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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两个人能遇见是缘分 ...

  •   夏芳在2009年冬拿着一张化验单站在医院门口给我打电话。
      我赶到时,她的小脸冻得通红,整个身子在发抖。
      我急的跺脚,问,“怎么了?什么病啊?”
      她深闺含怨,悠悠的来了一句,“间接性神经失常。”
      我笑了一声,戳中她脑袋,抢过化验单跟检查报道。
      “你没事跑来照脑CT?你应该去精神科。”我气的直想打人,好好一个周末把我从家里拉出来陪她发疯。
      “我是真的脑子有病!”她据理力争道。
      “嗯,我知道了。”我拿出手机。
      “你干嘛?”
      “我要查一下最近神经病医院的地址。”
      “好,你帮我查一下住一年可不可以打折。”
      我无力,“你当那里是港口旅馆吗?”
      “我就是有病。”她恼了,“没病的话怎么会看上有两个小孩的男人?”
      “这个我帮不了你,脑科也帮不了你,我还是给你预定精神病医院的床位,你要向南还是向北的?需要独立卫生间吗?”
      “你还是请我吃饭吧。”
      我下意识摸摸口袋,“钱包忘我哥车上了。”
      “你哥送你来的?”她两眼放光。
      没来的及点头,乔易然来电说我钱包忘他车上了,夏芳在一旁一个劲的做手势,我投其所好顺便问了一句,“你要帮我送过来吗?”
      夏芳笑嫣如花,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不用找粉扑了,电话挂了。”
      她憋憋嘴摇头,“男人太绝情了,好歹我也追过他,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是的,你追了他一个星期,见到他朋友立马见风使舵。”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走,你请我吃饭。”
      “我说了我没带钱!”
      “我先借给你。”

      过了几天,我加班到十点,刚回到家,夏芳给我发短信。
      “我看见老林了,他身边还带了个女的。”
      我回她,“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半年前已经分道扬镳了。”
      “可是他跟我说过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
      “难道你觉得你们分手后他会孤独终老?”
      “那个女人的包包居然跟我的一样,显然是老林送的,一看就是夜店认识的。”
      “你不是说那个包包你扔了吗?”
      “不过她的胸是挺大的,原来老林是嫌我胸小才跟我分手的。”
      “好像是你要死要活要跟他分手的。”
      “那女的看见我了,怎么办?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不能输了士气。”
      我无奈,“你在哪看见他们的?”
      “餐厅,我在跟孩子他爸吃饭。”
      我惊讶,“你们什么时候暗渡陈仓了?”
      手机没了动静,我在冰箱里随便找了些东西垫巴肚子。
      凌晨我接到老林的电话,匆匆忙忙下楼,正好乔易然晚班回家。
      “这么晚干嘛去?”他换下拖鞋弯腰问我。
      我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一边走一边说,“夏芳出了点事,借你车子用一下。”
      夏芳坐在客厅沙发上,脚上穿着上个月我们在银泰买的鞋子,嘴唇紧绷。
      对面坐着一位时尚女人,瞪着大眼气呼呼的看着夏芳。
      老林站在夏芳后面,试图跟她沟通,被夏芳幽怨的眼神挡了回去。
      见到我,老林像见到救星一样,低头跟夏芳说,“夏夏,乔梳来了。”
      见夏芳没有反应,老林无奈的跟我说,“你劝劝她吧,喝的有点多。”
      我过去拉着夏芳,“走吧,跟我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包就往外面走,老林尴尬的送我们出门。
      我打开副驾驶把夏芳塞进车里,关上门,老林红着脸说,“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来。”
      我笑了笑,冷眼看着他说,“明白,旧爱是比不上新欢的。”
      老林往车窗里看了眼夏芳,说,“如果她现在说要嫁我还娶,如果她想嫁的不是我,我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夏芳一动不动,面不改色,像是没有听见。
      发动车子,我斜眼问假装看车窗外的夏芳,“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感觉。”她垂眼。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大半夜喝多了跑到他家撒疯?”
      “不甘心啊,说分手的是我,他却比我更快投入下一段感情。”
      “你想让他痴情的等你结婚,看你生子做奶奶你才甘心?”
      “不知道,反正今晚心里很不舒服。”
      “他都说那样的话了,你心里舒服点没。”
      “没有,谁知道他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半年都等不起。”她嗤笑。
      我叹了口气,“夏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非得要等谁的,何况当初你坚决分手的时候也没要求他要等你。”
      她继续看窗外,很久后,她说,“那个女人今晚会睡在他家吧,睡在我曾经睡过的床上。”
      “大概,也许。”
      她沉默片刻,幽怨的看着我,“这是回我家的路。”
      我点头,“是啊。”
      “为什么不去你家。”
      “乔易然凌晨才从医院回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半夜的瞎折腾。”
      “我还以为可以见到他刚睡醒的样子。”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她义正严词,“我要是跟你哥成了,我就是你嫂子,你就不会有个挑拨离间的坏嫂子把你赶出家门。”
      “你要是成了我嫂子,乔易然得少活多少年,您就当给我家祖上积德了,别去祸害他。”
      “可是我觉得你哥对我是有感觉的。”
      “到了。”我结束这个单相思的话题,“你下车。”
      “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我皱眉,“明天乔易然得上班,我要给他把车子送回去。”
      “我给你煮馄饨吃。”
      “走吧。”
      我从被窝里痛苦的爬出来,冬季早晨格外的寒冷,暖和的空间里突然渗透冷空气,夏芳无意识的把自己严实的裹起来。
      我披着羽绒服蹦跶到露天停车场,一辆非常眼熟的suv停在不远处,我走过去透过车窗看见老林熟睡在驾驶座上。
      挡风玻璃抹上一层薄薄的雾,看来是昨晚就在这里。
      我敲敲车窗,他惊醒过来,眼里还有酣睡的痕迹。
      “啊,乔梳啊,你现在去上班?”他摇下车窗。
      “我给我哥送车去。”我抱着双臂发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弯腰在车座底下用手触摸,好一会找到一副黑色眼镜,他尴尬的笑,“眼镜掉了。”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我不太放心她,她昨晚还好吧?”
      “挺好的,昨晚零下好几度,真是难为你。”
      “我得走了。”我抬头看了看夏芳家的阳台方向,“她或许需要一份早餐,最好是热豆浆。”
      他冲我笑了笑,“谢谢你,乔梳。”
      “祝你好运。”

      之后老林跟那个女人分手,夏芳知道后冷冷的骂了一句,“蠢货。”
      我给她一个笊篱,“拜你所赐。”
      她还是时冷时热的跟两个孩子他爸约会,整天不着四六,老林偷着给我打了两电话,想打听夏芳的思想活动。
      我抬头望天,语重心长地劝诫,“老林啊,找个好女人就娶了吧。别在那个神经病身上浪费时间,这个世界多美好啊,你得多出去看看。”
      最后我说,“感情的事情别人没法说,哪天你自己问她吧。”
      挂掉电话,夏芳嘴里吧唧香蕉,吐字不清道,“他想知道啥?”
      “想知道你是不是死了,这样就不用牵挂。”
      她哈哈大笑,“我要是死了,他这一辈子都甭想忘了我。”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是小孩子,别瞎折腾。”
      “可是活着会把这些感觉磨灭。”
      “时间也会磨灭。”

      某个假期,我跟夏芳到临市游玩,坐在高空观景索道上,底下一片绿油油高低不平的青松树。
      夏芳看下面,目光炯炯,“哪天我死了,你负责把我的骨灰从这里洒下去。”
      “为什么在这里?”
      “你看。”她指着地面上像谜团般的森林漩涡,“洒在那里我就可以变成妖。”
      我收回目光,嘴角上扬,“猪妖也是妖。”
      她转过头,盯着我看,认真打量半响,说,“我想过了,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
      “别拉上我,不然没人给你烧纸钱,谁知道下面的消费水平是不是还要高。”
      她狐疑的盯着我,很不相信的说,“你真的会给我烧纸钱?”
      我认真的点头,“会,还会给你送几个猛男,让你一个人不那么寂寞。”
      她抱着我,满眼泪花,“你真让我感动。”
      我拍拍她的头,“傻姑娘,在那边缺什么就给我拖个梦。”

      2010年9月,两个孩子他爸端着一克拉的戒指向夏芳求婚。
      夏芳欣然接受。
      没几天夏芳告诉我,他们分手了。
      原因是两个孩子他爸的前妻来找他了。
      “他们复合了?”
      她摇头,“不是的,我觉得从一个普通的女人手里抢她两个孩子他爸不太道德。”
      “你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早已经离婚了吗?”我说。
      “是的,可是当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罪孽感,突然觉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不想为了感情去拆散一个家庭,如果他们能复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点头,“噢。”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你看起来也不太难过。”
      她想了想说,“至少夸一下我的高尚情操。”
      我妥协,“好吧,你真高尚。”

      两个孩子他爸跟前妻复合了,婚礼不再补办,只是简单的邀请一些好友摆了几桌。
      夏芳包了个大红包,拉着我一起赴宴,夫妻两微笑招待。
      夏芳把红包交到孩子他爸手里,笑着说,“恭喜。”
      他看夏芳的神情专注,接过红包的手微微发抖,夏芳似乎毫无所知,温婉的看向他前妻,说,“恭喜。”
      他前妻警惕的挽上丈夫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谢谢夏小姐。”
      入座后,夏芳低头小声问我,“她为什么用那种目光看我?她不应该谢谢我吗?”
      我说,“她谢谢你了啊,你没听见啊?”
      她瞪着我,我举手投降。
      “你退出前,你是光明正大的现任,现在你是他丈夫的前任,你觉得她会善待你吗?”
      她恍然大悟,“说白了,她是怕我后悔。”
      我点头,“孺子可教也。”
      虽然没有婚礼司仪,孩子他爸还是带着妻子一桌桌敬酒,来到我们这桌时,气氛有些尴尬。
      这桌都是孩子他爸的私人朋友,平时或多或少听过,见过夏芳,也知道不久前孩子他爸向夏芳正式求婚。
      举杯时,大家纷纷送上僵硬的祝福。
      孩子他爸唯独对夏芳说,“夏夏,你不跟我喝一杯吗?”
      夏芳站起来,眼里泛红,哑着嗓子说,“祝福的话说的太多了,这杯酒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仰头全干,放下酒杯,聚拢在眼眶里的泪水滚滚而下。
      不少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尴尬的笑着。
      孩子他爸也眼眶通红,旁边的妻子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抱一个吧。”夏芳突然说。
      孩子他爸单手一勾把夏芳拥进怀里,她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孩子他爸在她发髻落下一个亲吻,笑着把她放开,谁都看见他转身的眼泪。
      全场沉默,他大步不回头的走了,身后跟着孩子他妈。
      我红着眼睛牵过夏芳的手提前离场。
      他是真的爱夏芳吧。
      很多年,没有被感动过。
      却因为他一句,“夏夏你不跟我喝一杯吗?”
      感动了。
      大概,那个男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忘记有一个女人轻声对他说,“抱一个吧。”

      再次见到老林是在一个朋友的庆功会上,老林远远看见夏芳。
      老林一身儒雅,走过去说,“好久不见。”
      夏芳嗯了一声,问他,“还是一个人?”
      老林点点头,夏芳又笑着说,“真巧,我也是一个人。”

      2013年年初,老林跟夏芳的蜜月婚礼在巴厘岛举行。
      教堂里神圣的教父为他们祈祷,下面坐着少数私交好友,门口路过的旅行者闻声走进来安静的欣赏。
      我抱着她,轻声说,“祝福你我亲爱的朋友。”
      晚饭时,我走到香槟区,老林端着香槟过来。
      我笑着揶揄他,“新郎恭喜啊,终于抱得美人归。”
      老林身着西装革履,温笑,“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浅酌一口,点点头,“总之,恭喜。”
      “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夏芳拖着长裙翩翩,在老林身旁站定,偏头对老林说,“她啊,参加了不少人家的婚礼,自己还没个着落。”
      老林握着她的手温笑。

      人海茫茫,能遇见是缘份,能珍惜是福份。
      兜兜转转,转转兜兜,有人在原地等到,有人在转角遇见。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缘分,福分。
      能不强求,是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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