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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些过去 ...

  •   方明未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轻轻敲了敲蒋方然卧室的门,从早上离开那个叫陆笑的男人以后,蒋方然就开始魂不守舍,除了一开始强撑着陪秦瑶瑶挂完点滴,回来以后就把自己闷到了房间的被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可怜方明未好好一个兼职收银员的大学生,被摧残到像老妈子一样一会照顾照顾这边发烧的病号,一会坚持不懈地去拍拍那个闷闷的蚕蛹。

      “方然哥,出来喝点汤了,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蚕蛹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方明未却感觉到手下的身体隔着被子传出的颤抖,他连忙把手里的汤放到一边,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了方明未蜷缩身体死死按着胃部额头冒冷汗的样子。

      方明未抿紧唇,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出去拿来了胃药和一杯温水,把蒋方然半扶起来喂他喝下,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吃了药的蒋方然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他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方明未,扯开嘴角笑了笑。

      “真是辛苦咱家明明了,哥哥没事了,不是说好的给你放假么,直接放年假得了,你也好回去好好准备期末,这段时间都别过来了,一会儿跟我去结工资,哥哥要给你发个超大红包做奖金。”

      “方然哥给我放假,是因为今早上那个男人说的话么?”

      “什么?”蒋方然愣住,微垂下眼睛,有一点被戳破的尴尬。

      “我不怕。”方明未走近一点,重复道:“我不怕他说的那个人。”

      蒋方然抬头,看着这个一直干净优秀喜欢脸红的小收银员,总觉得现在这个他跟自己曾经认知里的方明未有一点点不一样。

      “你不怕个毛,你知道对方是谁么你就不怕?”

      “今早的男人不是说会送给你和你的小男朋友一份大礼么?”

      “啊……是……么?”蒋方然呆了呆,没搞懂为啥突然提这句话。

      “那么方然哥。”方明未又靠近了一点,微微俯下|身子,看着蒋方然的眼睛:“我是你的男朋友么?”

      “……”

      “所以。”方明未直起身,转身走向门口,“方然哥,你怂什么呢?”

      直到方明未离开好久,蒋方然还保持着刚刚被逼近的姿势,半晌才回神小声说了一句“草”。

      他一定不会承认他刚刚看着自家小收银员的脸听着那个好听的声音有一点点心跳停顿,妈的,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啥。

      不过,蒋方然勾了勾嘴角,下床穿好鞋子,他一不欠简沛什么,二跟方明未清清白白,他怂个屁。

      收拾妥当出了卧室,先去秦瑶瑶房里看了看,确认她退了烧正安稳睡着才晃晃悠悠地朝厨房走去,懒了这么些天,是时候该下厨活动活动筋骨了。

      “小明明你做了好吃的么?”

      “没,只是煲了个鸡汤。”

      “那正好。”蒋方然挽起袖子,又熟练地系好围裙,“去边儿上歇歇去,今晚哥哥下厨,做大餐!”

      方明未闻言讶异地看着他:“方然哥还会做饭啊?”

      蒋方然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边磕到碗里边翻了个白眼,“我会的多了去了,去去去出去,你在这儿影响我发挥。”

      方明未听了笑着走出去,“好好好,我很期待方然哥的厨艺!”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蒋方然就打开了厨房的门,一手端了一个盘子以一种大厨上菜的姿势走了出来,然后十分帅气潇洒地把手里的盘子放到餐桌上。

      “小明儿,来来来吃饭啦!”喊完又立马起身回厨房又端了一盘。

      在一楼便利店货架整理东西的方明未答应一声就放下手里的东西上楼,还未到餐厅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只是……

      方明未站在饭桌前,指了指自己面前金灿灿的一盘“这是…?”

      “蛋炒饭啊!”蒋方然笑眯眯。

      又指了指对方那盘,“还是蛋炒饭啊!”

      中间的一大盘…“当然还是蛋炒饭!”

      “所以方然哥的大餐就是三大盘蛋炒饭么?”

      “怎么?嫌弃?”

      “没没没。”方明未赶紧坐下吃了一大口,咸淡适中,米的硬度刚刚好,蛋香也很浓郁。

      “味道很令人惊喜。”方明未评价道。

      蒋方然得意地笑笑,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慢慢嚼了很久才咽下去,然后低着头看着盘子里的饭缓缓道:“我是为了我弟弟,才学的做饭,给他做的第一顿,就是蛋炒饭。”

      “方然哥的…弟弟?”正在仔细品尝着蛋炒饭的方明未愕然抬头。

      “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是今早那个男人口中的那位么?”

      “嗯,是。”蒋方然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去厨房拿了个酒杯。

      方明未立马起身,刚要阻止,就见蒋方然安抚地笑笑:“没事,我喝红酒,红酒养胃,我只喝一点。小明儿,让我壮壮胆儿。”

      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蒋方然轻轻抿着,感受着唇齿间醉人的味道。

      “我那个弟弟,叫简沛,我是在十七岁那年才认识他的,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更不知道他是我弟弟,可是他却一直就知道自己有个叫蒋方然的哥哥,所以他第一天知道我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他哥哥的身份了……”

      那时候的蒋方然,还是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成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遇到简沛的时候,是在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他哼着小曲儿提着果篮去医院看他一个不小心摔断腿的倒霉哥们儿。

      路过住院部小花园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简沛

      那是怎样的感觉呢,蒋方然当时就觉得,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啊,比班上那些肤白貌美32D的女生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不由自主地就抬腿走了过去。

      “兄弟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简沛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蒋方然才发现这个男生虽然有精致的五官,眉眼间确是连在阳光下都掩盖不了冰冷和……阴霾。

      “你是生病了么,还是跟我一样来看朋友啊?”

      简沛又把头转回去,依旧不说话,只盯着不远处一个拿着苹果逗儿子玩儿的爸爸出神。

      “你想吃苹果么?我这儿有啊,给你。”蒋方然从果篮里挑了个最大最好看的递过去。

      而简沛还是没有动作。

      “蒋方然你就这样把给老子的苹果给别人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就在蒋方然还在犹豫着是收回来还是硬塞过去的时候,那边好友就已经拄着拐杖大吼着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瞧你个小气样儿你……诶?”蒋方然愕然低头,简沛已经把苹果接了过去。

      “谢谢,蒋方然。”他听到简沛这样说。

      后来蒋方然就像着了魔一样,天天想着各种理由去接触简沛,而简沛似乎并不抗拒他的接近,虽然大多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却也会偶尔笑着叫一声“蒋方然。”

      那一年半的时间里,蒋方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想要为一个人做什么的热情,他知道简沛的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站起来的可能,那没关系,他可以推着他,去海边,去踏春,甚至去山上看日出,可以推着他去所有他自己去不了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对简沛是怎样的感情,直到那天对着他的睡颜吻上他的嘴角。

      简沛睁眼的那一霎,蒋方然只感到遍体生寒。

      那天之后,简沛就消失了。

      蒋方然的声音苦涩,带着茫茫的空洞。

      “简沛刚消失的那段时间,爸爸的公司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问题,那几天爸爸几乎不回家,每次回来脾气也很不好,而且非常强硬地想把我和我妈送出国。”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当时爸爸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已经掌控在了消失的简沛手里,爸爸借了很多高利贷,也没能挽回。”蒋方然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在爸爸和公司陷入这种危机的时候,我还毫无所觉地像个傻逼一样在等简沛回来。”

      “后…来他果然回来了,带着一堆我爸爸的债主和一份控告爸爸的法律文书。”

      “我和我妈,是眼睁睁看着爸爸被带走,然后被从我们住的房子里赶出来的。”

      “而带走爸爸又赶走我们的人,就是简沛。”

      “我是直到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这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呢,酒后乱性的男人和爱慕他已久的女子,偶然怀上的小生命,男人为了保住名望地位和现在的家庭,逼迫女子堕胎,女子苦苦躲藏,最终却因为孕期各种辛苦而产下了一个天生带有残疾的孩子。

      那个小小的孩子,天生失去的双腿和父亲,母亲颓败的身体和漠然,周围人的嘲笑和欺辱,让他渐渐变得扭曲。

      于是不顾一切让自己变强大,然后在医院偶遇那个自己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靠近他,了解那个男人那个家庭以及那个公司,在哥哥对他产生异样的感情后抽身离开,再带着足以整垮吞并那个公司让那个家庭支离破碎的力量回来。

      狗血却又顺理成章。

      可这一切发生在蒋方然身上,只让他觉得这世界可真他妈的操蛋。

      “我和妈妈被赶出来以后,居无定所,身无分文。但我当时,还没有那么绝望。”

      “我以为,最起码我和妈妈都还健健康康的在一起,我一个健全的男人,总能护着妈妈活下去。”

      “可是啊…”蒋方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定定地看向方明未,“明未啊,你能想象到人性有时能有多么的绝情和淡漠么?”

      “我用了三天时间,跑了很多家公司,没有一家敢要我,因为都要顾及简总的面子,曾经爸爸的那些朋友,我以为和蔼至极的伯伯和叔叔,都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

      蒋方然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方明未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杯子里,红酒随着主人的颤抖微微波荡,那细微的颤动让方明未的心都莫名地揪了起来。

      “那段日子,真的是低到尘埃里的黑暗。”

      “幸亏,这样的日子,妈妈只陪我过了三天。”

      “她一直,就有先天性心脏病。”

      握着杯骨的手指用力到仿佛要把那玻璃生生捏碎,声音里已经是极力忍耐也压抑不住的哽咽与颤抖。

      方明未再也看不下去地站起身,默默地来到蒋方然的身边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再后来,我就一个人,过了一个冬天。”

      那是怎样的一个冬天呢。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瑟瑟发抖的身体上满是溃烂的冻疮,吃着路旁垃圾桶里混合着雪的剩菜,为了桥底下一块小小的栖息之地跟护地盘的乞丐大打出手。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来呢。

      不对,其实当时已经不想活下来了。

      当身体整个被埋在厚厚的积雪里,感受着流浪的猫狗从身上踩踏而过的时候,他就决定,把自己永远留在那个冬天了。

      “可是秦瑶瑶她救了我。”

      在那个看透了人情冷暖,尝遍了苦累绝望的冬天里,秦瑶瑶扒开了他身上的积雪,讶异又不确定地看着他

      “蒋方然?你怎么成这b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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