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18、真凶

　　街上的吆喝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小孩子的玩闹声，挂在街边的灯笼已经开始被点亮了。
　　白玉华坐在窗边看着街景，一派祥和，虽然中州城内因为季府闹鬼事件搞得人心惶惶，但这连续三天的庙会倒是让大部分百姓都安心了。
　　“公子今夜还要去逛庙会吗？”白润给他重新添了杯茶。
　　白玉华没有回答，倒是反问：“白润，我们来这已经第三夜了吗？”
　　“公子怎么忘了？”
　　“这几天玩得有些疯了。”白玉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萧大哥还在查季府的事吧……一直都没有结果吗？”
　　白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还没抓到犯人。”
　　“都好几天了还没抓到吗？”白玉华皱着眉头，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
　　白润同他一起生活多年，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干嘛，反对道：“公子，圆心方丈说了季府事件事关朝廷，让你不要参与其中，你忘了吗？”
　　白玉华嘿嘿笑了两下，白润还真了解他，“白润，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案件，实在好奇得很，再去一次，行吗？”
　　白润摇摇头，立场坚定。
　　“公子觉得无聊，我们就再去逛逛庙会，不然就去云隐寺找圆心大师，他也很欢迎你。”
　　白玉华摇摇头，他已经逛了两个晚上的庙会了，都开始腻了。至于找圆心大师，等回到京城，他又得日夜研读佛经，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他可不想再总是围绕着佛经转了。
　　白润看他泄气的样子，有些不忍，白玉华难得出门一次，这几日游玩的地方多了，少年人顽皮的心性都暴露出来了，像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被困在王府里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今晚我们再出去逛一逛吧！玩了两天了，倒是忘了买些东西，出发前答应过白希给他带礼物回去的，要是两手空空回去，他该闹腾了。”白玉华不再想季府的事。
　　“嗯。”
　　刚走出门口，白玉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于是停下脚步盯着那背影看了许久，在对方刚转进另一个街口的时候，白玉华拉着白润直接追上去。
　　“公子认识那人？”
　　白玉华紧盯着那身影，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对方，“白润不觉得那身影很熟悉吗？”
　　白润观察了一会儿，“像那位季公子？”
　　“嗯，他的侧脸也很像。”
　　“可他并不是。”
　　“可以乔装打扮的，再者，快入夜了，虽然灯火通明，但这人还戴着帽子，正常吗？”
　　白润看到前面那人刚停下脚步，就拉着白玉华走进一个店里，对方正好转过脸来，那张脸同季柯颐只有六分相似。
　　“公子怀疑那季公子？”
　　“前天晚上刚碰到他的时候，我还没多想，后来回到客栈，我才觉得奇怪。这季公子跟大当家进了中州城逛庙会，可我之前在山寨里，分明听出来他们同中州刺史是有仇的，怎么会有那心情来逛庙会？而且，季公子姓季，跟闹鬼的季府，会没有关系吗？”
　　“公子还要继续跟？”白润脸上写满不赞成。
　　白玉华继续跟上，“好不容易碰上了，当然得跟。季公子也算对我有恩，他又不像作恶之人，若闹鬼事件是他做的，怕是里面有什么隐情。”
　　“据说季府当年满门一夜被灭，看来那凶手还是漏掉了一个。”
　　“杀害季府的凶手一直没有被找到，难道季公子是想引出凶手？”
　　“公子！”白润拉住他躲在拐角处，看到那人进了一处府邸的后门。
　　白玉华看他进去之后，走到那扇门前，又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城内的住宅区，季府也在附近。
　　白润动作很轻地推了一下门，对着白玉华摇摇头，两人只好先离开巷子。
　　“公子，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里又没什么灯火，我们先离开。”
　　白玉华摇摇头，“我们去找找季府的具体位置。”说完他就直接走在前方，白润想阻止却阻止不了。
　　“公子不应该涉险的。”
　　“有你在，不会有危险的。”白玉华兜兜转转，还没找到，“季公子进的是一个后院，那府邸不大，如果要到季府作案，估计得通过地道。”
　　白润拿他无法，只好警惕起来，越走越不对劲。
　　“公子，这附近藏着许多暗卫。”
　　白玉华一听，停下脚步，看了看那些屋顶，不过以他的眼力是看不见的。
　　“是萧大哥的人？”
　　白润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也应该是，这些暗卫武功好，人数也不少，除了姓萧的，估计没人雇得起。
　　猜到这里的暗卫是萧煜铭的人，白玉华没有再去在意，继续寻找季府，很快他们就发现一处破旧的墙，白润上墙看了一眼，点头表示里头的确是破败的季府。
　　白玉华舒了口气，终于找到季府了，从刚才那处院落到这里，这地道的距离可不小。
　　“白润，带我进去。”
　　白润落地，“不行！公子不能冒险！”
　　“可是我们都找到这里来了！”白玉华知道白润固执，只好另外想办法。
　　“不然你去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说清楚事情，让他们跟萧大哥说。”
　　“好。”只要白玉华不是以身涉险，白润一切都好商量。
　　两人刚要动作，就有一个身影出现，白玉华吓得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来人是余立。
　　“请公子跟属下走。”
　　“好。”白玉华点头跟上余立，发现对方带着他进了季府的后门。
　　自从季家满门一夜被杀之后，季府就一直空着没人敢靠近，所以季府里头已经杂草丛生，整个季府都十分破败。
　　“路不好走，请公子小心点。”余立回头说了一句。
　　“嗯。”白玉华点点头，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这里没有灯火，只有月光照耀，走起来的确有些吃力。
　　走了一会儿，最前头的余立就停了下来，白玉华因为一直盯着他的脚，见他停住脚步也跟着立刻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玉儿还是不听话，说了这里危险，还要过来。”
　　白玉华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就看到萧煜铭朝着自己走来。
　　“萧大哥。”
　　“为什么不听话？”萧煜铭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往前走，“若不是暗卫们知道你，保不准要把你当犯人抓起来了。”
　　白玉华这才想到这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追着一个人到这附近，觉得有些可疑才过来看看的。”
　　“什么人？”萧煜铭带他进了一处房间，余立一关上门，屋里头一篇黑暗。
　　“一个长得很像季公子的人，脸只有五六分相似，但身形基本一样。”白玉华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到萧煜铭的脸，悄声跟他汇报，“我和白润跟在他身后，发现他进了附近一家院子，那门被锁住了，我们只好到处转转，就走到季府来了。”
　　“季公子？玉儿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萧煜铭觉得小孩真的长大了，而且还很聪明。
　　“前晚碰见他之后，那天晚上我有点睡不着，就想了一下，觉得季公子跟那大当家的有些奇怪，又想到季府闹鬼，季公子也姓季，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萧煜铭看他基本都猜对了，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下还真是没用，让他们跟一个人都跟丢了。
　　“玉儿既然猜到这么多，就应该跟我说，而不是牵涉其中。”
　　“萧大哥，你是不是查清楚整件事情了？”白玉华聪明地转移话题。
　　“嗯，季柯颐的确是季府唯一存活的人，他是前中州刺史季绍彦的孩子，也是最有可能闹出闹鬼事件的人。本来我还在想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些事的，这点倒是被你抢先查到了。”
　　白玉华笑了笑，“我怀疑从那处院落有地道通往季府，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到季府中做事的。”
　　“余立，把人手都调到附近来，给我打起精神观察季府，先别惊动季柯颐。”
　　“是。”余立领命离开。
　　“萧大哥，你要抓季公子吗？”
　　“不抓他，我们要等他的目标人物出现才行。”
　　“目标人物？”白玉华想了想，“季公子辛苦制造闹鬼现象，目的是……为了引出当年的凶手吗？”
　　“对。”
　　“可是，凶手会相信有鬼吗？”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信的。
　　“可能信，可能不信。就看那凶手会不会做贼心虚了。”萧煜铭笑了一下，“不过，就算不信，凶手也肯定会现身，他得抓住始作俑者。”
　　白玉华点点头，按照凶手的残忍度，要是季公子落入他的手中，只怕会没命。
　　“季公子为何要这么做？真引来凶手，他一个人怎么对付？”
　　“他有自己的想法，玉儿不用为他担心。”
　　“萧大哥，这附近都是你的人？那官府的人都不管吗？”
　　萧煜铭在黑暗中冷笑，“中州刺史涉险贪污案，已经被捕了。”
　　“哦。”白玉华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萧大哥，你是朝廷派来的人？”
　　萧煜铭盯着白玉华看，黑暗中他的眼睛似乎更亮了。
　　白玉华也看着他，听到他愉快的笑声，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能问吗？”
　　“玉儿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萧煜铭又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白玉华跟着笑了下，“萧大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隐瞒身份都是正常的，我懂得的。”
　　“哦？这么说来，玉儿想必也向我隐瞒了身份，你这是愿意告诉我了？”
　　白玉华不再笑了，在黑暗中同萧煜铭对视，屋里没有一点声响。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响，众人立刻看向外头，没再多说话。
　　那些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听着像人的哭声，围绕着整个季府。
　　余立来到萧煜铭的身旁，小声报告：“爷，声音到处都有。”
　　“这些声音听着杂，但一定有来源，派人去查，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
　　白玉华仔细听着那些声音，甚至走进窗台边上辨认。
　　萧煜铭走过去拉住他，“玉儿听出来了吗？”
　　白玉华再听了一会儿，“不是哭声，像是风声。”
　　“聪明！”萧煜铭有内力，听到的声音自然比他清晰大声，第一晚他就知道了。
　　“萧大哥，有找到季公子在哪里吗？”
　　“书房，那里发出的声音最大，而且，最容易引来凶手。”
　　萧煜铭话才说完，屋子外头就亮了起来，散发着蓝色的火焰。于是他打开一条门缝，外头果然是那些所谓的“鬼火”。
　　“哼！”萧煜铭索性把门打开，牵着白玉华的手往外走。
　　“公子！”白润没拉住白玉华，只好跟上。
　　“去主院看看。”
　　三人刚踏进主院，就看到房间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很快整个主院就灯火通明，那些“鬼火”依旧在屋外飘着，哭喊声还在继续。
　　萧煜铭带着白玉华飞快躲进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这诡异的场景。
　　白润皱紧眉头，他发现主院四周没有暗卫在，似乎连那个季公子也不在。
　　这些诡异的现象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屋子里头的灯火慢慢灭了，声音也开始变小，很快主院又陷入黑暗，四周也平静下来，只有那些“鬼火”还在燃烧。
　　等最后一团鬼火都燃烧完，主院又变成那破败的景象，四周依旧平静，没有一个人出现。
　　白玉华等了许久，发现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依旧没有收获。
　　正在大家都要放弃的时候，主院前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悄无声息，没人发现他从哪里出现的。
　　萧煜铭看着那身影，抓着白玉华的手紧了紧，弄得他有些痛，但不敢出声。
　　“哼，装神弄鬼，不就是想引我出来，现在我来了，怎么不敢现身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白玉华听着都觉得头痛。
　　白润立刻遮住白玉华的耳朵，来人内力高强，连说话都带着内力，再听下去，白玉华只怕会受不住。
　　那女人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人出来，耐不住只好主动攻击，直接冲着萧煜铭他们的方向去。
　　主院里只有一个呼吸，就在这个方向。
　　萧煜铭上前接住对方发难，那女人没想到还有一个高手在，一开始有些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
　　白玉华看着萧煜铭跟那个女人过招，身边又突然冒出几个黑衣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余立在。
　　“奉爷的命令，属下们在此保护公子。”
　　“我没事，有白润在，你们快去帮萧大哥吧！”
　　“公子不必担心，这女人的武功还比不上爷的，而且他们两人过招，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白玉华只能在一旁担忧地观望。
　　跟萧煜铭过招的女人功夫的确不错，但却比不上他，那女人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想着找机会逃走。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就突然又有一个人出来插手，二人战局又变成了三人战局。
　　后面出来的那人正是季柯颐，他武功并不好，却偏偏只对着那女人攻击，很快就被打出去，白玉华刚要让白润出手救他，又见一个人出现。
　　“你根本打不过她，为何还要逞强！”
　　季柯颐发现救自己的正是庄凡哲，一落地就甩开他的手，还想着要跟那个女人打，结果就被庄凡哲拉住，还被他气急败坏地骂了句。
　　“不用你管！”
　　庄凡哲气的眼红，又舍不得再对他发脾气，“我知道你想抓住她，我替你抓！”说完就一招打向那女人。
　　季柯颐还想上前，就被人拉住，“你不是她的对手，别去拖累人！”
　　来人正是萧文翰，这次他是跟随九皇叔出来历练的，这两夜的监视他自然也参与其中，同那些暗卫一样躲在暗处。
　　白玉华看到萧文翰，有些惊讶，但场景不对，就没出声叫他，却见对方看向自己，点了一下头就移开了视线。
　　有了庄凡哲加入，女子出招越来越多破绽，很快就受了伤，眼看着要败了，突然从衣袖中撒出毒粉，本以为对方会中招，却不知两人都是江湖老手了，这点把戏他们一直防着。
　　萧煜铭屏住呼吸，闭着眼睛挥了一掌，把毒粉往反方向吹，结果倒是让始作俑者中招。
　　毒粉药性强烈，一沾上那女子就倒在地上吐血，暗卫们因为蒙着脸，立刻上前捉住她。
　　庄凡哲在毒粉撒出的时候就转移方向，还没对女子出招就见对方被毒倒在地，只好收手，刚好被对着他来的萧煜铭踢中。
　　“庄凡哲！”季柯颐见他倒地，正要上前去，才发现自己也被那些暗卫控制住了。
　　“放开我！”
　　萧煜铭见三人都被控制住了，拍了拍衣袖，确认毒粉没撒到自己身上，一脸淡然。
　　“你可是季府唯一活着的人，又是闹鬼的始作俑者，我可不能放开你。”
　　季柯颐皱紧眉头，试图挣脱，却没有用，“可我并未伤人，有什么罪！”
　　“但你扰民了。整个中州就因为你‘闹鬼’而搞得乌烟瘴气的。”
　　“哼！”季柯颐无法挣脱，只好任由他们抓着，“搞得中州乌烟瘴气的是那中州刺史！”
　　“那我也不能放过你！毕竟你是季绍彦唯一的孩子了，想必你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季柯颐瞪着眼前的人，“没错，我是季绍彦唯一的孩子，那又如何！他何曾当我是他的孩子，我也没把他当做我爹！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没用！”
　　“啧！这些话你觉得我会信？”
　　庄凡哲插嘴道：“柯颐是月人，在季府地位低下，如果你想从他口中得知季绍彦的秘密，是不可能的。”
　　萧煜铭转头看他，庄凡哲表情坦荡，眼睛直视对方。
　　站在季柯颐一旁的萧文翰接到萧煜铭的指示，对季柯颐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失礼了。”然后就掀开对方的衣袖，的确有月人的标志。
　　萧煜铭在傍晚时候就得知季柯颐的身份，以及他在季府的地位，现在查实了，也没多大惊讶。
　　“月人身份是真的，可你这样不要命的报仇，不是没有感情吧？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爹的事情！”萧煜铭靠近他，气势全开，
　　“例如，血剑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