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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关昱礼一整天都因为早上的惊魂一瞥而心慌,当天的峰会全程不在状态,一结束就跟后期康复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逆行性遗忘症并不是精神失常,你当时的幻觉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人或物,触动大脑记忆中枢。”

      “我已经完全忘记,以前有来过c市。”关昱礼挫败的垂下头。

      “你回忆一下,阐述事情经过,最后看到了什么让你产生幻觉。”

      关昱礼不太肯定的说:“我在打电话,车子在路口遇到红灯……”说到这略微停顿,突然疾声说,“这个场景很熟悉,像是经历过!”

      医生语调缓缓的说:“这是一种心理反应,俗称为‘既视感’,有时候是梦的记忆,有时候是错觉,每个人都会有类似反应。”

      “怎么理解我会产生跟环境不符合的幻觉?”

      医生沉吟片刻,说:“跟环境不符合?你说说看。”

      “我的潜意识里,是盛夏,车里开着空调,我看到车外晃动的热浪,还有环卫工在扫马路……”

      他突然鼻酸,定定的直视前方,无语凝噎。

      突如其来的心酸,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他说不上来,就如同他会做一些事,事后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改了宝宝的亲子鉴定结果,没有请曹赞负责他的康复治疗,甚至是两年来没有任何生理纾解,同时还防着身边所有人。

      他能感觉到关太太护犊情深的关切,能感觉到肖芹峥一往而深的感情,也能感觉到周围朋友的关心,可他却本能的排斥,貌合神离的暗暗较着劲儿。

      “你所说的幻觉,应该就是你失忆前的切身经历,一个场景、一个人物、并没有用心记忆的某一副画面,都有可能刺-激大脑皮层。我问你,刚才的‘幻觉’,是从哪个时间段开始的?”

      “车子停下来,我看了一眼红灯开始。”

      “持续到绿灯亮,车子启动之后?”

      “对。”

      “前后十几秒的时间,超出了场景重合让记忆闪现的条件,大胆些来假设好了,你看到红灯那一刻,刺-激你记忆闪现,你下意识重复那一次的举动,往车窗外看去,看到的景象和以前一模一样,所以你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认为是幻觉,我建议你再去一次,和今天一样的时间坐在车子里……”

      下午出席了一个酒会,晚上本想开车再去一次,又不放心宝宝,便直接回了酒店,到了才知道,同行的保姆司机还有公司高层,都在楼下的标准间,肖芹峥和他却是套间。

      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就连出游都是各睡各的房间,何况这次是工作,肖芹峥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没分寸。

      “宝宝刚睡。”肖芹峥轻声说,接过关昱礼脱下的西装挂上衣架时,微微扭头观察他的表情。

      “你去再开一间房吧,”关昱礼解开衬衫袖口轻轻挽起,轻手轻脚往卧房走,“我和宝宝睡。”

      肖芹峥摊摊手,颇为无奈的说:“没有空余房间了,你也知道,这次峰会来了这么多人,星级酒店客房根本不够用。”

      关昱礼俯身听宝宝的肺音,闻言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肖芹峥好半晌。

      收到到邀请函开始,肖芹峥就开始准备这次出行,说带宝宝出来散散心,也是他提议,又怎么会连多订一间客房都办不到?

      关昱礼小心翼翼的抱起宝宝,往另一间卧房走,肖芹峥紧紧跟在他身后,满腔郁愤把地毯踩得咚咚响。

      关昱礼突然转身,让肖芹峥不得不一个急刹,嗫嚅道:“你瞪我-干嘛?”

      关昱礼重重的瞥了他一眼,进房间把宝宝安置好,悄声带上门出来。

      “一、”关昱礼伸出一个指头比划了一下,严肃道:“在我没恢复记忆的情况下,顺其自然。二、”他再次比划,“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相互尊重,互不干涉,三——”

      肖芹峥自嘲的笑道:“三、我肖芹峥随时可以终止协议,决定权在我手上?”他惨笑道:“关昱礼,你压根就没有心!”

      关昱礼松了松紧紧箍-住脖子的领带,放缓语气,“我欠你一个八年,这辈子都还不起,但是我在尽力的弥补,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除了感情。”

      他打开窗,点了支烟,“很多人都告诉我,我以前怎么怎么爱你,我也想尽快让自己想起来,毫无芥蒂的爱你,而不是让别人来要求我应该怎么去爱你,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言尽于此,他从来学不会委婉的表达。

      那些“这样对你也不公平”“我害怕再次伤害你”此类的话太虚伪。

      也可能是他私心里就想让对方死心,肖芹峥的存在是他的负担,每个人异口同声的告诫他要好好对待肖芹峥,他却偏要用失忆来推诿。

      当你不喜欢一个人,心门就像是上了一道自己也解不开的锁,喜欢一个人不是读书学习,强迫努力就能做到,他很清楚自己不喜欢肖芹峥,现在是,或许恢复了记忆也是。

      他拒绝肖芹峥的示好,并非坐怀不乱,是纯粹的不想要,这是自我保护意识的排他性作祟。

      关昱礼将烟头摁灭,一个不留神,被肖芹峥从背后紧紧抱住。

      “放开!”关昱礼怕吵着宝宝,声音压得很低,正因为没有威慑力,肖芹峥才充耳不闻,反而把手勒的更紧,甚至踮起脚把嘴唇送了上来,“阿礼,我们再试试……”

      挣脱矮半个头的肖芹峥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关昱礼一个过肩摔的动作还留有底线,在人体落地的时候顺手搀了一把,没让他摔得太难看。

      他疾步回到卧房关上了门。

      宝宝粗重的呼吸声充斥整个房间,关昱礼的戾气在合上门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他轻轻爬上床,亲了亲宝宝的脸。

      宝宝的亲生父亲是谁并不重要,宝宝就是他的亲儿子。

      扯开衣领,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吊坠是一个白金指环,这是醒来后医生交给他的,指环内圈刻着lb字样,也许先找到这个人,才是寻找记忆的正确方式。

      宝宝凌晨五点就醒了,在被子里难受的哼哼,关昱礼给他查了体温,还好没有发烧。

      “巴巴……咳咳……”宝宝勾住关昱礼的脖子,主动要求,“……打针,巴巴陪……”

      别的小孩是怕打针,他们家-宝宝却是要求打针,希望快点好,可想而知宝宝生起病来有多难受。

      关昱礼心疼的抱着儿子去洗漱,又陪他吃了点白粥,六点三十叫上司机一起去医院。

      他没想到宝宝会生病,所以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只有让下面人去,在他眼里,儿子重于一切。

      做了雾化,又打了针,从医院出来宝宝精神好多了,关昱礼已经把昨天的事忘到九霄云外,直到车子再次被红灯拦停。

      “球球!球球!”宝宝在关昱礼腿上拍打车窗,“球球要!”

      “应该说‘要气球’。”关昱礼耐心的纠正。

      一家新开张的婚庆店门口摆了一座气球拱门,粉色紫色交叠,很漂亮。店员似乎想更换鲜花拱门,两名环卫工帮着拆旁边的气球拱门,长长一条气球串云朵般轻-盈,几个小孩争先恐后的举着双手等待瓜分彩色气球。

      一眼望去,非常和谐又热闹的画面。

      宝宝急不可耐的在关昱礼怀中拱动,他一着急就把早教灌输的“如何正确的使用中国话”抛到了M星球,满口外星语:“阿哒哒!嗯嘛嘛!*&…¥#@**&……”

      接着就是尖叫,魔音穿脑的尖叫。车旁踩自行车经过的女人停了一下,满脸狐疑的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抱孩子的关昱礼。

      绿灯亮,车流开始移动,关昱礼赶紧叫司机把车弯一圈到转角,抱着宝宝下了车。

      “叔叔,我要粉色!要粉色,要两个!”

      “我要紫色,要三个!”

      “我要四个!”

      “我要五个!!!”

      “都是我的!!!”

      秦徵被吵得脑壳发麻,他看了看表,还有一刻钟上课。

      “好了好了!一个个来!”秦徵手忙脚乱的接过店员递来的剪刀,一剪子下去,“嗙!!!”彩色的碎片在手中炸开。

      小孩子们安静了一秒,顿时兴奋起来,拍着手大叫:“再来再来!”

      “砸奶砸奶!”混进来一个奇怪的东西,模拟气球爆炸,“啪!啪!啪!”

      所有人循着声音,低头。

      宝宝见自己三言两语就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天生的戏精属性顿时占了上风,摇头晃脑显摆他360度无死角的盛世美颜,并且双手叉腰腆了腆肚子(其实应该是耸跨),伸出小手提要求:“球球要!”

      小孩子们一阵大惊小怪的惊呼,随即把宝宝围住了。

      太阳暖融融,孩子们很可爱,周围热闹非凡,街上车水马龙,树梢上甚至还停着两只耳鬓厮-磨的云雀。

      秦徵顶着阳光站在各种“热闹”组成的画面中,却有种被生生剥离开来的错觉。

      他握着剪刀的锋刃,浑然不觉疼痛,直到对班的阿姨的惊呼:“李-波!你捏着剪刀干嘛?”

      他仓惶收回视线,僵硬的低下头,几乎能听到脖子里骨节“咔咔”声。

      还好手没有划破,他呆呆的看着摊开的掌心,大脑一片可怕的空白。

      关昱礼站在三步开外,从看到这个年轻的环卫工开始,他就有点不在状态,第一个念头就是,真可惜的这么一个年华正好的小伙子,怎么会去干环卫工这一行呢?

      然后视线撞了个正着,他原本跟着宝宝的脚步莫名其妙的刹停,青年几秒之内变换无数的复杂眼神,他似乎都看懂了。

      好比一个演戏的新手,被对方出神入化的演技代入角色,所有的情绪霎时间被带动,他相信自己此时的眼神更复杂。

      然后他看到那只手,掌心摊开在阳光下,明明焦黄的茧子更抢眼,然而他却一眼看到掌心一条细白的疤。

      再然后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那只手,对方却触电一样推开他,关昱礼被推得跄了一下,才猛然回神,语无伦次的说:“抱歉,抱歉!”

      秦徵满腔的愤怒和慌张,像是拆毛衣一样,一排排的毛线被抽去,然后团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他疑惑又谨慎的盯着关昱礼的眼睛,试图在找伪装的破绽。

      接着他听到关昱礼不太确定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没有经过斟酌,他脱口而出,“没见过,我不认识你。”

      “哦。”关昱礼点点头,失望从眼中闪过。

      “见过!”又混进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宝宝的中国话这次完全可以做幼儿口语范例。他举着靠颜值得来的战利品,要送给这个前天逗他玩的叔叔,“球球嗝!”

      因为前天晚上发生的事,秦徵本能的排斥这个小孩,确切来说,跟关昱礼有关的人,他都喜欢不起来。

      对宝宝的示好,他视而不见,扭头跟对班阿姨打了声招呼,急忙忙的走了。

      被拒绝的宝宝委屈的撇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以45度天使角仰望爸爸,试图寻求安慰,没想到爸爸却没理他,而是45度忧伤明媚的眺望远方。

      第一次上课,秦徵迟到十分钟,班上十几个人,大多数是十八-九岁的应届毕业生,就他年龄最大。

      年轻人只要肯学,老师讲的都能很快吸收,特别是新班前几天都是讲理论知识,对于秦徵这种从前的学霸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中午下课,有人来找他借笔记,秦徵把本子一推,那个学员翻开一看,又默默的还了回来——八页纸的鬼画符。

      吃饭的时候,接到李涛的电话,说圣诞节回来。

      他之前给李涛在国外准备的生活费,据说是还剩不少,他在那边和国内的几个留学生一起边上学边打小时工,如果不大手大脚的花钱,温饱是可以保证的。

      秦徵知道李涛大概是怕他没钱花,才趁着假期回来给送钱,往返的机票都要花不少钱,所以秦徵拒绝了他,让他在那边好好待着。

      李涛又叽叽呱呱骂了几句,其中还夹杂着英文,秦徵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又接到高鉴昕的电话,第一句就问:“你在哪儿?”

      十分钟后在车站接到了从出租车下来的高鉴昕。

      “我还要上课。”秦徵含蓄的表示不能尽地主之谊招待他。

      “上什么课?”高鉴昕顺着方向一看,“职业培训学校?学什么?”

      “汽车美容及简单维修,主要是美容养护。”

      “不错啊!”高鉴昕挺高兴的,“学这行前景挺好的,现在家用车普及,以后自己开店不愁没生意。”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徵轻描淡写的说:“开店要花钱,我准备把房子挂中介去,再去查查银行和基-金的钱还有多少,能取就都取出来。”

      高鉴昕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秦徵。

      秦徵也停下来,转身面向高鉴昕,“高大哥,‘狼来了’这种谎言说三次就不管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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