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无心絮

5、第 5 章

　　“小女献丑，不敢要什么赏赐。素闻萧二小姐才貌双全，今日可否有幸聆听其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哦，看来今日朕不但能够一饱眼福，还将大饱耳福了。哈哈…”
　　浅绿的裙摆从眼前翩然而过，走到万众瞩目的场中。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景更给人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熏熏然的感觉，身处纸醉金迷的繁华之中让人忘却一切烦忧。当那仿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干脆利落地划过琴弦时，铿锵之音撕裂了眼前的美好景象，极大的反差让人心旌摇曳，却在下一刻被演奏者以高超的技巧带进了另一个情景中。绝佳的轮拂完美的完成了引子部分的气氛铺垫，在一开始就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将在场的人的心禁锢在那扣、弹、抹、遮、分、划、伏各式手法更迭变幻的指尖。
　　整首曲子情绪激烈雄壮，节奏复杂多变，富于戏剧性，高潮部分运用多种技法描绘了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结尾以凯旋的喜悦结束。
　　以战争为题材的乐曲对于一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女子来说最难的地方并不在于繁复多样的技法，而在于体会感受融入并在演奏中表现出乐曲想要表达的情绪，那种磅礴的气势，锐不可挡的精气神。而这些萧荷却出人意料的表现得很好，甚至于她的弹奏更富有细节，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
　　“好，好啊。”高台之上的赞赏惊醒犹在梦中的众人。看来今日的一曲又将在京中掀起一波风浪，不过对于萧荷估计也仅是锦上添花罢了。
　　待萧荷走近了，萧茉才注意到她已然通红的手。原来为了更好地把握弹奏的力度，更为精准的掌控拨弦的位置和角度，萧荷并没有带义甲，而是选择用手更直观地去感受弦的律动，这首难度不小的曲子弹完后手不可避免的发了红。不过尽管手已经色如朱漆却还还没有流血，可以看出平时的功夫下得有多深。
　　萧荷落了座，周围关于她的言论却没有停下来。萧茉远远地就看见在末席的柳依依垂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她一鸣惊人的势头完全被萧荷压了下去，在柳依依那一曲之后就没有人选择演奏琵琶，都或有意或无意地避免了与她‘针锋相对’，而萧荷却又看似凑巧地选了琵琶，以一种完美而优雅的姿态从她身上轻飘飘地碾了过去。当年萧荷凭借一手琴名动京城，众人皆知萧二小姐最擅琴，而柳依依为了这次的百花宴绝对也是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琵琶，结果却完败在萧二小姐‘名不见经传’的一手琵琶上，还是别人‘随意’点的曲目，可想而知她此刻内心的不甘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还比一山高。
　　萧茉收回了渐渐晦暗的目光，在看到张英眼里的光芒时又复归明亮，那种渴望胜利的信念，那种不畏艰难的态度，那种见到值得为之努力变强的对手的眼神，那样鲜活而明朗。
　　不动声色地伸了个懒腰，萧茉也跟着大部队慢慢走出了宴客厅，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地晃荡。没想到这种应该严谨有序的宫宴相亲会竟然还有开明的自由活动时间，皇帝老儿也不怕这些人中谁突然起个坏心。
　　萧茉在桃花树下看见了一个‘熟人’，那个粉衣小女孩，这次在她身边的不是宴席上坐在她左手边那个憨厚的男人，而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
　　当然不会有哪个家长那么不识趣地在这种时候来掺和。结果刚刚在心里吐槽完，萧茉就真的看见了‘不识趣’的人。青衣女孩拖着不情不愿的蓝衣男子走了过去，周围想要上去搭讪的男孩子看见她身后被拉着，一脸无奈地男子都纷纷转了方向，继续走自己的路去了。好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即使是只不情愿的鸟。
　　白衣男孩看着盯着他两眼放光的粉衣女孩，小心地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刚刚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女孩就把它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当里头一块块精致的糕点露出来的时候，萧茉已经快满头黑线了。难道宫宴上还没吃饱吗,连出来玩的时间都不放过。看着男孩淡淡笑着，注视着女孩‘狼吞虎咽’的动作，萧茉表示理解无能，但看着很幸福，那一棵桃花树仿佛也在晚风中为他们歌唱。
　　不知不觉萧茉走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园子，园里都是矮矮的灌木样的植物，还没到花期，空气中只有植物自身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周围的春色仿佛与这里无关。男男女女更爱已缀满万紫千红的春意的地方，偶尔有人进来也是匆匆而过。花前月下无疑是更美好的，又有谁会甘心与‘草’相伴呢？
　　萧茉认真地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这都是些什么花？这个世界尽管与原来的世界有差别，但神奇的是除了在时间轴上有区别，其它的一些，像是什么植物啊，动物啊，也都是在原来世界中可见的，甚至在作用上也没有多大出入。
　　萧茉正想离开，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就向左转身，右手握成拳打了出去，而身后的人也反应极快地接住了她的拳头，却因为低估了她的力气而后退了半步。
　　“啧啧，戾气这么大，这可不好玩了，我不过是打个招呼竟然换回个拳头。”声音中听不出半分话里的失意。
　　萧茉在看到眼角飞过那一抹红时就知道来者是谁了。运气真不好，竟然遇上这个人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吗，这种时候竟然也像正儿八经赴宴的男孩女孩出来走动。问了好后，萧茉就在原地垂眸不语，恭敬地等着他离开。
　　齐旭看了那个沉默的后脑勺一会就走了，垂着头的萧茉没有看见他微微攥了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