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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东宫易主 ...

  •   自从宇文阿郎回到大兴后,叶知秋每天上班下班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宇文阿郎发现。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打算骗所有人说她要自己一个人回扬州,而实际上搬到将作寺里住。
      这天,正巧宇文阿郎和士及夫妇都在,叶知秋走了过去:“大人、三兄、三嫂,我离开扬州也有大半年了,我想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不会劳烦大家的。”
      宇文士及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一个女孩子独自出远门的?疯了吗?”
      但他转身却对宇文阿郎说:“父亲,处暑已过,大兴的天气开始转凉了。蕙兰的体质畏寒,我想中秋过后送她和孝及到岭南。待她俩安置妥当后,我再返回大兴。您看可否?”
      宇文阿郎斩钉截铁地说:“没这个必要。我此次来大兴之前,晋王特意让我转告县主,近来皇后殿下凤体欠安,希望县主能替他尽孝。孝及也留在大兴。我听士及说了,你现在天天都往将作寺跑。”
      叶知秋立刻看向宇文士及,原来她这点小聪明谁也没瞒住….
      但宇文阿郎并没有指责她,反而说:“也好,多听听皇城里的达官显贵们都在议论什么,增长一点见识。”
      然后,宇文阿郎缓和了语气对杨极乐说:“县主,此行萧妃还托我给您带了东西。孝及,你陪你嫂子去看看。”
      叶知秋离开时,故意放慢了脚步,想探听点什么。
      只听见身后宇文阿郎猛拍了一下案几,训斥宇文士及:“你想干什么?!”
      叶知秋赶紧回头一看,却遇上宇文阿郎凌厉的目光,吓得扭头就跑,差点摔了一跤。
      不过,既然宇文阿郎已经知道她现在每天都去将作寺,她反而没有什么顾虑了。每天轻轻松松地出门上班,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这天,她送完信回到将作寺,看到几位主簿和录事站在庭院里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齐国公被除名为民了!”
      “不是吧?之前剥夺他尚书省左仆射一职,我都不敢相信。他在左仆射的位置上可是干了快二十年了。现在居然连爵位都剥夺了?”
      “除名算好的了。我听说,朝堂上有官员主张将他斩首呢!多亏陛下仁慈。”
      “他犯了什么事啊?不至于吧?他和太子不是亲家吗?”
      “还就是因为他儿子。我有亲戚在内史省,据说他儿子把高颎比作司马懿,被国令告发了。你说这不是找死嘛?”
      叶知秋整理了一下头脑中的信息:七夕节被皇后斥责的齐国公和太子是亲家。他曾是杨素的上司,相当于他是总经理,杨素是副总经理。而宇文述是晋王的人,他巴结的对象是杨素,并且成功了。因为杨素的夫人在七夕晚宴上赞扬了晋王。所以,太子和齐国公是一伙的,晋王和杨素是一伙的?现在齐国公倒台了,难不成?
      叶知秋哆嗦了一下:党争、夺嫡,那是穿越剧大女主才玩得转的情节。难怪宇文士及想要把我和蕙兰送走。宇文家太特么危险了。万一晋王或者宇文述玩脱了,我不是得跟着陪葬?他们要争权夺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下班后,她只想回到房间一个人静静,不料却被宇文阿郎叫去谈话。
      “今天高颎被除名为民,将作寺里的人都怎么议论的?”
      “呃,就是觉得很意外,也有说他狼子野心,咎由自取的。”
      “没有说太子的?”
      “嗯,就是有人提到他和太子是亲家,别的没了。”叶知秋不敢在这家人面前撒谎了。
      “知道了。”宇文阿郎摆摆手,示意叶知秋可以回房了。
      叶知秋惴惴不安地回到房间,拉着春桃小声询问:“春桃,你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亲戚么?在偏远地区的。咱们可以投奔吗?”
      春桃瞪着大眼睛问:“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这事儿太大,我还没完全确定,不敢瞎说。但,做好准备吧。实在不行,咱们躲到深山老林里,关键是能逃出去,知道往哪逃。唉,头疼……. ”
      这件大事也让叶知秋无心钻研大兴城的资料了。现在上班,她没事就站在将作寺的巨幅大兴城地图前,要么研究该如何从亲仁坊或将作寺迅速逃出大兴城,要么研究如果留在大兴城该藏在哪里?
      “在想什么呢?”宇文恺的突然出现,吓了叶知秋一跳。
      “宇文少监。”叶知秋向宇文少监行礼。俯身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宇文恺可是逃过谋逆罪的“幸存者”,他有经验啊,要不问问他?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起身后她慌忙指着地图问:“我是在想,为什么大兴城建的是土墙,而不是砖墙?”
      宇文少监微微一笑:“因为土墙省钱省力啊!如果你还有机会进宫,可以仔细观察。你还会发现宫里很多柱子,横梁都是旧的,是从前朝的皇宫中运过来的。”
      “啊?”叶知秋感到很意外。一般皇帝不都是什么都要全新的、最好的吗?隋朝还能旧物循环使用,不错嘛。
      “大兴城可是凝结了无数工匠的智慧和心血,你要多花时间好好钻研。”
      眼看师父就要走开,叶知秋立刻上前一步,却又支支吾吾:“师父,我……我好久没见师娘了。今晚我可以和您一起回去吗?”
      宇文少监高兴地说:“可以啊,你师娘高兴还来不及呢!顺便到家里吃饭吧。中秋快到了,你师娘在家里准备了好多点心和水果。你到时带一点回去。”
      在下班的路上,叶知秋小心翼翼地问:“师父,那个,当年你知道自己的哥哥谋反后,害怕吗?”
      宇文恺想了想,说:“还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妻子和孩子,连累他们了。”
      “什……什么?”宇文恺说得很平静,但叶知秋受到了惊吓:“不止一次?”
      宇文恺无奈地笑了一下:“谁让咱和北周宗室同一个姓氏呢?”
      “可是这世上姓宇文的多了去了,我们家不也姓宇文吗?”
      “我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诛杀之列。”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脱的?”
      “当时我二兄军功赫赫,深得陛下的信任,也恰巧陛下打算修建宗庙,我唯一的才干正为陛下所需,这才将我保了下来。所以,我从未埋怨过我二兄。若不是他,建国之初我就已经死了。”
      “哦,哦。”叶知秋若有所思地应和着。原来一技之长不仅仅可以傍身,还可以救命啊。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就是听他们说起您的过往经历,有点惊讶。”叶知秋发现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自己总是在说谎。
      “这事就不要在你师娘面前提了,明白吗?”
      “是,一定、一定。”叶知秋保证。
      在宵禁前,叶知秋提着两大篮点心和水果回到亲仁坊。站在家门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突然停住了进门的脚步,背对大门坐在台阶上,仰望着星空发呆。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清空头脑静一静。
      中秋节当天,叶知秋脆弱的神经再一次被刺激。她原以为这天杨极乐会进宫参加皇室的活动,没想到居然在家里见到她。
      “咦?你怎么在家里?宫里没有活动吗?”
      杨极乐叹了一口气:“唉,太子在东宫搞厌胜之术。陛下派杨仆射去调查,他居然还对杨仆射破口大骂。现在陛下和殿下对太子很失望,甚至在大兴宫和东宫之间设置了特殊哨岗。中秋节的活动自然也就取消了。”
      “你……你觉得,太子会不会…….或者说,你觉得你的父亲和太子,谁……”
      叶知秋意图试探杨极乐,但被突然出现的宇文士及打断了:“孝及,你怎么不去指导下人使用梯子了?这不是你在扬州时最热衷的事情吗?”
      叶知秋自然领悟到了宇文士及的意思,识趣地走开了。
      可等到中秋之夜结束,众人各回各屋后,叶知秋忍不住敲开了宇文士及的门。
      “我都能猜出来的事情,杨极乐会不知道?”叶知秋压低声音质问。
      宇文士及耸耸肩:“她和大多数文武百官一样,只知道太子失德,失宠于二圣。至于太子为什么突然失德失宠,他们也想不明白,甚至还有大臣为太子辩护。你能猜出来,只是因为你知道,甚至参与了背后的策划。”
      “那你们有多大的把握?你之前还想把我和蕙兰送走,不是吗?”
      “那时候陛下对太子的态度尚不明朗,高颎在朝中仍有号召力。我确实害怕了。从目前的形势看,应该是比较乐观的。”
      “好吧,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叶知秋突然想通了,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何所惧?
      于是,叶知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天正常上下班。偶尔听到同事们讨论时政,她避而不谈。回到家里,她也不问、不听。她开始琢磨一件事情:科举考试。
      虽然她在这个世界里不怕死,但她却也不想做政治斗争的炮灰。宇文恺接连两次被政变无端牵扯,但最终都能凭借一技之长,得以安生立命。他的经历为叶知秋提供了参考。
      怎样才能成为宇文恺这样的人呢?参加科举考试吗?可好像一直都没听说过科考的消息啊……再说了,如果考写作文,就我现在的文言文水平,能考得上才有鬼哟!叶知秋心中很是惆怅。
      这天上班,她看到李春又在本子上描摹桥梁,就过去骚扰他:“你这么喜欢桥啊?改天自己造一座啊!”
      李春不好意思地把本子收起来:“叶郎君,你别开我的玩笑了。”
      “不开玩笑。说真的,以你的水平,日后成为少监这样的人,不成问题。”
      “还说不开玩笑?我是贱民,怎么可能入仕为官?”李春摇摇头,起身想去给叶知秋倒一杯水。
      叶知秋将他拦下:“你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吗?”
      “科举考试?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叶知秋有点懵,古代不都是有科考的吗?她接着追问:“那将作监这些官员们,都是怎么选进来的?”
      “嗯,据我所知,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可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你是不是说这个‘科举’啊?”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做官是靠推荐的?”
      “对啊,所以啊,我从来就不敢妄想。”李春拍拍她的肩膀,走开给她倒水去了。
      吼,那这和恢复高考前的推荐上大学有什么区别?所谓的“根正苗红”交白卷也能上大学,“黑五类”再优秀也没有用。叶知秋腹诽。虽然她现在有一个当总管的爹,但让宇文述推荐一个女子当官,简直是异想天开。在他眼里,女人大概和贱户没有区别。
      十月,太子被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大兴城。叶知秋看着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忽然想起以前在新闻里听到的各种通报。对于政治斗争,老百姓所能知道的永远是胜利者告知的最终结果。但其实过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在位,活还不是得一样干?
      一个月后,毫无惊喜地,晋王被册立为太子。同时,将作寺来了一名新奴隶,将接替叶知秋的工作。
      叶知秋向同事们八卦才得知,此人名叫阎毗,原来是太子的人,东宫的精美玩物皆出自他手。太子落马后,他被贬为奴隶,并被杖打一百。估计现在伤势未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将作大监刘龙大概有所考虑,没安排他干奴隶的体力活,而是让他去收发信件,并把叶知秋调去做会议记录、拟稿等文书工作。
      想到宇文述和张衡加官进爵,而失败者却落得如此下场,叶知秋心有余悸。

  • 作者有话要说:  2018.10.13:广通渠的资料应该在都水台,所以将相关内容修改为大兴城。大兴城的皇宫确实有利用前朝皇宫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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