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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他回到岗亭把门上了锁,端了个小马扎靠着门坐,冻得僵硬的双手来回搓,搓热了掌心又使劲搓脸,搓得两只耳朵红通通的发起烧,才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的活在关昱礼的阴影中,不如迎刃而上,关昱礼要是敢来找茬,他就去……

      就去关氏大楼静-坐,对!就这么干!

      尼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操舆论谁不会!

      他想象自己头上绑布条静-坐被围观的情景,先把自己给逗乐了,埋头笑了好半晌,掸掸工作服站了起来。

      兜里的手机响了,显示是某某培训机构,优美的女声开门见山的报上喜讯:“请问是李-波先生吗?您三个月前来我培训中心咨询汽修班,留下本手机号码,恭喜李先生获得了我培训中心年终大回馈,随机抽中学费全免……”

      培训中心的年终大回馈?

      学费全免?

      这等幸-运程度,比双十一清光购物车还超自然。

      “我九点才能下班。”

      “没事没事,我们会安排工作人员等待你来办入学手续。”

      “我今天好像没时间。”

      “您随时来都行。”

      “我还是今天来吧。”

      下班后,他径直去了报名处,果真有人准备好表格,等着他办理手续。

      “幸-运学员随机抽几名?”填好表格,秦徵问。

      “学费全免的当然只一名。”工作人员在电脑录入学员资料,轻描淡写的说。

      “那应该还有其他减免部分学费的幸-运奖吧?”

      工作人员回避他的目光,盯着电脑打马虎眼,“是啊是啊,不过汽修班就你一个幸-运学员。”

      秦徵见问不出什么,就道了谢,退出报名处。

      ……

      “……你留在国内也好,宝宝马上两岁,阿礼如果不想办酒席,你就让他带宝宝来洛杉矶,在这边过生日……”

      关邵杰好脾气的连连应着“是”,安抚好喋喋不休的母亲,刚挂电话,就听驾驶座的助手说:“他出来了。”

      关邵杰透过车玻璃往培训中心大门望去,却见秦徵已经迈着大步子朝这边走过来,先绕到车尾看车牌,然后走到后车窗。

      车子里没开灯,秦徵走过来的时候,依稀看见坐在车后座的人拿着手机打电话,屏幕的模糊光线照见那人侧脸轮廓,却也看不清是谁,敲车窗之前,他也不敢笃定这辆车里的人,就是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车窗缓缓下降,秦徵瞪得几欲脱眶的眼睛,在看清那人的面孔以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胀痛。

      他说不上是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理,愤怒被失落取代?或者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到最后却是拳头砸在空气里的窝火?

      “是你?”面对这个有点面熟的男人,秦徵心中疑窦丛生,“昨天在冒菜馆就见过你。”

      关邵杰也说不上自己此时心中是什么感受,秦徵看见他那一刻,紧耸的肩膀微微頽下,可以理解为松了一口气,也可以理解为失望。

      还有一年前的那次相遇,显然没在他心中留下任何波澜,几乎是点尘不惊,雁过无痕。

      “昨天的事很抱歉。”关邵杰说。

      “如果你是为喷我一脸这件事道歉,我想说没关系。”秦徵说:“但这位先生,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删照片’和‘幸-运抽-奖’这两件事吗?”

      他语速很快,而且表情肃杀,像是一只被自己的影子吓坏的小狗,充满蜜-汁喜感。

      关邵杰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车门只丫开一条缝就推不动了,秦徵的膝盖顶着门,右手搭在门顶,一字一顿说:“我在等你的解释!”

      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秦徵还是有的,关邵杰长得凶,却没有杀气,真要换个道貌岸然或是难以琢磨的,他也没胆追究了。

      关邵杰再次清嗓子,有点无言以对的意思,秦徵当面质问,他还真给不出让人信服的解释,运用“反盘问”的技巧,避重就轻的反问道,“我好像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儿,你认为我是来干嘛的?”

      “反正不会是过路的神仙!”秦徵没好气的说:“我说你们不累么?用来监视我的时间还不如各回各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爽,干嘛来遭这份罪!”

      合着是把他当成了关家派来的人,关邵杰哑然失笑,不过这小子也没说错,他确实也是为关家办事的。

      “删照片的事,先谢了!”秦徵松开顶着门的膝盖,一语双关的表明立场,“也帮我省了不少麻烦,希望今后我们之间再也没用需要打交道的机会。”

      他退后两步,重重的瞥了关邵杰一眼,转身就走。

      关邵杰下意识伸出手,像是想叫住他,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他怏怏收回手,几步以外的秦徵又转过了身,再次走过来。

      “差点忘了,培训班的学费是你搞定的么?”他边问边作势摸裤兜,飞快的瞥了关邵杰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一万整对吧?”他做主抹掉了“零头”,从前裤兜摸-到了卫衣口袋,就是没摸-到钱包。

      关邵杰好整以暇的支肘车窗,看他表演。

      谁会没事干把一摞钱塞兜里招摇过市?秦徵这么问,无非是等对方用钱来打发他,收下钱给彼此一个安心,一了百了。

      一万块?算个屁!!!

      可是对方居然没表示,秦徵有点后悔返回来,早知他不按常理出牌自己还装什么逼,头发甩甩大步的离开才是告别的正确方式。

      “咳!”他握拳抵唇,干巴巴的说:“钱包没带,下次——”

      “是吗?”关邵杰打断他,贴心的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取吧。”

      日!

      秦徵被迫上了关邵杰的车,肠子都悔青了简直。

      到了地方,他下车回去拿钱,关邵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我又不会跑。”秦徵回头睇了他一眼,拿钥匙开门,“我家里没椅子,不适合招待客人。”

      关邵杰轻轻嗯了一声,站在他身后转目四顾,这里是半地下室,相当于是一楼的错层,从门栋进来下半层楼就是一条走道,两边都是出租的单间。

      南方城市不比北方,因为湖泊众多的关系,空气湿度相对来说要大很多,一楼都泛潮,更不谈地下室,住久了身体肯定扛不住。

      通风不足,感觉空气闷闷的,他夏天怎么挨过的?

      门一打开,一股湿暖的潮味扑面,霸道的充斥整个味觉神经,关邵杰下意识退后一步,在鼻子前扇了扇风。

      秦徵斜斜瞥他一眼,笑着摇摇头,“说了叫你在车上等,你还不乐意,被熏着了吧!”

      关邵杰眨眨眼,自娱自乐的从他埋怨的语气中get到了一种亲密感。

      他跟着秦徵进屋,指着顶上的小窗子说:“怎么不开窗?”

      “雨天漏水,晴天吃灰!”秦徵言简意赅。

      关邵杰领导视察似的负手站在屋中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秦徵也没请他坐的意思,再说还真没有可以坐的椅子。

      在储物柜拿出一摞扎好的钞票,在手心拍了拍,钞票的声音果真好听。

      “给,点点数。”

      他这会已经没刚才那么纠结了,总之是占了一千块的便宜。

      关邵杰看着他手中的一摞钱,没伸手,“这是你工作两年攒的钱?”

      “对啊。”秦徵举着钱的手有点酸,再次扬了扬,“又不是脏钱,你怕咬到手啊?不要我收回了!”

      “收回吧!”关邵杰轻描淡写的说。

      “真不要?”秦徵确认。

      关邵杰摇头,很“自便”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徵怒道:“你起来!!”

      他早就怀疑这人有问题,跟逗猫似的,以为他没智商?

      关邵杰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下意识站起来,以一个标准的军姿,卷着肃杀的气流霍然起立。

      秦徵吓得手刀交叉,兔子似的蹦到了两步以外:“你想干嘛!?”

      “是你让我起来的啊。”关邵杰不明所以。

      “你——!”对这种人,秦徵一言难尽,“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关邵杰整理了下措辞,坦然道:“我见了你三次,从两年前你刚来这开始。”

      “那又怎么样?”

      “我觉得你过得挺不容易的。”

      “关你什么事?”

      “我过几天就要回去,可以劝劝我母亲——”

      “关你-妈什么事?”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秦徵盯着关邵杰的脸,大脑飞速运转,在他还没得出结论前,关邵杰主动坦白:“我是关家养子,关昱礼的哥哥。”

      “那又怎么样?”他听到自己飘忽的声线,“我跟你没关系,跟你母亲没关系,跟你们关家也没关系,我、我过的好不好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当心!”关邵杰长臂适时一捞,搀住往后退时被跄了一跤的秦徵,“你不用这么怕我的,我没有恶意。”

      秦徵猛地挣开他的手,厉声反问:“我不用怕你们?你当我愿意这么孬?我特么是个人,我是我妈生的!我怎么过那是我妈-的事,凭什么要你-妈过问?”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关邵杰有点不高兴,却还谨守着蹩脚的绅士风度,“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帮你,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

      “我没误会你的意思!”秦徵打断他,“你们都认为我只是个蝼蚁,自不量力的想高攀你们关家,我他-妈就合该被你们这些人搓圆捏扁!你观察了我三年对吧?你现在是来干嘛的?认为惩罚够了,再给点甜头让我感激涕零?”

      他晃了晃一摞钞票,真想就这么砸他脸上去,“没错!这就是我两年来的所有积蓄!要能买个安静,换我拿钱砸你!”

      一摞钞票砸在关邵杰的胸口,哗啦啦落了一地。

      秦徵气的胃疼,满眼红色的票子像是一把燃烧理智的火焰,他哑声吼道:“你走!都别再来了!麻烦回去管好你的弟弟!”

      他烦躁的弓着腰,恨恨的抓了把额发往后捋,听见皮鞋的脚步声走开,接着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抬起头,赫然撞到一堵肉墙,“操!”

      去而复返的关邵杰揉着胸口,死皮赖脸的说:“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

      秦徵:“……”

      “听你的意思,似乎我之前对你有误解?”关邵杰坚持不懈的坐回了秦徵的那张床,“你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的更满意?”

      “不是更满意,以前和现在没有可比性,”秦徵说:“有之前那些经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简直是在天堂。”

      关邵杰抬头凝视他,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自-由?”

      秦徵想了想,“应该是‘宁静’。”

      “过更好的生活,并不妨碍你追求‘宁静’。”关邵杰说:“如果是担心关家为难你,这一点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的意思是?”秦徵的眼睛蓦的一亮,“我可以随心所欲干自己的事儿?你们不会再干涉我?”

      关邵杰沉吟了片刻,觉得还是得把话说清楚,“除了接近关昱礼,我保证你干什么都没人会干涉你。”

      “不不不不!”秦徵连连摆手,“应该是你来给我保证,他不会来‘接近’我,其他的一切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我完全能够保证。”关邵杰信誓旦旦的说:“你应该还不知道,他出了一点问题——”

      话到这里,他突然噤声。

      他对秦徵的好感是一回事,但是这份好感并不能影响到分开秦徵和关昱礼的初衷。

      他从特助那了解的信息,秦徵十九岁就以替身的身份跟着关昱礼,一共七年。

      七年!

      这已经不能用一个数字来概括,何况还是以替身的身份,没有坚不可摧的感情为根基,相信没人会坚持下来。

      可秦徵却跟了关昱礼,一跟就是七年,倘若不是关昱礼作死,秦徵必定还坚守在他身边。反过来想,秦徵如果知道关昱礼为了救他故意开车撞石墩,最后重伤失忆,他会不会又回到关昱礼身边?

      说话大喘气儿的人最缺德!

      理智告诫秦徵好奇害死猫,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支着耳朵等下文,然而关邵杰突然收声,似乎不准备往下说,秦徵只感觉肺腑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挠。

      秦徵目不转睛的看着关邵杰的眼神,让他想起去年清晨车外的偶遇,他钻出车子被冻得一个哆嗦,在看到站在车尾的秦徵时,被冷空气冻得凝固的血液刹那间沸腾,一股脑涌-入太阳穴。

      秦徵当时没看他,而是微微耸着肩膀,紧张而专注的盯着车底,眼神跟此时一样。

      他的感情都给了关昱礼,以及……一只流浪猫,关邵杰酸溜溜的想。

      房东的大嗓门在楼道喊:“天台是谁晒的衣服快去收,要锁门了!!”

      秦徵借着收衣服,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四楼楼顶,迎面灌了一口冷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凉台的简易置物架摸出一盒烟。

      别想了,别再想他了——他吸了一口烟,辛辣直冲肺底。

      放任自己享受了两年的痛快呼吸,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表面那么平静,他以为的“痛快”却是在麻木的状态下,没有悲,也尝不到喜。

      有时候真的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这种恨意不能转嫁在关昱礼身上。爱他、怕他、怨他、唯独没有恨。

      带着满身烟味儿回到地下室,关邵杰已经走了。

      散落一地的人民币被捡了起来,整齐放在他刚才坐过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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