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92、第九十章：破解之道（一）

　　亡灵蹒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的沙拉斯。
　　如果亚伯是偏执型人格的话，艾丽萨就是依赖型人格，失去了亚伯，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在她的记忆里，亚伯没有死，只是前往迷雾海执行勘探任务，而她，将要在勘探队安排的住所里，乖乖地等着丈夫归来。
　　如果清醒是如此痛苦，撒一个温柔的谎言又如何？夏洛精疲力尽地在瑞曼德的搀扶下，带着抽油管道的分布图前往机要室。

　　“主人，这是我在尸体身上找到的。”
　　一把亮晶晶的半导体晶片，躺在瑞曼德的手上，这应该是狗头人一路上搜集来的小玩意，然而让夏洛在意的是，经过了高温的洗礼，这些本来半毁损的晶片，竟然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我看到您一直在研究这些数字串，所以我想，也许这些写着数字的金属片也有用，我就……自作主张地进行了一些修复。”瑞曼德的声音，含着一丝不安。
　　“你……你怎么会修复这些？”夏洛又惊又喜，但她很快知道了原因，瑞曼德本来就是负责清理克丨隆培养器的仆从，而那些精密的仪器，也是他在进行着维护。
　　她和仁德会曾经在沙拉斯发布了招募工程师的公告，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内森有意切断了沙拉斯所有的退路，除了一些被毁损的地精设备，他们连一根工程师的毛都没见到。
　　而夏洛，她虽然有着现代计算机语言的认知，也明白二进制，八进制这些数字的运算法则，但归根究底，她对工程学的了解实在太过浅薄，资料有限的情况下，她无法破解机器人的语言。
　　关键，可能就在瑞曼德的身上！
　　“你既然能修复晶片，那么修理被破坏的作业机器人，应该也不是太难吧！”
　　地精留下的作业机器人虽然不一定拥有自主意识，但使用的编程语言，一定也是和那些机器人通用的。
　　“我尽力去试一试，主人。”

　　“恕我直言夏洛，你的样子，好像刚被人揍了一顿，又中了个巨额的大奖。”艾伦一边把管道的分布图挂起来，一边打趣着夏洛。
　　“和我想的一样，主干管道从迷雾海出发，经过炼油厂，通往沙拉斯曾经的风险投资公司。”泰布里斯用红色的墨水，把管道的路线醒目地标注了出来。
　　“我得告诉你，从这里开始的管道，都已经被我们毁掉了，那些不甘退出的地精甚至丧心病狂地想要在沙拉斯放火，是我们切断了他们的供油管才阻止了这场浩劫。”泰沙在盐碱沼泽的某个地点画了一个叉叉。
　　“你们不会是想……”
　　夏洛见过那些被毁掉的抽油管道，那里积满了陈年的污油和恶臭的淤泥，管道的直径可以勉强通过一个成年的鸦人，但钻进那里，无疑会是一场可怕的经历。
　　这他妈可不是《肖申克的救赎》，在管道的另一头，没有自由和天空，只有凶险的地精炼油厂和可怕的机器人。
　　“看起来，通过炼油管道，去破坏地精炼油厂的修复工作，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埃尔维斯下了结论，“我了解过工程师们的工作，为了检修设备，他们偶尔也会爬进炼油管道里，我还听说，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工程师们会躲进管道里躲过一劫。那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让我去吧，埃尔维斯大人，指派一队盗贼给我，带好炸药，我们要把炼油厂轰上天！”艾伦自告奋勇。
　　“噢！我必须要提醒你们，炼油厂已经被我们的暴风雨所淹没，所以现在，那些管道全部都在水下，而且，已经有部分管道恢复了抽油，你知道的，地底原油的温度，可以瞬间煮熟鸡蛋，深入那一片滚烫的水域……”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请君入瓮”！

　　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凝重了下来，连雄心勃勃的埃尔维斯，都皱起了眉头，逼仄恶臭，都可以靠着意志去忍耐，但高温……
　　“既然娜迦可以召唤暴风雨，在我们进入抽油管道去放置炸药的时候，可否让她们配合着降下雨水，冷热混合，降低那片水域的温度？”夏洛忽然灵光一闪。
　　“殿下！您可真是个天才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您的睿智简直和女王如出一辙！”穆嘎穆噶见缝插针地开始跪舔。
　　“娜迦能降下多少雨水？机器人如果发现娜迦的意图，一定会进攻盐碱沼泽的娜迦驻地。”埃尔维斯却发出了疑问，“我不能让士兵去送死。”

　　“行了，这只是一个理论，我还需要数据的验证。”夏洛皱着眉让鱼人打住，“艾伦，我需要抽油管道原油的温度，以及机器人目前修复的抽油管和每天抽取的加仑数，让你斥候尽快搞清楚这些。”
　　“泰布里斯，我要你汇集目前地精炼油厂周围的水深数据，以及水体的温度分布，做个简易的图表给我。”
　　“穆嘎穆噶，娜迦的降雨，可否被人为控制，一次降下的雨水大概有多少，雨水的温度，我都需要知道。”
　　“就靠这些数据，你能算出些什么？”泰沙好奇地问道，埃尔维斯虽然高冷地没有发话，但心里也闪烁着怀疑。
　　“我知道这很难对你们说明，能量的恒定定律，通俗点说，要冷却一加仑的沸水，需要的冰水重量是固定的。而有了这些数据，我可以估算降雨的时间和强度，可以冷却炼油厂附近的沸水到合适的温度，也能估计那些进入炼油管道的冒险者，拥有多少逃离的时间。”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泰沙摇着头，“这是魔法吗？”
　　“这不是魔法，而是科学。”
　　夏洛的话，让埃尔维斯的瞳孔缩了缩，在曾经的“鸦语实验室”中，藏卷者就曾说过：“魔法的时代快要结束，科学之光终将燃烧。”
　　他可以肯定，这个冒牌的娜迦公主，根本不懂任何魔法，她只是用不入流的铭文术在冒充着黄袍法师。可她依然如此自信，她和那个藏卷者一样，对科学这种东西，抱着盲目的信任。

　　密密麻麻的数字，从未见过的符号，复杂的图表……昏暗的烛火下，夏洛下笔如飞。埃尔维斯不由地回忆了一遍，曾经他派遣施瓦茨搜集的这个下层鸦人的资料，她没有任何途径，在贫民窟学习这些东西，除非……
　　她是藏卷者安插的间谍！
　　这样一来，藏卷者在真理殿中的包庇，藏卷者试炼中她能幸存下来的原因，甚至在姬利亚都遇难之后，夏洛还能跟着平民勘探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沙拉斯，一切都说的通了……

　　夏洛伸了个懒腰，她已经习惯了埃尔维斯每天在噩梦中辗转的精神力波动，然而今天晚上却异常平静，一心扑在计算上的她并未发现战神的异样，“终于开始好转了吧……”她乐观地想着，顺手给一动不动的埃尔维斯盖上了毯子。
　　“主人……”瑞曼德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拆解了几台机器，把他们拼合在了一起……现在，好像可以运作了。”
　　满手油污的年轻人，连工作服都来不及换下，就急匆匆地来向夏洛报告他的新进度，就像是一只捡回了骨头的小狗，正在卖力地对着主人摇晃尾巴，等待着夸奖。
　　夏洛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好！”
　　“嘘！放轻脚步，别发出声音，带我去看看你的成果……”
　　门缝中那一闪而过的脸孔，却让埃尔维斯几乎停住了呼吸，那个所谓的“娜迦男仆”，竟然长着和藏卷者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而他对夏洛的态度，已经不是顺从那么简单了……
　　短暂的震惊后，埃尔维斯很快冷静了下来，真正的阿诺他都从未害怕过，何况这是个冒牌货，听着夏洛和那个仆从的脚步声在远去，被背叛的痛苦，在蚕食着战神的内心。

　　呆头呆脑的机器人，足足有两个鸦人那么高，粗壮的机械手臂，连着履带推进的“脚”，而他的脸，是一块有裂缝的显示屏，绿色的数字流，正在屏幕上跳动着。
　　“我测试了那些晶片，主人，这个机器人还不能说话，但他可以‘听’，而他反馈的结果，也会显示在这上面。”
　　“0101011010……”二进制的数字在屏幕上闪烁，夏洛疑惑地和机器人“对视”着。
　　“啊……我应该设置了通用语的显示的……”瑞曼德扯下手套，动作敏捷地爬上机器人的背，那里安装着一个被拆下来的命令输入器，他飞快地操作着这些复杂的按钮。
　　在一阵电流声之后，机器人屏幕上的数字流，变得越发急迫，甚至开始出现了不明意义的乱码。
　　“嘭！”地一下，黑烟从机器人的身体里冒出来，是什么东西被烧毁了，机器人倒下来，顺便也让瑞曼德摔到了地上。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夏洛安慰地拍了拍瑞曼德的肩膀，“别灰心，至少你让他动起来了，不是吗。”
　　“不……不……失败者……我是失败者……我不能失败……我不允许失败……惩罚我吧……”
　　瑞曼德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癔症一样重复着这句话，除了没有翅膀，他身手不凡，意志坚强，而且在短短时间内，凭着有限的资源让这些废铁动了起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功了，但他的自我要求……或者说，曾经他受到的要求，竟然还要比这苛刻的多！
　　艾吉斯家族的双生子之一……到底经历过多么可怕的教育。
　　“听我说，瑞曼德，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机会，你尽力了，我就不会责怪你，惩罚你。”
　　“没有人可以一直成功，你会失败，我也会失败，连号称不败的战神，不是也陨落在沙拉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我们一起为了生存苦苦挣扎。起来吧瑞曼德，去夜莺旅馆喝上一杯，再好好睡上一觉，这是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