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雁》静默的鱼

5、第 5 章

　　冀州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将军府也开始烧炭。
　　练剑完毕，赵清雁身上已有汗意。把剑放下后，她接过锦书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然后喝了一杯温水。
　　“热水已烧好，小姐现在就洗澡吗？”赵清雁练完剑后都会洗澡。
　　“走吧。”说着，二人走去了旁边的洗漱间。
　　因要练剑，赵清雁特意腾出一间屋子作为练武房。除温度适宜、天气特别好时，一般都在练武房里练剑，这样风雨也无阻。通常练剑完毕她都会洗澡，为省事，就把练武房旁边的屋子打通了，作为洗漱间。这也是房间多的好处，赵清雁通常不会亏待自己。
　　锦书帮忙把热水倒进浴桶，把洗漱用品摆放好后便出去了。赵清雁白天洗澡时通常不洗头，若不洗头，就不会让人再服侍了。
　　赵清雁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舒服的都不想动了。其实赵清雁是贪懒的，她隔一天才早起练一次剑，就是为了经常能睡个懒觉。
　　闭着眼在浴桶壁上靠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她才有所动作。
　　这个房间是没有放炭盆的，赵清雁起身时打了个哆嗦，赶紧拿过毛巾擦了身体，然后飞快的穿上了衣服。听到里面的动静，锦书过来服侍。
　　她一边帮赵清雁理顺衣服，一边说道，“小姐，刚才萍儿姐姐过来了，说老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早饭就摆在正院了，您一会儿直接去正院就可以了。”
　　萍儿是母亲房里的丫头。
　　“严重么，请大夫了吗？”赵清雁关心道。
　　“没有请大夫。说是夫人早前过去，服侍着老夫人吃了点东西喝了药。萍儿姐姐过来时老夫人已是睡下了。”锦书回道。
　　没有请大夫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赵清雁放下心来。

　　赵清雁带着锦书来到母亲房里时，弟弟正坐在母亲怀里扭着身子闹着。
　　“这又是怎么了？”赵清雁伸手弹了弹弟弟的额头，问母亲。
　　赵康宁赶紧把头移开，噘着小嘴瞪姐姐。
　　“他这是不愿起床，在我这里撒床气呢。”母亲无奈道。
　　“是么，让我看看。”说着，赵清雁伸手把弟弟抱过来。
　　她颠了颠弟弟，“哎呀，宁儿都这么沉啦，都成小肥猪了吧。”赵清雁喜欢逗他。
　　“我才不是小肥猪，姐姐才是。”赵康宁听不得别人说他是小肥猪，赶紧回道。
　　“是吗，不是小肥猪是什么？”
　　“是大将军，像爹爹一样的大将军。”
　　“呵，还大将军呢，有姐姐抱着的大将军吗？”
　　“啊，姐姐坏。”赵康宁大叫了一声，挣扎着想离开姐姐的怀抱。
　　赵清雁把他放到床上，他的奶娘立即走过来给他穿外衣。这时赵康宁已没有不情愿。
　　李氏也帮着他理了理衣服，然后说道，“摆饭吧，就在这里吃，我们娘儿几个也不动了。”
　　炕桌放好后，饭菜也陆续的端了上来。
　　早饭很简单，只有蔬菜粥，馒头，鸡蛋以及三个小菜，还单为赵康宁准备了牛乳。
　　“祖母还好吧？”吃完饭，漱了口后，赵清雁向母亲问道。
　　赵康宁吃完饭便由他的奶娘带他去消食，此时屋中只有李氏和赵清雁。
　　“老毛病又犯了，骨头疼的难受。年轻时烙下了病根，年纪大了就受罪。”李氏叹了口气。
　　“要么再请叶老大夫过来看看？”叶老大夫是冀州最有名的大夫。
　　“我也这么想的，但你祖母不愿总麻烦人家。因现在吃的药还是当初他开的，再请他来，也不过是这种药再多开几服。” 李氏无奈道，“这些年来，冀州及周边几个州里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开的各种药都吃了不少。可吃了那么久，也一直没有见好过，这病该来还是照样来。”
　　“听说父亲有派人寻找薛神医，现在有消息了吗？” 薛神医医术高明，但行踪难定，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之前都没有好消息传来，恐怕难以找到了。”李氏不抱希望。
　　“药也有吃完的时候，该请大夫还是要请大夫。”赵清雁思虑片刻，对母亲说。“娘，待祖母醒后，还是要把叶老大夫请过来看看。爹爹不在，我们更要谨慎。”
　　李氏一想，还真是。夫君不在的时候，老夫人可不能出事。
　　“那就叫个小丫头去告诉容妈妈，待老夫人醒了，叫她找人来通知我，我们好安排人去请叶老大夫。”李氏向女儿说道。
　　“母亲，那这件事交由我安排可好？”赵清雁握着母亲的手说。
　　“当然可以。”李氏很是信任女儿。
　　赵清雁便招来萍儿，“萍儿姐姐，你先去老夫人院里服侍着，待老夫人醒了及时去通知管家安排人去请叶老大夫，然后再回来母亲这里。”
　　“是，小姐。”萍儿领命去了。
　　萍儿是母亲这里得脸的丫头，去老夫人那里服侍，也相当于是代母亲服侍，这也体现了对老夫人的重视。说是服侍，老夫人睡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若老夫人醒了，容妈妈那里忙着照顾老夫人，不一定能及时安排人来通知母亲。所以，还是派萍儿去比较合适。

　　待学完礼仪，老夫人也醒了。送走了崔嬷嬷，赵清雁便来到了祖母这里。
　　“奶奶，您好些了么？”赵清雁坐在老夫人床边，关心的问道。老夫人喜欢孙儿们叫她奶奶，这样显得亲切。
　　“好多了。好孩子，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像你母亲似的有事没事总往我这里跑。”老夫人声音虚弱。
　　听到奶奶这样说，赵清雁心里比较难受。“母亲经常来您这里，是关心您。我也很关心奶奶，想多陪陪奶奶。”
　　“你们的孝心我都知道。你和你母亲都是好的。”老夫人缓了一口气，“我老婆子没有什么可陪的，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和年轻人在一起。尤其是你现在，虽说要准备嫁妆，但该出去玩时也要出去，出嫁后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没想到祖母会和她说这些。赵清雁感激道，“我想陪奶奶，喜欢和奶奶在一起，您可不要烦我。等我出去玩了，嫁人了，没准您还想我了呢。”
　　“你这丫头，不要戳奶奶的泪点。”虽这么说，老夫人还是被逗笑了，“我怎么会烦你，你可是我的亲孙女，奶奶也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正说着，萍儿进来了，她向李氏小声说了什么。李氏立即站起来，走到老夫人身旁。“母亲，叶老大夫来了，让他过来给您看看吧。”
　　老夫人听后，笑容顿失，叫容妈妈帮忙收拾了一下，便请叶老大夫进来了。
　　叶老大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被引着坐在了老夫人卧床旁边的椅子上。他给老夫人把了把脉，又问了一些问题，就出去了。
　　李氏和赵清雁也跟了出去。
　　“怎么样？”李氏担心的问道。
　　叶老大夫摇了摇头，“老夫人年纪大了，虎狼之药不敢用。这病…这病怕是比先前严重了。”
　　“那，那怎么办？老大夫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李氏慌了，赵清雁也不禁向前，扶助李氏的胳膊，盯住叶老大夫。
　　“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 叶老大夫抚了抚胡须说道。
　　说着，他走到案前，提起笔，稍顿了片刻，便俯首写了起来。写完后，他吹了吹墨迹，然后把方子递了出去。
　　“这药拿回来后，先大火煮半个时辰，然后再温火煮一个时辰。这次是一个月的量，中途若有好转，就先停下，着人通知我过来。若没有好转，还需继续吃药。”
　　“多谢老先生。”赵清雁接过方子，看了看没说什么，又交给母亲。李氏看了一下，貌似比之前多了几味药，她也没说什么，便赶紧叫管家安排人去抓药。
　　“老大夫，您看…”李氏犹豫着措辞，“您看母亲还能坚持多久？”
　　“这不好说，”叶老大夫想了想，继续说道，“老夫人若这次好了，还能坚持较长一段时间；若是不好，”他摇了摇头，“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严重？”李氏大惊。“吃这药也不能好？”
　　“这除了吃药，也还要看老夫人的心境和求生欲。夫人可多要注意着老夫人的情绪，莫要老夫人焦虑。”叶老大夫继续道。
　　“是，是，我们一定会多注意。”李氏连忙点头答应。
　　随后客气了一番，李氏叫人付了诊金，送走了叶老大夫。

　　叶老大夫走后，李氏母女安慰了老夫人一番，说是这病也不严重，只要好好吃药，保持好的情绪这病就渐渐好了。老夫人听后点头，稍后喝了点粥又歇下了。
　　李氏母女离开老夫人房间，心虚的互相看了一眼。
　　“娘，我们也不必这么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奶奶一生向善，又虚心向佛这么多年，佛祖一定会保佑奶奶的。”随后，赵清雁对母亲说道。
　　“也期望如此了。”李氏叹了口气。

　　之后药抓回来了。诊金只有三两银子，抓的药足足有白银八十两，而这只是一个月的量。时下冀州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这八十两…对于赵清雁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之前她从没考虑过的。赵清雁想到，这药这么贵，做药材生意应该是暴利。担心着祖母的病的同时，赵清雁又考虑着药材生意。
　　张叔是将军府内经常为赵清雁跑腿的。张叔也曾当过兵，后来受伤就退了下来，由赵毅安排进了将军府。平时无事时在门房，也为赵清雁拉拉马车跑跑腿。
　　赵清雁叫来张叔打探关于药材的事。
　　“咱们冀州贫瘠基本不产药材，这药材大多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而边界多荒山，进出道路多不好走，大量运输比较困难，进入的药材就不是很多。因多年战乱，军队里常年采购大量药材，这冀州市面上的就更少了，而且多流于富贵之家，所以药材就相对比较贵。”张叔想了想答道。
　　“从其他什么地方运来？”赵清雁问道。
　　“这，不同的药材商有不同的渠道。冀州两家最大的药材商，一个是青州曲家，一个是渭陵张家。青州产药，曲家的药材自是主要来自青州，也有从那边运过来的。”张叔说着指了指北边，此时景朝和北胡的贸易是禁止的。然后继续说道，“这张家就大了，虽然主要在南边，但全国各地都有他的渠道，而他家的药材在冀州主供军队。”说着又上拱了拱手。
　　“曲家那么大胆，敢从北边运药材？”
　　“这富贵险中求，像人参、鹿茸、灵芝这些珍贵的药材大多在北边。”
　　“咱们景朝边境竟这么轻易让他进出往来？”
　　“他自然有他的关系。”
　　赵清雁想了想，没有要问的了，就谢了张叔让他下去了。
　　富贵不是那么容易来得。富贵险中求，豁出去才有更大的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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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