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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夺嫡 ...

  •   “她终究还是背叛了我”薛临握拳重重的捶在了桌上,从前在人前故意敛去的模样,此时显然而出:“她为何宁愿弃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陈国太子?”

      方迁在一旁见他这样动怒,便也不敢开口说话。

      薛临目光阴鸷的看着地面,深沉的眸子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如今时事有变,时日紧迫,李迄和七王子等不了多久。

      东宫用人一向严谨,如今是找不得法子去刺杀太子,只是若真那日所言,太子手中并无遗诏,倒还是能拖些时日。

      “大…人…”方迁迟疑道:“陛下…派人来过了…让您择日出发回姜国…”

      薛临听了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姜王怎得这样没有耐心,如今事急从权,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若不是薛从简处处与他作对,姜王何以此时诏他回王城。

      宣宗殿中,百官商议储君事宜。

      裴宿一派自然是拥立太子,只是李迄手下之人还在垂死挣扎:“新王登基须得手执遗诏,不知此时这遗诏在何处,殿下此时也应当拿出来了”

      “先王生前已然立了太子,太子殿下便就是储君,日后自然是陈国的王,这无论有没有遗诏,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裴宿手下的官员辩驳道。

      “历来新王登基都必须手持先王遗诏,如今你们同老夫的这番说辞怕是说服不了陈国的众臣和百姓罢”李迄看起来义正严辞,其实他也不能笃定这遗诏的去处,不过看裴宿众人如此遮掩,心下倒也松懈了一二。

      太子在一旁垂眼看着自己身上的华服,听着二人之间的争辩,却始终不曾言语。

      其他的官员亦是不敢插话,纷纷低着头,沉默地凝视着这一场将要开始的硝烟。

      对于李迄而言,有没有遗诏便在于他们他日起兵反叛是否名正言顺,借此即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谁言殿下没有遗诏”这样紧张的氛围突然被打断,只见殿门中央,谢夕照身着官服走了进来,他很少穿的这样正式,如今这番模样更是足了气势。

      他手上举着诏书,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便是先王的遗诏”他说着便松开了右手,摊开了诏书,坦然看着站在高位的太子,目光之间仿佛带着一种力量:“奉王遗诏,嫡长子侦,为宗室首嗣,仁德纯善,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顺天命,授予册宝,立为陈主,卿等百官必当克己,不负孤之所望,辅佐储君,以固陈国百年基业”

      “遵从先王遗命,太子殿下承袭陈国王位,如今遗诏在手,还有谁敢再质疑?”谢夕照将诏书收起,语气冷漠淡然。

      李迄听了脸色变的很是难看,脚下像是踩着千斤担子,挪动不了一步。

      太子与谢夕照对视,眼神带着欣慰与信任,转而扬唇笑了笑,道:“本宫忘了说,父王驾崩前曾提过遗诏早已立好,存放在可靠之人的手中”

      李迄原想质疑这遗诏的真假,不过太子此话一出倒是堵住了他的口。

      百官退朝后,谢夕照被太子留在了东宫商议政事。

      裴宿和李迄又在宫门相遇,李迄这时候却未曾像从前一般逗留与他争口舌之快。

      裴宿身边的官员见此不禁在他面前奉承道:“大人终究还是胜了一筹”

      裴宿听了面上却显得有些疲倦,抬手抚过衣袖,又正了冠,才回道:“他不值得与本官相提并论”

      “那是自然”身旁的官员低了低头。

      裴宿回头看着身后陈宫的大门,眉角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情绪,他停了半晌才又开口:“只是今日之事,总有一处让本官觉得不对劲”

      他的脑海里又转过谢夕照举着诏书走进大殿的那一幕,还有太子与之对视的神情,那样信任的目光是对待自己所没有的,他总觉得,这个人若不能为己用日后必定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对于谢夕照而言,他在宣宗殿锋芒毕露,自然是知道此行之后便会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手中遗诏是真,可为何先王生前会将遗诏交于他手?

      原是想不通的,如今想来,这先王走的一步好棋,令裴宿忌惮自己,让他们之间互相残杀,一箭双雕。

      在东宫时,太子并未提到先王遗诏为何藏于他手,不过他能看出太子言语间有些许迟疑,太子信任他,可他却不能将先王遗命之事和盘托出。

      毕竟裴宿,是太子的亲舅父。

      离开东宫行至宫门,邵叙和谢由在宫门前等着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今日之事,怕是让裴宿多了心”邵叙见他出来之后眉头紧促道。

      “无妨”谢夕照披上谢由带来的披风,面色显得有些苍白:“有些事终究是要来临了,届时,都不要乱了分寸才好”

      二人上了马车,路途中谢由则缓慢的架着车。

      “听闻梁国使臣近日已到陈关了”车内,他们二人的语气都是不咸不淡:“借兵一事不能再耽搁了”

      邵叙应了声:“尚且宽心,此事早在之前就已打点妥当”

      陈梁一向交好,向梁国借兵守住边关,再将边关的兵力私下移到陈关,邵叙不禁有些不明。

      不过谢夕照做事实在是太过神秘,便是什么事情都是不同他商量的,总在最后关头才同他严明。

      “表兄”他眉头紧促,低声道:“我始终疑虑,为何…为何我们一定要杀裴宿”

      太子尚未登基,朝局动荡不安,这时若再出现什么变故,理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起的。

      谢夕照侧目,缓缓开口:“庭萧,这是先王的遗命”

      他说着,徒手掀开马车的遮帘,目光看了一眼,窗外络绎不绝的行人,才收回了手。

      “先王遗命?可左丞相,他是殿下的亲舅父……”

      邵叙面露不解,因他与谢夕照皆知,这一步棋一旦走错,便是满盘皆输,倒那时受累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族。

      他正犹豫着,又在谢夕照示意下掀开马车上的遮帘探头瞧一瞧窗外那马车之后,隐隐的察觉到异常。

      “有人在跟踪我们?”他蹙眉惊道。

      谢夕照的气息满满变得沉稳,他闭眼沉思,俊秀的眉轻皱着,神情却显得淡雅:“诚然裴宿与殿下有一丝血缘,可谁能保证他日他不会独揽朝政,只手遮天呢?”

      “他一直仗着与殿下的血亲笼络人心,蛊惑朝中众人,日后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半分都不稀奇”谢夕照轻启薄唇,语气清明,言语之间道出了心中所思:“还记得先王为了笼权固位而残害世家么?”

      听他提及了此事,邵叙不禁怔了怔。

      那些年的过往,陈国上下,便是烈狱。

      “这不只是杀人,更是诛心,杀的是陈国无辜的百姓,诛的是世家百官的忠心”谢夕照眸子闪了闪,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耐心的一一细数:“而这一切,先王、裴宿、李迄,乃至我父亲,都是罪魁祸首”

      所以他从不是为了先王的遗命而除掉裴宿,而是为了陈国日后的安稳,为了太子能够安稳的坐上王位。

      风吹开遮帘,亦乱了他们二人的发丝,他的脸上却显得异常苍白。

      他道:“你可知多年前的苏氏灭门一案,我父亲便是当时的告发者,为此,我憎恨他多年,殊不知这背后只是与王族的一场交易罢了”

      邵叙听着他叙述这一段往事,眉目之间有些许动容:“苏潜反叛一案最初有诸多蹊跷,可先王却不曾命人查下去,且今日听表兄这样说来,未曾想到这其中,竟都是他设的一场局”

      “为保谢氏一族,父亲他亲手将苏氏送上悬崖,悔恨多年却还是对此守口如瓶”他说着说着,目光变的愈加寒冷:“若不是当年之事,我与潭儿绝不会到此这地步”

      身为谢氏族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氏门楣染上血迹,他做的这一切,唯一所求,便是为当年赎罪。

      他不求潭儿原谅自己,原谅谢氏,原谅父亲,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去原谅,这一切错的彻底,终有一日,他会亲自做一个了结,给当初惨死的苏家上下一百三十多人一个交代。

      邵叙从前听表兄提起过这苏家的小姐,却不曾想他这么多年竟一直记挂在心里。

      “这须臾几年的光景,如今看来竟是物是人非”谢夕照紧紧的抓着衣袖,心底里藏匿多久的心事似乎一下迸发而出。

      谈话之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住处,王城谢府两侧一片青色,是他命人种的翠竹。

      刚一进门,便见栗言匆忙赶来,见他二人连忙行礼:“参见世子,邵大人”

      “毋需多礼,你此次前来,可是有她的下落了?”谢夕照的面色才有些好转,便连忙问道。

      栗言踌躇开口:“奴婢知道世子惦念夜姬姑娘,便四处搜寻她的下落,只是……夜姬姑娘自离开陈国后便无一丝踪迹,奴婢在姜国也寻了些时日,还是一无所获”

      谢夕照听了,眸子里残存的一点光瞬时暗淡下去,拂袖之间缓缓挪动着步伐,便沉默了下来。

      邵叙在一旁见他这个模样,疑虑之间带着劝解:“表兄,你这段时日以来神思不属,每每提及此女即黯然神伤,你为何对她如此情根深种?”

      谢夕照仍是不言,他未曾告知邵叙她的身份,那段过往也甚少在他面前提起。

      适才栗言的话让他清醒了一番,当初是他放她离开的,可如今他后悔了,他后悔为何自己顾虑那样多,为何不将一切同她解释清楚,便是她不信他,也好过如今见不到她。

      “你二人先回去罢”他面色漠然的挥手。

      邵叙和栗言二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一人落寞的背影。

      栗言垂目开口:“世子他……”

      邵叙叹了口气,浅浅道:“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心事永远藏在最深处,一人自责,一人承担所有的过错与痛苦。

      姜国王城

      自来了这里,苏绒便觉得隐隐不安,她时常会在早晨心悸,喘不过气来。

      这薛府的旧宅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她禁锢。

      华叶自那日与她分别后便了无音讯,她十分担心她的安危,如此夜夜难眠。

      “小姐”华参突然现身在她面前。

      她愣了片刻,而后问道:“你不是去琛都了?”

      “我担心小姐,便连夜赶了回来”华参解释道,不知为何,他近日也总觉得心事不宁,像是要出什么事情。

      苏绒皱了皱眉,淡淡道:“我一人在这薛府四周都有人看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事,只是……”她迟疑了片刻,接着开口:“我担心华姐姐”

      “阿姐?”华参也拧了拧眉目。

      他们自来到姜国,便再没有她的消息,即便薛临保证过她的安全,可是他为人奸险,不可全信。

      “你带我离开这里,躲开薛临的耳目眼线,我去寻华姐姐”苏绒提议道。

      华参不免有些担心:“你一人怎能…万一出了事……”

      她却顾不上那么多,恳切道:“近日我十分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华姐姐出了事情,你我二人该如何是好”

      华参立即开口:“那我同你一起”

      如今华参混入薛从简的手下做事,因武功高强很快便得了他的重用,此时是脱不开身的。

      她沉默了半晌,回绝道:“不用了,我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重新回到陈国那日,是个风雨交加的天气,她撑着伞,裹着大大的披风,一人行在荒芜的草地上,不远处,是苏氏一族的衣冠冢,在离开陈国的时候,她和华叶华参三人草草的竖了墓碑,如今回来,自然是要来祭拜的。

      寂寥无声,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爹爹,娘,长姐”她垂了垂眼帘:“潭儿来看你们了”

      风雨凄凉,肆意的吹动着她的衣衫,她闭了闭眼。

      陈国政局动荡的这段时日,陈关郊外突然多许多驻守的士兵,她蒙纱进城,找了客栈歇脚。

      邻桌的人一直在谈论陈国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你们说,这太子殿下能顺利的登上王位吗?”

      有人回道:“那是自然,储君之位已成定局”

      “倘若有变数呢,王族间的争斗谁能说的准”又有人低声道:“听说太子妃骤然殒命就是与此有关”

      另外的人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唉,王室秘辛,不可胡言”

      这番夺嫡之争,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像是一场早已预知的浩劫,终会来临罢了。

      太子登基的前三日,七王子带兵包围了王宫。

      彼时,太子正在朝露殿批改着奏折,就听到了内侍从殿外慌忙的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内侍吓得指着殿外:“七殿下他…他带兵将王宫都围了起来”

      反常的是面前的太子殿下却格外冷静,他听了只是淡淡的将手中的笔放下,合起了奏折。

      七王子在片刻之后走了进来,他身着尊贵暗纹的玄衣,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入大殿。

      殿中气氛格外的安静,二人互相注视,许久之后,太子才开口:“七弟,你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臣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七王子嗤笑,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长剑。

      太子面无惧色,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

      “放心,王兄,我不杀你”七王子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冷冷道:“因为我会让你看着我,一步一步,是如何坐上王位的”

      太子沉默的转过身,看着身后墙壁上挂着的先王提的字,开口:“你若想要这王位,我可以一早便允了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最后不过落得个反叛之名,奸佞之果,终是个乱臣贼子”

      七王子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意阴鸷冷漠的不像话。

      “王兄甫一出生便是储君,臣弟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只是臣弟从小便深知这世上想要的东西,求人是求不来的,只能自己去争,去抢”七王子用剑指着墙上挂着的先王写的字,漠然道:“诚然如王兄所言的乱臣贼子,不过同父王一样,是一丘之貉罢了”

      太子没有再开口,如今七王子怕是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一条走到底的路,早已没有了转机。

      七王子见他沉默不语,面上不禁冷笑:“来人,将本宫的好王兄软禁殿内,待本宫登上王座,再行处置”

      “七殿下好生威风,竟敢夺嫡弑兄”瑾妃朱氏不顾阻拦闯了进来,护卫禁军见此立即长枪拦路。

      七王子拧了拧眉,转过身来看她,仍就是那番神情:“心道是谁呢,原是瑾娘娘来替王兄抱不平了”

      朱氏面容肃穆:“七殿下,你此行此举可对得起你的父王?”

      “父王?”七王子不耐烦的将手中的长剑收起,轻描淡写道:“日后地下的一捧黄土罢了,儿臣管他做什么”

      朱氏听着他语气中的淡漠疏离,不禁失望摇头:“此等不忠不孝之言,你怎能……”

      “够了”他打断了朱氏的话:“瑾娘娘还是先顾好自己罢”

      七王子命人也将朱氏关了起来,王宫里太子身边所有的内侍全部被处死。

      夺嫡之事立即传遍了整个陈关,李迄彼时正在府中饮茶,听到消息不禁将茶杯落在了地上。

      “七殿下他…怎能不同老夫商议…”李迄急的捶胸顿足:“他哪来的兵马?”

      手下回道:“是…护卫禁军”

      “曹乾?”李迄怔了怔:“他竟没有听本官的话”

      如今他和七王子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七王子造反与他脱不了干系,李迄本是觉得七王子尚且缺了这个胆量,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否则就是有人从中蛊惑。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薛临,可是此时他人影即失,早已不见了踪迹。

      箭在弦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同七王子一起背这个反叛之名。

      而七王子此时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他来到宣宗殿,抚着高台上的王座,眼神带着不息的光芒,神情间尽是惬意。

      这时殿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女子,这暗沉的大殿瞬间映进了一丝光线。

      七王子看着前方,目光炯炯有神:“娉漪,你看,这是属于我的”

      他的王妃齐娉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高台上的王座,目光却不见半分欣喜:“殿下…臣妾…臣妾总觉得…害怕…”

      七王子听了她的话,突然收起了笑意:“怎会害怕,应该高兴才是”

      他握起她的手,眉目笑意显然:“届时,你便是陈国的王后”

      齐娉漪扯出一丝笑容,她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惴惴不安,可眼见七王子这样欢喜,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兴致。

      宫外狂风大作,王城令禁卫军接到消息便同曹乾的护卫禁军交战起来,李迄则安排了大部分人马守住王宫。

      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圈套,从曹乾的护卫禁军到此时交战都只是一个局罢了,左丞相裴宿早已料到这一天,在此之前早命人盯李迄与七王子的动向,如今那王宫之中早就藏好了他安排的人,护着太子周全。

      而谢夕照知道裴宿做的所有的事情,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祈谷等地的兵力都被他们用太子的兵符私下调至陈关,而那些边关之地则是向梁国借兵防着姜国偷袭攻打。

      早在先王驾崩的那一日这一切便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是今日,面对这狂风暴雨的天气。

      王城是一片腥风血雨,他站在城墙之上甚至能闻得到湿冷的空气中含着的鲜血的味道。

      裴宿让人活捉了李迄,将他枭首示众。

      “将此逆贼的头颅悬于城墙,示众三日”

      谢夕照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这一切,他今日着件白色的衣衫,在这嘈杂肮脏的杀戮之地显得格外出尘。

      此时,七王子一人仍旧还在宣宗殿逗留,坐在王座之上,迟迟不肯离开。

      “殿下,不好了…王城令禁军攻进来了”手下的人急匆匆闯进来禀报。

      七王子面色一凛,动了动唇:“怎么可能,你说什么?”

      他立即从王座上走下来,双手拽住士兵的衣领,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曹将军呢?还有,李丞相呢?”

      士兵吓得跪了下来:“曹将军已经带兵降了…至于李丞相,已经…已经被枭首示众了”

      七王子突然觉得浑身瘫软,目光涣散,他用右手支着身旁的柱子,大口的喘着粗气。

      殿门被一群人踢开,太子站在最前方缓缓走了过了,发上的玉冠泛着点点光泽,看似尊贵非常。

      就如他先前那般。

      七王子看见这一幕,却倏的笑了,似乎与先前的笑容并无差异。

      “王兄”他开口:“你可真是厉害”

      太子神情漠然,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先出去,本宫要同他单独谈谈”

      殿中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瞬安静的不像话。

      “王兄,你以为世人爱戴你,敬仰你,你就能成为陈国的王吗?”半晌后,七王子冷冷开口,轻蔑道:“自有了夺储之心,我便没有一日不在谋划着要杀了王兄你啊!”

      太子眼底尽是失望之色,他忍着情绪道:“俭弟,你可知,你母妃为何自戕而死”

      “自然是被你和父王逼的”七王子忽然变得激动。

      太子摇了摇头,缓缓道:“她是为了保全你”

      听了他的话,七王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通红的双眼,揪住太子的衣领:“荒谬,你休要骗我!”

      “你舅父贪污之罪还未明查便被释放,你有夺嫡之心,勾结右丞李迄谋反,裴丞相几次提议要我除掉你,我仍旧未曾动手”太子一字一句,语气淡定沉稳,却掩盖不住那一丝的伤心:“我以为,总该顾念着兄弟之情……却未曾想到,你竟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二人均是通红着双目对视,那一瞬,突然都使他们想到了小时候。昔时,兄友弟恭,形影不离,那时候没有想到日后的储君之位如何,亦不知道王座意味着什么。

      从何时起,他们竟都步入了这王族难逃的宿命之争。

      太子不敢再去想之后的之后如何,在他眼中七王子或许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的,是那个单纯的孩子,只是他误入了歧途,遭人蛊惑,也许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千言万语,他从来都不想伤害他的兄弟。

      七王子在回忆之中松开了太子的衣领,他踉跄的转过身,神色忧伤地走下王座的高台。

      他失败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去争。

      大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那耀眼的光亮刺痛了他们二人的眼睛。

      七王子走出大殿,他的王妃齐娉漪站在殿外,裴宿的手下正举着一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殿下……救我…”女子传来哭泣的声音,透露着绝望。

      七王子连忙走了过去,将她拉到了怀里,裴宿便命手下放了齐娉漪。

      “对不住了…”七王子痛哭道:“是我连累了你…”

      太子从他们身后的大殿走了出来,守在殿外的众将士立即跪了下来。

      “参见殿下”

      太子目光扫过面前痛哭的七王子,心里有些许不忍。

      裴宿的意思他知道,可是他不能做这种手刃亲兄弟的事情,况且他答应过父王和七王子的生母吴氏,日后无论如何都会饶了七王子一命,可如今裴宿这样逼他,实在令他为难。

      “殿下,为君者,面对反贼佞臣怎可心软”裴宿侧眼瞥了一眼他,冷漠道。

      “舅父不必劝说了”太子并没有和他对视,只淡淡道:“本宫不会杀自己的亲弟弟,况且父王曾有谕旨,日后若发生此事,贬他为庶人便罢了”

      当初先王所立下的谕旨,若他日七王子谋反,不杀其性命,只贬为庶人,今生今世都不能再入陈关。

      既然有先王的谕旨,裴宿即便再坚持,也不能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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