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16、中州闹鬼

　　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才早晨，夏蝉就鸣叫得十分用力。
　　中州的城门口没有几个百姓出入，守门的侍卫都躲在阴凉处偷懒着。
　　远处一辆朴实的马车正在靠近，一个士兵见了，看出是外来人士，才招呼了同伴一声。
　　白玉华掀开车帘一角，发现临近城门口了，路上也就一两个人，显得有些荒凉。
　　“这中州看起来不像热闹的地方。”放下帘子，白玉华就问萧煜铭。
　　萧煜铭也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看来中州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了。
　　“的确是有些荒凉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马车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被守门的士兵拦下了，车夫熟练地停下了马车，一张老实脸上出现了讨好的笑容，“两位官爷，这是还要先盘查吗？”
　　官兵见这马车朴实不奢华，车里头也没人出来，有些傲慢地回答：“你们是北边来的？不是中州人氏？”
　　车夫老实回答：“我们是外地来的，进中州办点事，烦请官爷们通融通融！”
　　官兵走进马车，对着里头的人说：“北边来的，你们没有碰到山贼？还请里面的人露个脸，让我们看看。”
　　话刚说完，马车的小门就被打开，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们，“我们的确遇到山贼了，却被打跑了！想查爷我？让你们大人来！”
　　刚才还很嚣张的官兵顿时被唬住了，眼见马车里的男人周身华贵，气势威严，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这位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最近城里头风声紧，上头要求我们要严格盘查，有得罪爷的，请饶了小的！”
　　萧煜铭黑着脸关了门，官兵也让开来，马车顺利进了城。
　　马车里头，白玉华听到了刚才官兵的话，有些奇怪，“城里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煜铭看了眼有些萧条的街道，皱起眉头，情况或许比他想得要糟糕。
　　等他们在客栈安定好，小二才给他们解疑。
　　“两位客官刚进城，不了解情况，这中州城……”小二笑眯眯地收了银子，考虑了一下，靠近了一点，悄声说：“前些日子，中州前刺史的府邸出现邪物了，有好些人碰见了，半夜还经常能听到那些声音，搞得人心惶惶的，刺史大人又一直解决不了，已经有好些人出了城了。”
　　白玉华听了，不确定地问：“邪物？”
　　小二点点头，看他的表情，张口悄声再解释：“闹鬼了！”眼珠子还左右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人听到。
　　萧煜铭听了，挑了挑眉头，摆手让小二出去端吃的，心里只觉得这中州刺史实在荒唐，冤假错案就算了，如今出了闹鬼这种可笑之事也无法解决，看来的确是无用了。
　　白玉华安静地没说什么，他自身的经历其实就算得上灵异，闹鬼这种事，他如今还真不确定真假了……
　　白润倒了杯热茶给白玉华，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安慰他：“公子可有不舒服的？”
　　白玉华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在想那小二说的事。”
　　“子虚乌有。”萧煜铭看着外头街道上急匆匆的几个人，一个个神情慌张，摇摇头，“这种鬼怪之事，一个中州刺史都解决不了，真是无用。”
　　白玉华随着他的视线看出去，这个时候，街道上却没有多少人，这“闹鬼事件”影响还是挺大的。
　　三人吃过饭后，小二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各自先去休息。
　　白玉华奔波了许久，身体本来就一直硬撑着，躺在客栈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直到晚饭前才被白润叫醒。
　　“我知道公子很累了，但晚饭还是得准时吃。”
　　白玉华穿好衣服，笑了笑，脸上还是有些没精神，“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若是再睡下去，半夜该睡不着了。”
　　两人决定去大厅吃饭，小二知道他们大方，殷勤地伺候着。
　　白玉华叫了两个菜，然后才反应过来，“白润，萧大哥呢？”
　　白润摇摇头，“下午见他出去了，似乎还没回来。”
　　白玉华想到了中午听到的事，大概萧大哥去处理了，他本就是为了中州刺史而来的。
　　白玉华安静吃饭，因为他们坐在窗台旁边，有些微风吹进来，挺舒适的，天也逐渐暗了下来，街头的灯笼都亮着。
　　看到外头烛火通亮，白玉华好奇地问正在收拾饭菜的小二，“小二，这街上怎么这么亮？”
　　小二笑了笑，“这位客官，今日正是庙会的第一日，所以外头灯火通明。”
　　“庙会！”白玉华的眼神亮起来，他还没参加过真正的庙会，听是听说过，似乎是挺热闹的。
　　白润看他想出去见见的神情，问了小二：“不是说闹鬼吗？这庙会还会有人参加？”
　　小二一顿，神情有些扭曲，“呵……这……闹鬼之事的确闹得挺严重的，正因为如此，官府才大力举行庙会，号召大家多去云隐寺上香祈福，驱散邪物。”
　　白玉华听到云隐寺，想起自己来中州的目的，打算先探听一番。
　　“中州的云隐寺似乎很有名，能跟我们说说吗？”
　　小二接过白润给的小钱，笑眯眯地给他们介绍，“我们中州的云隐寺，香火旺盛，寺里的主持方丈跟大和尚交好，慈悲为怀，经常帮助中州百姓解难，大家都很敬佩他……”
　　白玉华同白润走在街上，街边挂满了灯笼，烛火通明，同白日里萧条的街景不同，这会儿百姓还挺多的，甚至还有些小孩在玩闹，不过身后都紧跟着大人。
　　白玉华好奇地到处看，到处逛，碰到感兴趣的小摊就停下来看看。
　　“公子，要捏面人吗？”
　　白玉华看着老师傅熟练的手艺，捏出来的面人栩栩如生，有趣极了。
　　“不用了，我就看一看。”
　　老师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给旁边几个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孩捏面人。
　　白玉华看他捏完一个小面人后，就离开去下一个小摊看，白润一直紧跟在他身后。
　　等逛的有些尽兴了，白玉华才对白润说：“今夜真是热闹，同白天完全不同，看来庙会的作用还是挺大的。”
　　“的确，有这庙会，还有那云隐寺在，百姓还是安心的。”白润给他小心挡了一下到处跑闹没看路的小孩，“不过，若那中州刺史不能尽快把闹鬼事件解决，情况还是很难说。”
　　白玉华看着身旁那些人紧张的神情，点点头，刚才听了小二描述了云隐寺方丈圆心大师的事迹，对这位没见过面的方丈心生敬佩，有圆心大师在，中州百姓到现在才没有因为闹鬼事件乱起来，可惜这次圆心大师却一直没有出面解决，连中州刺史都无法请他出来，倒是有些奇怪。
　　白润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公子，只怕那闹鬼事件不简单。至于圆心大师，佛门弟子不好参与朝廷事件，大概是这样吧。”
　　白玉华点点头，的确是这道理，师父总是提起他们同皇家之间微妙的关系，双方为维持这段关系的平衡都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看来在地方区也得如此。
　　两人本就朝着云隐寺的方向走，这会儿正快要到达了，人也越来越多，继续往前走一段，除了人，就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眼见着越来越拥挤，白玉华决定先离开，等白天，或者庙会过了再进云隐寺。
　　“没想到人这么多！”好不容易摆脱人群，白玉华松了一口气。
　　“公子没事吧？”
　　“我没事！”白玉华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烟灰，决定慢悠悠地继续逛。
　　随着人越来越多，白玉华和白润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结果越走四周越安静。
　　“公子。”白润拉住白玉华的手，“该回客栈了。”
　　白玉华看了看四周，“白润，这里怎么那么安静？也，没什么灯火……”
　　白润看了一下就明白了，“看起来是住宅区。”
　　白玉华点点头，顿时想到了中午小二说的，“那小二说，闹鬼的地方是季府，会不会是在这附近？”
　　“估计是在附近，这里没什么人，连烛火都没有。”白润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偶尔路过的人脸色匆忙，来去匆匆的，更加确定。“公子，我们还是回客栈吧！”
　　白玉华摇摇头，“白润，我想去看看。”见白润一脸的不赞同，他还是坚持，“就在附近观察一下，鬼神之事，本就虚假，你我都不信，没什么可怕的。”
　　“公子，这闹鬼之事，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针对中州刺史的，我们这样贸然前去，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白玉华愣了一下，往前继续走，“白润猜到了。”
　　“不难猜。”白润看他继续向前，知道他固执，只好跟上，“这是官府的事，公子何必参与？”
　　白玉华没有回答，白润不信鬼神，但他因为自身特殊，所以倒不是全不信的，刚开始听说时，他的确吓了一跳，后来冷静下来了，他也看出门路来了。
　　可为何还要前去查看一番，白玉华也说不清楚心里的情绪，就只是决得要去看看。
　　“也不知那中州刺史同季府有何恩怨？竟要这般作弄他？”
　　“上一任的中州刺史出自季府，大概又是朝廷的事吧。”
　　白玉华一边到处观察到底哪处府院是季府，一边思考着那闹事之人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若只是这么小闹，这人迟早都会被抓到，对中州刺史也不会有多大损害，所以，若真是要对付那刺史，做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作用。
　　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白玉华沉思着，两人拐了一个弯，面前就出现一座府邸，白玉华抬头就看到门口上面一块写着“季府”的门匾。
　　白玉华和白润停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季府，府邸很大，已经破败了，但还是能找到曾经繁华的影子。
　　白玉华看了一会儿，语气疑惑地问：“季家……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润给他解释：“听说，季家所有人是在一夜之内被灭口的。”
　　白玉华转头惊讶地看着白润，不确定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也是大晅最大的悬案之一。当年季家一百多人口，在一夜间被灭口，周围人家丝毫不知情，季府大门也一直紧闭着，还是第二日傍晚，有送东西去季府的人，怎么拍门都没反应，大家才意识到季府已经一天都没人出来了，最后有人撬开门，才发现里头已经没有活人了。”
　　“一夜灭门……”白玉华悄声说出口，看着面前那座府邸，叹了口气，心底有些惧怕，怎样才能做到一夜灭门而毫无人知的。
　　白润看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白玉华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身想离开，才刚跨出一步，就听到一阵怪声。
　　像风声呼呼，又像人在哭喊的声音，又夹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白玉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季府，怪声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白润挡在白玉华身前，戒备地看着四周，声音不是很大，而且模糊，但听着还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而且夹杂着越来越多的声音。
　　白玉华刚开始的确被吓到了，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听着从季府里头传来的声音，仔细分辨着，无奈隔着一大段距离，始终分不清声音是从哪个角落来的。
　　就在白玉华仔细分辨的时候，季府里头突然冒出些光亮，蓝色的光。
　　白润见了，拉着白玉华的手，“公子，走！”
　　白玉华反而拉住白润，“白润，等等，我想去看看那些光。”
　　白润当然不会让他过去看，白玉华无法，他大概知道这些“鬼火”是怎么出现的，想去确认。
　　“砰”的一声，季府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来，白玉华吓了一跳，正是深夜时候，四周人家也没有点灯火，到处黑漆漆的，季府大门敞开着，就像一个洞口，里头有些“鬼火”飘荡着，还有那些嘈杂的声音。
　　白玉华朝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那闹事的人究竟藏在哪里了，这些声音和“鬼火”又是怎么来的？
　　白润拉住往前走的白玉华，“公子！”
　　白玉华见白润一脸不同意，考虑了一下，“走吧！”
　　两人正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些脚步声，夹杂着一点说话声，
　　“快！又出来了！”
　　白玉华停住脚步，想跟白润说话，就被一只手拉住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呜！”白玉华被吓到，挣扎着就听到身后的人在他耳边悄声说话，
　　“玉儿不乖了，怎么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白玉华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止了挣扎转头看向对方，正是出门办事的萧煜铭。
　　萧煜铭笑着看他，拉着他再进去一些，见他要开口说话，急忙阻止他，给他做了禁声的手势。
　　白玉华不敢发出声音，这才注意到那些脚步声更近了，转头看着大街，白润也已经闪身进了巷子，略有些不满地瞪了眼萧煜铭。
　　很快大街上就出现几个官兵，他们停在季府门前，隔着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府里头，仔细点看还能发现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正在发抖。
　　那些官兵停在门口一会儿，愣是没一个人敢进去里面查看，他们也似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好，互相看了看，谁都不肯第一个上前。
　　萧煜铭摇摇头，拉着白玉华的手，“我们先走。”
　　白玉华点点头，随着他离开。
　　回到人群中，白玉华这才放松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
　　萧煜铭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皱着眉头，“知道怕了？明知道那里有古怪，为何还要去？就不怕真遇到什么？”
　　白玉华抿了抿嘴，认错道：“我跟白润出来游玩，因为人太多了，就往人少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到季府门前了……”
　　萧煜铭看着少年人委屈的样子，也不生气了，笑了起来，“那地方如今不太平，不好靠近，出来玩可以，别再去那里了。”
　　白玉华点头应下，街上的人似乎少了一点，萧煜铭身材挺拔，样貌又是一等一的好，走在路上很是引人注目，还有些时不时跟同行的人悄声讨论着。
　　注意到周围人的注目，白玉华也抬头看向萧煜铭，街上灯火阑珊，衬得他眉眼都温柔了许多，温柔得白玉华心跳都有些乱起来。
　　美色误人！
　　白玉华移开视线，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开始念经文平复心跳。
　　萧煜铭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看到对方似乎没什么兴致，问：“累了吗？”
　　白玉华白天里休息过了，这会儿还不想回去躺着，摇摇头，“不累。萧大哥，你进去过季府了吗？查得怎么样？刚才那些奇怪的声音和火是怎么回事？”
　　白玉华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就比人多了些知识，鬼火他还知道原理，就是那些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煜铭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又见他一脸好奇，“玉儿不怕？”
　　“怕？”白玉华愣了一下，没见到现场他还有些怕，现在倒是不会了，“本来听小二说的时候，是觉得有点诡异，刚才看到现场，就不怕了……那些鬼火，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哦？玉儿还知道这个？”
　　“嗯。”白玉华点点头，“我平日里喜欢看书，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萧大哥也知道？”
　　萧煜铭笑了笑，点点头，“案子查多了，比鬼火还奇怪的东西都见过。”
　　白玉华听他这么说，心里羡慕得很，可以自由自在到处行走，见识到更多的人和地方，这样的生活一直是他心里所向往的。
　　“玉儿这几日就别靠近季府了，别被牵连进去了。”
　　“嗯。”白玉华也不想惹事，他身上还有任务，身份也敏感。
　　萧煜铭见他听话，轻声哄道：“要去云隐寺看看吗？”
　　白玉华想到刚才见到的人山人海，摇摇头，“刚才远远看到云隐寺门口到处都是人，等过两天再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结伴而行，继续在街上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