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雁》静默的鱼

4、第 4 章

　　早饭后，陪祖母聊了一会儿，赵清雁便随母亲和弟弟去了正院。
　　赵康宁正是贪玩的年纪，一路上跑跑跳跳的，不肯认真的走路。他的奶娘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他，生怕他摔倒受伤。
　　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赵清雅对母亲道，“娘，宁儿是否该开蒙了？”
　　“开蒙？宁儿还这么小。”李氏皱眉道。
　　“听说京城富裕人家的孩子三岁就开蒙，五六岁都可以作诗了呢。”赵清雁道，“我们虽不在京城，但好歹是将军府。宁儿五岁了，年纪已经到了。”
　　“这，这应该与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请什么样的先生得有你父亲定夺。”李氏这方面没有经验，当初女儿开蒙是由丈夫一手操办的。
　　“那母亲写信询问一下爹爹吧，这种事可拖不得。弟弟与我不同，他以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呢。”赵清雁建议母亲。
　　赵清雁是八岁开蒙。当初赵毅给女儿找了骑射武艺师傅后又找了一个老秀才教她读书识字。不过老秀才两年后就走了，之后因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后来赵毅就没有顾得这事了。赵清雁不喜什么女戒女则，在诗词歌赋方面也无甚天赋。没有师傅教，她就按自己的喜好来。时下，人们对女人的要求也不高的，冀州相当一部分官员家的夫人小姐是不识字的。
　　李氏也仅仅是识得一些字，信还是由赵清雁帮忙写的。
　　“咱们冀州尚武，作为将军府的少爷更应该精通骑射武艺。虽然之前教过我的两位师傅也可以教宁儿，但不知父亲是否有更好的人选。这次我们一并问了吧。”赵清雁停下笔，征求母亲的同意。
　　“对，”李氏拍了一下手，“你父亲是将军，宁儿可以不认得字，但不能不善武，否则将来怎么继承他的衣钵。这个你也问一下。”
　　赵清雁写完信，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了，便给母亲读了一遍。母亲也没有再补充了，便交由锦书找人寄出去了。
　　看着能干的女儿，李氏说不出的欣慰。她握着女儿的手道：“家里的事你不要过多的操心，我想不到的，还有你父亲呢，你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吧。崔嬷嬷不在，这几天你不用学习礼仪，但你的嫁妆还是要抓紧时间绣了。虽说离出嫁还有一年多，这时间过的也很快的。”
　　“娘，”赵清雁没想到母亲把话题又转到了自己身上了。“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这事急不来的。”
　　一般女子在定亲后，主要任务就是在家绣嫁妆，然后等着男方来迎娶。因赵清雁要嫁到侯府做世子夫人，就要多学些礼仪以免到时候出丑被人看不起。
　　关于这礼仪嬷嬷人选，李毅夫妇商讨了一下，最终选定了被刺史府供养的崔嬷嬷。这崔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当初跟着端和郡主来到了冀州。能请到她还是因着端和郡主曾来将军府做媒的关系，不过教习时间只有两个月，而且每天只有两个时辰。因这冀州好的礼仪嬷嬷难找，而宫里出来的就崔嬷嬷这一位，将军夫妇二人也就同意了。李氏给赵清雁的安排是上午跟着崔嬷嬷学礼仪，下午绣嫁妆。不过因崔嬷嬷突然有事这几天不能来了，赵清雁上午就自行安排了。
　　“那就慢慢绣，尤其是紧要的，不能交给别人。”李氏眼睛一瞪，口吻强硬道。
　　李氏曾亲自教过女儿做女红，不过赵清雁总耐不下心来，断断续续的也没学成什么。后来有了红绵，赵清雁就更不肯动手了，她的一应女红全都交由红绵来做。本来李氏有打算请外面的绣娘来教她绣嫁妆，但红绵的绣活比那绣娘的还好，那绣娘稍指导了一下红绵要绣些什么就离开了。李氏就嘱咐红绵手把手的教赵清雁。但赵清雁偷懒，基本上就没动过手。知女莫若母，李氏一有时间就催她绣嫁妆。
　　“好了好了，娘，女儿知道了。您忙着，没有其他事女儿就回去绣嫁妆了。”赵清雁说着就站起来脚步移动，溜了出去。
　　“这丫头。”李氏无奈道。
　　回到清芜苑后，赵清雁先去看了一下红绵。定亲之后，红绵主要任务就是为赵清雁绣嫁妆，基本上整天都不出屋。
　　看到小姐后，红绵刚要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向小姐行礼，就被赵清雁拦了下来。
　　“不必多礼，赶紧坐下。”赵清雁温和道。“我来看看你，这一阵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应该的，不辛苦。”红绵低头答道。她的声音温柔软绵，是南方女子特有的，与北方的清脆明快很是不同。赵清雁很喜欢这种声音，与她说话，也会情不自禁的放低音量，尽量柔和。
　　“红绵的绣艺真是精湛，”赵清雁拿起一块绣好的帕子，手轻轻的抚摸上面的图案，然后看着红绵说道，“多亏有你，不然啊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抓瞎呢。”
　　“小姐过奖了。其实小姐如果耐心绣下来，假以时日，不一定比我差呢。”红绵道。
　　“我可不行，绣一会儿我的手就酸的绣不下去了。”赵清雁噘着嘴说着，还摇了摇手。
　　红绵轻笑道：“小姐的手是拿笔拿剑的，若是拿绣花针就太委屈了。”
　　“不管拿什么呀，只要拿的好，就是金贵的。红绵的手啊，可是价值千金呢。”赵清雁特意拿起了红绵的手抚摸道。
　　“小姐就别笑话我了。”红绵羞红了脸，抽回了手。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绣着，有什么问题可随时来找我。这里就全交给你了。”赵清雁适可而止。
　　“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所托，努力尽快绣好。”红绵保证道。
　　“嗯，我相信你。”赵清雁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说完，便离开了。

　　回书房的路上，赵清雁看到锦书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小姐，信已送出去了。”锦书欢快的说道。
　　“嗯。”赵清雁点头，看向她拿着的食盒。
　　“送完信回来听说您回清芜苑了，我也便回来了。路上正好遇到桂花婶子，她新做了一些点心带过来给您尝尝。刚没看到您，把食盒交给我后就离开了。”锦书把食盒拎到身前给赵清雁看。
　　“是么，又有新的点心了？”赵清雁欣喜道。说着主仆二人便进了书房。
　　书房有个隔间，平时赵清雁读书写字累了，便来隔间休息，喝喝茶，吃点点心果子。
　　待食盒放到桌上，赵清雁擦了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拿出一块点心。
　　“是枣泥山药糕，不过桂花婶进行了一些改良，听说很好吃呢。”锦书说的就像自己尝过一样。
　　“是呢，这颜色看着就比原先清透了不少。”说着，赵清雁就咬了一口。
　　口感清爽，香甜不油腻，甜中还微微带酸。赵清雁慢慢的品着。
　　“桂花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说着，三两口就把手中那块吃完了。
　　赵清雁这里是有一个小厨房的，不过这个小厨房里只有桂花婶一人，平常做些点心小吃。虽然府中不是很富裕，但李氏觉得对赵清雁多有亏欠，平时就比较纵容，她有什么要求就尽量的满足她。所以当初赵清雁说要桂花婶来做点心，李氏也同意了。小厨房平时是不做饭的，平日吃的饭菜都在大厨房做。将军府人口简单，大家尽量坐在一起吃饭。由于老夫人经常整日待在佛堂基本上就不出来，后来就渐渐的形成早饭在老夫人房里，午饭、晚饭在正院的习惯。
　　早饭吃的不多，点心又好吃，赵清雁就多吃了几块。吃毕，擦了擦手，漱了漱口，又喝了一杯茶。
　　放下茶杯，赵清雁问道，“这枣泥山药糕做的多吗？”
　　“桂花婶说小姐若尝着不错，她那里还有，可带给老夫人、夫人和少爷也尝尝。”锦书回道。
　　“等下你过去告诉桂花婶，我很喜欢这枣泥山药糕，她做的很好。然后装两盒，午饭时我们带去正院。若还有剩余，给桂花婶剩下一些，便全带过来。连同桌子上这些你和红绵几个分了吧。”赵清雁吩咐道。
　　“是，小姐，我记下了，多谢小姐。”锦书一脸高兴。
　　“红绵最近一直忙着帮我绣嫁妆，甚是辛劳。你叮嘱柳儿不要偷懒，多帮着衬些，尽量不要让红绵分心。”赵清雁想了想又说。
　　“好的，小姐，你放心，我也会多看顾红绵姐姐那里的。”锦书和红绵都是赵清雁的大丫鬟，不过红绵年纪更大一些，她今年十七。锦书比赵清雁还小一些，虚岁十四。
　　交代完了，赵清雁便来到书房正间练字。
　　锦书勤快的帮忙铺开纸，磨了墨，待小姐专心练字后，她便退了下去。

　　赵清雁平时每天基本都抽出至少一个时辰来练字，从当初开蒙拿起笔到现在七年的时间，很少间断。冀州尚武，城里的书铺不多，好的字帖很少，而且也贵的离谱。后来没有先生教导，赵清雁临摹的帖子就比较杂，只要她看上眼的，手头有钱就买来临摹。到现在基本上各种字体都练过，一手小楷写的端正秀气，但她更喜欢行书，练得最多的也是行书。
　　不过今天，她没有更多的兴致练字，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她考虑起了自己的嫁妆。
　　作为冀州府大将军，赵毅的俸禄是不少的。但赵毅为人豪放，又同情士兵疾苦，他的大部分俸禄都撒出去了，再加上生活开销，这些年来的积蓄并不多。家里不止赵清雁一个孩子，还有年幼的弟弟，还有赵锋，不知父亲能给自己准备的嫁妆有多少。父亲没有同自己提过。母亲是冀州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令之女，当初的嫁妆也不多，现在的产业也是这些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之前母亲有说过，她的这些产业到时会一份为二，姐弟二人平分。她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一份不过两三千两。
　　京城富贵，物价水平高，而京城人又势利。自己的这点嫁妆能保证自己将来很好的生活吗？赵清雁表示怀疑。
　　“还是要自己赚钱啊。”赵清雁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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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