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31、复杂吗

　　夜空中群星闪烁，圆月高挂空中，京城里头热闹繁华，御花园里也歌舞升平。
　　只永寿宫宫中比较安静，太后和睿王夫妇，还有容妃一起用膳。
　　庄梓芳慈爱地看着萧煜铭和齐司玉，真该感谢大和尚，他的计划的确让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不过她可以事后再问问怡婷那丫头，她肯定是个知情人。
　　齐司玉低头吃饭，萧煜铭终于见到人了，而且还确认了对方就是自己早已娶进门的王妃，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玉儿别只吃饭，吃点菜。”庄梓芳说着齐司玉，眼睛却看着萧煜铭，示意他夹些菜给他。
　　萧煜铭心领神会，夹了些齐司玉平时爱吃的菜，“来母后这边不用太顾忌，喜欢吃什么便夹什么。”
　　齐司玉看着他越夹越多，阻止了他，“王爷，我这些就够了，您，自己吃点吧！”
　　萧煜铭只好停下，“听玉儿的。”
　　白容嘉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齐司玉和睿王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看睿王的眼神也不似作假，而且，能让他这么伺候的人，齐司玉怕是第一个了。
　　无论如何，这对齐司玉只有好处。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在这安静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三人又陪太后聊了一会儿。
　　“玉儿，这趟出行，可把大和尚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齐司玉点头，“我已经把东西交给圆心方丈和清真方丈了，母后，大和尚那里，我明日再去跟他说。”
　　太后点头，“途中没遇见什么危险吧！哀家这想着你就这么出行，还那么长的一段路，这心里就一直担心着。”
　　齐司玉站起来微微伏低身子，“母后别担忧，玉儿一路上都很顺利，没碰见什么危险。”
　　“母后别担心，玉儿一路有我陪着，没出什么事。”萧煜铭安慰了一下她，见大家都有些乏了，建议：“母后今日也乏了，我们早些离开，您也好休息。”
　　太后见白容嘉精神是有些不好了，又担心萧煜铭和齐司玉两个孩子刚回京城，肯定是累坏了，点头同意，“都散了吧！哀家也有些乏了。”
　　“明日儿臣再陪玉儿进宫陪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臣先行告退。”
　　“臣先行告退。”
　　出了永寿宫，白容嘉就停下来，“玉儿先回府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齐司玉有些不放心，“表哥要自己回去，这夜路……”
　　“放心吧！皇宫我比你熟悉！而且我这身边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
　　齐司玉见他坚持，只好同意离开。
　　萧煜铭和齐司玉走在路上，没有说话，后头跟着余立和白润。
　　“玉儿坐马车进宫的？”萧煜铭开口打破沉默。
　　齐司玉点头，眼睛一直看着地上。
　　“可否削我一程？”
　　齐司玉再次点头。
　　刚才在永寿宫里，有太后和白容嘉在，齐司玉还不觉得，这会才觉得有些尴尬，他心里又乱糟糟的，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萧煜铭也没再说话，回府的路上，马车里头安安静静的。
　　王大峰刚刚才知道原来跟王妃一路同行的那个男人就是睿王爷，吓得他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多亏了余立在前头带路，他才没走错方向，像平日里往睿王府后门走。
　　马车停在睿王府大门前，萧煜铭先下车，一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堆仆人恭迎他回来。
　　“奴才参见王爷！恭迎王爷回府！”
　　齐司玉刚要出车厢，一听到这么多声音，脚步顿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车去了。
　　萧煜铭知道又是雷茂森这个蠢货耍的把戏，也没让人起身，回身过去想抱齐司玉下马车。
　　“玉儿？”
　　齐司玉听到他喊自己，深呼吸一下，出了车厢，扶着白润的手下车。
　　萧煜铭看到自己落了空的手，收了回去，也没生气。
　　是该好好哄哄他。
　　“王爷。”齐司玉伏了一下身子，“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萧煜铭见他还是低头，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嗯，我……”
　　齐司玉起身，抬头看着他，想了想，正要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妾身参见王爷！”
　　齐司玉看过去，那女子有些熟悉。
　　对了，似乎是柳姨太。
　　齐司玉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掐了一下，握紧了双手。
　　“谢王爷。”齐司玉说完，匆匆走进王府。
　　“参见王妃……”柳姨太这才发现睿王妃也在，急忙对他行礼，但齐司玉这会儿真不想见她，完全不理会跪在一地的人。
　　萧煜铭本来还很高兴齐司玉终于看向自己了，还想听他说些什么，就被柳姨太的到来完全打扰了。
　　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辰，谁准你出院子的！”
　　柳姨太苍白了一张脸，她半年没见睿王了，今夜实在想他，一听到他回来就赶紧跑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妃也在。
　　“以后没本王命令，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萧煜铭刚说完，柳姨太美妙的身姿就倒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们，见到王妃不行礼，所有人，五十大板！”
　　跪在地上的仆人一个个瑟瑟发抖，尤其是雷茂森。
　　“雷茂森，八十大板！”
　　萧煜铭说完就进府，他担心齐司玉的状态，刚才他小脸苍白得很。
　　齐司玉的确有些难受，一进门都乱走，还是白润及时拉住他，“公子！”
　　齐司玉疑惑地看着他。
　　“公子认识路？”白润知道他心思凌乱。
　　齐司玉这才摇摇头，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景色。
　　“王妃，白润。”方海祥手里提着灯笼出现。
　　“方叔？您，怎么在这？”
　　方海祥笑了一下，“王妃，白润，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回竹居。”
　　齐司玉和白润只好跟在他后头。
　　“天色暗，王妃小心些。”方海祥小心提醒，“王爷早前进了竹居找王妃，得知王妃进宫看太后，也进宫去了，我就想，王妃或许会和王爷一同回府，所以到前门来等着。”
　　齐司玉回答：“哦，原来是这样。多谢方叔，这么晚了还等着。”
　　“我想着王妃从前门进府，大概不怎么认识路，有我带着方便些。英子还没睡，说是等王妃回去，让王妃尝尝她做的莲子羹。”
　　齐司玉笑起来，“英婶做的莲子羹，我也好久没吃过了，还挺想念的。不过都这么晚了，难为英婶还特意做给我吃。”
　　“不止有莲子羹，她还做了糯米团子。”方海祥笑着，“王妃出门一个多月，大家都很想你，英子见王妃瘦了许多，心疼得紧，一直念叨着要做些你爱吃的给你。英子说，她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王妃了，王妃对他们母子俩好，她无以回报，只能尽心尽力照顾王妃。”
　　方海祥念念叨叨的，齐司玉细细听着，烦躁的内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英婶和方叔，一直都这么细心照顾我，我何德何能……”
　　“王妃可别这么说，我和英子，白希是下人，这一辈子注定是王府的下人，但王妃救了白希，还把我们当家人一样，王妃的这份心，我们都会感激一辈子的。”
　　“这段日子，也还好有你们陪着我，我在王府地位这么尴尬，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你们愿意陪着我，对我好，我也十分感激。”
　　萧煜铭跟在后面，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感受复杂得很。
　　白润知道有人跟在他们后面，但是没有提醒齐司玉。
　　一路上齐司玉和方海祥一直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竹居，钱韦英果真还没睡。
　　“王妃回来啦！我煮了些莲子羹，还热着呢！喝一碗再去洗漱，晚上睡得香点。”
　　齐司玉点头，“多谢英婶。”
　　萧煜铭站在外头，听着里面平淡温馨的对话，叹了口气。
　　沐浴过后，齐司玉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竹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蟋蟀的叫声。
　　白润把烛火盖上，屋内暗了些许。
　　“公子睡不着。”
　　“嗯。”
　　白润往香炉里撒了些东西，“公子今日终于见到睿王了。”
　　齐司玉望着床顶，“嗯。是萧大哥呢。”
　　“公子有何打算？”
　　“打算？”
　　“白润记得，公子之前不是还很有勇气，说要让睿王知道，你也喜欢他的？”
　　齐司玉过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了。今晚跟他相处，我觉得很乱，为什么萧大哥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我真不知道该把他当萧大哥，还是睿王了。”
　　“公子，”白润停了一下，“我觉得，无论他是萧爷，还是睿王，公子对他的喜欢不是没变吗？今夜公子见到那两个女子，生气了吧！”
　　齐司玉呼吸一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白润。
　　“公子在乎萧爷，所以看到他身边有其他女人，才会生气，公子还是喜欢萧爷的。”
　　齐司玉轻微叹了口气，“没错，我吃醋了。但是当萧大哥成了睿王，一切原来还是不一样的，原来他已经有一个妾侍了，原来还有一个女子，可能还有更多女子也想嫁给他的。所以，我是不是还该喜欢他呢？”
　　“公子，感情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看萧爷也只对你好，公子不该退缩的。”
　　齐司玉有些惊讶，没料到白润会说这话，“我还以为白润不喜欢萧大哥……”
　　“我的确不喜欢萧爷，喜欢他的人是公子。萧爷就是睿王，公子既然也喜欢他，白润不会反对，我希望公子幸福。”
　　齐司玉笑了笑，慢慢睡过去。
　　是呀！管其他的，他既然喜欢萧大哥，那就把一切都跟他说清楚。
　　萧煜铭躺在屋顶上，听着屋里的对话，露出笑容。
　　今夜的月色真美！
　　第二日齐司玉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齐司玉看了眼时辰，已过辰时，摸着有点痛的头急忙起身。
　　白润听到屋里有动静，开门进来。
　　“白润，你怎么都不叫醒我，这么晚了，给太后请安都晚了。”齐司玉自己洗漱好，拿过白润手里的衣服换上。
　　“公子不必紧张，公子出门回来，身体劳累，太后娘娘体恤，清早永寿宫来人了，太后让王妃好好休息。”
　　齐司玉换好衣服，“还是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的病刚好，我还是有些担心，进宫看看才安心。”
　　“好，公子用过早膳再进宫吧。王爷一直在外面等着你。”
　　齐司玉抬眼看他，一脸惊讶，“王爷？”
　　白润一脸淡定，“是，王爷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等公子一起用早膳，再进宫。”
　　齐司玉任由白润把他的头摆好梳发髻。
　　出了房门，齐司玉果真见到萧煜铭正坐在院子里，没见英婶和白希。
　　萧煜铭看着他，笑了一声，“醒了，过来用早膳吧。”
　　齐司玉走到他面前，“王爷……”
　　萧煜铭阻止他行礼，“跟我不用多礼，以后都不用。”
　　齐司玉抬眼看他，点点头。
　　萧煜铭牵起他的手坐下，陪他用早膳，又陪他进宫给太后请安。
　　睿王夫妇到永寿宫的时候，永寿宫里正好有其他人在。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头一次见睿王夫妇两一起进宫来，欣慰地点点头。
　　“平身吧！”太后开心地笑着，看起来气色很好，“哀家想你们才刚回来，肯定是累坏了，知道你们孝顺，才特地派人去王府让你们免了今日的请安，结果怎么还是进宫来了！”
　　“玉儿孝顺，今日睡晚了些，还是要坚持来给母后请安，儿臣已经劝过了，可他就是坚持。”
　　太后喜爱齐司玉，这事整个皇宫都知道，“玉儿，过来坐哀家旁边。”
　　齐司玉上前坐下，太后看着他的脸，
　　“你这孩子，脸色这么差，你这孝心哀家知道，请安的事也不用天天来！就是固执！你这身子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
　　齐司玉摸了摸脸，忍着头痛撒谎：“玉儿没事！许久不见母后了，臣就想进宫陪陪您。”
　　殷蔓语在一旁，脸上的微笑有些勉强，但忍住了，“民女参见王爷。”
　　“嗯。”萧煜铭没去看她，他也觉得齐司玉脸色不大好，“母后，儿臣找皇兄有事情谈，您和玉儿就先聊着，呆会儿我再过来接他。”
　　“行了，你们有正事谈就赶紧去，玉儿这你别担心，有母后在，没人欺负得了他。”
　　太后这话说的明显，殷蔓语脸色有些苍白，她讨厌这个抢了睿王妃位置的月人，所以这两日总是忽略他的在场，本以为太后娘娘平日里宠爱自己，便有些肆无忌惮了，现在看来，是她犯蠢了。
　　萧煜铭离开前也瞪了一眼殷蔓语，眼底的厌恶和警告很明显，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齐司玉心里好受多了。
　　“蔓语，哀家和睿王妃有些话说，你也在这这么久了，要出宫也是时候了，免得太晚。”
　　殷蔓语战战兢兢地行礼告退，双手紧紧捏着手帕。
　　齐司玉陪太后聊了许久也没见萧煜铭回来，太后喝了药，有些犯困，齐司玉见她乏了，便先告退。
　　“母后，我在外头花园等一等就行了，您就安心先休息吧。”
　　庄梓芳怕他一个人闷在宫里不自在，点头同意他告退。
　　齐司玉走在御花园里，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更厉害了。
　　“公子，你怎么了？”白润扶着他，这才发现他身体有些烫。
　　“公子，他发热了？”白润牵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大概是风邪入体了，白润，我头疼得厉害。”齐司玉感觉身子有些没力。
　　白润皱紧眉头，这病来势汹汹，喊来暗卫，“去跟王爷说一声，王妃病了，我带王妃先回府。”
　　暗卫得令离开，白润扶着齐司玉正要离开御花园，就碰见在这里赏花的文妃和殷蔓语。
　　这会儿周围没其他人，殷蔓语刚才又受了气，但想到太后娘娘和睿王的警告，到底不敢生事。
　　“见过文妃娘娘！”齐司玉忍着不适行礼，文妃却一向是个骄横的人，知道殷蔓语刚才因为他受了些气，这会儿阴阳怪气的说话，
　　“睿王妃也有闲情来逛御花园！这受了宠就是不一样啊！皇宫四处都能横着走了。”
　　文妃没让他免礼，齐司玉只好一直弯着膝盖，“回文妃娘娘，臣只是想出宫回府，不小心走到御花园里了。”
　　“哦，是吗？”文妃手里捧着花，没去看他。
　　“臣先告退了。”齐司玉刚走两步就被殷蔓语喊住，
　　“睿王妃请留步！”
　　齐司玉回头看她，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睿王妃，蔓语在这无礼了，但有些话，蔓语不得不说。睿王爷对睿王妃根本就无意，但碍于是皇上和太后赐的婚，才不得不娶你，蔓语心系睿王，看着睿王娶了个他无意的月人，我就心疼。所以我在此拜托睿王妃了，请你离开睿王。”
　　齐司玉头很疼，眼睛已经快看不清楚东西了，耳朵也有些耳鸣，耐心听她说完，心里叹了口气。
　　这女人有些自以为是了。
　　“殷小姐，睿王爷的心思，不是你能揣测得了的，再说了，你说的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件事还轮不到殷小姐操心。”
　　殷蔓语听他这么说，气极，“你个不知好歹的，不过是个低贱的月人，还是庶子，若不是拜了慧可大师为师父，就你这身份，凭什么配的起睿王爷！”
　　“谁准你侮辱本王王妃！”萧煜铭和萧煜宏刚到御花园，就听见殷蔓语尖锐的声音，萧煜铭顿时气极，对着女人也不客气。
　　齐司玉听到萧煜铭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