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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酒疯 ...

  •   沈安歌在樊楼虽然只喝了三杯酒,但那酒后劲大,她本来酒量也差,这时已经头疼了。经沈定这一甩,她脚步不稳,跌落在地,额头恰好磕上了桌角。

      沈定眼睛看不见,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接着耳边便响起了沈安歌的闷哼。他感觉不妙,语气缓和了一些,问:“你是撞到哪里了吗?”

      等了一会,沈定没等到沈安歌的答话,但捕捉到了破碎的哭声。他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蹲下来伸出双手,往前触碰到了她的双臂。她此时正抱着双腿,头埋在腿间,尽量让自己哭的声音小些。

      这是沈定第一次听到沈安歌哭泣。在他印象中,她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姑娘,现在她居然哭了,刚才该是摔得很疼吧。他有些慌神,顺着她的双臂摸索到了她的脸庞,问:“你伤到哪里了?”

      沈安歌额头撞破了一大块,鲜血还在不断涌出,沈定的手触及到了她的伤口,她因为疼痛“嘶”了一声,带着哭腔道:“不用你管。”

      沈定觉得手指上黏糊糊的,他闻了闻,惊讶道:“怎么这么多血?你有没有手帕,我给你包扎。”

      酒壮人胆,沈安歌不耐地打开沈定的手,大声道:“我说了,不用你管!你听不懂吗?”

      沈定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盆热水,盆边搭着一条暂新的毛巾。

      他心中计算着步伐,在沈安歌面前蹲下,扭干毛巾递给她,说:“你这样不行,伤口得消毒,再上点药,否则会感染的。”

      沈安歌想想也是,总不能与自己的身体置气,便停止哭泣,先处理了伤口。上好药后,她将染血的毛巾扔回盆里,看着鲜血在水中散开,又开始哭了起来。

      沈定拿她没有办法,干脆在她旁边坐下,说:“抱歉,刚才我下手没个轻重,伤到了你。”

      沈安歌抽着鼻子,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动我。我家里人别说下重手了,重话都没对我说过一句。”

      她也不管沈定在不在听,絮絮叨叨道:“雨希白向我吹嘘,她爹、娘、大哥疼她疼到骨子里,我何尝不是这样?沈府上上下下,谁不是将我捧在手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敢这样欺负我……成天对我凶巴巴的。一开始总说我要谋着你的剑谱,现在不怀疑我了,但心情好时就搭理我多说两句,不高兴时就摆脸色我看。”

      沈定小声道:“我没有那么差劲吧?”

      沈安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刚才她说起沈府的事,泪水已经挡不住了。她涕如雨下,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除掉那三个淫贼?你没有经历过,亲人被凌/辱得痛不欲生,最后跳崖身亡的痛苦。还有,我爹……你知道腰斩是什么吗?我爹在午门受刑,熬了一炷香时间才死……”

      她愈说愈乱,“上百口人啊,上百条生命就这样,就这样……全没了……只剩我一个……”

      灭门之痛,沈定是经历过的。他碰到沈安歌的手,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抚,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是除了师父,沈安歌首次在别人面前透露悲惨的过去,更为难得的是这个人还能感同身受。她像溺水中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沈定,哭着不断重复道:“只剩我一个……只剩我一个……只剩我一个……”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沈安歌才停了下来。她头痛欲裂,意识模糊,靠在沈定肩头闭上了双眼。

      沈定没有推开她,静静地由她靠了一会。直到听到她呼吸渐缓,他才拍拍她后背,说:“沈安歌,别坐在地上,要睡到床上睡去。”

      沈安歌迷迷糊糊地挠挠脸蛋,说:“别吵我。”

      沈定只好将她抱起来,向床的方向走去。黑暗之中他被脚边的凳子绊了一下,打了个踉跄,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沈安歌正做着小时候沈府的旧梦,她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将正要起身的沈定压了回去,娇嗔道:“爹,你轻点,把我都摔疼了。”

      两人此时的身体距离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沈安歌身上的兰花香混杂着淡淡的酒香,溜进了沈定的鼻子。他有些失身,赶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调整好了,用手肘支起上半身,说:“沈安歌,放开我,我不是你爹。”

      沈安歌乖乖地松开手,含糊道:“那你是谁?”

      沈定不敢再吭声,他迅速地给沈安歌盖上被子,直到回了自己房间,倚在房门边喘了几口气,才觉得狂跳的心安定了些。

      沈安歌是在半夜醒过来的。屋内没有点灯,她口干舌燥,翻身下床就要找水喝,却被桌前趴着睡觉的人吓了一跳。

      沈定听到动静立刻醒了,他问:“你要什么?”

      “我问你要干什么才对?”沈安歌的记忆到沈定带她离开樊楼就截然而止了,她对这个大半夜出现在她房间的男人很是纳闷,问:“你不在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吗?莫不是又有人来伏击我们了?”

      “没有,我在这里陪着你”,沈定给沈安歌倒了杯茶,问:“你额头怎样了?”

      沈定一说,沈安歌才发现自己受了伤。她碰了碰额头的纱布,自言自语道:“我这怎么弄的?哎呀,定是喝多了摔跤都不知道。”

      沈定皱着眉头,问:“今天的事,你想不起来了?”

      沈安歌歪头回忆了一会,说:“我今天去了樊楼找孙图印,他告诉我有个叫罗修的男人经常到他那里买酒,不过现在搬走了,藏身于‘鬼樊楼’。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我师叔,但我们还是走一趟吧。”

      她还想起今天在樊楼里,沈定脸上虽然覆着面具,但她亦能感受到他逼人的怒气。她连忙解释道:“我今天不是去玩的,真的是去打听消息。你是不是生气了?”

      今天的事明明是沈定不对,可沈安歌睡了一觉起来,却什么都忘了。沈定不知她失了这段记忆是好是坏,只好说:“我没生气,你以后别去这种地方就行。”

      樊楼的糜烂情景仍是历历在目,沈安歌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说:“不去了不去了,再也不去了。”顿了一下,她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问:“阿定眼睛好时也去过吗,怎么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沈定很是尴尬,说:“我……我外公家是河南的,就隔壁的洛阳。有次舅舅们说我长大了,硬要带我去见识一下,所以……”

      沈安歌拉长语调地“哦”了一声,接下去道:“所以就乐在其中、乐不思蜀、乐而忘返……”

      “沈安歌!”沈定打断她的话,认真道:“没有的事。”

      沈安歌嘻嘻一笑,看着窗外的月光,估摸着时辰,问:“好了,和你说正经的。你还睡不睡觉?不睡的话,我们到河岸走走,找找‘鬼樊楼’的入口。”

      沈定想着早一日找到“修罗毒王”,他就能早一日重见光明。他睡意全无,起身道:“走。”

      两人来到汴河边。河面上黑漆漆的,除了偶尔亮起的船灯,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静悄悄的,沈定只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他奇怪道:“这里就是什么‘鬼樊楼’?”

      “我也不知道,姑且找找吧”,沈安歌拉着沈定,沿着河岸一边前进,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走了一会,她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直觉告诉她可能里面有情况。她扒开半人高的荒草,一把亮闪闪的朴刀出现在她面前。

      沈定感到有杀气,正要出手,却被沈安歌按住了。他听到一把陌生的沙哑男声响起:“老子本来都想回去睡大觉了,你们两个真是送上门来的钱财啊!”

      沈安歌装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后退几步,说:“大爷,我们只是来开封游玩的游人,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你就大发好心,饶了我们吧。”

      沈安歌口中的“大爷”,是住在“鬼樊楼”的一名草寇,因轻功不俗,得名“雁上飞”。雁上飞将朴刀架在沈定的脖子上,说:“识趣的话,就将身上的钱财全都交出来。老子也讲江湖道义,只劫财不劫色。”

      沈定也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求饶道:“大爷,小的没钱。要不你还是劫色吧,我眼睛不好,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去官府告状。至于这个女人……”他松开沈安歌的手,说:“我就送给你了,你慢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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