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无心絮

4、第 4 章

　　“百花宴正式开始。”小黄门高声唱到。尾声将落就有一位贵女站起了身，步履款款，若弱柳扶风般一步步走到了厅中。
　　“小女豫州知府柳全之女柳依依拜见皇上皇后，今有幸参与此盛会，特献上一首琵琶曲，技艺浅薄，望博大家一乐。”声若黄莺，娇嫩可人，倒不负依依之名。
　　周围的女孩们却对此等表现并不买账，甚至有人提袖掩了嘴，稍镇静些的也提了提嘴角，眼露嘲讽，此时倒真能看出家教来了，端坐在上方的女孩基本都没有眼露轻蔑之色，但内心如何也未可知。
　　那匆匆一眼中倒有两个女子引起了萧茉的注意，她们不仅没有流露出轻视，甚至于对厅中的情况也仅仅是一抬眼，甚至于还有一个对这种情况估计连正眼也没有给过，因为她只专注于眼前的食物了，盯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眼都不眨一下，又碍于周围严肃的气氛而不能继续动手品尝，认真看的话还能看到小心翼翼咽口水的动作。而另一个相对于一身粉衣，满脸福相的小女孩更引人注意一点，一袭青衣端坐在一个流连于皇室佳酿的清俊男子身旁，除了刚刚有人上场时的一抬眼，其余的时间都是微微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对这场宴会漠不关心，不，或许能令她稍稍分出点注意力的就是她身边坐的人了吧，刚刚看到靠近她那边的天蓝衣袖不经意的动了一下，那男子垂涎美酒的眼光无奈地扫过她，萧茉也只能默默会心一笑了。
　　琵琶声起，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声声清亮铿锵，仿若伊人低言细语地述说着曲中地故事和情谊。堪称完美的轮指，不仅没有错音，恰如其分的悠扬，而且手指如花般绽放，更是一种视听的享受。
　　在柳依依弹奏到高潮的时候，那些先前笑话她妄想凭借先上场来吸引贵人注意的小心思的女子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蔑视反而添了一抹凝重。谁都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想要做黄雀的人有很多，但如果一开始就是比黄雀更为强大的生命出现呢？
　　一曲毕，之前抱着踩着柳依依展现自己而上位的想法的人有不少都不甘不愿地压下了那个小心思。
　　“啪啪啪。”突然出现的掌声使人们的眼光都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张扬的红衣衬着蜿蜒其上的黑色云纹，格外引人注目，五官精致而不流于女气，而充满着男性的魅力，剑眉星目，明明是极其正气的长相，眼中却透着一种邪气，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哦，看来七皇子很满意啊。”浑厚的声音带着直击人心的威势在厅中回荡。
　　七皇子？那个人坐在太子对面怎么会是七皇子呢，而且这称呼……七皇子…七皇子…七皇子！这就是那齐国质子了吧。
　　“弹得确实不错，值得嘉奖。”慵懒的声音缓缓飘出。
　　“看来七皇子对音律颇有研究啊。”又一清朗的男子声音插入，想必是七皇子对面的太子殿下的声音吧。
　　“研究不敢当，就是觉得还蛮好听的就鼓掌了。”从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都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副摊手耸肩的纨绔子弟的做派来了。
　　“赏玉如意一柄，珍珠一斛。”那尖锐的声音又高高地唱到。柳依依行大礼谢恩后就下了场。
　　气氛随着柳依依的落座陷入了尴尬，之前跃跃欲试的小姐们都犹豫了。
　　在一阵尴尬的静默之后，有一位黄衣女子袅袅娜娜走到了场中。
　　“小女夏铭之女夏蝉参见皇上皇后，今日恰逢如此盛会特献上近期所绘的一幅山水图，愿我大陈锦绣山河千秋万代。”绵柔的声音似乎并不足以支撑起话语中万世磅礴的气势，不过这个小聪明还是可以的。
　　泛着浅浅黄色的画卷在宫娥纤细白腻的指尖缓缓展开，秀美的山水跃入眼帘。确实是一幅精致的南国风光，适当的留白显得意境悠远，精细得稍显僵硬的细节描画透着小女子的细腻娟秀。
　　“确是一幅好画，夏侍郎有一个好女儿啊。”画卷完全展开后，厅中就响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窃窃私语’声。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在一声尖锐的唱赏声起时停下了，但也把现场的气氛再次带了起来。
　　一个个闺秀陆续登场，衣袂翻飞，莺声不断，个个色艺双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热烈的气氛突然又静了下来，连萧茉漫不经心的眼都重新聚了焦，只见端坐在威猛汉子身旁的女子步入了场中。之前她静默地坐在那汉子身旁只显得娇弱，现在一起身倒展现出她修长的身量，裙袂在迈步时尽情的舒展开来，有种不同于一般深闺女子的豪迈气概。
　　“小女子张英拜见皇上皇后。小女才疏学浅，不比之前的各位闺秀琴棋书画皆精，但坐了许久也是技痒难耐，特献上近期梦中偶得的一段剑舞，望大家一乐哈。”中气十足的女声透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一柄长剑被宫娥恭敬地捧了上来。
　　“锵”
　　寒光乍现，张英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眼神中也带出了一抹剑的坚韧和凌冽的寒意。
　　起势后只见场中人舞出一段漂亮的剑招，软剑不但具有武器的特质又有着难得的柔韧感，相对于其他兵器在观赏程度上是具有绝大优势的。张英的剑舞在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就是适合女子习练的剑招，柔美有余，威势不足，因软剑的特性又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情思。
　　随着时间的推进，张英整个人的气息似也随着表演的推进而发生着改变，剑招渐渐凌厉了起来，透着肃杀和萧索。整个表演中舞剑的的动作也在加快，让人为她捏了一把汗。一连串高难度的动作将观众的情绪推向了高潮，软剑在快速舞动中带来了烈烈风声，与整段表演结合地浑然天成，将人们引入了一个奇妙的境地，仿若置身于大漠黄沙，秋风萧瑟，战鼓擂擂，切实感受着两军对阵时的紧张和来自内心的想要胜利的信念。忽而画风一转，仿佛透过漫漫黄沙看到了独倚高楼盼归的女子，感受着她的希望与忧愁，那种既温柔包容又坚韧不移的情意令人动容向往，心怀希望。
　　张英的剑舞动作流畅，刚柔并济，循序渐进地将场下的人带进了她所营造出来的情境里。更妙的是张英的气息也随着表演的推进时而透着男子的刚强，时而沁着女子的温柔，真正地融入了她想要塑造的人物里。
　　张英收势后在场中静立许久才有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最终汇成一片。
　　“不错，这剑舞堪称绝妙。张卿好福气啊。”那雄浑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恰到好处的赞叹。
　　“张英是吧，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声音微微放软，带着几分长辈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