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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负托孤护幼主 世外遇前朝遗民 ...

  •   韦忠夫妇出了暗室,莫敢停留,走了一段路后,韦忠心生犹豫,他想,如果被敌人发现,双双都会没命,必须得保护好这一对公子。遂向妻子道:“我们不可同行,你先向西行进,我朝南走,到时你我在剑门关会合。”情形紧迫,字字如金,夫妻俩依计分头奔走,以期会于剑门。
      韦忠手里提着逍遥剑,怀里抱着韦氏男婴,不敢行走于大路,顺着河道一路向南疾走,这时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忙又加速疾跑。
      田井这数百骑兵沿着后山驰道兵分两路,向着路的两个方向追寻。追了十里路,也未见踪迹。骑兵首领怀疑肯定是沿着河道逃走了,遂策马奔驰于河道,未行十里路程,已望见了韦忠正在河道里疾跑,遂向左右一班下令道:“抓活的!”这便向韦忠疾驰而来,一干人等从腰际抽出佩刀,直将韦忠逼于河流中间。
      这韦忠身在韦府虽是下人,但也习得一身好武艺,常陪韦正己一起练剑,对逍遥剑法不能说领略通透,但也深得七分要领。此刻,一手怀抱婴儿,一手已舞起逍遥剑,一招‘剑雨梨花’,这围上来的七八个士兵手中长刀俱已掉落河中,直握着左手腕部,顷刻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血腥味扑鼻而起。众贼兵开始惧怕,不敢上前,韦忠这一疾行,又跑出数十步。
      贼兵又身后追来。韦忠突然吓得定立不动,身下是万丈深渊,只见这流水变成一条锦带掉于深谷之中,深谷之深,无从计算。韦忠已打算从这跳入谷底,此刻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遂发声问道:“你们的头是谁?”
      骑兵统领道:“告诉你又有何妨?我们将军乃均王朱友贞属下田井田大将军!废话少说,快交上逍遥剑谱!”
      韦忠这才知道原来是田井这贼人,想当年,他陪同庄主去长安探亲,见着田井在市井之中调戏良家少女,庄主气愤不过,用剑在他脸上刺下一个‘贼字’,原来这田井在报当年羞辱之恨。此刻,他田井已是滔天罪人,他若命大不死,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报这满门尽杀之深仇大恨。望着身下万丈深渊,心底一横,抱紧了幼主,纵身跳入峡谷。
      这一众士兵下了马上前探看,只往下望了一眼,便觉得头晕,忙向后退了回来。只见谷涧深深,谷底一片白茫茫水雾,从此下去,必是小命不保。众士兵这见韦忠从悬崖跳下,也只好回去向田井复命了。

      韦忠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藤木编制的床上,这床甚是绵软,却不见被褥。猛然间想起幼主,忙一起身,便听得一片嬉笑声。这一望,只见是数名孩童,个个眼里显着暖融融的善意,也对他充满了新奇。这些孩童身上俱无衣物,个个精光着身子。韦忠这又将屋里环视一周,只见这房子诺大,足可容纳二三百人,像是一个大厅。十数根木柱顶起房梁 ,周围是泥坯成墙,再一望,使他欣喜万分,他终于望见了他的幼主,他正睡在一只吊篮里,两个像野人的女人正给他嘴里喂着粥食。
      韦忠忙起了身,赤脚跑向吊篮,双手扶着吊篮痛哭起来,或许他是太高兴了,这一帮孩童对着韦忠这一哭,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这时门口处涌进来一群人。韦忠心想,这些人既然救了他,也不会再行加害,再看他们也都是至真纯善之人。韦忠发现这些人皮肤粗糙,身上或穿麻布,或穿兽皮,心里暗想,莫不是遇见了野人。只见领头之人童颜鹤发,年纪足有九十来岁,却身形矫健,步履遒劲。
      韦忠忙上前双膝跪地,揖礼拜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这白发老人呵呵笑道:“要谢,你该谢谢我这一帮曾孙女!”韦忠刚猜想这些人是野人,这一听老者也说着汉话,又让他惊奇起来。
      老人身后一众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一女子说道:“那天我们姐妹在独孤潭嬉水,却望见你从瀑布之上掉下,我们姐妹把你救了上来,你或许是疲劳过度,当时已昏厥过去。我们这才将你带回了祖爷爷这里。”
      韦忠慌忙要跪下行礼,这女子双手将他扶住,一脸不解道:“你这是作何?”韦忠道:“谢谢各位姑娘救了我和少主的命!”这一群姑娘这才松下一口气,原来他是答谢的。
      这女子名叫沧浪,是白发老人这一众曾孙女中最长的。
      沧浪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必挂怀!”韦忠心想,听他们说话也并不是荒蛮野人,种种疑问涌上心头。正此时,却听见这大屋外传来一组男音歌唱: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世道枯荣,与我无争。
      稍时,数众男丁肩上扛着各色猎物,手里提着弓或矛进了大屋来。他们把打来的猎物平铺于大屋的中央,小孩妇女均已欢喜雀跃地跑了上去。
      韦忠走出门口,放眼望去,只见山高林深,太阳即将没下山顶,亮着最后一缕璀璨的光芒,平扫在自己的脚下。脚下是一处宽阔的平台,他又向前迈开步子,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站住,回头一看,见是沧浪。
      沧浪道:“再向前走就是悬崖了!掉下去会没命的!”韦忠倒想看看究竟,这又试探着向前迈了几步,往下一探:“妈呀!这么高!”忙向着身后退了回来。沧浪一阵咯咯的笑声,显得野性十足。
      大屋里传来白发老人声如洪钟的言语:“沧浪!找到客人了么!”沧浪向屋里回道:“嗯!找到了!”声音清脆如铃。
      大屋中央已燃起炭火,妇女们已伏在火坑边上烤着男人们猎来的肉食。一只陶罐吊在房梁下,直接在炭火之上,正咕嘟嘟的冒着香气,直勾得韦忠饥肠辘辘,连咽了口水。
      白发老人伸手招呼韦忠过来坐下,沧浪拿起一杆熟肉递了过来,笑着道:“吃吧!”韦忠接过肉块就一阵狂吃,众人见他这吃相,哈哈的笑起来。韦忠停了一下,腼腆的朝大家憨笑了一下,又大口的吃起来。一个年轻男子捧来一碗浆水,笑着道:“这是我们自己酿的果酒,尝尝!”
      韦忠接过木碗,一缕清香便沁入口鼻,一碗喝个精光,这年轻男子又给加上。
      这一顿酒足饭饱,韦忠又起身行礼 ,这些姑娘孩童也都开始学着他躬身作揖的样子,互相欢喜的乐笑着。
      韦忠道:“请问恩人们尊姓何处?”
      白发老人呵呵笑着,又转入沉思,许久缓缓说道:“我们的来历我们自己也快忘了!我们生活在这里没有昨天,今天和明天,只有每一天,每一天我们都不曾烦恼!”
      韦忠赞叹起这世外桃源的如同神仙般的生活,又注视着白发老人,他又说道:“好久也没有人问过我的姓氏了!”
      众人俱已寂静,期待着老族长继续说话。大屋子里一片静寂,如同屋外的夜色,偶尔听见炭火里叭吱的声响。
      白发老人接着说道:“我们先祖曾是大隋皇室的家奴,宇文化及起兵造反,宗室后人也悉数被杀,我一众皇室下人也被赶杀,原本想从悬崖跳下以身殉国,却没想在这里生根发芽,这一众人中分了两姓,我们这一众是独孤姓氏,另外一支居于溪谷西畔,是杨氏。我们两姓世代联姻,居于这溪谷也不曾忘掉祖先的文治武功,闲时练武修文。”
      韦忠听了老族长讲其先祖经历,内心却已慌乱起来,妻子怀抱另一幼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过了此夜,明天一定得出了这峡谷,去找寻妻子下落。想到此,忙起身向老族长双手揖道:“感谢老族长一家救命之恩,明日我便要离开,去寻找我妻子的下落。”
      “这孩子是你们的吗?”沧浪插话问道。
      “不是的,是我家庄主的!”韦忠接着又给大家说起自己的庄主:“庄主待我一向如兄弟,虽是主仆,却未有主仆之分。庄主在大难来临之际,托付我夫妻二人保护好两个公子,也不知道我妻子和另一个幼主咋样了?”说到此,韦忠急得落下泪来。
      老族长听他这遭遇竟和其先祖类似,思索了半晌,抚须笑道:“奥!既然是以托孤为重,你何不在此把这孩儿养育成人?”
      “可是?”韦忠正想说自己妻子,老族长又说道:“吉人自有天象,或许你的妻子也和你一样遇人搭救了!”
      韦忠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但愿如此吧!”遂又想老族长方才说的也有道理,把孩子在这里养育成人,也就不负庄主所托了。待他成人之后,在告诉他血海深仇,以及庄主交于他的兴唐使命。
      老族长见韦忠陷入沉思,一语又道:“你可留下?”沧浪一众也紧盯着韦忠的神情。韦忠点头应道:“嗯!”
      沧浪见韦忠答应,忙欢喜的抱起男婴道:“小家伙,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呵呵,呵呵。”
      韦忠这又望着幼主,突然着急着叫道:“玉呢?他脖颈上的玉呢?”沧浪看着他这般焦急,忙应道:“我收着呢!”
      “快拿来!快!”韦忠一脸焦急。
      沧浪从胸前围禁里掏出这所谓玉的东西,小心的给韦忠递了过来。韦忠接过捧于手心,眼含热泪道:“这是庄主留给公子的东西,还有一块儿戴在另一个公子身上,这青龙珏一对,这公子一对,这东西一定得贴身戴在他身上,永远不能离开他!”韦忠看到玉上刻着韦唐二字,这才知道这是庄主的小公子,忙又向大家说道:“这是我家庄主的二公子,他的名字叫韦唐!”韦忠一边抹着泪,一边给男婴戴到脖颈上。
      沧浪一众姐妹听韦忠说这婴儿名叫韦唐,忙在嘴上复念了起来,沧浪高兴的道:“韦唐,韦唐?这名字好听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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