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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顶风作案 ...

  •   院中的小径铺的都是鹅卵石,一旁一张精致的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分明是艳阳高照,周围也没有树木,但石桌上,却偏偏有一抹淡淡的枫叶状投影。泰贤一眼扫到桌上,嘴角挑了挑:“你来的正好,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一声,我已经盯上她了。”

      那投影嗖的一下不见,独孤九根本就没看清那里发生过什么,只愈发不能理解的看了一眼泰贤:“真人在和……我讲话么?”
      泰贤轻轻摇摇头,也毫无解释的意思,径直朝独孤藏的房间走去。
      独孤九咬着牙:我忍,我再忍。

      踏上几层石阶,过了走廊,进门,转过扬州细雨的屏风,花梨木的床榻就呈现在泰贤面前。
      隔着一帘纱帐,独孤藏就静静躺在里面。

      酷热的天气,所有人都大汗淋漓面红潮热,独孤藏却还盖着棉被,身体冰冷,面色苍白。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他与平日倒并无太大不同,雨后山岚的清新面庞,精致而流畅的轮廓,即便是病着,也依旧英气逼人。

      泰贤轻轻扫了他一眼:“和我料想的一样,魔气侵体,元神躁动,原本守护他的星宿被太阳神羲和叫走了,所以没人能帮他驱除魔气,再晚一点的话,估摸着你们请我就不是驱魔,而是做法事了。”

      独孤九一脸黑线,我说真人,找理由能稍微走点心么,堂堂太阳神羲和,被你说的这般小心眼,按道理应该把你给诅咒了才对吧?
      他抽搐着,艰难的开口:“那真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话音还没落地,就见泰贤掏出了一颗丹药,用拇指和食指拈着,高举过头顶,对准了窗前的光线,那丹药被强光照射着,润明通透,光辉满溢的样子。
      独孤九心中顿生希望:“这颗药可以救我家大人的命么?”
      泰贤傲然道:“这颗丹药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才炼制成功,水火不融,刀枪不断,坚韧可比金石,美艳可比宝玉。”
      刀枪都不断的东西……
      独孤九嗓子有点干了:“那……这吃下去……如何消化的了?”
      泰贤瞟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吃下去?”
      独孤九:“……”
      泰贤郑重的递给他:“放在枕下辟邪用的,你们红尘之人怎么见什么都要吃,真是暴殄天物。”
      独孤九木然的接过丹药:“……”
      丹药不能吃你叫什么丹药?
      泰贤语重心长的:“丹药呢,大都是硝石和金属炼制的,吃下去不死就不错了,还指望治病,你也一把年纪了,这种常识都没有,让我说你什么好。”
      独孤九:“……”
      为什么听起来也有一点点道理?

      却只见一道拂尘扫过,泰贤的身影已经回到了门口,似乎是打算离去:“好了,让他给太阳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完了。我的任务已完成,告辞。”

      独孤九简直抓狂:“真人你好歹大老远来了一趟,多少做点有用的事情好不好!”
      理由破就算了,干脆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你对得起我们提着命下悬崖一趟么?
      却刚追至门口,就听到床上独孤藏一声□□。

      他一惊,急忙回头,只见独孤藏晃晃悠悠做了起来,揉着太阳穴喃喃道:“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是谁?”

      独孤九惊喜万分:“大人你醒了!”

      莫不是刚才那拂尘一扫,就已经将独孤藏的魔气给扫干净了?
      那么这个真人,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独孤藏掀开纱帐,似乎还是在搜寻那道人影:“老九,那个姑娘,是谁?”

      独孤九还沉浸在喜悦中:“那是老奴到山上请的一位真人,大人昏迷了整整三天,就是她给治好的!”
      他全然忘记了刚才对泰贤的腹诽,把功劳尽可能的往自己身上揽了揽:“那悬崖又高又陡,那缆绳还不甚结实,若不是老奴救主心切,肯定不敢往下走的!”

      独孤藏没什么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去请真人,我要亲自拜谢她。”
      独孤九笑容僵住了:“真人她……她连我准备的酬金都没领,就……就飞走了。”
      是飞走。
      独孤九看得真切,只是那么一闪身,泰贤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瓦白屋,风扶垂柳,前院荷塘,后院修竹,偌大的院落里,再也搜寻不到她的影子。

      独孤藏听得眉头一皱:“本官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这最起码的敬道礼仪都不会么!”
      老九急忙道:“大人息怒,老奴这就去重新找那真人,定将大人的谢意带到。”
      独孤藏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跟了我这么久,莫不是还听不懂我表达的重点,谢意是最重要的么?”

      老九怔了一怔,有点不明所以。
      不是你说要拜谢的么?

      独孤藏缓缓道:“以前请过那么多真人,一个个都要诵经诵上一个时辰方才有效,这个真人只是拂尘一扫我立刻就好了,而且还不要酬金,说明什么?”
      老九似乎懂了:“说明这个真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独孤藏白他一眼:“错!说明你们以前花的都是冤枉钱!”
      老九噎住:“……”

      独孤藏继续看着他:“真人大约多大年纪?”
      老九很为难:“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或许更小……但以她的道行,实在不应该啊。”
      真人什么的,他见的也有一打,但这么厉害还这么年轻的,这还是独一个。

      独孤藏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不是还长得很漂亮?”
      老九连连点头:“很漂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独孤藏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喔,又漂亮,又厉害,又省钱,你居然还让她走了?”
      老九噎住:“她说走就走,老奴我也拦不住啊。”

      独孤藏顿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她看到本官,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么?”

      老九没理解:“大人是指什么?”

      独孤藏没好气的乜斜他一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出家人,见了本官这俊美如斯的面容,也应该脸红心跳坐立难安,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就不可能是因为害羞么?”

      老九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挺正常的,没有多看大人一眼。”
      独孤藏眉毛一抖:“你可看得仔细?”
      “看得仔细。”
      “你可看得明白?”
      “看得明白。”

      独孤藏一拍桌子:“那一定是她隔着纱帐没看清楚,等着,我亲自上门言谢。”

      老九这下死活不肯了:“老奴不会带大人去的,大人病刚好,身体虚弱,那崖壁危险万分,若不是大人命在旦夕,老奴都不可能冒险下去,大人可以问问那几个小厮,纵使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下去都胆战心惊。”

      独孤藏静静打量了他半天:“在你眼里,本官不如那所谓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老九噎住:“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独孤藏豪气的弹了弹衣服:“那就带我去!”
      然后不等老九阻拦,径直走向门口。

      却刚一抬腿,就帮当一声倒地。

      这次是饿的。

      三天不吃不喝,还敢猛地起身,不晕才怪。

      待他醒来,天色已有些暗,难得的黄昏有风,月晕悬天,似乎昭示着明日也会有些凉爽。
      府里的人全部都到院子里吹风,感慨着这盛夏是不是终于要过去了,这风吹着吹着是不是能顺便的送点雨过来。

      独孤藏吃饱喝足,再次打算去玄牝观的时候,小厮却已经战战兢兢来报:“禀大人,玄牝观里已经空无一人,真人不知踪影。”

      他曼斯条理的品了一口茶,然后低头柔声道:“骗我?”

      小厮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小的看大人昏倒了,吓得魂不附体,赶忙就去请真人再次来给大人治病,根本不知道大人竟然自己醒了,又怎么会骗大人?”

      茶很烫,刚才还觉不出来,这会儿满头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热气腾的一声膨胀,独孤藏沉沉望着那小厮:“你去带上干粮,就给我住在哪里,真人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也什么时候回来!”
      身边的丫鬟一看他一头热气,急忙给他打扇子:“大人身体刚好些,千万别动怒!”

      话音刚落,却听到前院里丫鬟小眉边跑边呼叫的惊喜声:“真人!真人回来了!”

      独孤藏脸色立刻好转,一把夺过扇子自力更生的扇了几扇,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清清嗓子,朝门口迎了过去。

      那恩人正站在荷花池旁的垂柳那里,似乎在深度思考着什么。

      独孤藏远远看着那道身影,一身道袍裁剪合身,一个半月发髻显得身材更为高挑颀长,一张秀丽明净的脸在月下秋水般动人,站在垂柳旁,一池荷花都失了色,真真是个美人儿。

      实用性和观赏性俱佳,更重要的是还能省钱,他在一忽之间就下了决定:得把这女人拿下。
      这决定一下,顿觉凉意扑面而来,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于是低声同老九道:“待会儿不论真人如何推却,你都要助我一臂之力,让她收下我们的谢意。”

      然后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走过去拱手:“敢问真人……”
      真人却抢先开口了。

      泰贤一看到他就施礼道:“我思虑了半日,觉得虽然你一心向道,天尊也应当庇佑与你,但终究我是吃这碗饭的,我救了你,你好歹也要给我一点报酬。”
      看着对方那僵在脸上的笑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主要是连马厩里的干草都被那些人抢走了,所以玄牝观里的门都被我拿来当柴烧了,烧完我才发现……自己连个挡风下榻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这种头脑到底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独孤藏干咳一声:“真人不必为此犯愁,在下早已准备了酬金,正在苦于找不到真人……”

      泰贤打断他:“钱倒是不必了,就算我肯出钱,这风口浪尖的,也未必有人敢帮我去修。”

      独孤藏眨巴眨巴眼睛:“那真人的意思是”

      泰贤道:“听说大人你是国舅爷”
      独孤藏点头:“别的不敢说,为真人提供一个下榻之地,还是不在话下的。”
      话是这么说,但明敬皇后仙逝多年,当今天子也早已经不是宇文毓,他的这个过期国舅,有没有人买账还得另说。
      但是管他的。头风要紧。

      泰贤道:“我也不会白占大人的便宜,大人的头风病,就包在我身上了。只是,不知道大人肯不肯让我在贵府,为天尊重塑一个小一点的金身,不然我每天都不知道该拜谁,做人要是没有目标,那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把老九吓得一个哆嗦:“真人,做人固然要有目标,但至少也要有命去奋斗才行,你也知道是风口浪尖,在我们府上塑金身,这不是顶风作案么?”

      独孤藏却挥挥手:“我最欣赏的,就是有目标的人。皇上能知道,那定是我府里的人传出去的,到时候让真人掐指一算是谁泄的密,我,饶不了你们。”

      老九噎住:“是他们……不是你们……”
      不要这样把老奴我也包含在内好伐?
      而且话说这种目标算个甚啊?心中有道都做不到,还非得看着金身,真人你到底是怎么修炼到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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