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语记实录》慕璃

3、档案一：梦貘&梦魇

　　分给四组的新案子是持续了数个月的连环命案，由于作案的非人在初期较为收敛，手段也很隐秘，所以直到近期才引起十九局的重视。

　　七名被害人均于睡梦中丧命，在遇害前一段时间都表现出嗜睡的症状，睡眠时间从正常的七、八个小时延长到十五至二十小时不等，并最终一睡不起。几名被害人此前身体都很健康，但死亡后的尸检显示，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们的内脏器官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衰竭。

　　“典型的被吸走了精气的表现。”唐桔向组员介绍完案情后，简单总结了一句，“这个凶手刚开始非常谨慎，第一个被害人从表现出嗜睡到死亡，足足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他的家人以为他是因嗜睡的怪病而死，之后几个被害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这一过程越来越短，发展到第七个被害人，从嗜睡到死亡只用了三天。”

　　“关于凶手的身份，目前锁定的对象是梦魇兽，而且已经出现了新的被害人，我们的目标是在梦魇兽吸干被害人的精气前将它抓捕归案。”

　　唐桔安排余渺渺和简初去档案馆查找和梦魇兽相关的资料，他和吴悠则带上姬小寒去查看被害人的状况。

　　“我说，这案子我怎么感觉，已经查完了呢？谁做的都锁定了，新的被害人也找出来了，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趁着唐桔刚分配完任务，大家各自开始忙碌，吴悠有些狐疑地凑过来说。

　　“你说的没错，这案子确实查得差不多了。”唐桔从桌上抓起车钥匙扔给吴悠，“一会儿你开车。”

　　“你不是拿到驾照了吗？”吴悠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我懒，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行当然行。”

　　去医院的路上唐桔耐不住吴悠不断的追问，还是松了口。

　　“这案子本来是一科的，但是查出凶手可能是当初A国那些逃走的实验对象之一，为了避嫌，正巧二科的侦查组里又只有我们刚刚结案，就转给我们了。”

　　“原来是A国来的舶来品，我就说B市什么时候出现了梦魇兽这么洋气的非人。不过照他们这架势，凡是和白科沾边的案子都要避嫌，连查了一多半的案子都让给我们，二科今年的破案率有没有可能超过一科？”

　　吴悠口中的白科是一科原本的科长白唯肖，是十九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长，同时还是第一位女科长，一科在她的带领下破案率常年居高不下，本来前途无可限量，却在数月前护送A国来的实验对象时出了差错，不仅私放实验对象还被牵扯到了一起伤亡惨重的爆炸案中，之后白唯肖就辞职了，并且再也没出现在过十九局众人的视线中。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科的人始终讳莫如深，甚至提都不愿再提起白唯肖这个名字。

　　“其实我觉得白科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一科那帮人也太现实了，有用的时候恨不得把人供起来，现在又……”

　　“行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唐桔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脸迷蒙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姬小寒，担心吴悠这个话痨后面的话会说得太过。

　　吴悠也意识到不好在姬小寒一个新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仇视一科，虽然他们确实和一科是竞争关系，但有些话和唐桔吐槽两句没关系，在外人面前说就有些过头了。

　　被害人目前所在的医院是资助十九局的廖氏集团旗下的弘道医院，一科的侦查组在发现新的被害人后就通过该医院以医学研究的名义将被害人转移到了十九局的看护之下，因此被害人的父母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卷入了超自然事件，还以为是因为他们的儿子是个特殊病例而得到了免费医疗。

　　唐桔三人站在监护室外看着处于昏睡状态的被害人，和二处安插在医院的研究人员交流了几句。

　　“他昨天被送来后有过短暂的清醒，但很快又陷入睡眠。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人为唤醒他。”名义上是脑外科主任，实际是十九局二处的科研人员的郭柏直抬手看了下时间，“到现在已经十七个小时了，生命体征下降得虽然不快，但确实在下降，如果不采取行动，死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唐桔看向吴悠，吴悠点点头，从他们带来的大包里往外搬各种设备。他在病房各处摆上发射器，又打开电脑设置了一下，唐桔见吴悠准备得差不多了，伸手按下病房门口的开关。

　　房间瞬间被荧绿色的光所笼罩，不过这次在空中浮现的咒文比抓捕曲南歌时要简单不少，只是一个检测非人痕迹的法阵。

　　两人四下打量了一下病房各处，确定没有异常后，吴悠关掉了发射器，同时站在门口的唐桔也将灯打开了。

　　“好了，至少可以确认梦魇兽现在不在这儿，而且看样子，它从来没来过这间病房。”

　　唐桔看了一眼监测仪上被害人仍在不断下降的生命体征，忽然道：“不，它一直都在。”

　　他走到病床前，指了指被害人的头，“它在他的梦里。”

　　吴悠也反应过来被害人之所以出现嗜睡的症状，正是因为梦魇兽让他们无法醒来，并在梦中吸取了他们的精气。换句话说，梦魇兽并不需要现形，它只要让被害人不停地做梦就能达到目的，而它藏身于一个个梦境中，完全不会在现实世界里留下痕迹。

　　“这……它都没有实体，要怎么抓？”

　　“具体要等渺渺他们的消息，不过我猜，我们可能需要进入梦境。”

　　唐桔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正是余渺渺打来的电话。余渺渺和简初在十九局的档案馆中查阅了梦魇兽的资料，除了一些史料中的记载，主要的信息还是来自于A国和梦魇兽一同送来的档案，其中就有当初抓获梦魇兽的过程。

　　“他们当时能抓到梦魇兽也是凑巧了，正好碰上它从一个被害人的梦境里出来。可是现在它就是不出来我们该怎么办？”余渺渺听唐桔说完被害人这边的情况，觉得事态有些棘手。

　　“那就把它赶出来。”唐桔的话里没有一丝犹疑，看向被害人的目光十分坚定，“不过我们至少知道了只要梦魇兽没有了梦境的保护，想要抓住它并不是一件难事。”

　　又交代了余渺渺和简初几句后，唐桔挂断电话，转头看见姬小寒老实地贴墙根站着，顿了一下说：“小寒，其实外援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早点回去。”

　　“我不回去，姨妈让我好好上班。”姬小寒连连摇头，有些紧张又殷切的向唐桔表忠心，“我可以帮忙的。”

　　唐桔在他闪着光的星星眼攻势下点点头说：“好，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余渺渺和简初也赶来了医院，唐桔见人到齐，便将他的计划向众人说明。

　　他的方案是由简初通过托梦术将他送入被害人的梦境，在梦境里让被害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从而唤醒他，再由吴悠在现实中通过法阵捕获猝不及防被驱逐出梦境的梦魇兽。

　　“这个计划的风险很大，在此之前没有人试过主动进入梦魇兽构筑的梦境里，更没有把握能将梦魇兽赶到现实中，因此很大可能是不仅解救不了被害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唐桔还要接着说却被余渺渺打断了。

　　“那组长我和你一起进去吧，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我们组除了简初和吴悠一定要留在现实中维持法阵，只剩下你……”唐桔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姬小寒，又改了口，“和小寒，我们不能把风险集中，如果我失败了，你们还有机会尝试其他办法。”

　　“阿桔，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其他方法？这样确实……”吴悠也觉得这个计划不够稳妥，万一唐桔也被困在梦境里被吸干精气怎么办？

　　唐桔脱下外套，长腿一迈，翻身躺到另一张病床上，将袖口挽起来，在简初的帮助下将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一一在身上安放好，然后他侧目看了看昏睡中的被害人道：“我们的时间不多，总要搏一搏。”

　　吴悠见状不再劝阻，也打开电脑开始编辑将要对付梦魇兽的法阵。

　　“准备好了吗？”简初见唐桔已放松下来，隐隐有要入睡的倾向，沉声道，“我现在将送你进入他的梦境。”

　　简初左手拈符，右手凌空虚指唐桔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便见他左手的黄符凭空燃尽，一道微光自唐桔身上飞出，落入被害人头顶后霎时消失。

　　简初施完法一言不发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神情肃穆地盯着两人。

　　“这就好了？”

　　“嗯。”

　　吴悠本来还等着简初的下文，又想到他那闷葫芦性格，就算问了也不见得有回应，不得已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