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系统》我欲挖抗

32、侯府嫡女（十四）

　　“…你、你，”

　　陈文蓁瞪大眼，被这突然一拜给弄懵了。

　　“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只着急忙慌地要把人拽起来。

　　“不，真人不应，弟子便长跪不起。”

　　“程青瑜！你还威胁上我了！”

　　这一下可是被气笑了。这是哪里学来的无赖行径？咬咬牙，想到是个重伤患，忍了忍，还是轻声细语准备说服她打消念头。

　　“表妹，你还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你不能因为碰到一个秦怀远，便排斥天下男儿。你是个好姑娘，自会有人懂你的好。你会遇到一个正直良善的君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你不必要一时意气，就出家苦修。”

　　“喔？”程知挑眉，很会抓重点，“表姐说我是个好姑娘，那表姐懂我的好了？”

　　“……”

　　正苦口婆心劝着的陈文蓁一瞬茫然，再次被自家表妹不按常理的反应带偏，一时竟不晓得该如何接续。

　　正怔愣间，下一刻，便见少女脸上复又流露出当日堂中对峙的睥睨神态。

　　只听她朗声说道：“我程青瑜从来不会行懦弱逃避之举。我拜你为师，不是因排斥天下男子而恐惧婚姻，也不是因心灰意冷而意图避世。我不是一时意气，我是要寻觅属于自己的道。

　　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①。我自不敢比拟圣人，只是经此一事，我明白，我的道，不在后宅，不在姻缘，不系于男子，不系于家族。

　　你也曾见过我持刀，你看我手上稳不稳，力道足不足？

　　我天生有股子力气，悄悄观府中子弟习武，拳脚兵器偷学了些，这算不算悟性尚可？我读书习文，诗词文章能做些，琴棋书画也晓得一二，这是不是尚有资质？我不敢自诩才华有多出众，但至少是胜过世间庸碌男子数倍，那我为何只能拘于方寸之地，抱负才能不为人知，一生难得自在？

　　我有时候会想，我宁愿去做阵前一小兵，去抵御北周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能于国于民有些益处，也是有了用武之地，好过闺阁终老。”

　　说着又是一拜。

　　“真人深有体会，当知女子不易。这几日见真人行医用药，眉宇间尽是自信耀眼，想来已是笃行于道。这样的光也正是我所追寻的，还望真人恤悯，成全弟子向道之心。”

　　话音落罢，这一拜陈文蓁坦然受了，不再上前相扶。

　　她心知无需再劝，也不必去劝。眼前女子心性坚毅，非外物可动摇，更何况这话中之意同样是她所思所想。道之所向，无怨无悔，纵然日后风雨波折，远离富贵，也自有欢愉。

　　待得程知抬头，便听她说道：“既如此，我又哪有理由不成全。只是青瑜，你资质上乘，我将将入门怎能为你师。我稍后会修书一封禀明尊长，以你性情，师父会很乐意多一弟子。”

　　随即凝滞散去，显出笑颜。只四目相对，见当事人并无惊色、眉目平静，面上笑意一僵，登时什么触动都不在了。

　　好一副本该如此、理所当然的模样！

　　气瞪一眼，“既是如愿了，还不起来。”

　　“是，多谢师姐体恤。”

　　程知满足地眯了眯眼。站起身，余光见着假山后的袍角离去，唇边微微翘起，更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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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