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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事变 ...

  •   林洛自己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狗血的三曹伦理剧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她以现代人的眼光,以年龄为分界,首先排除了这种可能。
      林洛无力地解释:“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子的。要是能料到……”
      翠芸打断她:“您的身份尊贵,我们高攀不起也折辱不得。今日送这幅画来不为别的,就希望能借此断了子建的念想。他日太子荣登宝座,你若能因着这点情义保他性命无忧,也不枉他舍命相救。”
      林洛心如刀绞,道:“我恐怕不能答应。”
      “为何不能!难道你就这般绝情?”
      “不出五年,我一定会死,而那时,太子应该是大魏的天子,他会因为我而记恨临淄侯,处处为难于他。”林洛凭着记忆拼凑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据她了解,历史上曹丕被立为魏太子后,不出三年曹操就死了,曹□□后不久,曹丕取代汉朝建立真正的魏国。她应该是在他建立魏国后不久被赐死,然后曹植被曹丕胁迫作七步诗。
      林洛抓住翠芸的双手,盯着她受到惊吓后无处安放的眼神:“曹丕会逼迫曹植七步成诗以自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对对对,就是这个!”
      正值此时,铜雀台的钟声敲响了,这也就意味着,曹丕终于向着那个位子更进了一步。不知漫漫高台,他一个人走着可孤寂。
      “你说的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翠芸推开她的手,心想她莫不是疯了吧,取汉自立的话也敢说。
      林洛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嘴上却笑着:“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唉!有什么用呢?要是我也不会信的。谁会相信呢?但是我求求你,一定要把《七步诗》带给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四句诗会救他一命,相信我!”
      翠芸被她这疯癫模样吓到了,慌慌张张地离开。林洛收起画轴,打开封锁记忆的盒子,一页页的札记向她展开了历史的画景,如今这幅宏伟的画卷终于逐渐成形。
      建安二十二年,冬十月,曹丕为魏太子;建安二十三年秋七月,曹操西征刘备,曹丕在邺开始编纂徐干、陈琳、应瑒等人的文集,并作《典论·论文》传于世;建安二十四年春二月,梅林的花开得特别盛,曹丕写信与挚友吴质,即《与吴质书》:
      二月三日,丕白。岁月易得,别来行复四年。三年不见,《东山》犹叹其远,况乃过之,思何可支!虽书疏往返,未足解其劳结。
      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
      见树上的花瓣飘落,他顿笔凝望,复又执笔写到:
      谓百年己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
      ……
      年行已长大,所怀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头耳。
      ……
      收到来信,吴质即回信《在元城与魏太子》,期盼太子能早日召他回邺。四月,曹操引军出长安兵临汉中,五月,曹操撤军退还长安;七月,关羽围曹仁于樊城;八月,关羽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前方战事吃紧,曹丕忙于军政要事,于吴质一事只能暂时搁置。
      自从搬进朝阳宫后,乡儿再难出宫,便时时讨好令狐羽带她出去。这几日曹丕忙于军政不在宫里,林洛又昏睡在榻,乡儿脚痒痒地摸去了令狐羽的别苑。令狐羽恰好准备出门,乡儿开心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你今儿准备上哪儿去?”
      “魏王要伐蜀,我父亲准备把令氏产业转移到中原来,近日可能有些忙,无暇陪你玩乐。”
      乡儿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忙你的,我就出去看看。”
      “不行,你一个将要及笄的姑娘四处跑会坏了你的名声的。”
      “那我扮作你的小厮,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宫里真是闷死了,你就当带我出去透透气嘛!”
      令狐羽无奈道:“你可以跟着,但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好,寸步不离。”
      邺城在曹丕的治理下焕发出新的活力,从前冷清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茶楼酒肆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令狐同几个蜀地的商旅议事,乡儿觉得无趣忍不住挪开脚,令狐知她的心思,向亲随道:“陪东乡小姐去街上逛逛,不要走远。”
      随从应诺,乡儿立刻开心得不得了,欢脱地奔向大街。此时正值晌午,恰是人多的人时候,他们走着走着就被人群冲散了,令狐羽的随从遍寻大街也没见到乡儿的影子,顿时觉得事态严重,立刻去禀报令狐羽。
      乡儿确实被人绑架了,而绑架她的竟然是魏讽的几个狐朋狗友。见乡儿“昏迷不醒”,魏讽怒道:“谁让你们动她的?”
      “她是曹丕的女儿,我们绑了她作人质,不是更有把握吗?”
      乡儿终于装不下去了,破口大骂:“原来是你的人绑了我要去造反!”
      “你……你怎么醒了?”绑架她的几个人受到了不小惊吓。
      “幸亏有令狐给我的香囊,早在你进来之前我就醒了。”令狐送她的解毒香囊据说可缓解百毒,看来不假。
      魏讽的脸色不大好看,冷声让张泉给乡儿松绑,又呵斥张泉、刘伟出去。
      “魏讽,你胆子真大,竟然敢造反!”
      “这天下你们曹家能窃取,为何我就不能夺取?”
      “那你真的打算用我来要挟我父亲?你是知道的,他顶厌恶我这个女儿,用我来要挟他,你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吧?”
      魏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用你来要挟你父亲。况且,我这次起事本来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这魏讽果然有着惑众的口才,竟然想打感情牌!
      “十年前匆匆一撇就觉得你是十分亲切,就好像我等了千万年才等来与你的一面……”
      乡儿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断他:“得了得了,有事说事,无事少废话!”
      魏讽笑了:“你果然还是这般不解风情,不过也正因为你三番五次拒绝我,我才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林洛并不想理他。魏讽又道:“你打小就喜欢打算盘做生意,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这人颇有口才,最擅谈判,谁要听你的怂恿!”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说再作决断也不迟。我知道你父亲与母亲本来蛱蝶情深,却因为你父亲一再追求权势而坏了夫妻感情。如果你父亲不是太子而是平民,他还会三妻四妾,让你娘寒心吗?”见乡儿眼神闪烁,他再步步紧逼,“你娘本来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斜阳谷洛公子,才华卓著,世间少有,如今却常卧病榻,而你父亲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她。试想,如果他变成平民,你娘会不会又重得万千宠爱?”
      他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他若真的造反成功了,只怕曹家许多人都性命难保,更别提她娘亲的幸福生活了。乡儿与令狐羽相处久了,多少学了点聪明,故作向往地问:“你能保证起事成功后不伤我娘的性命?”
      “非但不伤你娘性命,你爹我也不会杀的。你知道我和你一样爱听戏文,最向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也着实佩服你娘这样的奇女子,夺取邺城后我会把斜阳谷留给他们养老。”
      “哦,这么说你对我还真有几分难得的情谊。”
      乡儿再欲拖延时间,柴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四月天里,令狐羽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气出现在魏讽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开打。他的两个随从跟进来急道:“公子,别打了,魏讽的人马要杀过来了。”
      乡儿忙拉令狐走,魏讽正欲阻拦,令狐羽劈手一掌,魏讽竟被他拍的倒退三步。乡儿道:“好了好了,别恋战了,会误大事的!”令狐羽被乡儿拉走,离开前依然恶狠狠地盯着魏讽。魏讽见他凶狠的蓝眸,竟觉得自己像是被恶狼盯着一般。
      刘伟、张泉慌慌忙忙跑进来,大呼不好。魏讽问道:“不是约定在明晚动手的吗?外面的杀喊声是怎么回事?”
      “是陈炜,他向曹丕告发了我们!”
      魏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此时情况紧急,还容不得他细想。
      令狐带乡儿跑到长乐街上,正撞上两军对阵,而带领魏军御敌的正是曹丕。他们躲在暗处,见曹丕向敌军两个将领道:“子兴、子望,现在让你们的人停手,我不会计较你兄弟二人的过错。”
      “子桓叔,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兄弟俩必须实现父亲的遗志——兴复汉室,荣归故里!”
      曹丕又道:“你父亲或许希望回荆州看看,但兴复汉室并非你父亲的遗愿。”
      王粲长子子兴道:“不可能。”次子子望道:“哥,别信他的,父亲给我们取字兴、望,不就是希望汉室可兴,家园可归吗?”
      曹丕大声道:“仲宣兄老来确实眷恋故园,但给你们取字兴、望只是希望你们兴盛王氏,让王氏一族成为长盛不衰的名门望族!”
      “别信他的,子兴、子望,你们难道忘记王侍中病故他乡时的遗言——他想回家看看。”魏讽终于从暗处走出来。
      “果然是有口才!当年太傅因此举荐你为西曹掾,只怕此刻他在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子兴、子望,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加珍惜,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说了,箭竹,收网!”
      一声令下,箭竹释放信号弹,来自东街西市的伏兵和城外赶来的城防营,与曹丕所领士兵形成东西南北的四面夹击。魏讽组织的谋反被瞬间击溃,共同谋逆的王粲二子死于乱箭中,张泉、刘伟被当场处决,不到几日曹丕就抓获了所有参与叛乱的文人官吏。直到这时候,魏讽终于明白,他经营多年、一手策划的叛乱,徒为曹丕做了嫁衣。
      正这么想着,曹丕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甘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曹丕微笑。
      “陈炜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不错。”
      “你任世态发展只是为了肃清党羽,为大魏的世家门阀打压荆州士族吧?”
      “荆州士族到底不是我大魏的旧臣,一经你蛊惑就倒戈相向。况且,我需要这些门阀的支持,两马同行难以并驾齐驱,我只能选择弃掉一颗坏子。”
      魏讽痴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曹丕,死在你手里,我不觉得冤屈。”说罢将毒酒一饮而尽,至此,魏讽一案终于结束。
      曹丕连夜写信给曹操禀明魏讽造反之事,并将他诛杀荆州士族数十人的事坦然相告,但提到王粲二子,他的语气颇为歉疚,并表明对王粲的后代死于乱战中深感自责。
      曹操收到他的来信,先是大骂逆子,得卞夫人劝慰,又感慨自己年迈,再不能执掌年轻一辈的事,叹道:“我活不了几年了,子桓胆大心细,又有司马懿、陈群、吴质等在一旁辅佐,这天下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一辈的来掌管吧!嘱咐伙房,今日加餐鸡肋,犒劳征战的各军将士!”
      杨修收到侍卫送来的鸡肋,斟酌道:“鸡肋鸡肋,丞相怕是要鸣金收兵了!”
      此后不久杨修就因失言被曹操赐死,而曹操也一夜添了许多白发——是他亲手葬送了子建的大半辈子,但如今为了大魏朝局的稳固,他不得不替子桓清扫一些障碍。冬十月,曹操收兵前往雒阳,并不准备返回邺城。
      而邺城里,曹植得知杨修被杀的消息,通宵达旦地饮酒麻痹自己。翠芸见他这般,出言劝阻:“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德祖又不会活过来。”
      “是我,是我害了德祖,我说过会保他衣食无忧的,他依附于我也是信任我,可我……”曹植夺回酒壶,一饮而尽。
      翠芸劈手把酒壶抢过摔到地上:“你给我清醒清醒,就算你不在乎我,也该为志儿谋划谋划。你若是垮了,志儿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谋划?如何谋划,徐干刘祯等人具陨、德祖也离我而去,就连父亲也放弃了我,我现在不过是顶着临淄侯的头衔,有一天官禄吃一天皇粮的废人。”
      啪——翠芸也不知道自己何来的勇气,但她知道不能再让他这么颓废下去,撒谎怒骂:“就算甄宓见了你这副模样也会厌弃你的!”
      “她……听说她一直病着,你去见过她了。”
      翠芸点点头。
      “她与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是洛水神女,能预知未来。说你定会成为一代贤臣,建立一番功业。”
      曹植失笑,拿起另一壶酒。
      “我没有骗你!她还说日后曹丕登基为帝要杀你,还会让你作七步诗以自救,她把诗都告诉我了:煮豆燃豆萁,豆……豆在釜中泣。然后是什么……唉!我怎么能忘了呢?你等着,我去问问她。诶!你别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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