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溢之乱》拈水笑

62、第六十一章 有个方法自杀起来一点都不疼

　　金身很快悄悄在后院塑好。
　　后院的祠堂原本就是独孤藏诵经所用，稍加改造就可以用来放置金身，独孤藏在旁边给泰贤收拾出来一间厢房，一切就绪。

　　独孤藏颇为周道的问：“真人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就是。”

　　老九在一旁拼命的示意：不能再吩咐了大人，我们已经做的够大动作了，再有动静就要把圣旨招来啦！

　　泰贤施礼：“寄人篱下，怎么还会有非分的要求。”

　　老九松了一口气，刚想夸赞一句真人你总算还有点良知，泰贤却接着道：“当然最好能再腾出一个房间，添置一个金炉，以供贫道无聊的时候炼丹之用。”

　　老九顿时肉疼的挡在前面：“真人，我们府上人多房少，我家大人又两袖清风，没有那么多闲钱闲房的！”

　　独孤藏示意他别吵：“总是念经当然会无聊了，真人也是要有业余生活的，我最欣赏的，就是生活丰富的人。照办照办。”
　　然后顿了一下，补充问了一句：“敢问真人，金炉……大概需要多少金子？”

　　泰贤道：“金炉和金身一样，只是外层镀金，材质为铜。”
　　独孤藏暗地松了一口气，看向老九：“你看，真人的要求这么低，你怎好不满足她？”
　　泰贤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炼丹的房间，必须通风好，耐高温，最好墙壁都用青石加固，然后窗户扩大，房梁升高，不然开炉时炉火外泄，很容易起火的。”
　　独孤藏理解着这话的意思：“哦……所以这个房间最好就是重建一个对吧？”

　　泰贤扫视了一番院子：“好像这里是没有满足这个条件的房间。”

　　老九顿时泪奔。
　　这都不是想吃鸡蛋去养个鸡，这简直是想吃人参买了一座山啊。

　　从后院出来，老九就立刻跟在独孤藏屁股后面诉苦：“大人，我们庙小，可养不起这么个大神，起初说要个金身就完了，现在又是金炉又是炼丹房，以后还要有藏经阁，再以后肯定还要诵经堂，练功房，会把整个玄牝观都搬过来的啊大人。”

　　独孤藏没看他：“只管去弄。”
　　老九决定以死相谏了。
　　在地上长跪不起：“大人！您要是再继续答应那真人的要求，老奴就唯有回家种田去了！”

　　独孤藏撇他一眼：“听话，别给我添乱，我已经够烦了。”
　　老九欲哭无泪：“大人你不能如此败家啊，此事若是给老夫人知道的话……”
　　独孤藏打断他：“你是不是忘了，这还是你给我请来的神仙？”
　　老九：“……”
　　独孤藏拍拍他的肩膀：“再怎么建都在我自己家里，又没流到外人田，她还能带走不成？哄她高兴了她才会留在这里给我治病，说不定一高兴还能把病根给我除了，目光放长远一点了老九。”
　　老九：“……”

　　炼丹房也算是建起来了。
　　那一通炉火，灼灼耀眼，登时让人觉得离得道又近了一步。

　　泰贤表示：“虽然比不上玄牝观，但也差强人意了。”

　　老九有点怒：“这已经是我家大人用了所有家底好不好？真人你知足一点吧！”

　　泰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胡说，你家大人家里明明还有一千二百五十一两现银。”
　　老九一噎:“所以真人你就是奔着我家大人的家底来的吗？连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独孤藏却奇怪：“咦，不是一千二百三十两么？”
　　泰贤不语，看了一眼老九。
　　老九连连干咳：“额额，大概上次出去采购，剩下的钱忘记交还账务了。”

　　独孤藏不由赞许：“果然不愧是真人，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要是把她拿下了，还能顺便管账，就可以少一个下人的开支了不是么。
　　老九急忙转移话题：“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还是请真人赶紧把我家大人的病给治好吧。”

　　泰贤却似一点都不着急：“你家大人这个病，急不得。”

　　独孤藏眼睛一亮：“真人有办法根治我的病？”
　　泰贤从怀里拿出一个铜质的星盘，用宝石点缀为星，二十八星宿各司其位，一眼望去就是一个精致的夜空。
　　她缓缓抚摸着星盘上的纹路：“我推算过你的前世。”
　　老九轻叹的凑过来：“这个盘子这么厉害，能推算前世”
　　泰贤撇他一眼：“为什么总把幻想寄托在物件上，没有人教过你人只能靠自己么。”
　　老九噎住：“那真人你拿这个星盘……”
　　泰贤道：“有人找灵感的时候靠喝酒，有人找灵感的时候靠抚琴，我就是靠摸这个星盘。”
　　老九：“……”

　　独孤藏照旧赞许：“真人找灵感的姿势很优雅。”
　　老九：“……”

　　泰贤的意思是，那些魔星喜欢侵扰独孤藏的身体，是因他上辈子是天界的战神，要是能吸取到他的木元，魔星们就能法力大增。
　　不过之前，似乎一直有神灵在护着独孤藏，原因可能有三，一是可能那神灵是他前世的情人，舍不得看他受苦，二是可能那神灵知道一旦魔神得手，天下势必难以控制，而他又恰恰有拯救天下的责任，三是……独孤藏上辈子人缘好，所以总有人帮他。

　　独孤藏想了一会儿：“一定是第三个。”
　　泰贤道：“那现在就是你的人脉都用尽的时刻了，因为守护你的神灵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独孤藏不急：“幸好还有真人，不是么。”

　　泰贤点点头：“不错，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独孤藏侧耳：“洗耳恭听。”
　　老九在心里哼一声，把情况说的唯有自己才能担此重任，无非是想多要点钱罢了。

　　泰贤道：“自杀。”

　　老九：“……”
　　独孤藏:“……”

　　泰贤很认真：“我刚才说过，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要是死了，你强大的元神就会被释放出来了，或许对于这群魔乱世，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也不一定。”

　　独孤藏干咳一声：“救世这种事还需从长计议，真人可否先跟我谈论治疗头风？”
　　老九很激动：“舍生取义这种事，听听就罢了，还是留给那些头不疼的人去做吧！”

　　泰贤皱眉：“你之所以会经常头疼，就是因为魔气侵体时，你的元神不安于被封存在你这具凡人的身体，故而躁动不安，这才引发你头部不适，你若是贪恋凡尘，这病就没法治好，除非……”

　　独孤藏听得很真切：“我就知道肯定有除非。除非什么？”

　　泰贤道：“我师父教过我，天上有三垣星象，世间也有对应的三垣灵物，若能将三垣之气串通，就可以穿梭三界，那自然就不怕你的元神被禁锢了。”

　　独孤藏表示不懂。
　　老九更是急切：“三垣灵物是什么？三垣真气又是什么？真人这个说法有人实践过嘛？还是只是真人的推测？”

　　泰贤坦然的：“我自然没见有人实践过。”

　　老九气馁，那就是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操作是吧，那不还是那句话，耸人听闻。
　　泰贤接着道：“不过三垣灵物我倒是略知一二。”

　　所谓三垣，一曰“紫微垣”，象征皇宫；一曰“太微垣”，象征行政机构；一曰“天市垣”，象征繁华街市。这三垣环绕着北极星呈三角状排列。
　　而四象，即二十八星宿，则是围在三垣星象之外。

　　三垣灵物，则一个是皇宫的五脊六兽中的龙吻，一个是朝服十二章纹中的华虫，最后一个则是闹市中用来摆放招财转运的龟蛇。

　　把这三样东西按照三垣星象的位置来摆放，元神就能穿梭三界。

　　独孤藏皱眉：“这三样东西，是任何一处的物件都能拿来用……还是有特定的活物？”
　　龙吻虽然只有皇宫的屋脊上有，但去偷个把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华虫虽然少见，但要重金悬赏，也未必没有勇夫去猎。
　　至于龟蛇……这个是要合体的呢，还是要分开的呢？

　　泰贤给出答案：“他们是天上的星宿，普天之下都只有一只。”
　　老九道：“所以真人何不直说，根本行不通？”
　　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这种神神叨叨的破烂玩意

　　泰贤认真的：“这几样东西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只是比较耗费时间，有些修道之人穷极一生也没找齐全。”
　　穷极一生……果然够从长计议。
　　独孤藏看看老九：“你活得时间长些，可知哪些方法自杀起来不疼的？”
　　老九悲愤的：“大人这下子明白了吧，你的银子都白花了！”

　　泰贤不认同这句话：“怎么能算白花呢，我还知道有种方法，自杀起来一点都不疼。”
　　老九爆发了：“真人你就消停消停吧！”

　　老九有种根深蒂固的看法，那就是僧侣道人之流，都是骗钱的。
　　以前他不敢大肆宣扬，是因为他家主子是信道的，但现在他发现这个观点竟然和当今天子不谋而合，可见他的理解能力和判断能力是紧跟时政的，是代表最先进主流观点的，是可以大声说出来的，于是从道德上都觉得自己占领了制高点，讲话的声调都不自觉高了起来。
　　这个真人，虽然可能是有点修为，但治病什么的，终究应该依靠内服外用实实在在的药材，而不是寻求灵魂窜梭三界这种不切实际又虚无缥缈的噱头。
　　他想，为了增加自己的高深莫测感，这些真人们还真是什么都敢扯。

　　泰贤倒也没怎么反驳，老九让她消停，她立刻就消停了，多一句话都没有。
　　老九却开始不消停起来。
　　因为贺兰文意要来了。

　　对独孤藏而言，贺兰文意有两个身份。
　　第一，他是灭佛特使，主管灭佛事宜。
　　第二，他是他的准大舅子，因为贺兰文意的妹妹贺兰氏，是老太爷生前给他定的未婚妻。前些年老太爷过世，独孤一脉渐弱，这门婚事不怎么被人提及，但终究还没有被解除。

　　贺兰文意此来，是为了扫清各地的灭佛障碍的。
　　出于两家的关系，他路过此地肯定会上门来拜访，届时这一屋子的金身和炼丹炉就瞒不住了。
　　贺兰文意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反佛情绪也是最彻底，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将这个差事交于他办。
　　若是被他发现了，那就直接等于被皇帝发现了。
　　花了这么多钱，还没开始有所斩获，就已经要面临欺君之罪了，这可是独孤藏这辈子最不上算的一次决定。

　　拆，来不及了。阻止贺兰文意进门，却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由头，舟车劳顿的，总要留人家在府里住一宿的吧。

　　思来想去的，独孤藏一咬牙：“把后堂装扮成灵堂！就说……就说我的一个妾侍死了！”