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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汽修班是全日制,学期半年,秦徵琢磨着应该要辞职了,否则时间衔接不上。

      去环卫所递交了辞职报告,现在是年底,正是大量劳动力流失的时候,领导威逼利诱劝了将近半小时,什么年终奖,什么补贴,什么年礼,这会辞职最不划算,秦徵也心疼,但是学习进度可不等人。

      30天交接期,否则拿不到本月工资,这是领导最后的让步。

      培训班每天十七点下课,他每天下午十六点三十上班,只有丢半小时的课不上,才能保证按时上班。

      三天后在本市举行一场重要峰会,举办场地是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秦徵负责卫生的那条大道几年前被评为最美的街道,于是被划为必经之路,沿途拉条幅挂彩带,每天洒水车洗路,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迎接即将莅临的来宾。

      市政-府非常重视这次峰会,这三天的工作量相当大,洒水车每天固定时间过来,环卫工就必须在洒水车工作之前,把地面清理干净。再有,下水道的疏通,垃-圾桶的消毒和清洁,每天几乎是趴在地上工作。

      头一天,每人领了一件新工作服,要求第二天上岗必须穿戴整洁。

      秦徵被特意要求,工作服里面不准穿连帽卫衣,必须无领,他两件换洗穿的卫衣都是连帽,只好晚上下班去买毛衣。

      专卖店的毛衣普遍偏贵,趁着迎接圣诞,超市做大促还没歇业,他一下班就去了最近的超市。

      刚付完钱,超市的喇叭开始播放送客音乐,在一阵阵舒缓的音乐声中,依稀有嘹亮的童声强势插入。

      收银台外围是一排商户门脸,各种首饰店、零食店、玩具店都纷纷熄灯准备关门,中央大门左侧,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儿童乐园,奶声奶气的童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

      秦徵出门时好奇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巧有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那孩子两岁左右,白胖可爱,穿着一套大牌童装,而妇女衣着虽然整洁,气质和神色却都不太对。

      孩子撑着两只手嚎啕大哭,不依不饶在女人怀里挣扎,口齿不清的来回车轱辘,“巴巴呜呜巴巴喔要巴巴……”

      秦徵站在门口,女人匆匆进过时瞥了他一眼。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越想越不对劲,突然撒丫子追了出去。

      “宝宝乖哦宝宝乖哦……”

      秦徵跟在后面,听女人哄孩子,一般不知道孩子乳名,就会用“宝宝”代替。

      孩子趴在女人肩头,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圆眼睛,透过泪眼看见后面的秦徵,跟终于找到了党似的,小-嘴哆嗦着一扁,先运了一口长气,再张嘴时音量赫然抬高八度,惊动广场一群遛弯的狗跟着帮腔,仿佛再现人间惨剧。

      秦徵箭步冲上去,拦住了女人,“请问一下,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女人边哄着孩子边看了他一眼,面色闪过不快,淡淡说:“我是孩子保姆,你拦着我做什么?”

      “保姆?”秦徵问:“孩子的父母呢?你能给孩子父母打个电话吗?”

      曾有媒体报道保姆拐带幼儿的先例,加上他问到孩子父母时,女人明显心虚,秦徵就暗下决定,不见到孩子父母,就不能让女人走。

      这边动静挺大,广场上散步的市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相互议论,再有了解了情况的人也纷纷应和,要求女人打电话把孩子父母叫过来,女人迫于压力,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肖先生,您还在美发沙龙么?不是,我抱着宝宝被人找麻烦……对,好的……”

      她打电话的间隙,小孩停止了哭闹,好奇的歪着胖乎乎的脑袋盯着秦徵瞧,女人挂电话的时候,孩子张开手臂两腿一拱,跟个冲天炮似的把短肥身体挣了出来。

      众人惊然一呼!

      秦徵已经一个箭步接住了栽下来的小胖墩。

      在围观者虚惊一场的感叹声中,始作俑者张开嘴亮出一口白晃晃的奶牙,“咯咯咯咯咯!”

      软糯悦耳的笑声把众人萌化了。

      “咯咯咯!”小家伙满脸不明液体,脸上没处堆的腮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嘴唇嘟成一个圈:“叔——”

      “他才不是肖叔叔!宝宝乖,来阿姨抱。”保姆试图接过孩子。

      岂料孩子圆-滚滚的小蛮腰一扭,两手抱住秦徵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尖叫:“表表表表表泥!”

      “这孩子真可爱。”牵着宠物狗的年轻女人跟丈夫感概,又问旁边的围观者:“有人拐宝宝,被宝宝的爸爸追到了么?”

      那人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长得挺像的。”

      “是哦……”另一个人摸-摸头,“还别说,感觉是有点像。”

      秦徵:“……”

      “他怎么可能是宝宝爸爸!”保姆气急败坏的跺脚:“你们这些人真是!真是好坏不分!”

      秦徵正要解释,人群外围有人礼貌的高喊:“麻烦让一让,借过借过!”

      随即一个男人挤了进来,身个颀长,气质出众,一头精心修剪过的发型,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秦徵眯了眯眼,有片刻晃神。

      “怎么回事?”男人连皱眉的表情都是儒雅的,有一种让别人会不自禁反省自己的风度。

      保姆委屈的说:“宝宝在儿童乐园玩到打烊,超市开始送客,可宝宝不愿意出来就闹脾气,这个年轻人偏说我是拐小孩的……”

      “好了,我知道了。”

      他拍拍保姆的肩安抚,这才将视线投向秦徵……

      一阵寒风扫过,宝宝冻得一个激灵,对着秦徵的脸嗷呜就是一喷嚏。

      定定看着秦徵的肖芹峥陡然惊醒,摊开手来:“把孩子给我。”

      嗓子哽得难受,秦徵咽了口唾液,从脖子上掰开宝宝的手,把孩子递给肖芹峥。

      旁边的群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人踮着脚问:“到底谁是孩子的爸爸啊?”

      “小伙子,都还没确认这人的身份就把孩子交给他,不太好吧。”

      “就是啊,万一……”

      肖芹峥笑着环顾四周,对宝宝宠溺的一笑,说:“亲一个好不好?”

      宝宝兴奋的举起小拳头:“好!!!”

      两手捧着肖芹峥的脸,送了一个大大的响吻,接着掰着他的下巴,在另一侧又香了一个。

      肖芹峥对围观的人扬扬眉,意思不言而喻。

      一大一小两张脸亲热的贴在一起,打眼一看还真有几分父子相。

      “切!”众人鸟兽散,“原来是没事找事儿干!”

      秦徵在原地站了会,人群渐渐散了,他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突然扭头就走。

      “我见过你!”肖芹峥说。

      秦徵没停步,大步往前走。

      “两年前在医院。”肖芹峥跟了两步,“你不会不认识我这张脸吧?”

      秦徵放缓了脚步。

      “不过也难怪,之前也没机会见面,我要谢谢你陪了阿礼七年,如果我没醒过来,你或许还有机会跟阿礼在一起……”肖芹峥停下了脚步,“……当我的替身。”

      秦徵转身,笑的毫无芥蒂,淡淡说:“我想我反倒要谢谢你做我的替身,好让我脱身。”

      在肖芹峥变脸的刹那,秦徵已经转身,迎着风挺着背走远。

      这次终于get到了告别的正确姿势。

      秦徵这话纯粹是信口开河,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巧戳中肖芹峥的痛处。

      他站在原地,听到自己槽牙的摩擦声,跟咬碎了谁的骨头似的。

      ……

      关昱礼乘坐的航班七点半抵达c市,提前两天带宝宝过来玩的肖芹峥亲自开车来接。

      “宝宝呢?”关昱礼精神不好,打开车窗透气。

      肖芹峥从后视镜瞥了关昱礼一眼,答非所问:“怎么了,没睡好?”

      “这三天的工作要提前处理,”关昱礼捏着眉心,叹道:“哎,心累。”

      肖芹峥噗嗤一笑,“过年出去散散心吧。”

      “去哪儿?”

      “去加州吧,顺便探望伯母。”

      关昱礼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以自己这样的家庭背景来判断,肖芹峥从前跟着他,应该是承受过很大的阻力。

      然而肖芹峥却能四两拨千斤,在他康复之后的半年不到,让老太太妥协,默认他留在关家,留在自己身边。

      每年寒暑两个假期,肖芹峥都会以不同的借口,劝他带上宝宝去洛杉矶探亲。他的懂事和周到,有时候回味起来,有点耐人寻味。

      可能是失去部分记忆的缘故,总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像是活在一个精心校对的剧本里,剧情很美满,进度也完美,可演的再好,那些悲喜却不属于演员本身。

      “宝宝呢?”他再次问起。

      肖芹峥低声说:“今早起来有点咳嗽,让保姆带去医院了。”

      关昱礼一听这话就要发脾气,又忍住了,“又是喘支吧?他喘不上气就要闹,好歹得留个人在身边哄着,我叫主办方派车来接就行。”

      宝宝是过敏性体质,不管受凉感冒还是季节性过敏,最后都会恶化成支气管哮喘,肺部的啰音不用听诊器都能听见,病程不长,但是孩子遭罪,关昱礼几乎是把宝宝当肥皂泡在养。

      “抱歉阿礼。”肖芹峥满脸歉然的从后视镜看着关昱礼,“我想到你昨天肯定没睡好,所以才开自己家的车来接,是我没考虑好,你别生气。”

      关昱礼对他说不出重话,脾气上来都是自己先过滤几道,肖芹峥为他付出太多,一个男人,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操持衣食住行,每每想到这些,就特别愧疚。

      车子直接开去了医院,儿科医生还在开各种检查化验单,关昱礼匆匆赶过来,从保姆手中接过病恹恹的宝宝,跟医生交待孩子病史,常用药和过敏药。

      “孩子这种情况,有很大原因是遗传,”儿科大夫说,“建议父子或者母子一起查过敏原,这样可以尽早进行脱敏治疗。”

      “我们查过,五岁后才能脱敏。”关昱礼拒绝。

      “是尘螨过敏么?”医生锲而不舍的问,“你是孩子父亲?也一起查过吗?”

      关昱礼说:“快开药吧。”

      医生悻悻然撇撇嘴,低头开处方。

      等宝宝扎好吊针,肖芹峥有些不解的说:“阿礼,找代-孕不是会先做一套全身检查么,过敏源难道没检查?我记得你身体很好,也没对什么东西过敏啊。宝宝怎么会对尘螨过敏?”

      关昱礼看了看手表,说:“过敏是幼儿常见病,现在小孩多数都有过敏原,你又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没发过病?”

      肖芹峥没再接茬,关昱礼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他只是隐隐有过怀疑,宝宝长到一岁,五官初现雏形,都说孩子跟关昱礼不太像,倒是像他。

      其实这些都是大家的玩笑话,算算受-精时间也不可能,他当时还没醒。

      不知道情况的人不会多想,最注重血脉的关太太却是最清楚儿子身边有哪些人,于是以‘代-孕’为理由,要求关昱礼做亲子鉴定。

      说个不好听的话,关昱礼少年时离经叛道的行为举止,让关太太产生这种怀疑是很正常的,最后鉴定结果出来,99%的准确率,就这一张纸,便推-翻了所有怀疑。

      关昱礼失忆的医学证明不是假的,那么亲子鉴定结果就绝对不会是假的,相辅相成,完全没毛病。

      借由跟宝宝的父子相,肖芹峥顺利融入关家,加上关昱礼车祸康复之后接着升为人父,性情产生很大改变,不再像以前那么胡天海地,一心疼爱儿子,打理生意。

      肖芹峥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远在重洋外的关太太相信儿子终于定性,是有赖于他的功劳。

      除了没名没分,肖芹峥已经相当于是关太太默许的儿-媳-妇。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心里有鬼,就会疑神疑鬼,考虑和筹谋自然比别人多一些。

      他会翻来覆去的假设和推-翻,宝宝到底是不是关昱礼亲生的?亲子鉴定可以作假,但关昱礼已经不记得秦徵,他又怎么会篡改鉴定结果?

      他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来过。

      关昱礼在医院陪到八点整才坐车离开。

      c市的绿化做的很好,湖泊包围城市,因此气候潮-湿,道路中央绿化带种着高大的棕榈树,绿萝扇子一般的叶片吸足水分,满眼绿意盎然。

      车子途径最后一条主干道,在十字路口遇到一个红灯,跟他一起出席会议的线上零售首席执行官已经抵达会场,给他打电话汇报情况,交代完毕后,喂了几声却没人应答。

      路口的红灯标牌倒数,19、18、17……

      等不到答复的CEO挂掉了电话,嘟、嘟、嘟……

      关昱礼的心脏起搏,突、突、突……

      车厢内的清凉空气和外间热辣的太阳光现成强烈的对比。

      空气似乎在晃动,少年的精瘦身形也跟着晃动。刺眼的光线中,一切都看不真切。

      他眨眨眼,魔怔盯着那道虚虚实实的身影,在他视野中缓缓转身。

      下一刻绿灯亮,移动的车玻璃将幻觉拉回现实,他清晰的听到轰隆一声,梦境一哄而散,眼前景物即刻恢复色彩。

      司机正巧瞥到他整个人一抖,关切的问道:“关先生,是不是不舒服?”

      “没。”关昱礼疲惫揉了揉鼻梁,“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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