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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章 ...

  •   黄昏时分,才走到附近的镇子上,至妍看着孟龄,咬咬牙道:“我不想恨你,但也不想再见你了,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从前的家,会想起现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走吧,从此后各走各路。”

      孟龄不沉默了片刻:“到处兵荒马乱,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至妍倔强地扭过头去:“不要你管。”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七绕八拐没目的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回头看看早已没了孟龄的身影方停下步子,她不想见孟龄是真的,但真的摆脱了孟龄却不觉得释然,反而心里更空荡了。

      倚着巷子的墙壁跌坐在地,将忍不住掩面而哭,不知哭了多久,隐隐觉得一道人影立于眼前,下意识地觉得是孟龄,不知是欣喜还是诧异地抬头一看,竟是两个陌生男子,嚼着甘蔗,满脸淫邪地看着她。

      至妍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走,不妨一个人突然跑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挡住去路:“美娇娘,为何独自在路边哭泣,必是你郎君负心了吧?”

      至妍涨红了脸,又不敢多做纠缠,转身想跑,身后却堵着另一个汉子:“看着风尘仆仆,又通身贵气的模样,必是京城逃难过来的把,小娘子晚上没地儿睡吧?不如跟我回去?”

      至妍急了,又进退不得,巷子偏僻无人,更呼救不得,眼看着魔抓就咬伸到眼前,至妍也是个烈性女子,眼见退避无路,求助无门,又思及这世上亲友一并俱无,生无可念,心一横,一头朝巷子边的墙上撞去。

      至妍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心里尚且默默安慰自己,还好,末了离孟龄也不会太远,离墙寸许之际,至妍猛觉身形一顿,一股外力又将她强拉了回来,弹在一个温软的怀抱里,那熟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孟龄。

      至妍有些恍惚地看着孟龄,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一方面是劫后余生,另一面又是担心孟龄此刻重伤未愈,不愿她再受伤害。

      两个小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到口的鸭子不甘心就这么飞了,孟龄又是一介女流,说可怕也不可怕,说不可怕却有一种特别的压迫感。

      孟龄岂看不出二人贼心不死,若是平日就凭他们看至妍的眼神也够死一次了,可现在她不能逞强,手中利刃一晃,目光凛冽地扫过二人,冷冷地说道:“滚!”

      战场上的磨砺,早已改变了孟龄平和柔软的气质,不经意间眼神都透着杀气,那柄剑也是见血无数,寒光粼粼,二人不过是横行街市的混混,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场面,也都露出的怯色。

      “噌”地一声,三尺青锋出鞘,二人哪还敢多待,飞似的跑了。

      “吓着了吧,没事了,别害怕。”孟龄安抚着微微有些发抖的至妍:“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一家客栈休息吧。”

      至妍方想起此时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实在硬气不起来,刚才又被惊吓一番,此刻倒是温顺了不少,虽不曾答应,却很顺从地跟着她走了。

      一直缺医少药,孟龄不过也是一直硬撑,晚间时分便开始发起低烧来,至妍虽是置气,却到底也心疼,便要去请大夫。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外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孟龄恐她只身一人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等天亮再说。

      至妍只得作罢,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三更时分才朦朦胧胧睡过去,才睡下去不久,一个闷雷将她惊醒,借着闪电的光亮,却见孟龄伏在床沿口吐鲜血,惊得连忙将孟龄抱起,却见孟龄脸色惨白,双目涣散,早已没了气息。

      至妍疯了似的,光着脚跑下床,一间间地拍着客栈的房门求助,可整个客栈却空荡荡的,连值夜的小二也不见了踪影。

      至妍哭着跑上了大街,挨家挨户地拍门找大夫,可这个白日人来人往的镇子却仿佛一夜间变成了空城,这个城池只剩下至妍孤独无助的呼救。

      至妍哭到撕心裂肺,心中无比绝望,一心只想跟着孟龄去了,冷不丁又是一个炸雷,至妍猛地惊醒,方知是一梦,惊魂未定,连忙起身看孟龄,却见如梦中一般,孟龄微微侧躺伏在床沿,床单上似乎沾有斑斑血迹。

      至妍瞬间崩溃了,梦中经历的伤心现实中再经历一次,掩嘴惊叫一声,放声大哭。

      且说孟龄睡得昏昏沉沉,冷不防梦中听见至妍惊叫,几乎是反射性地拿起枕边的剑坐了起来,倒把至妍吓了个够呛,生生儿地把哭声咽回了嗓子里。

      至妍见此状才明白是自己紧张太过,把梦境当成了现实,孟龄呆坐了片刻才清醒,傻傻地问:“妍儿怎么了,为何半夜啼哭,莫非想…….”

      孟龄停住了,不敢问至妍是否是在想念故乡亲人,至妍哭道:“玉儿,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孟龄心疼地抱住至妍安抚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往对不住你的,今后都补回来。”

      梦中一惊,至妍方明了自己不论爱她也好,恨她也罢,此生算是离不开她了。

      孟龄有伤未愈,不宜奔波,二人只得在小镇上另吝了一处小院暂且住下,待孟龄养好伤后再做打算。

      两个人的小院子,没有世俗的异议,没有高堂的管束,至妍曾经想了多少遍的美好时光终于到了,可是二人再也回不去当年那般没有嫌隙的日子。

      虽吃住一块,同起同卧,至妍心中总有过不去的地方,高兴的时候故意指使孟龄做些有的没的,似乎在刁难孟龄的时候才能得以一丝解脱,不高兴的时候独坐一旁独自垂泪,任凭孟龄这么哄也不搭理。

      孟龄起初是觉得对不住至妍,所以任凭她怎么刻薄不讲理也不计较了,时间长了竟习以为常,以往清高倔强的小性子渐渐地被磨平了。

      深秋的风清冷得很,虽冷了些,孟龄却嫌穿得太多束手束脚,随便穿了一身薄薄的衣裳,在院子里洗起衣服来。

      房东家十三四岁的小女儿,站着墙角同情地看着孟龄,这个被朝打暮骂,还要承担繁重家事的丫头。

      孟龄无意间看到小女孩同情的眼神,一面搓洗着衣服,一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就觉得记忆中有这样一副类似的画面重叠着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必是年少时在夏府的日子吧,想起从前那些简单得没有杂质的日子,孟龄思绪又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至妍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发呆,忽见孟龄看着房东家的小女孩出神,气便不打一处来,从扫帚上折下一根竹枝,毫不留情地往孟龄身上抽去:“你在看什么,想什么?”

      吓得房东家的小女孩赶紧跑了,孟龄才回过神来,忙搓衣服做掩饰:“我洗衣服、洗衣服。”

      至妍看她说得词钝意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掀翻了洗衣服的盆,没头没脑地一顿乱抽:“洗什么衣服,我问你在想什么!”

      竹枝打人虽不会伤筋动骨,却很肉疼,孟龄恐至妍生气,也不敢躲闪,又恐抽在脸上破了相,只得捂住脸,任由她打。

      “说,你在想什么?”至妍一手拿竹枝,一手叉腰满脸怒气。

      孟龄才缓缓放下手来,看着至妍这副模样,记忆的闸门便轰然打开,缓缓说了三个字:“周惜言…”

      至妍脑子“嗡”的一响,炸了毛,扔下小竹枝,一手抄了扫帚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打,孟龄四处逃窜,奈何院子狭小,不多时便被逼到墙角,只有挨打的份了。

      至妍各种怒火集中一处,下手颇狠,打到自己没劲才停下,恨声道:“好啊,居然在想周惜言,那有没有想薛长宁呢?”

      “没有,真的没有。”孟龄诚恳地说道。

      “既然这么想她,那你去陪她好了。”

      “我要陪你。”孟龄缩在墙角,双手捂脸,透过指缝可怜兮兮地看着至妍:“原没有想起,后来看见你才想起的。”

      “这又什么怎么说。”至妍拄着扫帚气呼呼地问。

      “我说了你就不要再打我了?”孟龄讨价还价。

      “你到底说不说!”至妍闻言又扬起了扫帚。

      “我说。”孟龄才要放下的手又护住了脸庞:“本在想方才的场景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后来你拿竹枝打我,才想起当年贺家寄居在夏府的时候,贺方氏就像你刚才打我一样打周惜言。”

      至妍听了就想起贺方氏那副泼妇样,孟龄又将自己比做她,还没平息的火气又串了三丈高,扫帚又雨点似的落下。

      孟龄这下学聪明了,找了个空挡一闪身躲了出去,至妍扛着扫帚在后面追,孟龄有意不让她追上,她哪里还追得上,二人围着一个花池绕来绕去,怎么也没打着。

      一面躲一面笑:“你看看你这样子像不像贺方氏那样。”

      至妍一听,在看看自己的行为又似乎很像,又是气又是好笑。

      “可算笑了。”孟龄心里舒了口气,又有些得意:“我可不是周惜言,想打我,先追上我呀。”

      至妍想到从前和孟龄在树上看贺家的热闹,又想到父母至亲,和夏府那段明媚的日子,便黯然了,扔了扫帚,泪水又止不住簌簌而下。

      孟龄见状慌了手脚,连忙凑到跟前去:“好好的又怎么了,别哭别哭,我不躲了,让你打好不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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