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43、第四十二章：炮灰的存在（三）

　　施瓦茨的一边解释，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夏洛的客厅。
　　观察力敏锐的执法祭司，把目光落到了窗台上，那一排整齐的草药样本上。
　　施瓦茨并非草药师，但他却认得其中一株样本——那棵放在角落的火焰花！
　　能在这个季节的斯克提斯，搞到火焰花这种样本，除了自己拥有一个“温室”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夏洛罗杰斯——她曾经违法地进入了孢植林！

　　因为埃尔维斯大人在孢植林里遇袭，施瓦茨大半夜地被人从热被窝里拉起来，带着鸦爪卫士把孢植林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可是除了一座蜘蛛洞穴里一个可疑的“隧道”的痕迹，连一片鸟毛也没发现。
　　偷窥者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样的结果显然无法让埃尔维斯满意。
　　夏洛销声匿迹了几个月，施瓦茨以为这个“过气情妇”彻底被战神丢到了后脖子，可是经历了昨晚上的一场闹剧，他居然又莫名其妙想起来这么个人。
　　施瓦茨哪敢违逆自己正在暴怒中的顶头上司，将夏洛这几个月的作为和盘托出，眼看着埃尔维斯的脸色越来越冷，施瓦茨心道，这下这个过气情妇，恐怕是不死也得死。
　　毕竟，埃尔维斯最反感的，就是那些得到战神垂青的女人，借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狐假虎威的行为。
　　可是眼看事情正在朝着施瓦茨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施瓦茨的心里，是既急又恨！
　　哈哈！天要亡夏洛，这个胆大包天的平民，很可能因为仰慕战神，而潜入了孢植林，昨天晚上的刺杀行为，也有可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夏洛顺着施瓦茨的目光，瞟到了窗台上的火焰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可是以她现在的精神力，能煽动施瓦茨脑海中其中已经形成的念头，已经非常吃力了，想要扭转他的行为，显然是天方夜谭。
　　果然，施瓦茨对着埃尔维斯几句耳语之后，那种可怕的杀意，再次回荡在战神的气场之中。
　　不行，比起被动招供，不如抢占先机！
　　夏洛“噗通”跪下：“埃尔维斯大人！我！我有罪！”
　　“我为了采集草药，私自前往蜘蛛台地，并在蜘蛛台地的裂隙之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隧道……”
　　“我通过那个神秘的隧道，来到了一处美丽的花海，那里的景色如同仙境，并且有着各种丰富的草药资源，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从那个‘仙境’之中，带回了几株植物样本，用作研究。”
　　“你在撒谎！”施瓦茨冰冷的声音，“什么神秘的隧道，根本是你处心积虑，潜入孢植林，偷取草药！就如同你偷偷潜入圣地一样，屡教不改，贼心不死！”
　　他捻起夏洛头发，“头发上还带着隧道中的泥土，指甲缝里也是全是泥，你根本是因为被埃尔维斯大人发现，所以慌不择路，堵塞了隧道之后逃回家的，你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夏洛开始发抖，因为她已经切实地感觉到了施瓦茨的得意，她根本没预料到埃尔维斯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破绽。
　　“从实招来！”埃尔维斯的声音，已经饱含着怀疑和杀意了。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要在斯克提斯的冻土上，挖一个坑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挖掘隧道这种大工程，就算我想做，也不符合逻辑吧！”
　　“更何况是偷窥战神大人这种罪名，以埃尔维斯大人的战斗力，我这样一个呼吸粗重，丝毫不懂掩盖自己行藏的平民，又怎能在火焰花丛中接近战神而不被发现呢？”
　　施瓦茨的犹豫着，说不出解释，然而埃尔维斯却低下了头，状似亲密地俯身在夏洛的耳边耳语：
　　“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掩盖自己的行藏，安然地消失在火焰花丛中！”
　　“关于我和姬利亚……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有那个……被遗忘者！”
　　夏洛几乎停住了呼吸，然而她随即意识到，埃尔维斯不想公开姬利亚和他的私会。
　　那些和战神有过公开瓜葛的女性，无一例外，下场都不太好，早早嫁给身份较低的贵族已经算是幸运，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不在少数。
　　显然，埃尔维斯疏远着姬利亚，何尝不是对姬利亚女士的保护。
　　夏洛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从她昨天晚上得到的信息中，姬利亚已经按捺不住，不甘于灰袍祭司的身份，而像她这样的中级炼金师，想要再上一层，就只有去参加更高级的草药师试炼——
　　没错！几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藏卷者试炼，如果姬利亚应能通过这个试炼，她将成为鸦人史上第二位女性藏卷者！
　　而第一位女性藏卷者，还是出现在几百年前，伟大的泰罗克之女——蕾希！
　　就是泰罗克渡鸦之眼的注视下，那座蕾希女神像的原型！
　　如果能成为史上第二位女性藏卷者——姬利亚女士，就有了和战神平起平坐的底牌！
　　夏洛忽然明白了，埃尔维斯忽然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不是秋后算账，更不是被姬利亚所挑拨，而是……

　　“施瓦茨，带着卫兵，到门口等我。”埃尔维斯面色平静地吩咐，“还有，罗杰斯小姐从未去过孢植林，这朵火焰花的样本，是我亲手送给她的礼物。”
　　施瓦茨的脸色，活像刚吞下一只湿麟蜥蜴。
　　他本来还觉得，战神要杀掉夏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埃尔维斯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鸦神哪！那个女巫真的有邪恶的魔法，可以控制战神的思维啊！
　　我英明神武的战神啊！千万别中了这个巫婆的魔法啊！
　　施瓦茨用眼神控诉着夏洛的罪行，可是埃尔维斯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怎么还不去？”他只能夹起自己的翅膀，灰溜溜地跟着卫兵离开了房子，还小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坦白吧！你我都不希望，你那可怜的母亲，再次因为你而受到牵连吧。”
　　“潜入孢植林，偷取火焰花，恶意偷窥战神，还有那个亡灵刺客……随便拎出一条来，都够把你送上泰罗克祭坛。”
　　“我虽然是个卑微的蝼蚁，可是对于您来说，还有更好的利用价值，不是吗？”
　　夏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袍子，她扮演卑躬屈膝的角色，已经太久了，而从埃尔维斯的气场里，她已经感觉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战神，并不喜欢这个类型。
　　越卑微，就会越让战神轻视自己。

　　埃尔维斯看着面前撕下伪装的夏洛，她站在那里，像是一头已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那种讨厌的，虚伪的媚笑，已经彻底消失，眉眼间的凌厉，竟然有几分年少时姬利亚的影子。
　　“我无意探听您和姬利亚女士的秘密，只要您说我‘没有’去过孢植地，我就的的确确没‘没有’去过那里。”
　　为了姬利亚，埃尔维斯不可能公开追究自己潜入孢植地的事，也不大可能让施瓦茨来“刑讯审判”自己。
　　真的要在施瓦茨的逼供下，瞒住塞拉和自己的事情，夏洛自认为没有那种“革命烈士”的英勇不屈。她怕死，更怕死得面目全非，死得痛苦不堪。

　　经过这几个月的精神锻炼，处在战神那可怕的威压下，夏洛感觉到冷汗涔涔，却依然维持住了站立的姿势。
　　没有了其他人的干扰，夏洛可以敏锐地“检测到”埃尔维斯的精神波动。
　　从最开始的鄙夷，不屑里，出现了一丝惊讶和赞赏。
　　这对夏洛来说，就像是万物凋敝的大地里，发出的第一缕嫩绿。

　　“既然，你急迫地想成为能帮助我的‘人才’，那么藏卷者的试炼，想必你一定听说过吧！”
　　埃尔维斯话锋一转，反而语气温和地说起了藏卷者试炼。
　　“藏卷者试炼，不但是草药师们的终极试炼，更是残酷的生死考验。”
　　生死考验——大概就意味着超高的淘汰率和死亡率吧！
　　“因为一度无人参加而被迫取消的试炼，大祭司莫伊亲自修改了规则，只要安全通过初试，不论报名之前是什么资格，都将直接晋升为大师级草药师。”
　　高风险，高回报！从学徒到大师级，可是整整五个级别的跨越，这大概就是“一步登天”的最好写照了。
　　夏洛的心里微微一动。
　　“可是，敢于孤注一掷的平民草药师，依然少之又少——”

　　阿诺成为藏卷者的那一次试炼，艾吉斯家族大获全胜，哈雷克和本尼特这两个家族几乎被剃光头。
　　想到那次惨败，埃尔维斯依然心有不甘。
　　赢得了藏卷者试炼的优势，就掌握住了人才资源。中低层贵族和平民想要在试炼中全身而退，必须依附优势的一方。
　　埃尔维斯内心的声音，正在被夏洛一字不漏地捕捉着。
　　“姬利亚……也参加了今年的藏卷者试炼。”
　　战神的情绪波动很复杂，担忧，懊恼，愤怒……
　　姬利亚……就算她真的拥有卓越的学识，过人的勇气——她身为保守派的一员，却公开赞同阿诺的改良计划，缺乏明确的政治立场，哈雷克们会将她视为叛徒，改良派的艾吉斯们也会怀疑她的目的。
　　就算她真的成功赢得了艾吉斯家族的信任，显然，这也是埃尔维斯不想见到的结果之一——昔日恋人投入政敌的麾下。
　　哪一场改革不会付出鲜血的代价？姬利亚想要通过试炼证明自己，埃尔维斯却为她的生死担忧。

　　而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了一个身份比姬利亚还要低微的平民，居然参加了藏卷者试炼……
　　而且，那还是一个和战神有过暧昧关系的“过气情妇”，一个被阿诺亲口赞誉过的“天才”藏卷者。
　　多么完美的活靶子啊！
　　埃尔维斯先是气势汹汹地问罪，又把这些罪责，一一化解，最后甚至还明显地包庇了夏洛，这一番恩威并施，显然也是战神的拿手把戏。
　　“既然，你这么一心一意想要成为‘人才’，那就去参加藏卷者试炼吧……和姬利亚一起。”
　　果然……饶了这么多圈，终于回到了真正的目的，埃尔维斯的真正想法是，有你这个活靶子，姬利亚的风险，将会大大的减少。
　　“只要和姬利亚一起通过初试，我会想办法，让姬利亚打消继续试炼的念头，而你，也将成为大师级草药师。”
　　前提是我能活着回来！夏洛暴躁地捏起了拳头，埃尔维斯，你根本觉得我不可能活过第一轮！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只有最后一句承诺，埃尔维斯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
　　一个和亡灵有牵扯的平民，凭着和战神的暧昧关系，自不量力地参加藏卷者试炼，最后惨死当场——这剧本真不错，标准的炮灰女配套路。
　　“您真的是赏罚分明的战神啊！”夏洛僵硬地赞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