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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路走好 ...

  •   风再大,灯芯不动,缘再深,最后终究不是你。
      2011年,一个人说走就走去到张家界,在一家苗家客栈住了大半个月,去到那里的第三天,隔壁住进了一个女人,多次偶然在后院里遇见她,得知她也是一个人,我们结伴同游了很多地方。
      她身上的悲伤气息总是伴随在周围,萍水相逢,她不说,我也不问。
      一个人来到这里,谁又没有点心事。
      客栈的老板是当地人,娶了个缅甸媳妇,人挺好的,我们偶尔会借厨房弄几个小菜。
      程荃的手艺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随便哪样蔬菜都能让她做出五星级的味道,引的老板娘也亲自专门讨教。
      那晚,当地人有表演节目,围观了很多游客,我们裹着厚实的棉袄试图挤进前排,一出湖南的花鼓戏,刘海砍樵,反窜人物的戏班子演的绘声绘色,惹的人群里迭笑连声。
      挽着程荃的右手划过一滴水,我以为又下雪了,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又滴一滴,不像方才凉凉的,有点温度。
      我转头,发现程荃另一只手一只举着电话放在耳边,她没有说话,但早已泪流不止。
      我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回到舞台上,右手背僵硬的不敢动,过了好一会,才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紧攥在手里,身子受到惊讶般浑身颤抖,拿着电话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
      人群的喧闹声太杂乱,在我快以为电话里是不是只剩一个人的眼泪时,听见她说,“好,我知道了。”
      回到客栈,我不放心的想要陪在呆在一起,受到她淡淡的拒绝,我也不勉强,不管因为什么事,这时候一个人静静也好。
      陈旧的客栈隔音不太好,隐隐约约能听见隔壁传出的哭声,我愣了愣,轻轻的叹息一声,除了情伤,什么事能把一个姑娘弄的如此委屈,在人前都不敢哭出声音。
      之后的几天我识趣的没再去打扰她,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会传来抽泣的哭声,直到天亮。
      出门吃午饭,经过前台,老板娘叫住我,神秘的观察了一番,然后小声的说,“那个女孩没事吧?昨天有客人说听见她房间有哭声。”
      看来这家客栈的隔音确实不太好,我笑笑说,“没事,平时生活压力太大了,需要发泄发泄。”
      老板娘汉语说的很好,应该是来中国很多年了,也许是之前向程荃请教厨艺,她关忧的说,“我们也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情,不太惊讶了,可是那女孩几天没下楼吃饭了,我看你跟她比较熟,拿点饭菜端上去吧,失恋了也要吃饭啊,别出什么事了。”
      我别过脸摸摸鼻子,看样子失恋在这里疗伤的人不少。
      接过老板娘热心准备好的咸菜粥,我连忙道谢,真是个好人。
      敲开门,程荃两眼乌黑,头发散乱,敲门前我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她倒是没跟我客气,接过就吃,饿的够呛。
      也许是真的饿了。
      吃完,她朝我笑笑,嘲讽的开口,“看来真是这样,谁离开谁都能生活。”
      沉默片刻,我说,“生活从来不是为了爱情,所以谁离开了谁都能一样过。”
      她抬头,望着我,眼里的悲切掩藏不住,或许面对刚失恋的人,我该仁慈点。
      她别过脸,倔强的流泪,一言不发。
      “如果吃饱了是让你有力气继续哭,我劝你下次别吃太撑。”
      “你爱过一个人吗?很爱很爱的那种,不计较后果的爱着他。”
      “爱过的。”我说。
      “现在还爱吗?”她泪眼汪汪看着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模糊其词的说,“如果爱情是一道数学题,等号只有一个答案,而约号却有无数个答案。”
      “那你是等号还是约号?”
      “过去是约号,现在是等号,未来可能是约号也可能是等号。”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还爱不爱他,是吗?”
      失恋的女人总是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她要的只是共鸣。
      “不是的,过去是爱过,现在不爱了,所以这是个约号,未来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人,所以未来是约号。”
      其实我想说,未来我想要等号,找一个我爱的,心动的。
      一个足够心动的人。因为一路上我们会有很多次短暂肤浅被诱惑的可能,我想碰见一个足够让我心动的人,有勇气能走到尽头的人。
      最好是,我也能让他心动,足够心动。
      假如不能,那么他还是不要出现,我怕我爱的太辛苦。
      可是他要是不出现,我怎么才能知道他跟我想象的是不是有分别,他又是一种怎样的雪月风花。
      那么,他还是出现吧。
      “你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程荃问。
      她打断了我的小心思,今夜一定是个充满爱情的夜晚,不然我们两个萍水相逢的人怎么会各自都如此多感。
      “同时爱上两个女人的男人,他一定还会爱上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说到底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可是,我觉得他还是爱我的…”她不再理我,陷入沉默中。
      我把偶然的爱情当作一种奇特的养分。
      也遇见过心动的人,可是我只会拉远距离,偶尔会想起见面的场景,当作排遣。
      也许是我太清醒,这样的默契最好错过。
      一生会遇见很多人,能让我们心动的人不少,可是,这种感觉有太多次在浅短的时间里模糊,直到想不起。
      明知自己会遗忘,就不会走近。
      就让我们在没遗忘之前好好享受想念,因为它不会维持的太长。
      那么,就不要打扰到别人,也不要打扰了生活。
      不怕失去,就怕得不到。
      不怕得不到,就怕得到之后又想扔掉。
      失恋的人怎么发泄都不为过,何况她今夜只是凌晨四点穿着睡衣来敲我房间的门。
      “他今天还是要结婚了。”这是她进门说的第一句话。
      “谁?你哭的那个人?”我顶着两只眼袋问她。
      “嗯,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今天?”
      “嗯,几个小时后。”
      我恍然大悟,意识到现在已是凌晨。
      “节哀,不要太悲痛了。”我安慰她。
      “他是结婚,不是丧礼,是风风光光,明媒正娶。”
      “那就祝他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可是,他几天前还跟我说,我若不离,他便不弃,这才几天时间,他就要跟一个陌生女人结婚了。”
      “还好。”
      “什么还好?”
      “还好他在结婚之前就跟你坦白他另有所爱。”
      “结的这么仓促,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幸好。”
      “幸好什么?”
      “幸好他放你一马,娶的不是你。假如你们结婚之后,他爱上了别人,你是离还是不离?你还这么年轻。”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不一样。”她终于笑了。
      我耸耸肩,无奈道,“我有想过在你进门的时候把你扔出去。”
      她眼眶泛泪,笑的无力,“可是我早知道他爱的是别人。”
      在那个男人单身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我跟她裹着一床棉被,聊着他这几个小时之前的故事。
      她说,我听。

      时间回到三年前,她参加一堂法律顾问咨询的讲座,经过导师引荐认识了讲座顾问崴先生。
      她在台下痴痴的望着,他说了些什么,她没听进耳朵。
      他讲课的神情专注又从容,低沉的嗓音,一声一声敲打在她心里。
      下课后,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待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拿着功课慢慢的,一步步走向他。
      她叫,“崴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这个称呼让他稍稍愣了,随后很快恢复正常,看了看草稿,他笑她,“没有好好听课吧,这几个问题刚才我有重点讲。”
      “不好意思啊,刚才出神了,这样吧,您方便给我个电话号码吗?等您有时间再给我讲。”她强忍下心跳,害怕听到他的拒绝。
      “好的。”他拿过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写上一串数字,“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谢谢,恐怕以后要经常麻烦您了。”
      崴先生冲她温和的笑了笑,后面有学员在排队,她不慌不忙的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敢给他发短信,她心里有个鬼,想要的更多。
      直到有一天,她跟着导师出差,她握上他的手,笑意盈盈,“崴先生,很久不见。”
      他笑着回,“上课出神的小美女,好久不见。”
      她调皮的眨眨眼睛,“我以为崴先生是君子,没想到还打小报告。”
      导师开怀,“你们年轻的事我不管。”
      再次见面,他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目光总是不经意的相撞,随后大方一笑。
      导师在回酒店的路上下车,想起要去见一个老朋友,车上就只剩崴先生跟程荃。
      路过一家奶茶店,崴先生停下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能帮我买杯奶茶吗?”
      “可以。”她虽然不能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喝奶茶,但还是点点头。
      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见她走过去笑笑咪咪的看着崴先生的车,“你是他女朋友吗?”
      接着又说,“他经常过来买奶茶,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孩过来。”
      听完程荃回头看了看崴先生,透过车窗玻璃硬朗的线条抹上一层昏黄的街灯,白衬衫解下两颗衣扣,结实的胸膛呈古铜色,像是感受到程荃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脸,明亮的眸子停在她眼里。
      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中间隔了一盏路灯。
      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崴先生的助理辞职回香港待孕,程荃的专业对口,她拒绝了崴先生堂而皇之的邀请,经过层层的筛选,理直气壮的做了他的助理。
      崴先生平时要打官司,演讲的课程也不少,相对而言她做助理的工作实在是太轻松了。
      她爱慕他,崇拜他,想要跟他并肩作战,做他的乔木。
      两年的时间,她从一个坐在台下默默支持他的粉丝,变成他的左右手,跟他出入各个城市的高档会所签合同。
      他们相处的平淡而默契,暮然回首,只要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她就知足。
      不久,程荃发现自己的生理期推迟了一个月之久,她以身体不适提前下班,去药店买了一个试纸。
      那晚,她等到凌晨两点,只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去医院看了吗?对不起,我没能陪你。”崴先生弯下腰,两指摸摸她额头,“没有发烧,哪里不舒服?”
      他这么好,一定会喜欢这个突然到来的生命吧。
      程荃笑着说,“你先去洗澡,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崴先生笑她孩子气,宠溺的亲了亲她额头。
      程荃躲在被子里,想象着一个小小的崴先生在房间里到处跑,傻傻的笑了。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崴先生洗澡出来就看见痴痴笑着的程荃。
      “我怀孕了。”程荃摸着平坦的小肚子,“这里有了一条小生命。”
      “你想要他吗?”崴先生抱着她问。
      她迷茫的看着他,“你不想要吗?”
      “你想要我们就生下来。”崴先生说。
      你想要我们就生下来,这句话看似没有问题,可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他想要。
      “你不想要吗?”她又问他。
      “没有,你别瞎想,只是现在工作这么忙,没有时间想这些。”
      “你还不想结婚对吗?”
      “亲爱的,很抱歉,我是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崴先生紧紧的抱着她,向她道歉。
      她哭着问他,“那我们以后还会有宝宝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会结婚的。”崴先生心疼的擦掉她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不知道为什么,程荃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承诺,更像是自我叮嘱。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崴先生眼角的泪水,心疼自责的神情。
      不管怎么样,他是爱她的,是吧。不然他为什么要哭呢。
      做手术那天,崴先生的行程早已安排,他没办法陪她,拜托了崴先生的姐姐来照顾她。
      崴先生的姐姐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从她口中她也得知,崴先生有个初恋情人,很要好,姐姐也表示不清楚分手原由,只是那是一个崴先生唯一带回家的女人。
      程荃告诉自己,再爱也都过去了,现在崴先生爱的是她。
      可是,有一天,在上课之前大家都找不到崴先生了,学员们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崴先生的踪影。
      程荃硬着脸皮上台陈述,深深的鞠躬道歉,表示崴先生身体不舒服,课程的时间待定,到时候会一一打电话告知。
      这是崴先生历来第一次旷课,程荃非常担心,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打开门,客厅一地的啤酒瓶,整洁的白色西装乱七八糟的丢在地毯上,醉醺的崴先生透出一种强烈的悲伤。
      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跟他说话,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
      程荃慌了,害怕了,崴先生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那是程荃第一次从崴先生的口中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雅宣。
      程荃不知道她姓什么,只听崴先生唤她雅宣。
      崴先生在高三的时候辍学一年。
      那时候他们的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雅宣家里没有打算让她考大学,上高中已是很艰辛了。
      高三时,雅宣父亲受伤在家不能干活,家里商量让雅宣辍学打动,维持家庭的开支跟年幼弟弟的学费。
      崴先生得知后,把她的学费交给了雅宣,辍学一年打工供雅宣跟她家里的生活。
      最终雅宣还是没有考大学,崴先生的父母不再放任儿子做这种愚蠢的行为。
      雅宣外出上班,崴先生留在学校读书。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好多年,出社会后崴先生打赢的第一场官司是雅宣陪在他身边。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还是分隔两地。
      雅宣的父亲过世后,她就留在了老家陪家人,崴先生那几年得到的所有薪水都交给了雅宣。
      有一天,雅宣说自己生病需要钱,崴先生二话没说把仅剩的生活费打给了雅宣,并且打电话给朋友拜托他照顾一下,申明自己过几天就回去。
      朋友支支吾吾说,女人容易变,让他自己多个心眼。
      由于关系很铁,经过他再三追问,朋友无奈的说,雅宣跟他们另外一个朋友在一起好几年了。
      崴先生抛下工作回到老家,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分开了。
      今天,崴先生在上课之前接到朋友的电话,告诉他,雅宣跟那个朋友快订婚了。
      原来他的失魂落魄是为了那个女人。
      程荃听完哭了,她不敢问,那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爱着她。
      她也不敢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只是泪流满面,颤抖的说,“我是不是来晚了。”
      崴先生抱着她没有说话,她用尽全身力气回报他,止不住的泪水让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孔,是不是也是一种悲伤。
      她把那晚当作崴先生的一场结束,那个女人订婚了,他也有她。
      三个月前,崴先生的妹妹生孩子大出血,她妹妹是RH阴性血型,他晚上接到电话,立马上网联系老家的朋友。
      一位女性朋友告诉他老家有一个网络群,里面的朋友都是RH血型。
      这位朋友是雅宣最好的姐妹,事情解决后他们频繁的联系起来。
      有天程荃上崴先生的电脑拷贝资料,企鹅头像闪烁,她无意点开。
      白云的飘逸:你现在有交女朋友吗?
      崴先生:还是一个人。
      白云的飘逸: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她回头,别等了,好好找一个人。
      崴先生:还没遇到合适的,她还好吗?
      白云的飘逸:挺好的,这些年他们都在一起。
      其他的程荃回忆不起来,只记得那么多,就这么多足够让她明白,在崴先生心里,他一直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不动声色的关掉电脑,努力的回忆聊天记录的这一天,崴先生有什么失态的表现。
      那天是周末,做午饭时缺了一道配料,她让崴先生出去买,他空手而归。
      他所有情绪都给了那个不可能的人。
      程荃已经不敢要求太多,她只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即使他心里还有别人。
      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忘掉那个已为人妇的初恋。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不是么。
      崴先生没有邀请程荃去他家过年,程荃知道雅宣年底结婚,她也没有去打扰崴先生,给他时间跟过去告别。
      毕竟他爱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她爱他,爱他所爱。
      她真的没有想过她会等到他结婚的消息,他给她发信息,说,对不起亲爱的,我要结婚了。
      程荃以为他在开玩笑,回个电话过去,听到他亲口说才猛然惊醒。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这才几天时间,你怎么会要结婚了?”程荃第一次质问他。
      “家里人介绍的,对不起。”
      “那我们算什么?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抵不过你们认识的几天是吗?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她崩溃了,顾不得言辞激烈。
      崴先生在电话里沉默。
      她突然好恨他,好恨他。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明天去买戒指。”
      程荃冷冷的笑了,“发展到买戒指的地步了你才跟我说,我的男朋友结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把我置之何地。”
      “我跟你说过,我去相亲了。”
      “我他妈以为你开玩笑!”她尖叫,“你不是说你还不想结婚吗?我们有孩子的时候你不是说还不到时候吗?现在你跟我说你要跟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女人结婚,对吗?”
      电话里,他很久没有说话,程荃握着电话等着,等到的只有他一声对不起。
      听着这三个字,程荃瘫痪在地板上,哭的声嘶力竭。
      “因为她结婚刺激到你了是吗?”一句话哽住了喉。
      “在你心里除了她,你娶谁都是一样的对吗?这三年来我在你心里就像是个傻子。”
      “不是的,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崴先生打断她。
      “那是什么样的?你爱过我吗?爱过吗?既然什么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啊,我爱你那么多年了啊,你看不到的吗?”程荃快被他逼疯了。
      “对不起,我十八的婚礼,你要参加吗?”
      “你这是邀请我吗?”程荃苦笑,“去,为什么不去,我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多有魅力。”
      “你别来了,那天我会很忙。”
      “真的没办法挽留了吗?你就一定要跟她结婚吗?能不能再考虑考虑。”程荃苦苦哀求。
      崴先生哭了,他哭了声音,一个劲的道歉。
      程荃傻了,结结巴巴哭着说,“你哭什么?被抛弃的是我啊,我的男朋友要跟别人结婚了,该哭的是我啊,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去你的婚礼把你抢回来好不好?”
      “不要任性。”
      电话挂了,程荃盯着通讯录的记录,恍惚的说,你还是不懂我有多爱你,我怎么忍心让你难堪。
      没两天,程荃在网上看见崴先生的结婚照,距离有点远,应该是在布置婚礼现场,她没有看得清新娘的模样。
      朋友纷纷传来安慰,并表示很惊讶。她受够了那些安慰中隐藏着的怜悯,一个人来到张家界。
      看花鼓戏时她接到崴先生的电话,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不语,彼此流泪。
      最后崴先生说,“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程荃淡淡的回,“好,我知道了。”
      可是她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哭呢?明明被抛弃的是她。
      还有半个小时,程荃说,“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想打就打吧。有些东西你有权利知道。”
      “或许他真的没有爱过我。”
      “假如他现在跟你说他爱过你,你相信吗?”我问。
      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一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拨打那个电话,也没有她期待的来电。
      那个男人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回头吧,何况,他想回头的人,已嫁他人。
      从张家界回来后我们没有再联系,后来她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律师,直到有一天她得知我在找题材才联系我。
      我才知道,他们后来见过面。崴先生说当初他很冲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结婚证拿到手他才惊觉。
      程荃沉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崴先生后来也多次想要弥补程荃,她看着他带着满身愧疚而来,程荃温言浅笑,“如今我没什么需要你的,不要再来我身上找你的影子,我不会是另外一个你。”
      程荃说,后来她才明白崴先生为什么会哭。
      他打算放弃孩子的时候,他哭了。
      程荃说,我是不是来晚了,他哭了。
      程荃说,我爱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哭了。
      在张家界那个电话,他哭了。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
      后来她明白了,他悲伤的不止是她,也是他自己。
      他们都是可怜的人,在爱情面前如此卑微。
      不同的是,程荃爱的是他,而他爱的是别人。
      她说她如今还是一个人,中间也谈过两次,只是最后都没在一起。
      我问,“你还在等他吗?”
      她说,“没有,我不再爱他,也不再恨他。只是这辈子我不会再那么爱一个人了。”
      我说,“如今你的名字太显赫,这是你的爱情,也是你的过去,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想了想说,“成全。”
      成全,是的,她成全了那个男人想要的,也成全了他的爱情,让他在一个他不爱的婚姻里爱着那个已为人母的女人。
      或许有一天崴先生会懂得,他爱的也许不是那个女人。
      他只是心疼那个那些年真心付出的自己。
      当我们从爱情中抽离出来成为旁观者,才会看的清。
      生活中有太多的例子,不经意的一瞥,抵过好几年朝夕相处。
      那个人或许不足于你,但她一定会跟你截然相反。
      爱情是个不可理喻的东西,没办法跟它讲道理,那就顺其自然。
      不是你的,那就不要,是谁的,谁拿走。
      如果你非要离开,那就一路走好,不要回头。
      因为哪天你回头了,我怕我忍不住笑你活该。
      就让你走,走吧,离开了你我才还能是我。

      后来的后来,程荃也跟我说起,她说她问过崴先生。
      “你爱你现在的老婆吗?”
      崴先生温笑,“爱的。”
      “那你还爱她吗?”
      “曾经爱过。”
      “你爱过我吗?”程荃很多年以前就想问这一句,晚了好多年,好多年。
      晚到她都不想听了。
      崴先生有可能说,爱过的。也有可能说,对不起。
      都不重要了,他爱没爱过,什么时候爱上的,什么时候发现是爱过的,她都不想知道了。
      或许他对她不算不爱,也不算爱。
      只是,她的出现晚了一步,又早了一步。
      她的离开,让他又可以重新爱上别人。
      她说她恨过,一开始恨他爱着别人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然后又恨他为什么娶的不是她,分手后,程荃恨他爱着别人,又跟女朋友以外的陌生女人结婚,白白浪费她多年青春。
      最后,她什么也不恨了。
      那个人终归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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