箭矢从树林里同时被射出，一直躲在远处的暗卫纷纷出现，及时护住萧煜铭和齐司玉。
　　余一发射信号，通知更多的暗卫前来。
　　正在临风寺等候的白润和余立一见信号，立刻动身前去。
　　而在另一头不远处的萧文翰几人也发现信号，齐少辰立刻往那个方向去，萧文翰没来得及阻止他。
　　萧煜铭顾虑到怀中的齐司玉，调转马头想先离开，结果一下子就被包围。
　　刺客大约有二十人，黑衣蒙面，但如今最想让睿王死的，无非就是他一直在查的血剑盟。
　　刺客发起攻击，暗卫只有三个，抵挡不住这么多人，萧煜铭只能出手。
　　“玉儿，放心，有我在！”
　　齐司玉越是碰到这种杀人的场面，就越是镇定，“萧大哥，我没关系，你自己小心一点！”
　　刺客知道他们打不过睿王，今日改了目标，直往马上的月人攻击，萧煜铭看出他们的目的，气的急红了眼。
　　四个人到底敌不过二十几个人，蠢货感觉到危险，有些暴躁，但因为被训练过，所以没有撒开腿跑，只是偶尔移动好几步，只是齐司玉刚学会骑马，顿时有些紧张。
　　蠢货不知道被谁刺中了，顿时一痛，狂奔而起，齐司玉不敢放开手里的缰绳，尽量低下身子稳住自己。
　　萧煜铭急忙追上去，一边还要应付着那些刺客，险些被刺中。
　　齐少辰赶来的时候，就见到齐司玉一个人在失控的马上，蠢货受伤，奔跑了一段路就摔倒在地，齐司玉顿时被甩出去，齐少辰距离他有些远，已经赶不及了，幸好萧煜铭及时扑身接住他，才不至于受伤。
　　“萧大哥！”齐司玉惊魂未定，嘴里只会喊着心里念着的人。
　　萧煜铭刚才为了接住他，被一个刺客划伤了一刀，但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紧齐司玉，“没事了！”
　　两人还抱在一起的时候，又有刺客上前，想趁他们不备之际一刀刺下去，却被赶到的齐少辰先杀了。
　　萧煜铭立刻把齐司玉护在身后，看着齐少辰，齐少辰转身看着齐司玉，确认他没事，才放心下来继续跟刺客打斗。
　　余立和白润，以及其他暗卫也终于赶到，形势这才逆转。
　　齐司玉抓着萧煜铭的手，看到其他人都赶来了，这才安心，就看到了萧煜铭胳膊上的伤。
　　“萧大哥，你受伤了！”
　　萧煜铭抱着他，“我没事，你有伤到哪里吗？”
　　齐司玉摇头，他被萧煜铭保护的很好，一根头发都没掉。
　　萧文翰他们赶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余立留了两个活口，
　　“属下来迟，请王爷降罪！”
　　萧煜铭摆手，“无事，把人带回去大理寺，记住，让人看好了，别死了！”
　　“是！”
　　“九皇叔！这……”萧文翰下了马，身后跟着杜昊清和两个护卫。
　　“你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记住，护送好大皇子回宫！”
　　“余立，找人给蠢货看一下，它被刺伤了。”
　　“蠢货没什么事，我给他撒了药粉在伤口上了。”白润上前来，看到萧煜铭胳膊上的伤，“公子，王爷，先回临风寺吧！”
　　齐司玉点头，“让师父给你看看伤口！”
　　萧煜铭不想让他担心，“好。”
　　经过齐少辰身旁时，齐司玉停下来跟他道谢：“谢谢您！”
　　齐少辰微微点头，“不用客气，你自己小心点。”
　　齐司玉疑惑地点点头，他还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今日谢谢齐大少了。”萧煜铭看着他，心里有些怀疑，这可是齐景博的大儿子。
　　齐司玉转头看着萧煜铭，姓齐？
　　“王爷客气了。”齐少辰宠辱不惊，依旧瘫着一张俊脸。
　　回到临风寺，慧可给萧煜铭看过伤口，“皮外伤，也没中毒，没什么大碍。”
　　齐司玉松了口气，慧可看了他一眼，叮嘱萧煜铭，“以后出行多带些人，别逞强！”
　　“是，师父。”萧煜铭知道他是担心齐司玉，不过今日他也的确收到教训了。
　　送走了慧可，齐司玉推着萧煜铭躺下，硬是要让他休息。
　　萧煜铭哄着他，“你也陪我躺一下吧？”
　　齐司玉看了眼他包扎好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脱了鞋躺在他身旁，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萧煜铭哭笑不得，抱紧他，“我没事，你不要紧张！今天又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齐司玉不敢推开他，就怕碰到他伤口，“你有好好保护我，所以我不怕。”
　　“嗯，每次碰到这种危险场面，你总是最镇定的一个，但是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你也不能有危险！你受伤了，我心里不好受！”
　　萧煜铭心里难受了一下，“好，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嗯。”齐司玉放松了下来，“对了，萧大哥，今天救了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萧煜铭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他是齐少辰，齐景博的大儿子，也就是你的大哥。”
　　齐司玉惊讶地瞪大眼睛，开始回想，他有个大哥呀？
　　“玉儿不知道他？”
　　“呃……齐府的记忆对我来说有些遥远了，记不太清楚了……”
　　“忘了就忘了！反正齐府同你也没多大关系了。”
　　“嗯。”齐司玉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是记不大清楚了，不过，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的确有个哥哥对我不错的，不知道是不是他……”
　　齐司玉打了个哈欠，萧煜铭知道他累了，安抚着他睡过去。
　　如果他真对你不错，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他。
　　前提是他是无辜的。
　　齐少辰回到齐府，一个人走到青竹小院里，这里现在是他住的地方了。
　　“大少爷！”婢女出来迎接他，齐少辰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坐在院子里。
　　“您放心吧！”齐少辰把杯子里的茶水倒在地上，“玉儿如今过得很好！睿王很宠爱他，皇家的人，对他都很好。”
　　齐少辰说完，院子里的树沙沙作响，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画面里都是白若宁的身影，白若宁对他微笑，白若宁摸着他的头称赞他，白若宁喝下那杯茶，而下一刻的画面，闪现的是乔燕佟在茶里下的药……
　　齐少辰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