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拂晓》浮酒

17、Section 17

　　刺客走后，几人的工作恢复了常态，安提莫躲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继续未完成的血液研究，她坐在座位上将刚才寄来的这封信透过投射下的灯光仔细观察，除了拼贴上的字句并没有其余可疑的痕迹，潼恩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却没想经现在这么一分析，就变得这么复杂。

　　若凶手真是这份名单中的任意一人都足以对西西里盘根错节的势力产生撼动，她甚至都不敢断言法律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判断，毕竟自杰克的案件以后，绝对相等的公平观已经在心里产生无法避免的倾斜。

　　阿诺德见她撑着手拿着信纸专注的模样，碧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居然打了一声哈欠。

　　“先生您困了？”潼恩停下正在进行的研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的确有些晚了。她站起身走过来，将这份才寄来的信放回他桌上“要不要给您泡杯咖啡？”

　　“不用。”暖色的灯光下，阿诺德白天冷硬的脸部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仅仅看侧脸的话估计还会令治安署的其他小姑娘心动不已“那我把窗户关上，没那么冷。”

　　在潼恩看来，上司不出声的举动都算是默认。夜幕垂下，繁星点点，拂过的风令她靠近窗户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先生，我想您应该多穿一些。”

　　“你是在教育我？”他的语气因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她闻言也只能耐着性子认真解释“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关心，先生，我说过您可以信任我们。”

　　阿诺德听后如同上次一般陷入沉默，并未因为她的好意解释有丝毫动摇，但一旦对上她真诚的眼神，该说的似乎又说不出口。

　　“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先生。”潼恩拉上窗帘，看这情形今晚也没办法正常下班，她忽地觉得有一个敬业的上司好像还不错，总不会老是一个人待在这空旷的地方“今天寄来的这封信，我认为是罪犯寄来的可能还是存在一半左右。”

　　“你继续说。”她大着胆子凑近了些，“信上说，明天要来找我们寻开心，先生，我们这是警局啊，就算真的来找我们‘寻开心’您觉得他从您手上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为多少？”

　　“没有。”阿诺德松了松黑色的领带，泛白的手由于用力的缘故显得骨节分明。

　　“既然这是已知答案，所以凶手总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特意挑衅警察吧，当然，像杰克这样的小屁孩除外。”潼恩颇为无奈“我倒是觉得如果真是嫌疑人寄来的，说不定就是来自首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他不会愚蠢到去自首。”他否决掉她听起来无比荒谬的想法“这封信只是个闹剧。”

　　“请您听我说完……”潼恩试图说服自家上司“假设我是凶手，我身边有一个像伊丽莎白这样美丽、善解人意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我无法忍受她的虚荣与贪婪而忍不住杀了她。这之后，我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这个女人的好，所以我也会被内心的愧疚给折磨。”

　　“以上都是我的假设，除了先生您，我想大多数单身男士都会因失去了一个这般美艳的女子而感到难过。”

　　“……你这么清楚。”阿诺德听完，刚才的质疑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么往后推断，是嫌疑人本人的可能性的确合理。”

　　“我并不清楚，先生，这些都只是我出于直觉的推测而已。”虽然这回答听起来非常谦虚，但她这异常明亮写满了快夸我神情的脸却出卖了自己。

　　“明天就能知道结果。”阿诺德肯定了她的分析，但并没有对此有所夸赞，只是将信折叠起来收好放回抽屉，总算解决掉这个问题，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一杯咖啡。”

　　“诶，好吧。”潼恩耸耸肩，既然他肯定这个论断也就放下心来，处理上司的烦恼、学会安抚上司，正如安提莫所说，的确能够让人产生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我这就去给您泡咖啡，不过还请您在这之前最好闭目养神一会儿。”

　　翌日清晨，潼恩从趴伏休息的桌上抬首醒来，发现身上盖着的是阿诺德的外套，边上还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你醒了！”安提莫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从实验室里探出半个身体“赶紧吃早餐吧，要不然可就凉了，今天应该会有一大堆活儿等着我们做。”

　　“谢了。”她也不客气，站起身将外套折好，打算待会儿等他回来再还给他。

　　“别，别跟我说，这可是先生给你拿的，他吃完就走了，大概是去买今天的报纸了。”他摇头耸肩一脸无辜，继续投入未完成的工作中。

　　“你说什么？这居然是先生拿的？”潼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以前在这儿休息的时候清晨可是被上司命令去替他拿过早餐买过报纸的啊，今天怎么转变的这么突然？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没有。”她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不过受到饥饿感的驱使还是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早餐。

　　没过多久，阿诺德也从外面回来，几人虽按照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工作，心里却不约而同地都思考着那封信上的内容，凶手是否会在今天如约出现。

　　同样无法确定的还有阿诺德，这起案件发生之后上面的人便不断地向治安署施加压力，限制破案的时间，他对于上面的交涉几乎不闻不问，但他并不希望这些人在未破获案件的情况下朝自己的下属开刀。

　　却没想，等了大半日，来的既不是凶手却也不是压根儿没来。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来的是杰克。

　　“是准备好进来吃牢饭了吗，小屁孩儿。”安提莫冷笑一声，为这个丝毫没有羞耻心，还大摇大摆出现在治安署的凶手而感到恶心。

　　“今天我可不是来找你们吵架的。”和之前见面不同，杰克今天的装束并没有贫民窟看起来那样寒酸，白衬衫搭上黑色西装小外套看上去人模狗样“还有，这位先生，请让你的下属克制自己，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而阿诺德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得意洋洋的小孩，也不说话，只兀自转身越过众人进了治安署内。

　　“你在这里来做什么？”虽然眼前这人还是个孩子，但潼恩只想像上次一样将他重重撂倒在地，一拳不够再多来几拳都难解心头之恨，同时脑海里的画面正将此情形预演了上百遍“没事还请尽快离开。”

　　“警官，如果没事我一定不会来叨扰各位。”对菲力克探长及其他探员视而不见，杰克取下帽子礼貌鞠了一躬“我知道这里不欢迎我，但你们该知道的还是需要知道，我是来作证的。”

　　“作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潼恩刹那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有效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厌恶以及气愤“谁会相信一个能够轻易越过底线的‘好孩子’？

　　“我最后说一次，我今天来不想和你们来吵架。”杰克隐隐的不耐被他自己很好的给压制了下去，让人看不出端倪“我的证词也能作为证据。”

　　几人面面相觑，但都并没有因此而退后半步，潼恩正思索着怎样才能这么尽快将他给打发走，却听到阿诺德的声音“让他进来。”

　　“好吧，好吧。”她点点头，上前一步拎起杰克的衬衫“今天算你运气好，但下次，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谁又知道呢，警官。”他抚平衣服上面的褶皱，笑意满满的跟着她进了治安署。

　　“不知道您要作证什么？”由于并不是审讯犯人，所以换了一间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可怖的房间，虽然极不情愿，但探员还是为他端上了一杯水。

　　“是关于你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杰克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行，你说说案发那天看到了什么？”潼恩觉得这家伙就是来给警察捣乱，所以也不打算将他的证词给放在心上“建议你说之前好好想想，如果查证不属实，小朋友，合着之前的这笔账我们正好一起算算。”

　　“嘿警官，别那么凶嘛。”他对此不以为意，“我可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那天晚上我正好在劳瑞斯顿剧院打工，搞定了卫生出来扔杂物的时候，看到了将那女人丢在那草坪上的人。”

　　“这么巧的？”潼恩还想再出言嘲讽几句，被阿诺德以眼神警告硬生生给吞了回去“你看见的嫌疑人样貌。”

　　“当时灯光也不是特别亮，我也就看到那人穿了一身长袍，腰间有腰带，背对着我的背影非常高大。”杰克站起身来装模作样比了比“我看不见他长得什么样，因为他戴着帽子。”

　　“什么样的帽子？”安提莫的音调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引来在场其他人频频侧目。

　　“兜帽，和衣服连在一起的兜帽。”杰克十分无辜“这就是我看到的，当时也很害怕，只躲在那里悄悄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好吧，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她咬牙切齿地笑着，让探员将他给送了出去“嫌疑人戴着兜帽，据我们所知，接触过的唯一有戴兜帽习惯的人……”即便有再多不满，潼恩仍旧认真的思考着刚才杰克所提供的这份证词。

　　“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