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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晚8点,还有半小时到非探视时间,李涛行色匆匆折返回来。

      他在厕所蹲了一个多小时,越想越惊心,各种手术刀开肠破肚血淋淋的景象把自己吓得半死。

      秦徵虽然可恶,毕竟是他亲-哥,他能腆着脸把亲-哥往金主的席梦思上推,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看他被推上手术台。

      “哥!哥!”他急吼吼的往里冲,还没走两步背后的衣领被揪住,“诶!”

      回头一瞥,是永远把白大褂扣得严丝合缝的简主任,真是阴魂不散。

      简凝晚上看起来比平常的气压还低,斜逸的眉峰往上挑,似要扫入鬓间去,唇线抿成一条冷肃的直缝,在李涛挣扎的间隙,还有往下拉的趋势。

      “你干嘛!!!”挣脱不出魔掌的李涛悲愤的低吼。

      “医院禁止喧哗!”简凝拎着他往里走,脚跟合上门后,把他往里一搡,施施然从口袋掏出钢笔,在病案上写日期,“你的护工刚找到我,说你忘记了一些事情,马上要做一个简单的测试,看看你的记忆受损情况……”

      在旁边安静如鸡的李涛听到这,再也不能保持沉默,立即问:“等等等!什么记忆受损?嘛情况?”

      我去!他哥的人生也太狗血了吧。

      秦徵抱膝垂着头,两手来回抠着膝盖的布料,他闷声说:“我不想做测试,我觉得自己很好。”

      简凝沉吟不语,盯着他观察了一会,把病案夹子放在一边,走到床边。

      秦徵的头垂得更低,医生的视线如有实质,压得他喘不上气,抠膝盖的手指不由得更加用力,指甲摩擦布料,发出粗嘎的声响。

      一只微温的手覆了上来,秦徵的动作一顿。

      简凝弓身站在床边,盖住秦徵的双手用了点力,收回手时,语焉不详的拍了拍,像是安抚,也像是暗示。

      “喂!”李涛站在床尾,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划拉,“当我是死人啊!”

      不用腐眼看人基,用鼻子也能嗅到浓浓的gay味儿好伐!

      “跟你说说情况吧。”简凝插着兜,对李涛说:“你哥哥的记忆有可能受损,这种情况在我们精神科临床案例中很常见……”(简美人的存在就是个大忽悠)

      秦徵迟疑的抬起头,看向简凝的目光悄然闪过感激。

      “我的天!”李涛目瞪口呆,“他忘记了些什么?还记得我么?”

      秦徵瞥了他一眼,“你去帮我买杯豆浆,要黑芝麻味的。”

      “你还没说……”李涛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惊喜道:“你没忘记我啊。”

      “快去!”秦徵扭开头,不想理他。

      “那你到底忘了什么?”李涛锲而不舍追问。

      简凝说:“他是记忆受损,不是失忆,只是选择性忘记不愉快的记忆而已……不要在病房跳来跳去!你能保持安静吗!?”

      李涛讪讪的在床边坐了下来,试探性的问:“……关、关昱礼,你忘记那个老东西了?”

      秦徵没吭声,李涛又说:“忘记了也好,你没忘记银行卡密码吧?”

      秦徵瞪他一眼,正要开口,李涛突然站起来,对简凝说:“我跟我哥有私事要说,麻烦简医生回避一会。”

      简凝不好再留,拿着病案带上门走了。

      李涛鬼鬼祟祟的跟到门后贴着门板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才折返回来,低声说:“哥,你把银行卡都交给我,我把钱分批转出来……”

      秦徵打断他道:“没钱,该给的已经都给你了。”

      李涛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恨恨说:“呸!你当是我贪你那点钱?是帮你转!”他气的直喘粗气,“这个节骨眼玩什么失忆!我告诉你,关昱礼不是好东西,这个姓简的医生也不是善茬,我刚在楼下听见他说要找器官,给那个姓肖的植物人换上去……”

      秦徵似乎不明白李涛的意思,傻愣愣的看着李涛,瞳仁湿漉漉的微微闪烁,像是被蒙住了一层纱。

      李涛琢磨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么巧失忆,会不会是这个简主任搞的鬼啊?”

      “不是。”秦徵脱口否认。

      李涛狐疑的看着他,“你病的傻乎乎的,凭什么肯定不是他?”

      秦徵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目光空远。

      “那个关先生,是谁?他很可怕吗?”秦徵问。

      李涛不疑有他,充分利用他撩妹的口才把关昱礼和他哥的前程往事做了一个详细报告。

      “我是替身?他关着我?”秦徵若有所思的说:“他的爱人已经醒了,我又不记得他了,他还关着我-干嘛呢?”

      “换器官!”李涛大-腿一拍,盖棺定论。

      “所以,银行卡的钱不能动。”秦徵的表情很淡定,攥着裤腿的手关节却发白,“会有账户监控。”

      一个病的神志不清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去动用银行卡的钱?

      不止银行卡的钱不能动,连房产、车子、基-金这些都不能动,否则他走到哪关昱礼都能找到他。

      除非他再没有利用价值,还要保证闭紧嘴巴,把过去的一切漂成一张白纸,关昱礼才有可能会放过他。

      肖芹峥睁开眼,身边只剩下高鉴昕。

      他搞不懂为什么一觉起来,一切都变了。

      关昱礼从他大一开始追求他,闹得沸沸扬扬,关昱礼就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热烈的燃烧自己,无处不在的释放炙热的光芒。

      他做不到视而不见,又抗拒关昱礼的强势,他怕自己冲动的接受之后,会因为性格不合伤人伤己。

      更怕关昱礼的热情会在得到之后归于平静,他只想享受追逐,不想“相见不如怀念”。

      他确实是后悔了,从机场电梯上摔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他死死抱着一个信念,一定要醒过来,亲口对关昱礼说,我爱你。

      他爱的从来就只有关昱礼,没有别人。

      “醒了?”高鉴昕打着盹,却在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察觉,“医生说没大碍,就是情绪太激动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肖芹峥不想说话,闭上了眼睛。

      他以前在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长袖善舞,可那是以前,在别人眼里他风度翩翩,善解人意,却没人能理解他这种寒门子弟,在那群社会地位举足轻重的恩荫子弟之间,时刻抱着怎样谨慎的心态。

      高鉴昕是那群家里动辄军-政门-阀,身价上亿的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过也比他优越太多。

      亏他当时还知心哥哥似的开导高鉴昕,教他不露锋芒,教他私生子的为人之道,现在回想起来,真可笑。

      高鉴昕见他怏怏的不说话,也没说什么,看了看手表,已经二十三-点。

      他悄声站起来,想出去稍微活动筋骨,要知道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睡过床,要么在沙发上外一宿,要么趴在床边打个盹。

      刚走到门口,肖芹峥突然问:“阿礼他……是不是有人了?”

      ……

      泼墨般的黑暗在黎明前苟延喘息,黑雾笼罩整座城市,为数不多的灯火被吞噬,世界伸手不见五指。

      护工在摊开的折叠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等待手机闹铃,第一声响起他就必须关掉,否则会吵到病人休息。

      闹铃还没响,倒是房门发出吱呀的开门声,护工一个骨碌坐起来,借着手机屏幕光看到进来一个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护工赶紧-套上外套,穿鞋起来,在那人挥手的指示中悄声退出房间。

      秦徵睡得并不沉,护工出去带上门的声响惊醒了他,满脑子浆糊一样浓稠的睡意却没完全消散。

      他挣扎着掀开眼皮,光线不佳的空间,眼帘一片漆黑。身后床垫陡然下陷,温热的胸膛贴上来的同时,他闭上了眼睛,搭在眼睑下的睫毛一个劲的抖。

      身后的人似乎在闻他颈脖间的味道,鼻尖轻轻碰了碰后颈,凉飕飕的吸了口气,流连片刻,继而移到发间。

      他习惯洗澡的时候洗头,留兰香清冽的余味带上人体温度,就变得暧昧起来。

      那个人不是已经苏醒了么?哦,那副身体现在恐怕还不能满足他。

      秦徵在心里暗暗不齿,生意人就是这样,很懂得物尽其用。

      他翻了个身平躺,准备“醒过来”,关昱礼却像是被惊着了似的,停止了一切动作,连呼吸都瞬间停滞。

      关昱礼是来求证他是否失忆的,又怕他醒过来像上次那样发疯。

      秦徵能想象出俯览视角下,并肩睡在这张床上两个人的样子,像躺在一具重见天日的棺椁里,后人眼里好似白骨情深,只有白骨自己深有体会,生前死后,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终于破晓,天蒙蒙亮,门外走廊传来推车经过的声响。秦徵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翻了个身面对关昱礼。

      惺忪间受到惊吓的表情,他演绎的刚刚好,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你你……”

      一个骨碌从床上揪起来,把自己往床边缩,关昱礼侧身扑过来,兜住他悬空的屁-股,“小心!”

      这是第三次,秦徵看到他就往床下摔,怎么每次都一样的情景,简直要命。

      关昱礼一手兜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揽着腰把他从床边拖回来,让他欣喜的是,秦徵没有表现出排斥。

      “你特么是谁啊?怎么会睡在这儿?”秦徵一巴掌推开他,恶狠狠的问:“你怎么进来的?我的护工呢?”

      关昱礼眼光闪烁,一时间各种情绪都涌现在脸上,这让他的表情因为变换复杂而显得狰狞。

      “你真不记得我了?”他掰着秦徵的肩膀,低声问。

      秦徵打量了他半晌,讽刺的一笑,“不就是关昱礼么。”

      他抖了抖肩膀,试图把手抖开,啧道:“有好几个人跟我形容过你,有钱的大老板儿?”

      他斜斜睨过来的眼神,在稀薄的晨光中闪动,如山岚湿雾间躲藏的麋鹿般灵动。

      ——别以为你是大老板我就怕你,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就给你剪掉那玩意儿!

      十九岁的少年恶狠狠的对他亮拳头,下场是再次被压上床,傻不愣登的被他吃干抹净。

      时间仿佛回溯,那些一笔笔的罪状在秦徵的Word中悄然回格,关昱礼不否认此时欣喜大于心疼,能不能再自私一回,把他的失忆当成重新来过的机会?

      缘分有时候很玄妙,当你错过了,再回头也只是背道而驰。

      “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关昱礼的笑容在秦徵眼里,带着嗜血的腥味。

      “我叫关昱礼。”

      关于你给予的一切,我都不敢忘。

      “是你的爱人。”

      呵呵。

      张妈从竹叶海出门前,接到关先生的电话,让厨房多做一个人的午餐,中午让司机开车送过来,交待了菜品,都是些讲究火候的滋补药膳,一清早就得准备。

      秦徵勉强吃了点早饭,检查完就说困,关昱礼就放了护工的假,亲自在病房陪护。

      秦徵说困完全是不想面对关昱礼,一是怕露陷,二是惧怕。

      然而躺下去没一会就进入了睡眠,中午睁开眼就是那张脸,出于根深蒂固的畏惧,睁眼看到关昱礼的那一刻大脑轰隆一响,下一刻他眨眨眼睛,佯装没睡醒,被子里的手却深深掐进大-腿。

      秦徵迷迷糊糊的模样不知勾起了关昱礼怎样的回忆,双手撑在床头凝视他,末后莞尔一笑,勾住秦徵的脖子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吃饭喽。”

      关昱礼熟练的抖开长袖睡衣,捉住秦徵的手往袖子里套。

      “我自己来。”秦徵挣开手,夺过睡衣自己穿。

      关昱礼没坚持,揉了揉他的发顶,转身去摆餐盒。

      满满一桌饭菜,光主食就有三种,秦徵不爱吃粥和面条之类的流食,关昱礼祖籍却是潮汕移民,饮食上南北大贯通,独爱面条和粥水这类汤食。

      秦徵知道他一顿没有粥就难以下咽,三道主食,却是小米饭、玉米饭以及白饭,他吃的得简直是快意恩仇,把以往为了迁就金主顿顿喝粥的积怨都补了回来。

      只是一时的痛快而已,这顿饭的真相他不敢深想,要说起来,他大概就是一只鸭,关昱礼正在用温柔的姿势填鸭。

      “再喝点汤吧。”关昱礼不由分说舀了小半碗干贝海参汤。

      这汤没油,汤色乳白,放了点干笋调味,味道很鲜甜,秦徵欣然接过汤碗,两口喝干,还砸了砸嘴。

      看他吃的高兴,关昱礼也高兴,正在琢磨着明天要厨师炖个什么汤,放下碗的秦徵突然冲进了卫生间,关昱礼紧跟着过去,秦徵已经抱着马桶把刚喝的汤全部喷了出来。

      一顿饭全支援给了排污管道。

      病房门的透明窗口将光线切割成条状,投射在肖芹峥的脸上,原本就颓败的面孔被光线切割得分崩离析,表情碎了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很像么……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高鉴昕搂着他的肩,细声安慰:“不是很像,再怎么整也不可能连神态都一样,他没有你的自信……”

      这是个实话,肖芹峥最吸引他的,就是他骨子里散发的自信,不是家世背景堆砌出来高人一等的自我认可,肖芹峥的自信更像是春风,不经意染绿万物生机。

      “自信?”肖芹峥摸着松垮脸惨笑,“我还在哪儿去找自信?”

      病房内,关昱礼揽着秦徵从卫生间出来,肖芹峥痴痴的看着关昱礼专注凝视另一个人,那个人年轻帅气,带着属于他的脸,专享属于他的宠溺。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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